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尸体。”宋钰孚若有所思,偏头去看祁骆斐,“怪不得我嘴里有股生肉腥味,祁副队,你呢,也有吗?”
“你!”祁骆斐顿时觉得口鼻弥漫着一股腥臭味,进出蜃区这么多次,死人他见得多了,但从没吃过……
祁骆斐皱眉低骂了句,“不识好人心。”亏他刚才还想去找他。
“我们就只找到这个信息,后来外面突然出现一群游荡的反脚老人,我们担心会有什么变故,就先回来了。”
宗璞想了想,补充了新的信息,“我当时看了时间,八点,应该是到一定时间,村子里的人就会夜行。”
八点夜行……
宋钰孚将册子拿出来,“我们在村长屋里找到了村志,里面提到王家村在61年捕到了某种罕见的鱼类。”
册子翻开,但写有文字的内容就只有两页,一是『1961年9月27日,王家村捕捞到条一人长的大型鱼,这条鱼没有鳞片,通体雪白……』
二是『10月17日,有调查人员来村,一共九名。』
宋钰孚盯着数字,“宗组长,这个人数。”
“和我们的人数对不上。”原本宗璞看到前半句时,也认为后半句的人数应当与他们相符才对,“看来这个调查人员和我们无关。”
宋钰孚缓慢地眨了下眼,也不一定,如果死了几个,就对得上了。
他思索了片刻,向宗璞求证道:“尸体是只有老人的吗?”
宗璞点头,“是,我检查过,都是八九十岁的。”
“那老人们的脚,是反的吗?”
宗璞再点头,“是,和村长一样。”
所以无论死活,王家村的村民脚都是反的。
宋钰孚轻笑了下,怎么宗璞的回答像是在玩海龟汤,“你还记得有多少具尸体吗?”
宗璞回想了下,说道,“尸体是零碎的尸块,加上有些已经被吃……消耗,所以不太能确定具体是多少具,但大概估计有个十几具。”
他眸子一亮,顺着宋钰孚的思路继续,“宋先生,你的意思是……或许老人的尸体数量和我们的人数有关联。”
宋钰孚发空的眸子逐渐聚神,他缓顿地歪歪头,静了会儿,才再温吞吞地说道:“我只是想起以前看过的一个鬼故事……”
“说有一个被诅咒的村子,村子里的人数是固定的死数,也就是说但凡村子里多出一个人,就会有一个人去世。”
“反之亦然,有人去世,就有人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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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美人说的这个鬼故事……我怎么感觉……是真事,我们隔壁那个村子就从来不让外人进,村内的人但凡要离开都得提前向村长说明,然后村长会从外村借一个人进去……】
【每次也是村里刚办完丧事不久,就会有新生儿出世……】
【这应该就是巧合吧?】
【说不定就是那个村子比较封闭,村子老,村民又比较古板。】
【或许吧,后面到了上学的年纪,我就被爸妈接到了城里,现在都过去十几年了,不过六七年前,听说那个村子遭遇了山体滑坡,整个村都没了,但我刚刚听到大美人讲的才突然想到……我们几个村子附近根本就没有山啊。】
【噫!娘嘞,听得我背后凉凉的……】
【害,别自己吓自己,应该就是当时太小,对未知的事情自己脑补了些,后来又过去那么多年,很多记忆都模糊了,被人一提,大脑不自觉往上靠而已。】
【大美人都说只是个鬼故事了,别太当真,听听就过去了。】
随着弹幕的上刷,关于鬼故事的讨论很快就被顶掉了。
“所以这就是村长说的诞生?”祁骆斐像是终于跟上两人的节奏般,发问道。
“不知道……”宋钰孚摇头,但摇到一半又停了下来,声音也越来越轻。
祁骆斐的眸子在宋钰孚身上停留了几秒,移开,嘴里嘟嘟囔囔吐槽道:“什么都不知道,还说什么。”
“宋先生,那这个一人长,通体雪白,没有鱼鳞……”宗璞反复斟酌着这段语句,这是目前获得的唯一可能与蜃区内情况有关的信息,得好好研究。
但宋钰孚已经开始不在线,眼眶也因为频繁的哈欠,泛红,沾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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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瞧给孩子困的,一分钟连着打了七个哈欠。】
【抱抱.JPG,瞧他那可怜巴巴的小模样,闪着泪花地抱着小枕头,让我来摸张小宋钰孚的图发到社区里。】
【太太饭饭,敲碗.JPG。】
【大美人这个样子真的好乖啊,呆呆的,懵懵的,想摸,吸猫.JPG。】
【嚯,宗璞真不愧是一个脑里,心里,全身上下每一个器官里,都在思考信息的男人,是一点都没看出来大美人快困过去了。】
祁骆斐心烦地看着有难题求解答的宗璞,和捂耳朵的野男人,两人一个坐宋钰孚左边,一个坐宋钰孚右边,气不顺地坐到沙发上,“信息都说完了,还不回自己屋去?不知道很晚了,人要睡觉吗?”
“那宋先生早点休息。”宗璞起身,小册子在手里轻轻拍着,商量道:“村志我拿去给他们看看,明早还你可以吗?”
“嗯……”宋钰孚说完,终于倒在枕头上。
张笙竹随手给宋钰孚盖好被子,“宋先生,晚安,俺明早再来接你。”
再转身就见祁骆斐眸子沉沉盯着他,“呵,你最好是。”
“?”张笙竹摸不着头脑地眨眨眼,和宗璞一同出去了。
祁骆斐将门窗锁好,检查了几遍才关灯,他倒要看看宋钰孚这回怎么叫野男人过来。
【(社区提示:当前为祁骆斐的个人直播链接。)】
【祁骆斐这是在防贼呢吗?就差拿木板把门窗都钉起来了。】
【哈哈哈哈他急了他急了!】
【防火防盗防……乡下黑皮?被蒙在鼓里的傻孩子啊……】
【我一想起他俩刚刚的对话就想笑,阴沉脸.JPG,你最好是,哈哈哈哈,张笙竹真是背了好大一口锅。】
早早就入睡的宋钰孚只觉得自己睡得很累,身沉如千斤重,浑身似捣烂了般,翻来翻去仍不解乏,折腾得极不舒服。
“嗯……”喉中一声实在难忍的闷声溢出,人也随之惊醒了过来。
但睁眼时,宋钰孚却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处红床喜帐内。
他还是穿着那身喜服。
还是……昨天被钉死在棺里的那身装扮。
但衣服是敞着的,被拆解开了,白皙干净的身体就此暴露在外,只是……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有只公鸡在啄食他的肉,它的颈上系着古时拜堂用的红绸花,绸带上用黑金两色写着什么字,有繁有简,像是出生年月和……人名。
那他现在应当是和替娶的公鸡在同房,所以他的另一半……
宋钰孚身体动不了,只能转动眼珠,旁边和他只有一臂距离的位置,同样躺着一个身穿红喜服的人。
看不到脸。
但从身形来看,是个男人。
眸子挪回时,就见那只刚才在吃他的公鸡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血红的鸡瞳正静静盯着他。
像人,还在……笑?
突然一块红盖头从上面掉落,盖在了宋钰孚脸上,他便什么也看不见了。
就听身侧的男尸好像坐了起来。
“咯咯,咯咯……”公鸡突兀地发出了人声一样的怪笑。
而宋钰孚在喜悦欢快的鸡笑声中,被捣烂嚼碎,死了。
第二日一早,宋钰孚醒来,便觉这一夜过得应该安生。
他昨晚一点声音都没听见,睡醒后的姿势也没什么变化,除了祁骆斐像守灵似的,坐在沙发上揉着肩膀幽怨地看着他。
宋钰孚没管他,向小怪物询问情况,“二狗,昨晚你大爸爸来过吗?”
【来过呀(*′I‘*)~】宋二狗开心地转圈圈道,【大爸爸昨晚就站在床边看着爸爸你。】
还真是让人背后一凉的男鬼行为。
“只是看着?有做别的事吗?”宋钰孚揉揉发酸的脖颈,把错位的颈骨移正,怎么还睡断了。
【嗯嗯有呀有呀(3),爸爸像个洋娃娃一样,被大爸爸这样这样,然后又那样那样。】
“……”宋钰孚眸子微垂,陷入静止的思考中,这样那样……是做了什么?
不会是……
这是……能问的吗?确定可以播……?
小怪物兴致勃勃道,【爸爸好厉害啊,腿可以一只出现在大爸爸的肩上,一只在脑袋旁边!还可以拉成个一字!甚至趴在床上的时候腿都可以翻过来诶!我以前见到的人类都不能这样呢,不然就死啦,死啦,死啦(ˉˉ)。】
真是!畜生!
宋钰孚指节攥了攥,要不是他的骨头本来就碎断了,这一通下来还不得被大怪物玩死。
宋钰孚垂眸看了看腿间,没什么……感觉。
或许,这怪物是不行的。
呵,他不行。
沙发上的祁骆斐半天没等到宋钰孚的问询,自己告状道:“宋钰孚,你昨晚说梦话了。”
在他睡着前,说了半个晚上的王家村菜谱,什么麻辣王婆脑、清蒸王叔肉、糖醋王大爷排、豆豉炒王二姨……连详细的做法都有。
此刻祁骆斐的直播间内,正整齐划一地刷着弹幕:【祁骆斐不行。】
【又被扔出去了,啥也不是,这下是真要拿木板钉门窗了。】
【唉,傻孩子,连自己被扔出去了都不知道,还搁这儿管人家说梦话呢。】
【别提了,大美人那说的有板有眼的,从食材选择到烹饪方法,一整个舌尖上的王家村,听得我是又饿……又想吐……】
【说到梦话……我严重怀疑是大美人故意整祁骆斐,叫他之前踩大美人,当然,也有可能是孩子饿了,梦里吃了几个王家村人解解馋。】
“我没睡好。”祁骆斐的脸色比昨晚还差,嘴唇发白,眼下青黑。
小怪物没有任何感情声调地嘻嘻地笑了起来,【爸爸,还有还有哦,大爸爸昨晚把他丢出去了(ˉˉ),不过天快亮的时候又把他扔了回来。】
“这样啊。”宋钰孚唇角勾起,笑意不达眼底,体贴似道:“那祁副队今天的老人宴多吃点补补。”
“宋钰……!”祁骆斐喉中一阵不适,当即止住声,夺门而出。
宋钰孚这下笑里倒是带了几分真。
但很快形容就消失了,因为饿,他比昨天更饿了。
宋钰孚和张笙竹到的时候,其他人早已经入座。
宋虞景身板坐得端正,他不快地睨了眼晚到的宋钰孚,“我觉得这份村志给出的信息很模糊,完全没有可分析性,很有可能是查找的人把重要的内容遗漏了,所以我们今天要再去一趟村长的屋子。”
宋虞景将手里的村志册子一丢,含沙射影地批评道:“希望查找的人下次能用心一点,别让我们再多费一次功夫。”
“是啊,景哥都没办法推出因果,肯定是找到的信息有缺失。”小迷弟为宋虞景打抱不平道,“白浪费了景哥的时间。”
随之而来的还有其他人不满的目光,“我们现在是一个利益集体,有的人别因为自己的疏忽耽误了我们。”
宋钰孚迟钝地从各处投来的视线和指桑骂槐中反应过来,哦,这是在说他。
“呵。”一声极为不悦的轻笑,“这是讲的什么屁话?”
宋钰孚倚着座椅,眸光冷漠地从眼前这些人身上逐一碾过,“我有说过和你们是一个利益集体?”
好险,差点就错过回骂了。
“宋钰孚,所以你现在的意思是自愿放弃被小景带出去的机会?”周舸毅低哼一声,真是太自负了,不过一个小三,也不配小景费心。
宋钰孚眸子顿停着,这是什么不可求的昂贵资格吗……他是哪里有代沟又没跟上吗?
哦,什么排行榜前一百。
“表哥,这不是在家。”宋虞景一副好为人师的口吻,说教道,“没人容忍你任性,耍脾气……你要是不改就等着死在……”
“我……我好饿啊……”宋虞景的话被打断,席上的大妈突然抓着一块裹满酱汁的灰白肉,像是生怕有人跟她抢似的,迫不及待地啃了起来,“饿,我好饿……”
坐在旁边的孟安安完全傻了眼,发颤的声音断断续续从喉中传出,“大……大妈,这……这些好像是生肉啊……”
而且还是死人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天厨房的那些原材料被发现了,所以今天的菜连装都不装了,桌上的一盘盘都是直接用生肉做的。
不仅能看到皮肤的纹路,甚至连疤痣和汗毛都一清二楚。
“我……我为什么也……”男公司职员面露惊恐,嘴里说着不想,手里却不受控地不断往嘴里塞肉,“我不想吃的!我不想的!”
但很快他脸上的表情就变成了餍足,“好香!好好吃!!”
【爸爸,这些东西一看就很难吃,怎么会有人吃这种东西啊!】
被蛊惑了。
【啊啊啊!!爸爸你可不要吃哇哇哇,不然二狗很难……好叭,就算爸爸吃……要刷好几遍牙,二狗还是会继续爱爸爸的呜呜呜呜。】
呃……谢谢。
宋钰孚看着宴桌上的人,不止他们两人,多半人都已经无法克制地开始大快朵颐。
腥冷的肉不断在口中咀嚼着,粘稠的红汁沾了满嘴……
“宋先生,俺……”张笙竹吞了吞口水,肚子也“咕噜咕噜”吵起来,“俺好饿啊,俺想吃东西……”
“张笙竹。”宋钰孚拍掉张笙竹蠢蠢欲动要去拿肉的手,“背我离开。”
这些肉的问题已经很清楚了,再待下去只会失控地吃下它们。
祁骆斐蹙眉看着生肉,托宋钰孚的福,他胃里现在还直泛酸意,听见宋钰孚说要张笙竹背着离开,他当即看了过去,“宋钰孚,你要走?”
“宋先生,我们昨天试过了,如果不吃就离开可能会有危险。”宗璞面露难色地夹着块肉,正在犹豫要不要吃。
“你要吃掉这些东西?”宋钰孚偏偏头,眸光冷冷地瞥了眼周舸毅,道,“那个姓周的舔狗昨天看见什么了?”
“你……”周舸毅的怒呵声一转,下意识去看宋虞景听到这话的反应,但宋虞景此刻正目光灼灼地盯着桌上的生肉宴。
周舸毅面色恢复如初,他盯住宋钰孚,语调里透出威胁,“宋钰孚,人是要为自己口无遮拦的话付出代价的。”
“呵。”祁骆斐轻笑,这种时候还不忘骂一句周舸毅,真是睚眦必报啊。
他开口转述道:“会被老人们逼着喂尸体,直到撑死。”
宋钰孚静了两秒,说,“那今天游戏规则应该变了。”
游戏规则?祁骆斐眸子定定地望着宋钰孚,“什么意思?”
“我们比昨天更饿了,这些“食物”对我们的吸引力也比昨天更强了。”宋钰孚喉咙不自觉地滚了滚,脑内不由自主地回味昨天那盘肝脏的鲜美滋味。
“所以不用别人强迫,我们就会主动进食。”
“后面甚至有几种可能,一是这些菜不会消失,直到我们都吃了为止,二是菜会消失,但我们的饥饿感不会消失。”
宋虞景死死捂着自己的嘴,含糊不清地反驳道:“宋钰孚,你知道什么?就这么胡乱猜……”
“我没和你说话。”宋钰孚的眸子冷冷地落在宋虞景身上,“真聒噪。”
“你!”宋虞景瞪过去,不安好心道:“表哥你早晚会自食恶果,死在……”
话音未落,一张不知从哪儿来的死人纸钱“啪”地封住了他的口。
“!什么东西!”宋虞景慌忙扯着,但纸钱像是化了般,糊黏在他的口腔里。
“呵咳咳……”宋钰孚轻抿了抿带血的唇,使坏的笑笑,现在安静了。
他收了耐心,道,“张笙竹,走吧。”
“哦好,俺……俺听宋先生的。”张笙竹眼巴巴地看着生肉,舔舔嘴唇,背起宋钰孚,边走边给自己洗脑:“俺……俺不饿,一点也不饿。”
宴桌上的人见两人离开,也坐不住,“他……他们走了,也没发生什么事……”
“现在没事,谁知道之后会不会死啊。”
“如果他们明天没死……我们再试……”
跃跃欲试,但又都怕自己会死。
宋钰孚刚走,那张死人纸钱自己就落了下来。
“哪里来的破纸钱,真晦气。”宋虞景骂道,但转瞬便只剩对肉的渴望,“肉……”
手已经好几次要伸去拿肉,眼见就快控制不了,他慌忙看向周舸毅,“周舸毅,到底能不能离开?我快控制不住吃肉了。”
“小景……我现在没办法使用能力,还在冷却时间……”周舸毅的声音逐渐放低,看到的是宋虞景的眼里显而易见的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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