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下稍定,唐青益斟酌着要说话,听到姜沐泽开口:“唐老板,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今天来,是为了跟唐老板谈一谈刘亚真的事。”
唐青益含着浅笑的嘴角拉下来,他看着姜沐泽,半响,才冷冷地回应:“姜总想谈刘亚真,可以,只要你肯把你身边的人送给我玩两天。”
听出他毫不掩饰的恶意,周以恪不由垂下头,藏住怒气。唐青益对外的形象一直是温和的老实人,没想到一开口,扑面而来的就是臭气熏天的傲慢,怪不得他老婆会出轨刘亚真,活该他戴绿帽。
姜沐泽微一皱眉,迎着唐青益阴阳怪气的目光,单刀直入道:“听说唐老板最近四处活动,想要拿下A市低空载人航线的特许飞行权?”
“姜总真是消息灵通。”唐青益不否认。
低空经济是近几年国家发展的重点项目,各大资本都在争先竞标,跟老牌资本比,他实力不够,吃不到肉,但还是想跟着喝点汤。
姜沐泽继续:“A市低空试飞的起落点基建项目的负责人李主任,下周一会亲自来云酷参加内部分享会,如果唐老板愿意,我可以代为引荐。”
唐青益顿住,他掀起眼皮,无声地盯住姜沐泽,随即慢慢地咧开笑脸:“那就有劳姜总了。”
说着,他又笑呵呵地望向周以恪,“刚才我情绪上来,讲了都是不过脑的气话,小兄弟千万不要放在心上。”他懊悔万分地端起桌上的酒杯满上,作势要自罚一杯。
这态度简直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周以恪默默翻了个白眼,然后飞快换上笑脸,接过他手里的酒杯,一口闷了。
“唐老师是前辈,也是受害者,该我这个小辈敬您才是。我再敬您一杯。”
“好好好。”唐青益没敢真的让他再喝一杯,按住他的手,不让他再倒酒,转头讲起了刘亚真和他老婆的事。
掏心掏肺的一番诉苦后,他盖棺定论:“刘亚真无耻,我那个老婆也不省心。既然姜总求情,那我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暂时忍了。”
没见过唐青益这人之前,周以恪对大影帝还有一层角色滤镜,现在听他得了便宜还卖乖,脸上的假笑差点维持不住,好在姜沐泽也不打算继续待下去,很快,俩人就从兰汀出来,回到车上。
把后背靠向副驾驶座的座椅,周以恪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姜沐泽等他把安全带系好,才踩下油门。
模糊的夜色在窗口飞驰而过,周以恪眼睛盯着一盏盏昏黄的夜灯,忽然偏过头,看向姜沐泽,轻声道:“谢谢。”
虽然在兰汀里面,姜沐泽三言两语,像是不费吹灰之力似地把事情解决了,但他知道,要是唐青益真那么好说话,刘亚真不会落到人人喊打的地步。
姜沐泽没有反应,直到停下来等红灯,他才漫不经心地转头:“就口头感谢?”
周以恪想了想,撅起嘴巴,探身亲过去,姜沐泽抬起右手挡住他的脸。
“?”周以恪被按住脸,从他修长的指缝里,懵逼地看着他。姜沐泽没有要解释的意思,看到红灯跳成绿灯,收回手,继续开车。
周以恪重重地哼一声,表示不满。他斜睨着姜沐泽不为所动的侧脸,脑子里叮一声蓦地亮起电灯泡,他想起来,姜沐泽每次要干他的时候,都是从浴室开始的,跟他打波也是在他刷完牙之后……
“姜总,你是不是有洁癖?”他想着,像是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秘密,忍不住脱口而出。
姜沐泽没回应。
他不回应,周以恪就当他默认了。臭讲究,周以恪悄悄撇嘴,又想到姜沐泽干他的时候,要经过后面那啥,差点憋不住笑。
姜沐泽看他表情,就知道这小子没想什么好事。他无语地摇头,一路把车开进小区,在他要开进车库的时候,忽然听到车后面响亮地“哔——”按了一声喇叭。
姜沐泽看向后视镜,发现车子后面不知道什么时候跟过来一辆蓝色宾利,还打着双闪。
“怎么——”周以恪掉头往后看,话未落,蓝色的宾利直接绕着姜沐泽的车擦过来,轮胎在地上刮出刺耳的摩碰声,紧接着他看到副驾驶座上的门,“砰——”一下打开,穿着一身黑的白知雨下了车,弯腰扣了扣姜沐泽的车门,命令道:“下车。”
姜沐泽面色镇定,伸手解开安全带。
白知雨见他配合,眼睛扫过眼珠子乱转的周以恪,手指指过去,“你也给我下车。”
周以恪望向姜沐泽,姜沐泽一边伸手开门,一边道:“你不想下去,就坐在车里。”
周以恪略一思忖,还是跟着下车了。
等俩人都下了车,蓝色宾利驾驶座上的刘亚真才下来,他戴着白色口罩,看不清脸,但一双眼睛又红又肿,眼皮跟泡发的黄豆,涨得几乎看不见眼珠。
这是被打了一顿吗?周以恪对上他涣散的眼神,心有余悸地往姜沐泽身后挪。
白知雨冷冷瞟他一眼,目光对上姜沐泽时,软了三分:“你想要完整视频,为什么不直接跟我说呢?”
“跟你说,你愿意给吗?”
“我当然愿意。”
姜沐泽笑了:“你愿意白给吗?”
白知雨沉下脸,她的耐心终于告罄了。
“我真的搞不懂,你在我面前装什么贞洁烈男。一个不知道有没有脏病的小明星,你睡得不是很开心吗?”
周以恪默默吃瓜,突然被点名,安上一口大黑锅,不由怒道:“你骂谁呢?”
白知雨根本不拿正眼瞧他,嗤笑一声:“那么生气干嘛?戳中痛处了?”
“你——”周以恪正要上前,跟她对峙,姜沐泽却伸手按住他,迈步朝白知雨走过去,他低头看着白知雨,慢慢叹了一口气,然后垂下头,凑到她耳边,用只有他们俩能听到的音量,说了一句话。
说完,他就退开了。
周以恪看到白知雨的脸色在姜沐泽退开的一瞬间,“唰——”地一下白了,她抿紧嘴唇,强撑着力气道:“你骗人。”
姜沐泽没有理她,直接转身往驾驶座走,周以恪慢了半拍,瞄着白知雨惊吓到脸色,坐回了副驾驶座位上。
车子重新发动,这一次,白知雨没有阻拦,任由姜沐泽开着车,从她面前越过。周以恪看着后视镜,发现白知雨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是说什么了,把人吓成这样?周以恪好奇得要命,跟着姜沐泽进了房间,看他脱了衣服要洗澡,连忙也三下五除二脱掉外套,黏在他屁股后面,进了浴室。
雾腾腾的热浪,擦出了澎湃的欲望。翻涌的水花拍在身上,汹涌猛烈,周以恪根本一句话都问不出来,他哼着破碎的调,叫出来的声音痛苦又快乐。
躺回床上,大腿根还酸得轻颤,但周以恪还是一个翻身,手摸上姜沐泽胸口,食指在上面画了一个圈,夹起喊哑的嗓子道:“姜总,你跟白知雨悄悄说什么了啊?”
姜沐泽抓住他的手,偏头看他。周以恪一双眼睛,含着情事过后的一汪春水,亮亮的,眼尾挑起一抹粉红,乍一看挺勾人,细细一看,里面全是对八卦的探究欲。
周以恪耳朵竖起来,等了半天,没听到想听的答案,只看到姜沐泽把头转回去,慢慢地合上双眼。
看他这样,周以恪就知道他要自己求他。
他瞪了姜沐泽一眼,伸出手抱住他的腰,把脸贴过去,轻蹭他的脸,黏糊糊道:“告诉我嘛,我一定不往外说。”
他说完,自己倒是一阵恶寒,可姜沐泽吃这一套,在他话落的瞬间,姜沐泽就睁开了眼:“上面最近来人了,正在暗中调查白真。”
周以恪有些吃惊,他以为姜沐泽一招制敌的招数,是说些诸如:“你也不干净,我也可以找人爆料你。”的狠话;或者是霸道宣布:“我对女人硬不起来,周以恪是我心尖上的人,你少针对他,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等等。
没想到,这话居然这么硬核。
“那、那他对你有影响吗?”说到这种事,周以恪总有种小民百姓的敬畏感,不自觉压低了声音。
看他紧张兮兮的模样,姜沐泽觉得好笑,伸手掐了一把他的脸:“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那天晚上,姜沐泽老神在在的,他追问几句,姜沐泽开始还敷衍地回答,到最后不耐烦了,堵住他嘴巴,把他亲得说不出话来,才满意地关了灯睡觉。
金主爸爸自己都不在意,周以恪一觉醒来,也不惦记这茬了,转而担心起本周五晚八点要播出的《快乐成长》第一期节目。
一个综艺好不好,从第一期的收视率就能看出来端倪,如果第一期反响一般,那他畅想中咸鱼翻身的戏码大概率实现不了了。
《快乐成长》是卫视和网播同步更新的,时间一到,周以恪就哄骗林魏然把节目从少儿栏目调到西瓜台。
频道换好,电视里便跳出了周以恪笑着开门的画面,节目组在这里插入了一段“oh,baby心脏怦怦跳”的土味音效。随即镜头一转,给了迷迷糊糊起床,抱着周以恪喊哥哥的林魏然一个特写,这次的特效是在林魏然后背加了一对白色天使翅膀,还有一大堆仿佛要溢出屏幕的“mua”亲亲大字。
周以恪看得目瞪口呆,他转过头,发现林魏然倒是津津有味,还撅起嘴巴,学着电视,响亮地波了一声。
周以恪:“……”
他瞄了一眼坐在一旁对着电脑办公的姜沐泽。姜沐泽听到动静,从屏幕中抬起头,他先看了看电视,然后伸手摸了摸林魏然脑袋,低头继续办公。
真忙啊。周以恪默默收回目光,在知道姜沐泽毫不介意后期的搞怪后,整个人放松下来。
节目放完,周以恪心里有底了,《快乐成长》第一期有笑点更有泪点,最难能可贵的是,一期节目,八十五分钟下来,节目组没有强行煽情,也没有刻意放大矛盾。
剔除这两个饱受吐槽的点,观众的反响一定不会差。他要火了!
脑子里美得哈哈大笑,跟姜沐泽胡天胡地的时候,他忍不住跟着乐出了声,引得姜沐泽冷冷地停下动作看他,才心虚地移开眼神,贴上去,紧紧抱住金主爸爸的腰,然后换来又重又狠的操弄。
躺回床上,周以恪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手机搜他的名字,已经十二点了,网上应该有些讨论的声音了。在等待跳转的时间里,他不自觉摒住了呼吸,心跳也不受控制地咚咚狂跳——一秒,两秒,刷新的界面在周以恪眼里放大,定格,最后停滞。
屏幕上,带着他名字的最新一条博文,是他配合节目组宣发,自己组织语言发的。时间显示是上周三,点赞数939,评论数69,转发19。
周以恪傻了,他连忙切换其他社交软件搜自己的名字,发现热度最大的还是他自己发的帖子,翻不到一点路人粉和营销号的文章。
他不死心,换成搜索“快乐成长”,不停地刷新,终于在半个小时后,刷到了一条@他大名的,转赞评过万的博文,标题是《快乐成长,真的太好笑了》。
周以恪激动地点进去,发现这条博文不是他想象中的安利和夸夸,而是刘亚真粉丝的内涵贴。
【《快乐成长》第一期昨晚的收视率出来了,不到0.2%,我的妈天崩开局。这就是背刺我担,换成糊咖的下场吗?不管,我先爽了……】
几百字的小作文,不仅阴阳了节目组,还把他拉出来从头到脚抨击了一遍,最后总结他连刘亚真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周以恪沉默片刻,把手机丢到一边,翻了个身,抱住姜沐泽的腰,把头埋进他怀里。
明天休息,周以恪也不肯睡觉,姜沐泽索性坐起来,倚在床头开了一把游戏,见到他突然变得不开心,不由停下来,摸了摸他的头:“怎么了?”
“没什么。”周以恪闷闷地应声,“我困了,想睡觉。”
姜沐泽放下手机,躺下来,把人搂到怀里,低头看他:“到底怎么了?”
应该是看出他在难过,姜沐泽放柔了眼神,掌心托住他的脸,拇指轻轻摩挲他的脸颊。他这样,反而让周以恪更不好受了。
扪心自问,姜沐泽这个大金主,待他真的没话说,不仅出钱赞助节目,还愿意让小外甥陪他上节目。结果他是怎么回报人家的?第一期播出连小火都没做到,就悄无声息地糊了。
他以前还嘲笑别人资源咖,扶不起,现在轮到自己,跟吃了一吨黄连似的,苦得他想哭。
灰心丧气了一阵,周以恪觉得丢人,没有跟姜沐泽明说,只装作很累很困的样子,闭上了眼睛。
原本只是装睡,但眼睛一合上,激情过后的疲惫便涌了上来。
周以恪一觉睡到天亮,醒来的时候,已经中午了。
姜沐泽不在床上,估计在楼下陪着林魏然,周以恪爬起身,习惯性地拿起手机进了卫生间。
一边刷牙一边刷手机的后果是,当他在看到接连三个跟他相关的高位热搜时,惊得“咕嘟”一声把牙膏咽了下去,冰凉的酸爽感从喉咙直接冲到了天灵盖。
#周以恪林魏然悄悄话#
#养崽文男主有脸了#
#周以恪硬帅#
有关他的实时话题几乎一秒刷新一个,@他的博文和后台粉丝数,稍一眨眼,就是成千上万地增长。还有好几条转赞评过万的贴子:
【周以恪林魏然!!有什么悄悄话是我们VIP不能听的?】
【海明威:老人与海;我:老公与崽(色)(色)(色)】
周以恪手按在手机上,呆站半天,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觉醒来,他好像火了。
平缓的呼吸一瞬间变得急促,他颤抖地放下牙刷,将眼神聚焦到镜子上,看到镜子里的人慢慢地咧开嘴,露出一口大白牙。
登上热搜的喜悦,让周以恪站在卫生间,陶醉地刷了半小时手机。等到脚底板麻了,他才意犹未尽地刷牙洗脸,春风满面地揣着手机下楼。
客厅里的电视开着,林魏然在看动画片,眼睛盯着电视,手上不闲着,时不时往嘴巴里塞一颗草莓。姜沐泽坐在旁边,跟他一起看动画,但眼神明显没有聚焦。所以,周以恪一下楼,他就抬头望了过来。
周以恪原本脸都要笑烂了,对上姜沐泽的眼神,忽然想起了他的钞能力。昨天晚上《快乐成长》的收视率那么虐,今天白天莫名其妙就火了,不会是姜沐泽偷偷花钱买热搜了吧?
突如其来的怀疑,仿佛一盆冷水浇在周以恪头上,冰得他僵住了笑容。
姜沐泽看他跟京剧变脸似地呆在原地,只觉莫名其妙,还没开口问,周以恪心事重重地走到他面前,恍若霜打了的茄子,蔫蔫地开口:“姜总,你是不是花钱给我买热搜了?”
姜沐泽身体放松,头仰靠在沙发上,抬眼看他。从下往上的视角,能清楚地看到周以恪垂落的两簇眼睫毛,还有眼睛里的失落。
周以恪见他看着自己不回答,心里有了答案,正要难过地转身舔舐伤口,听到姜沐泽说:“没有。”
周以恪感觉情绪的转换像网络不好卡了几秒,等他慢半拍地理解了姜沐泽的意思,提高音量追问:“真的吗?”
姜沐泽“嗯”了一声,他确实没买,没来得及买。
周以恪紧盯他的脸,看他神色坦然,眼睛都没眨一下,终于确定姜沐泽没有说谎。
意识到这一点,他抑制不住地笑出了声——他真的红了,不打折扣地红了!
红出圈的喜悦,让周以恪整天抱着手机和新粉丝打成一团,压在相册里许久的“硬帅”自拍图,一天一更新,全是九宫格高清大图,疯狂营业。直到经纪人卢晟看不下去,叫他高冷一点,跟粉丝保持距离感,他才消停下来,安安心心等待《快乐成长》下一次录制。
《快乐成长》第三次录制在J市,J市最出名的一个旅游打卡点,是本地的橘皮小火车。节目组把本次的录制,直接安排在了火车上。
伴随着轰隆隆的声响,火车平稳地前进。林魏然手扒着窗户,看着外面跳跃的景色。偶尔感受到屁股底下一阵轻微的颠簸,小家伙还会稀罕地张大嘴,看向周以恪。
真可爱。周以恪伸手摸摸他的头,抬头看到村长喜气洋洋地朝他们走来,他身后的工作人员也是肉眼可见的容光焕发。
看来节目出圈,高兴的不止他一个。
村长照例说了云酷冠名的广告词,然后话锋一转,发布任务:“马上,火车会在站台停靠休息20分钟,大家要在这20分钟时间内完成各自的任务,并成功返回火车。如果赶不上火车,我们就不等了,各位宝贝和爸爸们只能自行前往目的地了。”
村长表情很严肃,似乎真的会把他们抛下,先行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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