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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灵卧谈会(舒语谣)


而在醒来之后,安曦满心想的也只有自己的弟弟,无力与怨恨同时从内心的痛苦中滋生出来。
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时间又过了那么久......
也许是之前抓他们的人抓走了安昭,又或者是他的尸体被山下的野兽叼走了,安曦不愿意再深想下去,所有的痛楚都变成了某种含着怨恨的动力。
从久远的过往一直累积到今日,埋藏在心底无数的对不公的怨恨与怒火,终于在此刻一并爆发出来。
“......我......要......报仇......”
不只是安昭的仇,还有他们安家当年的灭门之仇。
一味的忍让与藏匿能得来什么呢?洗刷不到的污名,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苟且偷生,却仍然得不来一个安稳的下场。
说到底还是因为自己太过软弱,所以才一次次委曲求全,一次次失去,最终成为一个废人,连近在咫尺的弟弟都救不了。
安曦用力地抓住面前的草叶,指间被草木中的软刺扎得鲜血淋漓,她却浑然不觉。
被黑气绕身的无争目光微晃了片刻,揉着小狐狸的手一顿,他侧过头去看安曦,良久才轻轻应了一声:“好。”
安曦开始重新修炼。
原本她已经将自己当做一个废人,又是因为拒绝魔门杀人的命令而被废去功体,她心下不是没有一些释然的。
她毕竟曾出于正道名门,后来为了活命才不得已入了魔,但要说她接受得坦然是不可能的,从始至终,她对入魔者都报以异样的眼光,并且以此为耻。
直至她下定决心重新修炼的前一刻,她也依然这样认为。
正常的修炼功法已经不适用于她这残破的身躯,唯有天地间的浊气最易得,修炼起来也没有“门槛”一说。
这也是在短时间内增加实力的唯一方法。
安曦别无选择,当她抛弃一切,满心只剩下“复仇”二字之后,她终于摒弃了过往的所有偏见。
对于此刻孑然一身一无所有的安曦来说,只要能让她拥有足以复仇的力量,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都是值得的。
包括她的初心、她的骄傲、她的自尊,乃至家族自古流传下来的训诫——不可被魔物扰心。
安曦宁愿自己化身为魔。
作为曾经公认的天才,当安曦舍弃一切伦理道德的束缚,只为了变得强大的时候,她修炼的速度远超以往。
专注也同样远超过往。
所以她没有注意到一直默默陪伴着她的无争与小狐狸身上的异状。
无争睁开眼睛后第一个看到的就是安曦,也曾承诺要保护她,自然会一直跟在她的身后。
只是他的情况并不比安曦好到哪儿去,满身不详的黑气日益浓厚,偶尔深夜里从喉咙里传出来压抑的低|喘,却也很快被他压回喉咙底,只是沉默地守在一边。
小狐狸一直没有回到它的族群中去,而是一直趴在无争的身边,有时也会传来几声痛苦的呜咽声。
但安曦什么都看不到,她觉察不到两个同伴身上的痛苦,也没有意识到自己修炼过程中顺利到诡异的情况。
入魔者最为人不耻的便是他们失了为人的理智,最终逐渐变成只剩下本能的疯子。
过去安曦初次堕入魔道,即便苦苦压抑着自己修炼的进度,也仍然不可避免地受到一些影响,内心的阴暗面被不断放大,偶尔也会出现理智控制不住本能的情况。
但这一次,她做好了舍弃一切的准备,却什么也没有发生。
最初她只当是自己满心的怨恨与意志力压倒了其他所有的负面情绪。
等到她真正意识到真相的时候,她已经来不及做出任何补救了。
在重新修炼的第十个年头,或者第二十个年头的时候,安曦终于走出了那个隐蔽的山谷,走向了她曾经的仇人。
过去阴谋算计安家的人如今坐于高位,享受着虚伪的盛名,实际上却少有将心思放在修炼正途上的。
换句话来说,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安曦已经是个不怕死的疯子,那些虚伪的“正道”却还顾忌着脸上的颜面,见到被他们算计而亡的家族的遗孤一身如同恶鬼的煞气,便止不住的心虚,心下一慌乱,手上便也跟着露了怯。
但无论安曦的天赋有多么惊人,她终究没有其他人的底蕴深厚,更何况对面还可以采用人海战术。
好在安曦身后还跟着无争。
不幸的是,无争跟在安曦身后。
本应自煞气之中而生的凶兵,不沾血时的气势便已经足够迫人,染了血之后便仿佛落入了另一个万劫不复的深渊。
安曦最终报仇成功了,就在只剩下一口气的时候。
而与此同时,无争也陷入了绝境。
五感尽失只是第一步,萦绕在他周围的黑气从未间断,原本被斩断隐藏的锁链仿佛有生命一般,逐渐显现出来,并不断向着虚空延伸缠绕,几乎要勒断无争的脖子。
无争并不懂得表达痛苦,只是偶尔抑制不住的低呼才能显示出他身上日益糟糕的情况。
小狐狸趴在他的脚边,有时候跟着一起呜呜的叫唤,有时候也控制不住地颤抖,却怎么也不愿意离开无争。
安曦失去意识前看到的最后一眼,是无争立于悬崖边的身子晃了晃,然后一头栽倒下去,小狐狸也跟着跳了下去。
安曦挣扎着伸出手去,却感觉有什么东西像是风一般,从她的指缝间溜走,怎么也抓不住了。
最后安曦也没有死。
龚师傅救了她。
安曦不记得自己是如何重新回到了西界,回到了弟弟曾经暂住的地方。
“那个小狐狸可真有灵性。”龚师傅这么解释道,“你们当年救它一命真的不亏。”
安曦转过头去,小狐狸卷着尾巴趴在床边,怀里抱着的是无争那把刀。
而那个安静的黑发少年不见踪影。
“他是为你挡了灾了。”龚师傅叹了一口气,“本来不会这么早的。”
龚师傅说无争本是凶兵之灵,因为太过危险才被封印,在那之前不知道杀过多少人——乃至神明,当他理智尚在时或许还能控制住自己,然而自安曦将他从悬崖下带出来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是手脚都套着镣铐的逃犯。
追杀他的不是具体的人,而是那个复杂且危险的阵法。
原本他隐匿着自己的气息,尚可在人世间躲藏一段时间,但安曦那一去,无争为了救她,无意识间已经用自己的力量冲破了一些枷锁。
但谁也不知道那繁复庞杂的阵法到底有多少层,无争本就魂魄不全,又要为安曦保驾护航,最后只有被重新捕捉到的下场。
安曦说不出话来。
清醒过来的大脑逐渐回忆起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人的不对劲。
她或许并不是没有意识到,只是潜意识里存了死志——
一个人死去是多么悲哀且寂寞的事啊。
人心的阴暗一面被无限放大,便成了障目的叶,让她看不清本该一眼就看到的东西。
但当那些阴暗的东西被理智压回去,留下的唯有愧疚与惊恐来填补。
尤其是当龚师傅告诉她,安昭并没有死的时候。
安昭运气确实很好,城里的白泽大人出门的路上偶遇了他,见他重伤濒死,便将他带回去治疗,经过大半年的关照,他才勉强留下一条命来。
于穆得知他未死之后松了一口气,但也因为安曦的失踪而感到愧疚,当初的那场无妄之灾更让他意识到自己的渺小。
于是在安昭的伤大体养好之后,于穆便与他告别,出门游历,顺带拜师学艺,只是隔几年回来看望安昭。
安昭眼盲,并不适合在外奔波,于穆也希望他能留在城里,为了报恩,也担心姐姐回来找他——安昭心下还怀着一点微末的希望,最终得了白泽的肯定,留在了神庙之中生活。
如今安昭的日子已经走上正轨,甚至还与城中一位姑娘结了亲。
安曦心下凄然,有后怕有惊喜也有苦涩,最终也不愿再去打扰弟弟的平静生活,只是托了龚师傅回去的时候带句话,便要离开。
离去之前,龚师傅送了安曦一位灵药,专用以治疗无争身上的旧伤,并告知她,如果不想无争在半路多受伤害,最好将他带回阵法的中心。
那里虽然困住了他,但也必然是他重新生于人世之地,或许未必不会对他有更多的好处,至少也不会让他平白在外受到更严重的伤害。
安曦谢过龚师傅,便起身抱着那把刀回到了她第一次见到少年的地方。
小狐狸也跟在了她的身后。
龚师傅向安昭转告了他姐姐还活着的消息,随后便去向白泽辞行。
白泽坐在院中,白色的大猫温顺地趴在他的脚边,听到脚步声的时候,大猫的耳朵动了动,抬头看到门口的人,尾巴甩了一下,又趴了回去。
“他们走了?”白泽侧过头去看他,就像是早就洞悉了一切一般。
“是。”龚师傅躬身行礼,“抱歉,白泽大人,我......”
“你之前跟我说游历途中遇到一个重伤的刀剑之灵。”白泽语气平静,但微皱的眉头里还是显出几分厌恶,“如果早知道是他,我绝不会应你。”
龚师傅低叹了口气,他也早已猜到了这个结果,但他是爱刀之人,何况那刀灵全然只是无辜且寡言的少年模样,要他见着对方那样受着折磨,他也实在不忍心。
“不过他就算得了药,也不过压制一时,早晚还是要被那阵毁掉。”白泽冷声道,“如今这世道,他还能指望找得到一位神吗。”
龚师傅沉默不语。
“罢了,这也只是我们之间的恩怨。”白泽挥了挥衣袖,不再看龚师傅一眼,“你走吧,以后不用再回来了。”
安昭守在外面,听到里面的动静,感到一些茫然。
“是不是、是不是我又给你们添麻烦了?”安昭忍不住问道。
如果不是为了他的事,他姐姐和无争也不会出事,虽然白泽没有过分责怪龚师傅,但这驱逐的结果也有些严重了。
“不关你的事。”龚师傅摸了摸安昭的脑袋,劝道,“你好好活着就是对你姐姐最大的安慰了。至于那一位,我也只不过填了自己的良心罢了,那些东西.....对他也未必有什么用处,往后大约也只有你姐姐能陪着他走到最后了。”
安昭懵懵懂懂地点头。
他怎么说也是出身在正道世家,虽说家中变故时年纪尚小,但基本的常识还是懂的。
白泽并非凡人,而是神剑之灵,他不会也不屑于对人类撒谎。
神明离开人世已久,这人世间再也找不到第二个神明,那么,另一位困于上古神罚的刀灵便真的没救了。
好歹他姐姐还活着,总不至于他那么孤单地离开这个世界。
安昭心下有些难过。
他知道安曦与无争两人相依为命很长一段时间,几乎将彼此视为某种灵魂上的支柱,如今安曦已经报了仇,无所牵挂,若是无争真的不在了,她可能也活不了多久了。
可惜没能再见到姐姐最后一面。
他也确实没能再见到安曦最后一面。
黑发的少年没能再从刀里出来。
安曦抱着刀回到了镇魔崖之下,将刀插|进她所见的原处之后,她便在那里安了家。
说是安家可能有些寒酸,她只是在底下的某个山洞里安置了一个足够遮风挡雨的地方,随后便在那里停留了很长一段时间。
小狐狸跟到山崖之下便开始整日昏睡不醒。
安曦无事可做,偶尔也会去外面闲逛,置办一些简单的生活用品。
重新修炼之后,安曦几近脱胎换骨,断骨重生,暗伤愈合,就连身上丑陋的疤痕也尽数褪去,就仿佛过去那么多年的痛苦折磨都没有存在过一样。
她仍然是顶着二十来岁的年轻女子壳子的模样,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灵魂与心早已千疮百孔,只剩下风雨中的一点浮木,好让她再抱着无谓的期待在这人世再苟且一段时间。
她改名换姓,将自己的过去尽数埋葬于心底。
走过街头巷尾的时候,她也慢慢听到了一些传闻。
有些是近时的时事,比如某几个正道名门一夕之间被灭满门,又比如某几个魔门被正道讨伐,战得两败俱伤,又如哪家哪家出了个天才......
还有一些则是稀奇古怪的传闻。
这个时代距离神明大战时期过去时日已久,但这些传说轶事还没有彻底失传,仍有些不知道是胡编乱造还是剑灵小妖传出来的“秘闻”,安曦就是在这里听说关于斩神的刀剑的传说。
大多数是关于失踪的弑神剑,传闻弑神剑是神明赐予人类最后的仁慈,也为他们留下一线的生机,最终也靠着这足以弑神的凶兵救下了人世间万千的生命。
弑神剑被看做最可怕的凶兵,也世人奉为至宝,曾有无数的人试图去寻找传闻中的弑神剑,最终却都无果。
在这些传闻之中,只有很小的一部分会提起另一样凶兵的存在——
弑神刀。
只是弑神刀的履历远不如弑神剑光辉精彩,妖刀魔刀之类的凶名挂在外面,更有弑主的恶名,最终落得被神明折断销毁的下场。
这些传闻并不惹人注意,听过的人也只当做杜撰,很快忘到脑后。
然而安曦只听过一次,便忍不住记在了心底,即便那时候她并不知道那把不为人知且落魄的弑神刀正是陪伴了她大半生光阴的刀灵少年。
安曦心底也曾装了无数的懊恼与自责,她也以为她或许再也见不到那个少年了。
但即便重新被锁链束缚的长刀上的光芒日益黯淡,她心底也始终怀着一些无望的执拗,她甚至决心将自己的后半生都空耗在这座空谷里。
奇迹总是会发生在绝望的时刻,和最不起眼的人物身上。
那只雪白皮毛的小狐狸跟着安曦走出了西界,一直走到了镇魔崖之下,之后便跟着安曦在这里定居。
自从离开西界之后,小狐狸就再也没有长大过,仍然是那么一副幼崽的模样。
比起安曦暂住的洞穴,小狐狸更喜欢趴在长刀的旁边,闭上眼睛一睡就是几天,甚至几个月,偶尔醒过来的时候,也是用鼻尖蹭蹭长刀的刀刃,舔几口旁边草叶上的露水,随后很快又趴下来继续睡觉。
有好几次安曦都以为小狐狸已经死了,毕竟也是一路跟着她的小伙伴,她最终也没忍心将它埋到漆黑的土地下面。
也幸好没有。
就在安曦习惯了小狐狸时不时的装死特技之后,睡了很多年的小狐狸终于在某个午夜发生了一些质变。
安曦从睡梦中惊醒的时候,一抬眼就看到了长刀旁萤绿的淡光。
原本夜空被不知道哪里来的乌云遮蔽,乌压压的一片压得人心慌,随后便是一道道惊雷落下,正对着长刀所在的方位。
准确来说,是落在小狐狸的身上。
饶是心如死水的安曦也不由被这番变故吓得跌坐在地。
猛烈的雷鸣持续了足有三天三夜,猛烈的落下,但大半都被小狐狸身边的长刀挡下。
时间越久,长刀身边的黑气越浅淡,显现出的锁链上也出现了许多裂痕。
安曦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但她知道应该拦下那些闻声而来的野兽和寻宝者。
镇魔崖并非容易踏入的地界,安曦险些丧命在那些接连不断地来访者当中,好在来访者当中并不全是贪婪的寻宝者,还有些人只是单纯的好奇,所以前来查探。
最后一个踏入这里的人救了安曦,并告诉她,他感觉到了这里有神明的气息,很淡但确实存在。
安曦只是天赋优越的凡人,长刀之中藏身的是刀灵,于是剩下的唯一可能只有那只奇怪的小狐狸。
事实确实如此。
小狐狸会一直跟着他们并非偶然。
新生的神明降生在这只小狐狸身上,然而天地间神明隐匿,灵气稀薄,久已未诞生新神。
新生的幼神既无灵气滋养,也无前辈看顾照料,只能靠着自己懵懂的意识靠近熟悉的灵气,像营养不良的幼苗,缓慢却坚强地成长着。
镇魔崖下曾是神明决战之地,无数神明葬身于此,包括被抛下山崖的弑神刀,刀神与阵法之上都还残存着神明的神气,小狐狸本能地靠近带有熟悉气息的强者寻求庇护。
它知道无争能够保护它,即便作为无意识的刀的时候也一样。
引来天地异变的小狐狸还算不上真正的神,但至少已有了浅淡的神气,开了灵智,就如同刚刚产生自我意识的幼童一般。
它记得安曦是谁,也知道庇佑它活下来的是眼前的刀,与当中的刀灵。
困住刀灵的阵法唯有神明可解,小狐狸便是那钥匙胚胎,还需要长久的打磨才能解除这个魔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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