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纪的男生都很躁动,又爱面子,李文瞧见他这样的行为,觉得非常不Man,便吐槽,“你一个男生出门还随身携带湿纸巾,不怕被妹子笑话。”
沈叙白笑了一下,没解释。
“哎,你知道你外婆家隔壁那栋楼有人住进去了吗?”
“知道。”
“那你知道是什么人吗?”
“我刚过来几天,哪里知道这个。”
李文神秘兮兮地凑近了一点,“我知道,很不简单。”
“保镖你知道吧,穿黑西装打领带的那种。”
李文显然很兴奋,“我见过,大概一年前,那栋楼的围墙外,每天都有四个保镖守着,我还以为这里面住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我就经常有事没事就从门前路过观察,嘿!你猜我看见什么了?”
沈叙白觉得他说故事的能力有所上升,听起来开始有点玄乎了,顺着问,“什么。”
“我看见3个人。一个小孩,一个女人,还有一个男人。”
李文分析着,“男人估计是他爸,女的年龄有点大,不像他妈,应该是保姆阿姨之类的。”
沈叙白脑子里立马冒出来‘单亲家庭’几个大字。
“那个男人一看就是公司大老板,那个小孩脸上当时有伤,被两个保镖拎进屋子的,你知道不,就像电视里演的那样。”
沈叙白想象了一下,有点画面感,“然后呢?”
“没了。” ?
李文讪讪,“真没了,我就看见这么多,关门了我总不能扒拉着铁门吧。”
沈叙白拿上球拍,往球场走去。
“哎哎,走什么呀......”李文跟在他后面,继续分析着他的猜测,“这一看就是叛逆少年不服管教,老子派保镖日夜看守,简称豪门秘辛。”
这算哪门子秘辛。
“你说的保镖我怎么没看见过?”他都在隔壁房子住几天了,也没看见什么黑西装保镖啊。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也好久没看见过了,估计是撤走了吧,可能小少爷改邪归正了?”
小少爷...
沈叙白想起那个小孩,哪里有小少爷的样子。
穿着灰扑扑的汗衫,吹着老旧的风扇,怎么也跟少爷两个字搭不上边。
倒像是被拐卖的。
打完球一身汗津津的,沈叙白本想直接回家洗澡,到门口的时候鬼使神差的围着小洋楼转了一圈,别说保镖了,连个鬼影子都没看见。
他扬起头,正巧对上那个小孩的脸。
“......”
沈叙白无法解释刚刚的行为,总之在小孩的视角里,应该是鬼鬼祟祟的小偷之类的。
“Hi,我是你邻居,我住旁边那栋。”
沈叙白指了指旁边的房子。
少年没什么反应,只是看着他。
沈叙白很少这么尴尬,人只要一尴尬,就会装作很忙,比如他就摸了摸脖子,一手汗,于是终于想起来正事了。
“我要回去洗澡了,下次见。”
话是这么说,转身之际他心里想的却是别见了。
洗完澡刷了会题,沈叙白还是对刚刚发生的事情难以释怀。
他忍不住想李文说得话,想那个小孩到底怎么回事,又想外婆说的造孽。
想来想去晚上都没睡好。
第二天吃早餐时,他还是没忍住向外婆打听。
“你知道这些干什么?”
“好奇嘛,看他好像都是一个人,挺孤单的。”
外婆笑他小孩子一副大人语气,什么孤单不孤单的,但随即又叹了口气,“不过那孩子的确挺可怜的,大概是一年前,隔壁忽然就搬来了一户人,天天都有西装革履的男人守在围墙外面,我还以为是什么人贩子贼窝之类的,跟你外公商量着就报了警,结果是误会,J察说那小孩的父母在国外工作,平时比较忙,一年也回不了几次,因为担心孩子的安全,所以才派人保护着。”
外婆说着脸上有些凄凉,“我刚开始信了,结果很久都没见那小孩出过门,正常来讲这个年龄肯定要上学的吧,也没有,就一个保姆经常去买菜,她也独来独往的,我跟她打招呼她也不理,不知道怎么回事。”
沈叙白听得云里雾里,“然后呢?”
“就这样啦,谁知道他们有钱人是怎么回事,把孩子放在这里受罪。”
外婆说完又叮嘱,“我们就是一普通人,管不了那么多,总之你离那小孩远一点。”
沈叙白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剥着鸡蛋,三两下吃完便想上楼。
“哎,把牛奶喝了,补钙的。”
特意忽视牛奶的沈叙白......
“哦,我拿回房间喝。”
外婆在后面喊,“不准拿去浇花啊。”
准备照常浇花的沈叙白:“......好。”
那年暑假最火的游戏是王者农药。
李文特别喜欢玩,几乎可以说是上瘾的状态。
沈叙白被他带着也开始玩,他玩得一般般,一直在钻石局徘徊。
麦里传来李文的声音,“才早上都这么热,这个夏天好难熬啊。”
“嗯,今天不打球了。”
“不打就不打吧,我胳膊还酸疼着呢,哎,我玩ADC啊。”
“随便,我上单。”
玩了一天游戏腰酸背痛,沈叙白准备出去夜跑运动一下出点汗。
他换上T恤短裤出门,恰巧看见隔壁小洋楼出来一位阿姨,应该是外婆说的保姆。
保姆看见他后愣了一下,随即快速将铁门锁上离开。
而那个少年,站在门口一言不发。
沈叙白与他对视一眼,这次也没主动打招呼,跑他的步去了。
太奇怪了,出个门还要上锁,生怕人跑了似的。
脑子里控制不住地想到那些很黑暗的东西。
但一想到外婆的叮嘱,又歇下心思。
跑了几圈后接到了他爸的电话,一边走一边接,进门前情不自禁往那边瞥了眼,那个少年还在门口看他。
夜晚配上昏暗的灯光,那人脸色惨白,莫名渗人。
沈叙白收回目光,进了屋子。
俗话说半大小子,吃垮老子。
沈叙白消耗了体力,有些饿,老人家睡得早,不想麻烦他们起来做饭,便叫了份炸鸡还有烤串之类的。
半个小时后,外卖到了。
外婆的房子是独栋,他得去大门口拿。
这一次,他没办法选择无视了。
因为那个少年还在院子里!
之前不知道在看什么,反正在他出现后,目光就一直放在他身上没挪开过。
那少年也没有打招呼的意思。
沈叙白叹气,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那么单薄的身躯立在那,看着着实可怜。
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再主动一次,边走边想要是这次人再不搭理他,他以后就视若无睹了。
“我点多了,你要吃点吗?”
那人脸上带点惊讶,身体小弧度地往后退了半步,像是很无措。
“......”
沈叙白又走近了一些,站在铁门前,又问了一遍,“是炸鸡,吃吗?”
那人还是不讲话,黑沉沉的眼珠只是看着他,像是带着一点好奇在观察突如其来的陌生人。
沈叙白失去耐心,又觉得简直是吃饱了撑的才去交劳什子朋友。
但是就在他转身后,听到了金属碰撞的“吱呀”声。
那人在摇晃铁门。
沈叙白看见他脸上带着点着急。
是在挽留他。
沈叙白给了他一腿一翅。
两人就诡异的隔着一道铁门吃宵夜。
“你叫什么名字?”
那少年没回答,只是小口小口咬着鸡块。
“你多大了?”
少年停下来看他,张了张嘴,发出沙哑的“唔唔”声,然后低下头,有点难为情的样子。
沈叙白明白了。
这人是哑巴。
怪不得一直不跟他打招呼。
心里那点不爽的情绪全部消失,他脸色没怎么变,“我看你应该比我小一点,12?”
少年摇摇头。
“11?”
少年继续摇头,好像有些不满。
沈叙白明白了,开始往大了猜,“13?”
少年这才点头。
“我15,比你大两岁,我叫沈叙白,你呢?”
他想了想,“你会写字吗?”
少年点头。
“那下次写给我看吧。”
少年再次点头。
沈叙白吃了一些便有些腻,想喝可乐,但因为只点了一杯,便给了少年。
“这个你喝,我回去拿饮料。”
他刚抬脚出去,就见那人晃着铁门,生怕他跑了的样子。
“我回去拿饮料。”沈叙白解释。
少年将可乐递给他,摇摇头,像是很害怕他走开。
沈叙白放弃,接过喝了。
少年吃得很慢,不知道是不喜欢吃还是怎么的,总之吃香倒真有点像豪门少爷的样子,长得也不错。
他没忍住,小声问了一句,“刚刚那个女人是你家保姆吗?”
少年愣了下,随即点头。
“那个男人呢,就是开豪车的那个,真是你爸么?”
少年的神情明显冷淡了一些,先是很厌恶地摇头,接着又垂下眼睑点了点头。
还真是啊。
沈叙白搞不懂这些有钱人是怎么想的,让一个哑巴孩子留在这里,不给上学,不给出门,只留下一个保姆照顾。
但少年的神情落寞,拿着鸡翅发呆的模样,让他也不敢多问。
等人吃完,沈叙白收拾好打包盒和袋子,“走了。”
少年有些犹豫,双手抓着铁门眼巴巴的望着他,一副想说什么的样子。
“我就在隔壁,有事你就......”
沈叙白住嘴。
想起有事他好像也不能怎么样。
他想了想,“加个微信?”
少年将手一摊,摇摇头。
没手机?
什么年代了,这么奇怪。
不是有钱人家的小少爷吗?
即便不受宠,手机总该有吧。
沈叙白想不明白,也没说什么,冲他挥了挥手。
从那天晚上后,他有点外卖的话,就会多点一些,两人一起吃。
当然,都是避开保姆的。
“小白,最近还有抽筋吗?”
“没有了。”才怪。
外婆很高兴,“我就说多喝汤,多吃肉,每天早上一瓶牛奶,保证管用,比你那个钙片好。”
“嗯,还是外婆厉害。”
沈叙白吃完早餐,照例把牛奶揣上楼。
这段时间的牛奶,都是少年帮忙喝掉的。
原因是有一天他准备拿去浇花的时候,突然想到十三岁的少年看起来只有十一二岁,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
于是晚上点外卖的时候,他就把牛奶捎了过去让他喝。
那人也不挑,也不问,好像给他什么都吃,一点防备心都没有。
沈叙白还发现,这人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日常就一个人孤零零的在洋楼里待着。
这正常吗?
反正他觉得不正常。
“你每天干些什么呢?”
问完他等着少年在本子上写字,这是他们的沟通方式。
但今天,他说:“看书。”
两个字说得很小声,很缓慢。
沈叙白甚至一度以为是幻听。
“锻炼。”
很好,不是幻听。
“你不是哑巴?!”
“不是。”
沈叙白非常惊讶,“不是哑巴干嘛不说话?”
“我...”
估计是嫌说话太慢,他又在本子上写
—我只是太久没人说话了,语言功能有些退化
“啊?多久啊?”
—差不多一年
沈叙白倒吸一口凉气,不敢相信。
“你家保姆不跟你说话?还有你爸妈呢?”
少年沉默了,随即在纸上写
—我妈死了,我讨厌他。
沈叙白看着他用力的指尖,好像比纸张还要白上几分。
几乎是不假思索的,沈叙白将他的手指掰开,认真问:“你想离开吗?”
十几岁的孩子,或多或少都有一个拯救世界的梦想。
沈叙白承认他有些冲动,“你是自愿待在这里的吗?”
肯定不是。
没有人愿意被关在这里。
即便真的是父子关系,这样养孩子也是不对的。
“如果不是,我可以帮你报警。”
少年只是垂眸,沉默了很久。
沈叙白手心都出汗了,下意识摩挲时才发现他的手还搭在少年的手指上,他愣了一下,立马收了回来。
少年终于抬头,对着他笑了下,“不用。”
沈叙白讶然,“为什么?”
少年没再说话,开始在本子上写字。
—你的名字是哪几个字
沈叙白看了他片刻,接过他的本子,写上自己的名字。
“对了,你叫什么?”
—顾临渊,要记住
“顾临渊,顾客的“顾”,临时的“临”,渊源的“渊”。”
沈叙白笑了一下,“行,我记住了。”
世界开始变形、所有景象不断被割裂重组。
沈叙白喘着粗气睁开眼睛,他坐起身,一时分不清今夕是何夕,他又在哪里。
“学长,你没事吧?”
担忧的神情,不像年少时那么稚嫩和冷漠,这是一个生动的人。
是十年后的顾临渊。
“顾......”
“学长,有没有哪里难受?”
沈叙白紧紧盯着他,眸光颤动,一时说不出话来。
“沈,有想起什么吗?”
罗伯特的声音将他从虚幻的世界拉了回来。
对,他今年25,他在顾临渊的别墅里,罗伯特正在给他找寻记忆。
他闭了闭眼,哑声道,“想起一些。”
“很好。”
罗伯特闻言也不太意外,像是对自己非常有信心,“看来催眠很顺利,你先试着将过往与现在融合,我们三天后再进行第二次催眠。”
“嗯,谢谢您。”
罗伯特起身整理西装,“不客气,我想你们需要一点时间,我先告辞。”
沈叙白看向顾临渊。
顾临渊只是紧张地看着他,微抿着唇,一副想说什么又不知道如何开口的样子。
“......”
主人公自己不招待客人,他一个被囚禁的人也没办法说什么,只能随意点头让罗伯特先走了。
不过最后还是顾临渊去送客了,因为罗伯特开不了门。
沈叙白开始总结,试图剥离现实和过去。
顾临渊在旁边蹲着,一眼不眨地盯着他,“学长,你想起什么了?”
“你叫顾临渊,顾客的“顾”,临时的“临”,渊源的“渊”。
顾临渊的脑袋一下子就空白了。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将沈叙白牢牢抱住,“你真的想起来了...”
沈叙白任他搂着,同他颤抖的声音一起平复。
他没想到那个梦竟然是真的。
那个没有五官的少年竟然是顾临渊,是他遗失的记忆。
“我给你打了数不清的电话...我都打不通...”
他的声音委屈,但沈叙白觉得莫名,“你不是没有手机吗?”
“后来有了。”
“我给你电话号码了?”
顾临渊激动紧张的心情被断崖式打断,他松开沈叙白,目光复杂难辨,“你都想起什么了?”
沈叙白就把想起来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只想起这些么?”
“嗯。”
顾临渊有点失望,但随即不知道究竟是在安慰谁,说:“没关系,多催眠几次就会全部想起来的。”
沈叙白花费了很多精力,觉得头疼,“我想睡一会。”
“好,我陪你。”
“不用。”
顾临渊还想坚持,见他神情恹恹,只好退让,“好吧,那你休息,我去准备午餐。”
沈叙白点点头,闭上眼睛。
在他的记忆里,15岁时暑假的记忆的确有些模糊,但刚刚找回的记忆里,和外婆发生的事情是真的,和李文打球,打游戏也是真的,但并没有讨论关于顾临渊的部分。
太奇怪了,怎么就单单忘记顾临渊的部分了?
难道真有人拿走了他的记忆?
这么魔幻?
谁会这么做?
又是为什么这么做?
目前看来,外公外婆和李文应该知道这事。
他换了一次号码,李文后面又出了国,便断了联系。
外公外婆...
他睁开眼睛,有些坐不住了,便起身去厨房。
本来想问顾临渊拿手机的,结果看见了震惊的一幕。
“你在干什么?!”
顾临渊慌忙转身,“学长,你怎么下来了?”
沈叙白看向他藏在后背的手,快步过去,来了个人赃并获,“你又给我下药?!”
“啊,没有没有。”顾临渊连忙解释,“这不是药。”
“你还说不是!”
顾临渊看着手上的东西,也狡辩不了,“......的确是药,但不是你想的那样。”
沈叙白气得发疯,他没想到顾临渊还敢这么做,当即怒上心头就往外走。
也不管跑不跑得出去,大声吼道,“开门!放我出去!”
顾临渊被他愤怒砸门的动作刺激到了,当即钳住他的手腕摁在门上,怒吼道,“沈叙白!你竟然还想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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