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宋钰孚简短道,抬步往前,“走吧。”
祁骆斐加大步子走在宋钰孚前面,道,“你跟在我后面走。”
“你和我们不同向。”邢重山黑邃的眸子扫了他一眼,像是在说“省省吧”,然后越过他,不紧不慢地在前面引路。
宋钰孚无所谓怎么走,副本如果要针对他,无论他跟着谁都没用……哦,好像不是。
但封聿棠的话,或许就不一定了。
宋钰孚想着,走进楼梯间,但穿过的瞬间周围一下变了地方,他试着把那只没落下的脚退回,没用。
应该是被隔离了,像封聿棠那样。
宋钰孚看了看四周,他在楼外,但眼前的楼并不是他们之前的那个楼,镂空的楼道墙面,蓝色的玻璃,旋转的室外楼梯……
看起来就像是千禧年那段时间的建筑。
宋钰孚微眯了下眸,想起先前女人头的介绍,“幸福小区……最早一批搬进来的住户,是在1999年。”
所以现在应该是副本最初的模样。
正打量着这个时代的宋钰孚,视线忽地一下顿住,那是……人脸。
男人的脸。
整栋楼,一张张张窗户的蓝色的玻璃后,全都是男人的脸,一米五六大小,看起来就像是个巨人头卡在了屋子里。
宋钰孚定睛看了看,是人脸样式的窗帘,还有穿挂的褶皱。
但至于是什么材料制成的,就不得而知了。
只是那人眼却像是活的一样,宋钰孚甚至能感觉到投看过来的视线。
他想了想,往楼内走去。
随着他的移动,那些人脸窗帘的眼珠也缓缓地跟着他转动,直到他消失在单元门。
但走进单元门后,景象再度发生了变化,不是从一楼开始的楼道,而是一间位于二楼的美发店。
宋钰孚缓顿地掀了下眸,按照通过门就跳转空间的设定,这里有扇门,是回到那边的。
美发店里的装修也是九十年代末的风格。
屋内贴着一排当时流行的发型海报,靠里面的一面墙上,整整齐齐摆着三排十二个假人头,头上顶着不同类型的假发,有男有女。
旁边用来洗头的水池里,全是红色,不知道是时间长了的铁锈,还是血渍。
地上都是剪下来的黑色头发,每把坐椅下都有,甚至给人一种头发在增加的感觉,就像是上面现在正坐着人,而这些头发是他们刚刚才剪下来的而已。
宋钰孚抬眸,对上了前面的镜子,墙壁上的镜子间相互反照,导致屋里拼合在一起的七八面镜子里,都映照出了他的身影。
不只他一个人。
除了他,还有一个男人。
封聿棠。
只是对方现在……像是从他的身体里长了出来一样,只有半截的上半身身体自他的腰部生出,紧密地黏连在他的后背。
顶着张基因优异建模脸的脑袋,从他的肩颈间探了出来,看着他露出假人般的微笑。
宋钰孚:“……”这是什么阴间……的出场方式。
但他的样子看起来,并不是封聿棠的本体,而是一个不慎被发配流落到这里的人偶。
宋钰孚抬手试着摸了摸,但触碰不到,只能摸到自己。
所以事实上,封聿棠或许并没有真的长在他的身上。
宋钰孚想着,忽地察觉到了什么,他的皮肤感到一丝不对劲的暖意和干燥。
不仅是他,长在他身上的封聿棠也出现了些异常,他像小狗一样吐着一小截舌头,“嘶哈嘶哈”地发出被热到般的换气声。
宋钰孚蹙眉看了看美发店内,快步后退出门口。
出了美发店,又跳转到了另一个地方,这次是美发店对面的一间杂志报刊屋。
不等宋钰孚反应,就听美发店里突然传出一声爆炸,然后整个店内都变得红彤彤的,烧红了似的。
而外面的玻璃门把手上被铁链缠了四五圈,将它锁死了。
美发店里没有窗户,就那一扇玻璃门,现在锁上,那里面就和个高温烤箱一样。
如果他在里面,现在应该就是个烤焦的人派。
不到三分钟,美发店就又恢复了正常。
关合的玻璃门上贴着的几组看不懂的红色字。
也不是看不懂,写的应该是烫发86,染发69,剪发5。
只是比较难看。
就像这些字是被肢解了又重新拼回去的一样,不是部首翻转颠倒,就是其他的部件镜像或者位置错乱。
乍一看并不像是人字。
宋钰孚敛回视线,落到身旁的报纸架上,上面插放着一张张卷起来的报纸。
他随手拿起一张,上面的日期写着1999年5月6日。
他又看了看架子上的其他几张报纸,确定是同样的,才往下阅读起来。
“1999年5月6日,好漂亮美发店因新采购的烫发器出现接线异常,发生爆炸,失火,导致正在店内理发的四名顾客,和三名理发师全部死亡……”
宋钰孚抬眸看了眼美发店,就见报纸上说的那几名顾客和店员突兀出现在了玻璃门前,血肉焦红地望着他。
或许是贴得太近,仿佛皮肉都黏在了玻璃门上。
他不紧不慢地将视线收回,现在不会再有什么脏东西,会比长在他身上的封聿棠要让人感到惊“喜”的了。
第120章 呀嘿嘿
宋钰孚把报纸摊开些,就见下个版面上加粗加大的标题字上写着:“斧头杀人魔今日上午已执行枪决!”
斧头杀人魔……
他偏了偏视线,落到文字旁边附着的枪决人照片。
是第一天在楼道内出现的那个斧头男。
宋钰孚盯了会儿,没看到有什么异常,眸光便继续往下,阅读起报纸上的文字内容:“经调查,杀人魔邝升海自1996到1999四年的时间里,共杀害了281名女性,将其砍头,切块……”
“而最后一起案子的受害者,发生在幸福小区,尸块被其藏在受害者家中,受害者的丈夫此前还报警找寻过妻子。”
宋钰孚粗略地浏览完这页的其他内容,翻到后面。
这一页的时间,比前面那页要往后一天,是1999年5月7日。
上面的新闻内容和杀人魔的案件是关联的,“感天动地,杀人魔案受害人丈夫竟是贤夫良父,不离不弃照顾瘫痪妻子三年。”
“1999年5月6日下午,谢先生闻到家中传来恶臭,结果就在家里找到了被残忍杀害的妻子,他当即便向警方报案,期间多次哽咽,一度心痛到昏厥……”
“谢先生与妻子相濡以沫三年,婚后不久妻子失足摔下楼,造成下半身瘫痪,谢先生不但没有因此离开妻子,更是辞去了工作,全心全意在家照顾她……”
“好在,谢先生的付出并不是单一的,他的妻子也在生前曾购买了份高额保险,受益人填写的是谢先生。”
“但悲痛欲绝的谢先生表示,这份保险是妻子留给他最后的念想,他不到万不得已,并不会动里面的一分钱。”
通篇内容都是以这位活着的谢先生视角来描述,避重就轻,完全抹掉了另一种可能。
比如一开始就不是失足跌下楼,而被这位好丈夫殴打或者推下了楼,后来见人没死,又在做手术时动些手脚至其下半身永远瘫痪,最后为了保险金索性其分尸杀害,推到连环作案的杀人魔身上。
照片里那悲伤的谢先生长着一张长脸,眼睛眯眯着,透着股奸诈狡猾。
副本的boss,找到了。
“王大爷。”宋钰孚不确定地试着叫了声,就见眼前的地上,突然出现了一块肉。
宋钰孚:“……”
碎肉版王大爷发出声音道:“啥……啥事啊……坏……宋先生……”
宋钰孚盯着会说话的肉块眨了眨眸,递了份报纸给王大爷,嗯……准确的说是塞进了肉块里,“告诉今天屋里那三个人中的谁都行,这个人是副本boss。”
“好了,回去吧。”随着他的话音落下,碎肉消失了。
宋钰孚扫了眼报纸,上面没有更多的有用内容了,只剩下广告,其中就有关于十层的广告。
代孕机构……
宋钰孚偏垂着眸,低声自语道,“我应该是机构选中的其中一个货品……”
但他因为没有穿裙子,被上门取货的工作人员认定为是男性身份。
他摩挲着指关,想到了些什么,“如果……我现在穿上裙子,下一道门,会直接到那边十层的代孕机构内吗。”
这是个很合理的捷径,比他挨个找门或者动用能力都划算得多。
宋钰孚想着,推开了报刊屋的门,入耳便是类似于诵经念咒般的丧唱词,“先人先去啊……满堂子孙笑欢颜啊……”
伴着一下一下敲打木鱼的声响,还有阴凄凄的哭声。
这是一间正在办理葬礼的房间,丧葬房上是一张黑白色的遗照。
和前两间房不同,这里有很多人。
他们穿着白色的吊丧服,整齐安静地站在遗照前,颈上全都被一团黑雾遮挡,无头无脸的,看起来有些诡异。
照片里的逝者是个六十岁左右的男性老人。
他的脸是真切的,那是一张像很多人的脸,像是把宋钰孚这一生曾见过的人都揉在了同一张脸上。
“呀嘿嘿……呀嘿嘿……”宋钰孚的身旁突然传出笑声,那是一种老年人夹着嗓子装小孩的怪笑声,距离……很近。
宋钰孚不动声色地转动眼球到边缘,用余光看过去。
就见照片上的死者就站在他旁边,像个顽皮多动的小孩一样,怪异地摆动着手臂,上下蹦蹦跳跳,“呀嘿嘿……呀嘿嘿……”
随着他的动作,那边的遗照也在跟着做同样的动作,“呀嘿嘿嘿嘿嘿……”
在尖锐不断地笑声下,背景音里唱的东西也逐渐变得不像人语,让人泛起森寒。
宋钰孚蹙了下眉,脚步往相连的另一间屋子移动。
正走着,封聿棠突然贴吻在他的耳边,声音低沉,语调缱绻地说了句话,听起来像是一夜旖旎过后,在同他说什么海枯石烂的情话。
只不过那暧昧的情话内容,却是在鹦鹉学舌学着那鬼东西,重复那该死的,“呀嘿嘿……”
宋钰孚攥了攥指:“……”
算是知道为什么有漏网之鱼了,好嘛,留下来的这是个傻的。
屋内一样是九十年代左右的风格。
发霉掉皮的墙上挂着那种,很久以前的元旦晚会、节日活动会用到的高饱和彩色装饰,亮紫、亮粉色的纸花,亮绿、亮蓝色的流苏穗,亮红色的绣球……
棕黄木桌、红色的四腿塑料椅子、看起来像是在摆席。
但没有人……也可能是看不到。
几乎是在宋钰孚意识到的瞬间,空荡的房内突然传来热闹嘈杂的人语交谈,伴着筷子勺子落到盘子的“叮叮嗒嗒”响声。
从一侧的窗户玻璃反射中可以看到,这里坐满了宾客。
和王家村的纯肉诞生宴不同,这些桌上摆的都是空盘子,没有饭菜,也没有人肉,但这些客人仍然时不时夹着盘子里的空气往嘴里送。
这些宾客和外面吊唁的黑雾人不同,有脸,但依旧不是人样。
这些东西的皮肤灰白,脸上化着奇怪的妆,眼皮和嘴唇是鲜艳的嫩粉色,两腮上打着绿色的腮“红”,皮肤是介于纸扎和人皮之间的质感。
宋钰孚微微扯了下唇,封聿棠在这里的话,应该会和他们很有共同语言。
像是察觉到了宋钰孚的存在,屋内的嘈杂戛然而止,紧接着此起彼伏的骨头断裂声响起,“嘎咔嘎咔——”
这些人全都朝着他看了过来,身子没动,只有脑袋在转动,一百到一百八十度不等地转着。
脸上的笑阴寒可怖,微笑似的嘴角频率古怪快速地抽搐着,突然动作激烈地鼓起来掌,“嘿嘿……嘿嘿嘿……”
鼓掌声没有丝毫的停顿停歇,一下还未结束,另一下就接着拍了起来。
但仔细看看,那两只用来拍合的手掌根本就没有碰上过,却发出了接连不断的“啪啪啪啪啪”掌声。
这副场景看得人不禁头皮发麻。
当下这怪异渗人的景象令宋钰孚不由蹙眉,同时也感到一种久违的熟悉感。
在他很小的时候,也见过类似的令人鸡皮疙瘩直起的场景。
那是个与现实世界几乎完全相同的地方,只是很萧条萧索,空荡荡的。
但这并不代表无人居住,没有人只是暂时的,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有人突然在离你不远的某个位置,而且是姿态很怪异的人。
有的歪着脖颈高低肩静静站在某处望着你,有的翻折身体蜷缩着倒立,还有的模仿自己是只蜘蛛那样四肢弯折……
这是早期的一些人,后面遇到的就是正常很多的那种,只是他们……眼睛会比正常人类要睁得大些,就像是高度集中,十分兴奋亢奋的状态,嘴里总是在做着咀嚼咬东西的动作,脑袋动不动就会扭成一百多度,手脚后摆、乱甩……
没多久宋钰孚,就意识到他们或许并不是人。
他们不会发出声响,不会说话,在看到他的时候,都会下意识站住盯看注视着他,所以后面那些像人类一样的,应该都是在观察模仿他之后。
现在回想起来,宋钰孚还觉得身体阵阵发凉,汗毛直立。
他就像是被投进了一个不同物种的学习盒子里,供这些东西学习、模仿,甚至研究。
在宋钰孚记忆里,自己在那个地方待了大约两个月的时间。
但那应该只是场长时间高温发烧,导致大脑出现问题,并发出怪异求救警告的噩梦,因为那个地方除了他,还有他妈妈,和一些他认识的人。
只是那里他妈妈的年纪比现实的年纪要大一些。
并且在那里没有饥饿感,也不需要食物,但他妈妈还是总会出去买肉给他做饭吃,源源不断的肉。
“啪啪啪啪啪——”宋钰孚被更加剧烈的拍掌声拽回,就见那些看着他的宾客全都站了起来。
下一步或许就是靠近他。
宋钰孚看了看四周,这里没有门,只有一扇窗,他思索片刻,冒险地拉开窗户跳了下去。
耳边是不断擦着过去的疾风声,宋钰孚攥了攥指,就连跳楼的这个感觉,他也觉得格外熟悉,就像他之前……也跳过。
耳边的风声一直没停,按照他刚才所在的楼层,应该早就该落地了,所以没落……只能说他的选择没错。
宋钰孚睁开眼睛,这种怪异的坠楼失重感消失,而他此刻正稳稳地站在地面。
入眼的是一群背对着他坐在椅子上的人,穿着相同的宽大粉色布裙,看起来像是什么洗浴中心或者洗脚城那种衣服。
“幸福就是……”
宋钰孚顺着声音看去,前方二十米左右的桌子上放着台伸长天线的收音机,里面在播放着广播。
这不会就是广播的原出处……吧。
他几步走过去,把收音机关掉,想了想,把这个东西拿在了手里。
隔了几分钟,系统才延迟似的出现提醒:【A级道具,『幸福收音机(B)』。】
【作用:精神影响,导致记忆缺失遗忘,可令所在区域内的无生命物体传播声音,限制:五十立方米的空间。】
【说明:████████(这是一滩墨渍)。】
“所以是还有个A在那边吗?”宋钰孚看着那个限制五十米,眨了下眸,只有五十米吗?
他突发奇想似的说了句,“不会……还有CDEF吧?”
就见文字上的黑墨又褪掉了,上面写着:【说明:该道具共用26个,每个覆盖五十立方米的空间,26个则覆盖所在的整个副本。】
宋钰孚:“……”26个……这是来进货的吗。
没了广播声,周围瞬间就静了下来。
宋钰孚转眸,视线落回那些粉衣女人身上,她们穿的是裙子。
但……为什么她们现在正冲着他的是后脑?
他记得刚才过来时就是在这些人的背后。
宋钰孚看向旁边背对着他的女人,侧面也是后脑,他挪步走向她的另一边,不出所料,还是后脑。
宋钰孚不确定是她们只长了后脑,还是他的视线里只能看到她们的后脑。
宋钰孚收回探究的视线,不由顿住,就见这些背对人跟着他刚才的视线,像病毒似的,一大片一大片长了出来。
不止地面,四面的墙壁,连天花板上都是,这样密麻地长满了整个空间的粉衣背对人。
宋钰孚的眸光停落在个身形稍宽的背对人身上,上下打量了下,确定他是个男的,而且和他的身材差不太多。
他抬步从长得密集的背对人间往那边走去,人类皮肤般的温热触感擦过他的手臂,她们是活着的,但当下这种情况,活的似乎比死的让人觉得不安。
宋钰孚把男人身上的芭比粉连衣裙换下,穿到自己身上,然后出于礼貌,好心地把自己原本那件衣服换给没穿衣服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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