动了?还是没动?
动了!它真的在动!
林梦猛地坐了起来,双手撑在地上,
不——不——
它要朝她过来了——
那棵树确实是活的!
一瞬间,所有那些莫名其妙的死亡都有了理由,这些人……怪物,不是死于未知的力量,而是死于这个展馆内除她以外最后的存活者。
变异方向是什么?毒吧,其实明明应该很容易想到,为什么她会蠢成这样。
幸好她为了抵挡大部队所变的怪物合上玻璃门的举动,成功使这条玻璃栈道成了一个封闭空间,也幸好它们的撞击没撞碎这道玻璃门。
但是现在该怎么办?
不管她忙于恐惧未来命运的这段时间里这棵巨大的树发生了怎样的进化,它现在好像已经拥有了一定的移动能力,虽然很慢很慢,她死死地盯着黑暗中那一片更深的黑暗,可以看出它只能一点一点地挪动,而且间隔极久。
甚至林梦有些怀疑那能叫移动吗?看起来更像是箭毒木正在一窜一窜地生长,扩张。
不过不管是移动还是生长,它的方向倒是很明显,就是冲着她所在的这条玻璃栈道来的,它是打算来打碎这条玻璃栈道好解决她这个最后的幸存者,这个唯一一个它没能吃到的食物吗?
林梦一瞬间想到——她何德何能让一棵树如此费劲啊。
这个略显荒谬的想法让她在惊恐中忍不住笑了一下,不是那种很开心的笑,但确实让她不禁扯动了一下嘴角。
怎么办?
好像也不能怎么办。
她能做什么呢?
从栈道的另一头离开,离开这株恐怖的树,前往到更恐怖的满是怪物的黑夜中去?
怎么想都是在慢速死亡和快速死亡之间做选择啊。
林梦忍不住再一次抽动了一下嘴角。
她这该死的不合时宜的幽默感。
然后她发现,天快亮了。
就在她不停在“希望天快点亮”和“希望天永远不要亮”之间纠结的时候,原来黑夜已经走到了尽头。
然后她看见了更吓人的场景。
她原本以为,见过昨天这些人的异变和它们的骤然死亡之后,又被箭毒木突然获取的虽然缓慢但足够确定的移动能力彻底判处了死刑之后,已经没什么能让她感到惊吓了。
但是随着天边逐渐亮起,林梦借着这微光看见了一副……该怎么说,吓人倒是其次,更重要的是非常恶心的场面。
昨天死掉的那些人,它们的身体上,长出了……嫩绿的枝条与幼芽。
他们的嘴巴里长出了细密的枝条,看不出这些嫩绿的枝条扎根于何处,但是怎么想都觉得这些枝条地根系是在他们肚子里吧……
那些枝条虽然现在看不出和箭毒木的长相有任何相似之处,但却可以轻易让人联想到两者之间有母体与分身的关系。
林梦忍不住呕了起来,可惜因为肚子里什么食物都没有所以什么都没能吐出来。
不想死成这样啊!
林梦突然更加倾向于冲到外面去这条路了,死是一回事,死了之后尸体还要被再利用当成化肥之类的东西让这个怪物进行繁殖是另一回事,她宁愿被其他怪物啃咬得四分八裂,也好过这样。
但就在她想要鼓起勇气从玻璃栈道的另一端离开,去外面看看情况的时候,她突然意识到了一点。
箭毒木大费周章地“移动”或是“生长”,确实不是为了她这个无足轻重的食物。
现在天亮了,她才想起了一件她大概是失去了理智才会忘记的事,那就是这条玻璃栈道本来就是穿过箭毒木的树冠修建的,它如果只是想攻击她的话,根本不需要费力生长,只需要开始挥动它的枝条将这栈道击落击碎即可,它的生长从来不是冲着她来的。
是冲着上方那限制住了它的毒素扩散的穹顶去的。
林梦突然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
她意识到,即使自杀式跑出去在寻找最后一丝活的希望与体面地死的希望,她大概率也逃不脱这些人的命运,她最后还是会成为一具躺在地上的尸体,双眼大睁,死不瞑目地看着绿色的枝条从她口中抽出来。
江朗今天的烧已经彻底退了,他随手拿了把美工刀在自己手上划了一下,确认这一世觉醒的还是再生异能之后,就没去管它了。
他和陆燃还有许多事要做。
他睡觉的这四个小时里,不知道有多少人正在死去。
虽然他已经尽力去消解自己的负罪感,但是不把别人的死亡归因于自己事一回事,想要尽可能多救点人是另一回事。
陆燃比他醒得早,他醒来的时候就看见陆燃在旁边站着,看着仓库外的阳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江朗以为陆燃是睡了之后醒得比较早,毕竟他在车上睡过一觉了。
不过,陆燃其实是回来之后没有睡,他好像感觉不到困意,他不知道这个变异是怎么回事,但他好像把睡眠进化掉了大半,可能和他在末世前觉就不多也有关系吧。
不过这些没必要让江朗知道。
他坐上车,江朗一踩油门,开向了他们昨天最后清理的那个小区的位置。
“那是什么?”
“什么什么?”
男人下意识地回答了这么一句之后,看向对方视线的方向,看了半天之后只看见一株从水泥地里长出来的新芽,他瞬间点烦躁——这人是不是有病,大难临头了还这么有好奇心。
其他人也被吸引了注意力,虽然确实大难临头,但是也没人规定死到临头了就要把好奇心丢掉吧。
他们陆陆续续走到窗边。
有人忍不住惊叹生命的顽强,虽然他们昨天才经历了一番让他感慨生命是多么脆弱的经历。
而且现在他们这些为数不多的幸存者,正窝在动植物园的服务站里希望服务站里这些食物够他们在撑到救援到来之前不用陷入该吃哪个同伴这样绝望的文明丧失的境地中。
“这就是生命吧,哪怕被无限打压,封锁,埋在钢筋水泥地下的种子,也依旧会努力破土而出。”
男人嫌恶地看了眼这个突然抒发起小学作文般感慨的莫名其妙的人来,读书读傻了吧,什么都能来个升华主题。
简直有病。
什么生命的顽强?难道情况还不够显眼吗?从昨天开始,周围的许多人突然变成怪物先不提,动植物明显都有了更强的生机,别说这种被埋在水泥地下的种子了,昨天他们还看见不少基本已经枯干的树重新发芽呢。
这明明就是昭示了他们现在的处境有多么糟糕的一个切面。
不论是诗意而乐观的评价,还是现实且悲观的审视,都没能阻挡那株新芽越长越大。
“我怎么感觉……这苗抽得也太快了呢。”
一个本地老太忍不住吐槽。
“是啊……这也太快了吧。”
旁边有人附和,他们逐渐都围到了窗边,去看这株奇怪的新芽抽条。
只有那个始终一脸烦闷的男人挪都懒得挪一下,他要保存每一丝能量,鬼知道最后会不会就差这动一下的能量就能活下来。
然后他看见窗边的每个人都倒了下来。
那也是他看见的最后一个画面了。
转头一看,陆燃早就已经坐在车里了, 就等着他上车开呢。
可能是因为这片是非常繁华的商区,也可能是因为已经过去一整天了, 他们能见到的幸存者越来越少, 今天一早上都没见到几个活人。
江朗上车后,一边和陆燃讨论着明天要不要优先考虑去一些偏远的地方,这样或许能救到的人多一点,不过相应的, 偏远地区的人可能在需要救助的程度上没有这些人群密集地区高, 一边朝着原定的方向继续开。
不知道开过哪里的时候, 他们的游戏系统里突然显示, 他们被挂上了一个名为“中毒”的流血buff。
掉血的数值并不高,但江朗的神色立刻严肃起来:
“我草, 这里有异变方向为毒的污染物??还是这种通过空气传播的毒素?那得赶紧清掉, 这万一让它进化了,杀伤范围就太大了。”
陆燃点了点头, 在江朗停下车的一瞬间就跳下了车。
他看向周围, 说实话,就算他们不是因为有游戏系统所以可以清楚看见自己被挂了个“中毒”buff, 应该也很容易推测出这一点。
因为这附近的污染物都死得七七八八了。
他将路上所有的尸体都纳入视线范围, 然后他意识到, 这个异变方向为毒的污染物要么是后期迁移过来的, 要么是后期才进化出通过空气传播毒素的能力。
因为这里少数的没异变的人类尸体死得都不是很安详,显然不是死于无声无息的毒素,而是死在其他污染物手上。
而且大部分地方都有污染物相互缠斗的痕迹, 战斗痕迹之重,不可能是一时半会儿形成的,至少也该打了十几个小时。
江朗停好车,也跳了下来:“怎么样?有找到目标吗?”
他这么问是因为,单纯用他的两只眼睛看,他感觉这里就没有一个活着的东西。
用耳朵听也一样,根本什么生物的动静都听不见。
陆燃放出大范围精神链接。
然后他睁开眼,摇了摇头,示意江朗,他在自己的意识空间里一个代表着意识的光点都没看见。
两个人又沿着这条街走了会儿,每当精神链接的冷却期结束,陆燃就放一个,试图找出这个潜伏着的下毒者。
不过很快他们就发现,不用这么麻烦了,因为他们要找的东西就在路中央。
在这条街的拐角处,有连绵不断的一片尸体,而最远处的那具尸体,嘴中长出了一根嫩绿色的枝条。
这根翠绿欲滴的枝条插在它嘴巴里的大小刚刚好,简直像这具尸体是为它量身定制的花盆一般。
而离他们两人更近一些的那些尸体呢,它们嘴中则堪堪才抽出嫩芽,还没来得及长到“恰好合适”的大小与高度,看上去有点像刚被移植到大花盆里的小苗,颇有些不和谐。
这异象过于显眼,傻子都知道有问题了。
不过他们并没有急着攻击,反正这里已经没有活人可以救了,迟一点早一点也不耽误什么。
先找到造成这一场面的源头比较重要。
这些绿芽的生存模式,是很标准的寄生型污染物,这种污染物江朗在上一世见的也不少,就算不是有个母体不断在产生种子,肯定也至少有个源头。
如果找不到源头在哪,就算祓除了这里的污染物,情况也会一再重复。
陆燃和江朗很快将这片所有带有绿芽的尸体都看了一遍。
然后他们发现,源头倒是很好找,因为这里的所有尸体,都遵循着从内到外绿芽越来越低越来越小的辐射分布,他们只需要沿着绿芽变高的方向走,很快就走到了这些尸体的“中心”。
那里不光有几具口中的绿色新枝大到几乎已经要撑裂它们的脑袋的尸体,还有一株没有长在尸体上,而是长在地上的枝条。
陆燃和江朗对视一眼。
是它吗?
两个人对着这玩意儿研究了半天,没看出什么特别之处,枝条十分细嫩,像是昨天或者今天刚抽出来的枝条。
见发现不了什么了,江朗看了眼陆燃,在陆燃点头后,他便三下五除二这附近所有带着绿芽的尸体全都用技能“清洗”了一遍。
几轮秘术师的技能轰下来,大道上所有的鲜绿得有些让人不安的嫩枝新芽全都瞬间枯萎。
而他们身上挂的那个中毒buff每秒减的血开始降低,所以这些奇怪的绿芽确实是毒的来源。
剩下的buff应该等这片地方空气里的毒素下降到一定浓度就会消失吧。
两人又在原地等了大概半小时,确认那株从地里长出来的绿芽没有任何复生苗头,才重新跳上车,并跳转车头。
之所以调转车头,是因为他们总感觉这事儿没那么简单就解决,所以想再观察一下周围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尤其是他们之前清理过的方向。
陆燃刚刚就注意到这里的战斗痕迹明显不是短时间内能形成的,这意味着这些绿芽是后来入侵的外来物种,他们得去确认一下他们之前清理过的那些地方有没有被污染。
江朗朝昨天清理过的路段开去,他一边开陆燃一边放精神链接来弥补他们肉眼观察的局限性,碰上那种超出陆燃攻击范围的高楼大厦,江朗就停下车,陆燃用钩索上楼排查。
这样开了没多久,他们身上就真的是又被挂上了中毒debuff。
“还好回来看了眼。”
“嗯。”
如果按照原本的清理路线继续走下去,并任由这些绿芽蔓延开来的话,他们之前就算白干了,救下来的人也要被毒死。
江朗洗地式攻击了一波,把这些绿芽全部杀死,然后两个人继续开着车在周围寻找。
大约来来回回开了快一个小时,总算把周围出现的这些奇怪绿芽清理干净了。
江朗有些滴汗,忍不住吐槽道:“东一块西一块的,也看不出是什么路线传播开来的,而且这才多久,居然就占了这么大一块地方,简直是蒲公英一样的传播力度……”
他这个比喻用得十分到位,这些绿苗虽然只要出现就是成片的,但是每一堆的位置都非常随机,而且相渐也挺远。
如果不是它们一旦落地,就必然会蔓延开一大堆,而且陆燃和江朗有游戏系统可以显示中毒buff,陆燃又有精神链接这个技能可以无死角地排查污染物,不然还真有些难办,不愧是C市,才过去一天就已经出现了这么难搞的污染物。
江朗吐槽完,又开出去好十几公里,这次没有再见过绿苗,两人终于松了口气。
此时天已经半黑,他们又沿着原本的方向清了一下污染物,找了个超市补充了一番物资,继续清理,月亮到了天正中的时候,两人就折返准备回仓库了。
回程的路上总是相对轻松一些,不需要时不时就停下来,只需要不停飞驰。
空荡荡的路况是最适合开车的,疾驰在空旷的没有红绿灯的大道上,两个人的心情都松快了不少。
直到他们两人在路上看见了熟悉的绿色树苗。
一阵刺耳的刹车声,然后紧接着是一句“草”。
江朗震惊地停下了车,陆燃也不禁皱起了眉头。
两人下车后,很快就认出了这里是哪儿。
这分明就是他们清理的第一处绿芽密集的地方。
那时候江朗洗地式攻击来来回回清理了好几遍,还让陆燃帮着确认了一下自己没有漏下任何活物才收手。
而现在,虽然天很黑,但是月亮格外明亮,更何况陆燃和江朗强化后的视觉可以让他们在夜间也能轻松视物。
因此,他们可以清晰地看见,那些从尸体上冒出来的,分明就是他们白天见过的绿芽。
江朗:“我靠,这玩意儿怎么还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呢……”
不过,哪怕他很努力在用轻松的语气淡化事情的严重性,他还是一点都笑不出来。
下午离开前还干干净净的街道,现在慢慢走过去,从低到高,尸体嘴里的绿苗在慢慢变高。
陆燃:“比较低的这边是我们白天清理过……一茬的。”
他思考了一下,最后还是用了“一茬”这个量词。
江朗很快也发现了这一点。
比较高的是那些白天看明明毫无异状的尸体上长出来的。
这样一想……似乎有些事就很明显了。
这些绿芽或许和毒气一样,都是靠空气传播的。
不是说有什么种子落在了尸体上,那些尸体就长出了绿芽,而是那些尸体一旦被毒气影响到,就会被同化。
而且这个同化过程显然有个潜伏期,他们白天来的时候,那些没长出绿芽的尸体应该就是还在潜伏期,直到他们离去后不知道多久,才爆发出来。
大概就是这样吧,只有这样才能解释现在的情况……
但是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又能做什么呢?
他白天洗地式攻击的时候又不是没有带到过旁边这些没发芽的尸体,不妨碍它们现在一样发出了芽。
你要怎么杀死一个本来就是死物的东西呢?
江朗求助地看向了陆燃。
陆燃不知道在想什么,安静地看着地面。
然后他突然抬起头,看向江朗:“那株,唯一不是长在尸体上的而是长在地上的芽好像没有复活。”
江朗四下瞅了几眼,按照白天的记忆找了找——好像还真是。
他蹲下身,研究了一下那棵白天的时候被他的技能轰得枯萎的枝条。
依旧是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样子,就是正常的,枯萎的树枝模样,有点像被烧焦了的样子,非常符合生死规律的样子,但是和周围那些复活后依旧绿得诡异的枝条相比相比,它这样的正常反倒显得不是很正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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