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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渡(天塔有只猫)


寂煊:“早在你出现前,它就已经存在了。”
只是等他真正测算出有用的线索,是在近日而已。准确地说,是那只魇兽出现之后。
“那不就得了。不过一道模模糊糊的警示,也值得整日忧心忡忡的...你们这些佛修,要是都能早早学会一件事就好了。”
寂煊垂眸静坐,未有半点反应,任身侧的妖缓缓靠近,在耳边低声笑道:“认命。”
落日余晖笼罩整片竹林,两人的身影在逐渐黯淡的光线下愈发模糊,然谁都没有离开的意思。
“你到底,想要什么?”
“你怎么老问我这个问题?”
玄色长衣先一步在林中隐去身形,只是散发着淡淡微光的金发又很是显眼。
无咎起身,仰头看着漆黑的夜空道:“救我。”
天际无星无月,也不知是那所谓的灾厄警示还是身后的僧人刻意所为。
他张开手,任那些无时无刻附着其上的黑灰雾气缠绕全身,唇边扬起一点浅淡弧度,在这格外幽静黑暗的林间无端透出点诡异来。
“我早就说过了,你是普天之下,唯一能救我的人。”
身后静了很久,久到他以为对方已经干脆入定不欲再理会他时,清泠嗓音打破沉寂:“三海之中,或有重明壤,可助优昙成花。”
无咎欣然回眸。
三日转眼即逝,两人再次出现在璇玑楼前那座无名山头,只是这回没了先前的热闹。
无咎兴致盎然走在前方的身位,正欲找出云舟位置,冷不丁察觉腕上猝然紧绷。
两条环着禁咒的红绳牢牢缚在上头。
赤色琉璃瞳顷刻盈满了不虞,冷冷回眸:“先有无量钟,再有监视笼,现在又给我下咒?”
那道用于监视气息的囚笼早在魇兽二度出逃时就已经破了。
寂煊持婆娑杖静静道:“寻常禁制罢了。三海魔物众多,此咒可掩你气息。”
“你到底想将我废至何等地步?”虽未直接炸毛,天妖浑身上下仍是透尽了暴躁不快,恶狠狠盯着他,“本大爷最憎管束,亦从来不介意永堕修罗,鱼死网破。”
“我现在十足有理由怀疑——”无咎倏地欺身,鼻尖几乎与其相贴,“你就是想趁机将我打入海域,让我尸骨无存。这样看来,还不如将我强行拘在璇玑楼。”
寂煊抬手结了个莲花印,云舟自雾中驶出,摇摇晃晃飘落在地:“贫僧自当护你无恙。”
“几句漂亮话而已,”无咎嗤笑着退后三步,赤足踏碎满地残叶,“我凭什么信?”
寂煊静默许久,终于舍得抬眼:“你想如何?”
“一咒,还一咒如何?”无咎冷声笑道,并指划开掌心,血珠悬空凝成一道古怪的图腾,“只要你答应我,此行我定乖乖听话,绝不生乱。”
那图腾一点点裂开千百只猩红妖目,贪婪吮吸着天妖掌心溢出的血。顷刻又迅速融合,化作一枚赤色的圆环飞速旋动,横亘在两人中间。
“我要你对天道起誓。凡我身所受非本愿之伤,汝当千倍承之。”
僧人不动,无咎也难得耐性极好地抱臂等在原地,垂眸掩下眼底翻涌的黑雾,轻声嗤笑道:“怎么,不是答应护我无恙...这都不敢?”
厚重的云层愈压愈低,细密游走的紫电清晰可见。
随着僧人伸手的动作,四角倏然降下扭曲的雷霆,仿若一道方形的囚笼,将两人网在其中。
赤环在人手腕灼出一瞬与最初的图腾如出一辙的疤痕,与异象一同缓缓隐去踪迹。
血印契结,诛心咒立。

云舟掠过群山。
无咎支着胳膊趴在船首围栏上,赤色发尾被罡风卷得乱飞,两侧悬着铃铛的避风咒叮当作响,惊散几缕流云。
舱内檀香萦绕,寂煊端坐蒲团控着导向的星罗盘。琉璃窗映出僧人沉静的侧脸,也映着船头那抹总往云海里伸手的红影。
天妖尖尖的绒耳时不时抖动,隐约可见的不成曲小调昭示着心情极好。
这会不知第几次尝试抓住掠过的玄鸟无果,被啄了指尖也不恼,只是趁机猛地揪下几片金红的尾羽。
“蠢鸟。”
此起彼伏的鸣叫声和清悦张扬的笑声交织,传染整块绚丽天穹。
不多时,身边已堆起巴掌大的一捧。但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云舟四面空空荡荡,再无任何生灵经过。
“鸟呢?”
寂煊不知何时现身在船头,遥望天际淡淡开口:“它们不会再靠近了。”
红眸不满瞪起:“你捣的鬼?”
僧人偏头对视,缓缓道:“不到一个时辰被扯走了四百余根尾羽,便是生来蠢笨的种族,也懂得避让了。”
他看着那些颜色艳丽的鸟羽堆,微不可察轻叹一口气:“何故一直作弄这些未开灵智的玄鸟。”
“又没杀生你也要管?”
无咎轻哼一声,一股脑捧起那堆鸟羽塞进袖子里:“这尾羽生得漂亮,它们自己护不住,被我抢了也是理所应当。”
寂煊:“你抢这些无用...”
话没说完,便被人满不在乎地打断:“和尚,这好像不是去朝夕海的方向?”
“我们此行过天牝绝境。”
“可我记得你们这些修士不是向来都喜欢走朝夕海么?反正三海交汇,从哪走都能到中心的千帆渡。”
海域布有一种无色无味的古怪瘴气,可阻断修士大部分灵识。想在茫茫海上寻物,除了几样不世出的追踪神器,最快捷的方法便是赶往最中心的千帆渡寻找线索。
三海皆危机四伏,但比起另外两大环境异常恶劣魔物终年肆虐的海域,朝夕海况要温和太多,是以无论寻宝还是踏足人间,经行路线都最为密集。
“天牝绝境鲜有人至,不易引人注目。”
“以你之实力还要避着人?难道担心被打劫不成。”无咎打了个哈欠,张开双臂懒懒向后一摊,语气惯常地带着点嘲弄意味,“可惜了,还想看看那些能造梦的浮生蜃珠长什么样。”
躺着的青年抬起手臂,无意识歪着头比了个微合的圆形手势。
“圆的么?还有虹光藤,据说能让人在水中呼吸。如今还有几人不会闭气?这海域尽长些没什么用的废东西。”
“天牝绝境就天牝绝境吧,去那鬼地方,当心别被里头的怨灵腐尸吞了。”
寂煊静静侧目:“你不曾去过朝夕海?”
浮生蜃珠是朝夕海域最常见的宝物之一,长于幻纱贝母体内,几乎分布整个朝夕海。常见到甚至没什么人愿意费力捡这些东西用于交易。
——毕竟哪怕才会走路的稚童也能跑去朝夕海岸旁捡上几颗成色稍劣的浮生蜃珠。
无咎轻哼了声,任由云端肆意吹拂的风卷乱长发遮蔽视线:“整个朝夕海岸都住满了人修,我是有多想不开才跑去找死。”
他是喜欢人多热闹的地方不假,但彼时他不过是只遭人觊觎的势微小天妖,尚未得无量钟这样的宝物相护,自然不敢随便闯入人修密集的地方。
不过那能做梦的珠子,他确实有些好奇。
比起魇兽那等吞噬精气的存在,浮生蜃珠中蕴含的纯粹无垢灵气,单能供人美满而短暂地进入梦乡一刻罢了。
“你想要浮生蜃珠?”
“想。”
“连魇兽都奈何不了我,所以我想看看,这破玩意能不能让我做梦。”
无咎露出尖尖的犬齿,冲人扯出个敷衍的皮笑肉不笑表情。
“不过这破珠子是有多上不得台面,本大爷当年在天牝绝境打劫了好几人,储物镯里一个也没有...”
他不满地嘀嘀咕咕,一边撑着船板坐直身体,“等到了海心的千帆渡...”
刚想威胁人到目的地后便替他找来浮生蜃珠,否则就打着古萤寺的名号直接去抢时。船身逐渐被一阵无名浓雾覆盖,雾中隐约闪现细碎无声的金电。
无咎:“哪来的妖雾,你仇家上门了?”
僧人垂眸不语。
不多时,云舟微倾,遥远的方位不期然浮出一线耀目的星砂。
随着云舟下沉,云开雾散,阳光折射下璀璨如琉璃的海平面徐徐出现在眼前。
无咎愣住片刻,当即轻巧翻上护栏,眼中有星星点点的喜色浮起:“朝夕海!”
琉璃海面碎金跃动,成群的幻光水母舒展着伞盖,将日光滤成斑斓星雨。
古朴云舟安静浮在辽阔无际的水面,浅淡的金雾缠绕四周,布下隐匿的幻象。身侧无数千奇百怪渡海法器匆忙掠过,根本不曾注意到这艘无端停驻的云舟。
水面一点红色上下浮沉,不一会儿船板上便多了一捧散着微光的彩色珠子。
无咎披着湿漉漉的长发伏在船边,下半身仍没在海里。宽大的衣摆贴着皮肤,顺着水流的波动紧紧裹住随意摆动的双腿。乍然望去,莫名像极了一只漂亮的黑尾人鱼。
“这些就是蜃珠?怎么用?吃掉?等等...我刚才捞了一大堆蜃珠上来,怎么转眼就剩这点了?”
“入夜时枕在耳侧,蜃珠便会入梦。”寂煊俯身递去一枚云白色的贝状容器,顺带解释道,“这样将蜃珠放在阳光下,会化,用它装吧。”
无咎嫌弃撇嘴:“好小,才能装两个。”
“此贝由海心的月华髓制成,一向稀少,贫僧也只此一枚。”
说话间,剩余的那堆蜃珠也逐渐换做绚烂的光影,眨眼如泡沫般一个个破裂,随后消散在空气中。
无咎劈手接过人手中贝壳:“不早出声,害本大爷白费一场功夫。”
寂煊站在桅杆处,居高临下看着这回不急采珠,一边小声抱怨一边随着水母群不紧不慢在海中游荡的天妖,终究还是咽下了那句入海太快的言辞。
日落霞光染透云层,在天际铺开瑰丽绝伦的画幕。桅杆下打坐的僧人缓缓睁眼,看向将附近的珊瑚礁破坏得七零八落的天妖。
“天快黑了,上来吧。”
无咎应了声,也终于舍得抱着两枚成色最亮的蜃珠意犹未尽回到了云舟,只是仍湿漉漉地坐在船沿踢着水。
“朝夕海除了蜃珠,还产什么?”
“泪藻、镜花蝶、和你脚下的冰魄珊瑚。”
“这些破珊瑚有什么用,我问的不是这片海域的特产,是...”
不等人说完,寂煊已然明了,低声道:“冰魄珊瑚心可避千毒,但此物灵智半开,一向避人。朝夕海中,可遇不可求。”
“还有呢?”
“还有......何事?”
僧人看着莫名朝他伸手掌心向上的天妖,眸中浮起一丝不解。
“这都不懂?没看见我衣服都湿了,给我身新的。”无咎理直气壮瞪人一眼,“让你将我封印成废物。”
寂煊默然,很快从储物袋中取出一身素白禅衣放在人掌中。
“丑兮兮的,没我化出的好看,”无咎拎起嫌弃抖了抖,仿若将衣衫当做其主人,毫不客气从头到尾贬低了一通。
“快说,除了珊瑚心这海里还有什么好东西?”
“还...”寂煊才开口,冷不丁再次收音,语气微顿,冷淡开口,“你在做什么?”
这么片刻功夫,天妖手指灵巧翻飞已飞快解开腰带,本就简约宽松的上襟散开,外衫顿时松松散散搭在肩头要落不落,露出大片苍白如纸的肤色。
无咎古怪盯人一眼:“得了眼疾?换衣服看不出来?你喜欢穿湿衣服就自个儿去跳海里泡着。”
寂煊收回视线,也不辩解,径直看向暮光笼罩的海域。即便他们周围布下了一层隐匿法阵,但身处其中的感受,仍旧与光天化日无异。
无咎这边刚站起身准备将湿透的玄衣彻底脱下,不期然一个转身,险些重重撞上船舱厚实的檀木板。
“......” !!!
不到半炷香功夫,耳畔不出所料传来重重踹门声。无咎穿着一身崭新的白衣,气势汹汹冲出船舱。
桅杆下站着的僧人闭目,无声轻叹。
只是好半天都不见预料中的暴躁质问。
他略微偏头看向来人,无咎这会儿站在两道台阶下,正满脸不快地揪扯着身上的白衣。
“你这衣服什么东西制的?如何才能撕开一点?”
“月鲛纱。”
无咎顿时停下揪扯动作,转而变成摩挲片刻臂上柔滑的衣料:“你从哪儿抢的那么多天材地宝?”
寂煊习以为常略过某些不讲道理的问题,问道:“怎么了?”
“尾巴,我不喜欢被压着。”
无咎皱起眉,一边转过身去一边示意人低头。原本能随意摆动的蓬松红尾这会儿只能委屈地被压在衣摆下,直直地向下垂着。
“再给我件新的,不过这件穿过了也是我的。”
寂煊:“......”

“贫僧替你化去这兽征?”
仗着地势差,他轻而易举抬手覆在天妖头顶略微下压,毛茸茸的尖耳在掌心猝然抖动,一如想象中柔软。
惹得人下意识曲指,轻轻捏住温热的耳廓。
“不化。”细软的绒毛在人掌心拂过,无咎扭着头看坠在身后的尾巴,浑然不觉上方手指不动声色的拂弄,“尾巴多有用。”
像是为了应证这话,无咎尾尖摆动,轻松卷起地面散落的几根鸟羽晃了晃,发出几声轻快的笑:“化形留下尾巴的滋味倒也不赖,你替我将耳朵压制回去就够了。”
寂煊不言,仍旧维持着眼下的姿势。随着浅金微光掠过,尾巴也如人所愿坠在了外头。
天妖被换上一袭剪裁合体的白锦,样式与先前的玄衣如出一辙,但两侧的绒耳仍好端端地立在头上。
无咎低头满意看了看,丝毫不察耳朵并未如他所愿一并化去,理直气壮伸手:“我的月鲛纱呢?”
寂煊默然片刻,径直看向舱内属于天妖的房间:“赠你。”
“算你识相。”
屋中未点光源,是以有些暗沉。
但进门的天妖仍是一眼就看清了叠得整整齐齐摆在床沿的素白衣衫,在昏暗中散发出点点微光。
月鲛纱这种极品防御稀材,唯一的缺点大抵便是不能随心所欲随主幻化。所以若是想裁成适合他的形状,还需找到能将其割开的霜雷刃。
不知道他的宝库里有没有这东西。
无咎蜷腿坐在床上,取出那朵巴掌大的黑莲反复尝试了好一会儿。
如今他被无量钟和施加的禁咒双重封印得彻底,体内空空荡荡。比之最普通的山猫还要废物几分,看来一时半会是打不开这玩意了。
但海上寻壤之旅不知何时尽,谁知日后还会不会让他抢到什么宝物,得去找和尚要个无需法力驱使的初阶储物袋以备不时之需。
想到就干。
刚才还在榻上没个正型伏着的身影转眼已经背着手踏过门槛。
然眼前一幕很快让无咎脚步微顿。
淡蓝的月光笼罩整片海域,水母群正以诡异姿态在海平面聚拢,透蓝伞盖爬满蛛网状黑纹。
海水诡异地翻涌墨色泡沫,白日的琉璃光泽如退潮般迅速黯淡。
他不久前才嬉闹过的水下珊瑚林被彻底侵染成了深渊,不知名重影在月色下扭动,徐徐凝成一只嶙峋鬼手,猛然扑向他们的云舟。
“这就是朝夕海之夕象?”
无咎回过神,走上前与寂煊并肩。看着眼前异象不由忘记了跑出出来的初衷,不觉惊悚,反倒是兴致盎然趴在护栏边,向前探出大半身体。
“夕象原来长这样,变脸得够快的。这画面,说是天牝绝境我都信。”
僧人仍旧站在先前的桅杆下静静望着海面,不曾挪动分毫。
朝夕海分朝夕二象,日吉夜凶,入夜之后,许多白日不便现身的魔物便借着月光悄悄上浮作乱。
是以大多渡海者都选择白日急速渡海,夜间寻去附近的岛屿或临驿。
若是迫不得已只能在海上过夜,也只选择在海上提前布下重重防护静候天明。
无咎抓着栏杆稳住身形,甚至颇有闲心地伸手试图碰那些蔓延上船的狰狞触手。
恶劣的夕象海况会出现他倒是不太意外,他意外的是,此情此景和他听闻过的消息有些不太一样。
“不是传闻夕象要午夜之时才最盛么,这才刚落日,怎么...”
试图涌上他们这艘云舟的魔潮一次次被环绕的金雾逼退。
无咎说着说着突然住了口,看向身后持杖静立的白衣僧人,倏然反应过来:“喂,和尚。这不会...根本不是正常的夕象之景吧。”
他没亲眼见过,但不难根据一些道听途说揣测,以及...对方十足的警惕之色,无不昭示着眼前异象非同一般。
海底传来闷雷般的轰鸣,随着同步暴长的珊瑚林,风浪倏然剧烈翻涌升至数米,将显得格外弱小的云舟高高晃起。
无咎一时不察,险些被直接甩进海暴中。
好在下一刻手腕被人牢牢握住,婆娑杖化出莲盾转眼将两人罩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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