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个男人。
也不需要她出手和担心。
他早就已经在考进大学那年，就想办法将他给送进了监狱里。
为了断掉她心里那点念想，陈蔚只能强忍着心底的不舍，装着一副镇定的样子喊了她一声：
“秦女士。”
秦蓁震惊于他话里的淡漠和疏离，和陈蔚如出一辙的漂亮眸子，看着他的眼神满是不敢置信。
陈蔚赶在她开口之前，笑着将她想说的话打断：
“《西游记》二十九至三十一回中讲道：宝象国百花羞公主被奎木狼掳走，后来被西行的唐僧师徒一行所救。可孙悟空却在救人后，让人将公主与奎木狼的两个孩子摔死。”
“我虽不知道孙悟空摔死那两个孩子的真正用意。但我心里清楚，没有了那两个孩子的黑历史，百花羞就永远都可以是宝象国国王捧在手心里的公主。”
从沙发上起身，迎着秦蓁的视线，陈蔚轻淡的声音听起来却格外的坚韧有力，他说：
“所以，请永远都不要让那两个本就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孩子，牵绊住你前行的脚步。”
第63章 妈妈会一直等着你
陈蔚话里的意思，在秦家磨炼了这么多年的秦蓁，又怎会不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有时候她倒是自私的希望陈蔚要是能不这么懂事就好了。
最起码她不用在回到秦家之后，还因此念念不忘地掂挂着他们兄弟两人。
可偏偏陈蔚在处理这种事情时的做法每每都理智明事理到令人发指。
他越是为她着想，甚至为了她的清白，不惜做出这种跟她划清界限的事，她的心里就越是过意不去。
陈蔚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
但也庆幸，她把他引导的很好，没有让他染上陈家人的劣根性。
只是对着这个样子的陈蔚，她根本舍不下，更抛不开自己心里对他积攒了这么多年母子情谊。
不过她也知道陈蔚说一不二的个性。
既然他说了不跟她回去，那他就是真的不愿意跟她回到秦家。
秦蓁低着头，垂落下来的长发堪堪将她脸蛋遮住，让人看不清她面部的表情。
过了很久，才听到她用一种很轻的声音，小声问了句：
“当年发现我走后，他们有没有对你和小琰动手？”
知道她还没完全放下当年的那份心结。
在心中轻叹了口气后，陈蔚半微笑着出声劝慰她：
“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那么他们当初有没有对我和小琰动手还有那么重要吗？”
“我始终觉得，比这些事情更重要的，是你现在过得比那时候好，这就已经足够了，不是吗？”
随着陈蔚的话落，周遭的空气有了一瞬的静默。
对面的沙发上，秦蓁仍旧低着头。
肩膀因着陈蔚的话，不受控制地微微颤动。
深吸口气，秦蓁抬手，借着撩头发的功夫，了无痕迹将眼角残留的泪痕抹去。
另一只手顺手将桌子上的黑色墨镜捞起。
再次仰起头看向陈蔚时，眼睛里的情绪被黑色墨镜遮挡住。
起身打开包，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重叠着一张银行卡递到了陈蔚手边。
秦蓁沙哑着嗓音开口：
“虽然我很喜欢你，但我尊重你的决定。如果未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记得随时过来找我。”
看陈蔚没动，弯腰将名片带着银行卡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后，秦蓁起身离去。
却在转过身的同时再一次顿住脚步，没有回过身，秦蓁站在原地。
“直到你同意那天，妈妈都会一直等着你。”
启动车辆，将车辆驶出小区后，陈蔚就近找了一处营业厅。
给自己买了个新手机，办了张新的电话卡。
将旧手机上的内容全部转移到新手机后，直接给那部旧手机彻底关了机。
坐在车里。
拿出那张被保存了很久的名片，输入号码后，一通电话就这么拨了出去。
电话接通。
“喂。”那边传来一道熟悉中略带着几分强干凌厉的女声。
“妈。”陈蔚轻轻开口。
对面呼吸仿佛有了片刻的凝滞。
然不过三秒，语气中的强干凌厉尽数散去，叫陈蔚时又变回了原本的温婉柔软：
“宝宝。”
“妈。”陈蔚轻笑着应了声。
“若是不忙的话，明天见一面吧。”
周肆瑾一路开着车到高速路口的时候，助理已经等在那里了。
枫城那个小地方，没有机场。
坐飞机的话中途需要换乘好几趟。
最方便快捷赶到那里的方法就是开车过去。
往年他去枫城那里，都是季叔开车带他过去的。
那年车祸，季叔为了保护坐在后排的他不受重创，硬生生将方向盘打到最死，将对面一辆刹车失灵的货车给躲避了过去。
可季叔自己却因为车头撞进了绿化带，身体被凹陷进来的车身严重撞击到五脏六腑来不及救治而离开了人世。
临死前，季叔拜托他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唯一的养子季灿。
犹记得，他们是在十几年前的枫城捡到季灿的。
而捡到季灿那一年也是他见到那个男孩的最后一年。
和男孩分开后，过了12点，陪着妈妈到生日结束。
他和季叔没在蛋糕店过多停留，收拾完东西便开车离去了。
路走到一半，季叔停下车。
说似乎有小孩子倒在了他们车前。
他和季叔一起下车查看。
枫城的冷夜，小男孩穿的特别单薄。
浑身抽搐发抖的身体和红到发透的脸蛋看起来应该是发了高烧。
季叔将那孩子抱上后座，又马不停蹄开车赶到了医院。
小男孩本就发着高烧，衣着单薄在马路上吹了那么久的冷风。
他们将人送到医院时，那小男孩已经意识不清醒到开始口吐白沫了。
医生那边忙活了一夜。
最后查到发病原因是误食了发霉的食物引发的中毒。
给小男孩洗了胃，又挂了消炎针。
直到天边快要亮起来，小男孩那边的情况才堪堪稳定下来。
他提议报警，借助警察的力量找到小男孩的家人。
季叔拦住了他。
并把他领到了躺在病床上，还在挂着吊针的小男孩面前。
拉开小男孩身上的衣服，一道道触目惊心被鞭打的痕迹暴露在两人眼前。
他当场惊在了原地。
再结合医生口中说的不小心吃了发霉的食物引发的中毒。
季叔判断，说这小男孩，要么是从人贩子手里逃跑出来的，要么是被家人殴打到难以忍受，所以才会在深夜偷偷跑出来。
但不管是哪种情况，一切都要等到小男孩醒来后再做决定。
男孩是在第三天的时候醒来的。
醒来的时候，不知是不是持续长时间的高烧烧坏了脑子。
以前发生的那些事情，他竟然全部都不记得了。
只对着他，抓着他的衣服懦懦的叫他哥哥。
对上季叔的时候，紧缩着眸子，颤抖着身子害怕地叫了一声：
“爸爸。”
季叔单身了一辈子，第一次有人对着自己叫爸爸。
看着小男孩的样子，或许是出于心底的同情和怜悯。
季叔向他请求，说他想把这个孩子带回去。
想想这男孩的遭遇，他没说话，直接起身出门算是默认。
两人默契的谁也没有把当年的真相告知给那小男孩。
季叔索性将错就错，给他起名季灿。
只希望他未来的每一天都可以过得阳光且灿烂。
周肆瑾和助理两人赶到枫城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亮了起来。
一夜没有睡觉的周肆瑾，带着一身的疲惫和风霜走进了蛋糕店。
新来的店员不太认识他。
看他到了店里，便一言不发地走到了窗户边坐下。
想上前问他是否需要帮助。
助理很有眼色赶在她开口之前将她挡了回去。
走到前台，点了两份甜点。
又转手将其中一份送给了眼前的店员后，助理端着自己的那份，默不作声走到周肆瑾身后的桌边坐下。
从昨晚上了车开始，他家老板就一言不发。
昨晚开车的途中，有好几次他都困的差点睡着。
好在老板及时喊醒了他。
还在服务区的时候，开口提议让他先到后座休息一下。
活了这么多年，给老板打了这么多年工。
这还是第一次坐到老板亲自开的车。
吓的他当时差点以为自己的职业生涯就要这么到头了。
直到老板坐上主驾驶，启动车辆，他才知道自己真的不是在做梦。
前半夜他不敢睡，后半夜实在忍不住困意，倒在后座沉沉睡去。
下了高速，老板将他叫醒。
给他定位了一个地址后，老板这才回到后座半眯着眼睛靠在椅背上休息。
看老板的样子，不用想都知道他要处理的事情在他心里一定是那种十万火急的程度。
助理不敢上前打扰，便只坐在后面，默默吃着自己的东西。
实际上，距离当初的约定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
明知道他不会再出现。
对方不守信用，他其实完全没必要来这一趟的。
他心里很清楚，他没有对方的任何信息。
没有名字，没有照片，更没有住址，只有脑海里依稀的样子。
就算找到警察那里，想在这么一个城市找到当年那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可他就是过不去自己心里那道坎。
于是，昨晚坐在车里的时候，他给自己下了最后期限。
最后一天。
最后在这里等他一天。
如果他出现，那他就要问清楚，他当年到底为什么不守约定，放了他那么多年的鸽子。
如果他不出现......
那他永远都不会再留恋。
从此以后，他的生命里，只会也仅会有陈蔚一人的存在了。
蛋糕店门前人来人往，从清晨到日落。
周肆瑾就那么坐着。
一整天，没有移动和离开那个地方分毫。
小助理根本不敢离去。
好在这里是蛋糕店，饿了渴了还有东西可以掂肚子。
最后一口面包塞进嘴巴里。
店员走到小助理身边，用口型示意她们店要到了关店的时间了。
小助理一脸为难。
没办法，老板不发话，他也不敢上前打扰。
于是，起身将那店员拉到一边。
从口袋拿出两千块钱递到了店员手边。
“姐姐，麻烦你辛苦一下，今晚加个班吧。”
“可是......”
小助理再次拿出一千塞进了她手里，双手作揖，恳求道：
“帮帮忙。”
想想这三千块钱都要赶上她一个月的收入了。
轻叹口气，将钱塞进口袋里，那店员应道：
“那好吧。”
大不了深夜回去的时候，打电话让家人来接一下自己好了。
店员离去。
蛋糕店重新恢复寂静。
周肆瑾低着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的腕表上的时针。
时针走到12点的时候。
蛋糕店里。
那个人没有出现。
肉眼可见地，周肆瑾察觉到自己似乎浅浅地松了口气。
这口气松的很怪异。
好像有种那人没来的庆幸，又好像有种那人没来的释然。
回顾自己内心。
周肆瑾竟惊奇的发现。
原来一整天的时间，他其实是不想那人出现的。
坐在座位上看着窗户外面的时候，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和陈蔚在一起后发生的点点滴滴。
他不止一次地想，如果那人真的出现了，那陈蔚又该怎么办？
想完，他又觉得可笑。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已经会下意识去站在陈蔚的角度上思考问题了？
他在心中给自己做了个假设。
如果那个男孩子和陈蔚，他必须要抛弃其中一个的话，那么他会选谁？
抛弃陈蔚吗？
可他今天明明是不想那个男孩子出现的。
抛弃那个男孩子吗？
或许他今天会出现在这里，就已经说明了答案。
放下手腕。
周肆瑾起身。
带着一颗急切想要见到陈蔚的心推开了蛋糕店的门。
冬夜的冷风吹在脸上，将周肆瑾吹得更加清醒。
如果刚才那刻他甚至还有犹豫的话，那么到了这会。
他已经很清楚自己心底真正想要的东西了。
他想要陈蔚！
想要那个陪伴在他身边，赚走了他全部身心和视线的唯一的陈蔚！
没有一点耽搁。
两人重新踏上了回北城的路。
搞得小助理都有点怀疑，他们家老板是铁打的身体吗？
真的有人能坚持一天一夜不睡觉的吗？
还好他今天在蛋糕店的时候补了觉。
不然这会怕是都要因为劳累而猝死了。
只是他又哪里会知道。
这会的周肆瑾，全身心想的，念的都是那一个人的名字。
如同一个迫不及待想要见到和奔赴心上人的毛头小子，哪里还有一点周氏总裁和周家继承人的高贵样子可言？
他等不及想要告诉陈蔚自己的心意。
这份心意他不想通过冰冷的电流音传到陈蔚那里。
他想要亲自出现在陈蔚身边。把陈蔚抱进自己怀里，在他耳边轻磨厮碾着，向他告知自己对他的爱意。
打开两人的微信聊天界面，周肆瑾忍不住地给他发了一条信息。
周肆瑾：[在家等我。]
周肆瑾：[我有事情要告知你。]
信息没有得到回复。
不过不要紧。
有时候，突然出现的消息才足够带给人巨大的惊喜。
周肆瑾就怀着这样的激动心情，兴奋到一整夜都没睡。
和小助理赶在天亮后，陈蔚可能还没离开家门之前，到了嘉和苑小区。
两天两夜没有得到好好休息的周肆瑾。
打开屋门的那一刻，身上所有的倦意和疲意都被即将见到陈蔚的高兴心情冲去。
他脚步一路不停，走到卧室门口，早就想好了一肚子的话要告诉陈蔚。
手腕快速转动门把手。
带着满脸的笑意推开房门——
却在下一秒，脸上扬了一路的笑容硬生生僵在原地。
空无一人的房间，正中央床头紧靠墙壁那张双人床铺叠的整整齐齐，根本不像有人睡过的样子。
从卧室退出，周肆瑾不死心地翻遍了整个屋子。
可他找遍了所有的房间，仍旧没有在房子里找到陈蔚的影子。
难道陈蔚还在酒店里？
他忽然想到自己临走之前有告诉过陈蔚说去处理事情，等事情处理完了就回去陪他！
若是陈蔚一直都在酒店等他回去呢？
周肆瑾在心里安慰自己。
甚至连衣服都来不及换，他一边下楼一边给助理打电话让他回来接自己。
所幸助理还没怎么走远。
接上他，一路将他送到了酒店。
周肆瑾的动作从来没有这么急过。
拉开车门快速下了车。
到前台那边拿了房卡，刷了电梯。
看着不断攀升的电梯楼层数，不知为何，心底莫名一阵发紧。
心脏空空的。
就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悄无声息从他眼皮子底下溜走了一般。
轻捂着自己的胸口，周肆瑾低头艰难呼吸。
是陈蔚吗？
不可能！
陈蔚怎么会离开他？
这三年来，凡是他的要求，陈蔚从来都听话的没有对他说过一个不字。
所以，他怎么会离开他呢？
他不是还等着演张全那部电影的吗？
他还要演张全那部电影！
电影都还没有开拍，陈蔚不可能会离开。
周肆瑾不断在心里想着合适的借口来缓解心底蓦然升起的那股慌乱感。
“叮。”
电梯成功到达最顶层。
梯门打开。
周肆瑾抬腿，径直走到房间门口。
贴上房卡。
电磁感应成功的瞬间，门锁自动从锁扣里弹了出来。
深吸口气，周肆瑾伸手推门。
门被打开。
房间里的场景落入视野的一瞬间，周肆瑾心底所有的希望，随着客厅里那瓶未喝完的红酒和桌子上那个打开着的黑色的盒子尽数散去。
屋子里没有陈蔚的大衣！
门口更没有陈蔚换下来的鞋子！
总统套房的客厅像他那天离开时那样，所有东西都没有变动。
站在门口，周肆瑾用一秒快速确定了一个事实。
陈蔚不在这里！
关上房门下楼。
在前台处停住脚步。
前台员工一看到他出现，立刻起身恭敬地叫了声：
“周总。”
周肆瑾没有废话。
“前天晚上我带过来的那个人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陈蔚离开时是到前台送还了房卡的。
所以前台对他印象还挺深的。
“好像是您离开后的半个小时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