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翼翼开口:“要不咱俩换换?”
傅寒川黑脸,“吃你的饭,别和我说话。”
二人距离不远不近。
温言喻低头吃着盘里有些咸了的煎蛋,手边是刚热好的面包片。
吃了一半嘴里有点发干,温言喻端起牛奶,刚喝了两口,他忽地愣住,看向杯底还未彻底融化的方糖。
不多不少,正好四块。
傅寒川三两口吃完盘里的失败品,随便灌了几口豆浆,抬眸看向另一边还在发呆的温言喻。
瞅见对方已经吃完了饭。
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敲了敲桌面。
温言喻抬头看来。
傅寒川这才开口:“从今天开始,你不许参加任何危险的活动,你接的那几个狗屎活动我都给你推了,违约金我给你出了,你该拿的钱我也给你拿。”
“你住的那套房我会帮你买下,你不用换地方,但是不许接受任何媒体的采访,不许再在公众面前提起我的名字,今天之后,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了。”
强硬的语气不带一丝商量的余地。
温言喻愣愣看他,眼神茫然:“为什么?”
还要帮我。
傅寒川抿唇,偏开目光,“你救了我一命,这是我欠你的,我还清了。”
见对方迟迟没有回话,傅寒川重新将视线移到他的身上。
“这是你第几次把我拉到舆论里了,你自己心里应该有数,这是你欠我的,如果你不照办,我有其他办法让你照办。”
“温言喻,别把我当成什么好人。”
傅寒川眸子微微上扬,略带烦躁,语气是入骨的冷,威胁更是不加掩饰。
温言喻看着面前的人,心跳的声音在这一刻变得极为缓慢。
钻心的刺痛与酸楚传来,分不清到底是来自腹部那道伤口还是心脏。
他是炮灰,是男主事业路上的绊脚石,也是无意间与对方交好的朋友,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一次次给对方添麻烦。
他最后的死亡被男主的对手利用,对男主展开一系列舆论攻击,可以说除了最初的车祸外,他就是男主事业道路上最大的阻碍。
他恨过那本书,恨过剧情,甚至恨过眼前的人,为什么我要被剧情操控,为什么我好不容易反抗剧情快要实现了梦想,却还是被操控放弃,为什么我的死亡只是为了你的故事。
可当他真正见到对方的那刻,车祸后濒死的对方,就算知道对方是男主,剧情不会让对方死亡。
可他曾宣誓的希波克拉底誓言,让他根本没办法做到见死不救,更做不到让对方因为剧情而落下残疾,从天之骄子跌入谷底。
他做不到让对方和他一样,被剧情操控走向悲剧,他试图反抗剧情,他想看看这个世界对这位男主是否也那么残忍。
也许因为他是医学生的缘故,又或许是因为男主到底是故事的主角,他成功了,那段剧情被更改,男主没有落下残疾。
但也是那一次的救助,让对方彻底黏上了他,两年的相处,对方的一点一滴,让他最终谁也无法怨恨。
他根本做不到毫无负担地伤害对方。
他清醒时唯一的朋友。
但他无法控制身体,他还是做出了和剧情里一样的行为,一次次把对方拖入舆论的漩涡,他看着对方厌恶的眼神,被背叛后刺痛的眼神。
他只能恨自己为什么要活着。
加了方糖的牛奶又甜又腻,是他童年最爱,母亲走后无人记得。
“对不起……”
温言喻忍着哭腔,弯腰轻声抽噎了起来,腥甜的液体随之溢出唇齿。
傅寒川眼中浅浮的冷意凝住,瞬间变得慌乱又无措。
【bgm:一点一滴】(言言对傅的感情就是这首歌。)
“你……”傅寒川舌头僵硬,话还未组织好。
就见面前的人捂着腹部,伸手捂住嘴,鲜红的血液自指缝溢出。
傅寒川愣了一秒,霎那间,刺目的红残留在视网膜上,巨大的恐惧如汹涌潮水,瞬间蔓延至他的全身。
“言言?!”
傅寒川猛地站起身,一个箭步上前,扶住快要从椅子上倒下的人。
傅寒川手忙脚乱地给人抱起,胡乱擦拭着涌出的血液。
温言喻面色惨白,想解释自己的状况,可胃里实在太疼,话出口都变成了痛呼。
心底那股不安被彻底坐实。
“你吃了什么!”傅寒川看着不断涌出的血液,语速越来越快:“你是不是吃了什么!温言喻!说话!你吃了什么!”
温言喻喘了口气,胃里胸口钻心的痛,翻江倒海间血液抑制不住地涌出。
看着面前慌得不行的男人,温言喻下意识想伸手安慰安慰对方,想告诉对方自己死不了。
只要剧情还没走完他就不会死。
他想向对方道歉,搅乱了对方的生活。
他想问傅寒川,为什么,为什么在我这样伤害了你的情况下,还要在乎我。
为什么不恨我,为什么不和那些人一样报复我,为什么不用我泄愤。
你根本不欠我什么。
你该恨我的。
温言喻看着那双被慌张和担心所笼罩的灰蓝色眼眸,情绪剧烈起伏,胸腔内传来阵阵剧痛。
无尽苦水将他围绕,挣扎不出,也喘不了气。
心脏又酸又涩,一呼一吸间尽是苦涩,大滴大滴的泪水滚出眼眶。
傅寒川。
我只是你故事里的炮灰。
我是那个伤害你的人。
你该恨我的。
血液涌上喉管又随咳嗽呛住,根本说不出一句话,崩溃的情绪又让他止不住地哭泣,意识随剧烈的疼痛开始涣散。
“我带你去医院,走,去医院,我们去医院。”
傅寒川面色发白,双手止不住地颤抖。
知道自己这个状况开不了车,从桌上摸到手机,在通讯录一顿翻找,终于找到了那人。
电话被接通的瞬间,傅寒川几乎是吼出了声:“万海辉,开车来我家!快点!”
刚被电话声吵醒的万海辉一脸烦躁,听到那头焦躁的声音,困意瞬间醒了大半,一溜烟从床上爬起随便套了件衣服就往外走。
傅寒川性子冷,少见这么慌,八成是出了急事,同住一片区域,万海辉没用几分钟就把车停在了傅寒川家门口。
刚探出头就瞅见傅寒川怀里抱着人从房里走了出来。
车门被关上。
傅寒川冲他吼道:“快开车,送我们去医院!”
看着二人满身的血,万海辉双眼睁大,也顾不得八卦,踩下油门就往医院开去。
温言喻靠在男人怀里,白发一片黯淡,泪水糊了一脸,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边咳一边吐。
见少年哭得厉害,一哭连带着血就出来了。
傅寒川慌得不行,顺手抓过车上毯子就给人裹了起来,搂在怀里,不敢松手,又不敢抱得太紧。
只能徒劳地试图暖热怀里冰冷的体温。
“言言,言言,你别哭,别哭好不好,不能哭了,你别哭,我错了,我不该凶你,你别哭,我不凶你了,我再也不凶你了。”
傅寒川一边呼喊,一边紧紧握着怀里的手,刺骨的寒冷从掌心传来,一颗心揪得死死的,喘不上一口气。
温言喻视线模糊,根本分不清自己在哪,也听不见什么声音,只有身侧那股苦涩的沉香在告诉他身边的人是谁。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想这样的,我,不想,害,你的,对不起,可剧情,不……”
“我,控制,不了我自己,傅,寒川,对不起,我不想。”
我不想伤害你的。
可我做不到。
我甚至无法决定自己的死亡。
我的死亡注定会成为伤害你的尖刀,我想由自己结束,可我还是失败了。
温言喻满脸崩溃,漆黑的眼睫被泪水完全浸湿,一句话断断续续地说不清楚。
处在极度恐慌中的傅寒川也没精力去听。
疲倦的困意上涌,小腿随疼痛不断痉挛抽搐,温言喻渐渐阖上了眼睛,软软地倒在男人怀里,只剩一片鲜血。
怀中的人没了动静,傅寒川瞳孔骤缩,心脏重重一跳,声音都慌得变了调。
“我没怪你!我没怪你!言言!别睡,别睡,言言!别睡!能听见我说话吗!言言!言言!睁开眼看我!言言!”
万海辉透过后视镜往后看了两眼,加快往医院行驶。
爹的,这都什么事儿。
…………
再次醒来,一股熟悉的消毒水味。
温言喻缓缓睁开双眼,大脑还没反应过来,恐惧的记忆被消毒水味瞬间唤醒,身体本能想要尖叫。
“温言喻。”
熟悉的声音灌入耳中,疲倦又冷漠。
温言喻僵硬侧眸,撞入一双辨不出情绪的蓝眸之中。
大脑卡了好久,才反应过来。
回家了。
温言喻,你回家了。
“对不起,又给你添麻烦了。”温言喻眼睫轻颤,嗓音沙哑又颤抖。
抑制不住的恐惧被陷入掌心的指尖制住。
傅寒川垂着眸子,安静地看他。
“温言喻,今后我们不要再扯上关系了。”
空气沉寂,良久。
是恐惧颤抖的喘息声。
“好……”
傅寒川起身,语气平淡:“医生给你做了胃镜,急性应激性胃炎。”
“平时自己控制下情绪,钱我给你付了,住几天院,自己记得把药拿了。”
话落,脚步声远去,病房门被轻轻掩上。
温言喻转头看向天花板,死死闭上双眼。
别怕,别叫,不要叫,别哭,不要叫,别叫,别给其他人添麻烦,不要哭。
你回家了。
温言喻。
别害怕,没人会伤害你了。
你回家了。
门外刚刚准备进来看看情况,被迫听了全过程的万海辉和傅寒川撞了个面对面。
“不管了?”万海辉挑眉。
傅寒川沉着脸没回他。
万海辉看了眼病房,又看了眼傅寒川,跟着一起向外走去。
回程的路上,赶来的司机负责开车,万海辉打了个瞌睡,刚准备拍拍傅寒川问他吃瓜。
刚抬头就瞧见对方视线不停看向窗外,握着毯子的手还在不停发抖。
万海辉轻轻咂舌,硬生生把话憋了回去。
这么担心还走什么。
这两个……
真是……
犹豫半天,万海辉还是拨通电话。
“季医生是吗?就今天我和老傅送来那个孩子,他家里没人,他住院这两天,你们帮忙多照看一下,有什么情况就给我说。”
傅寒川余光瞥来。
万海辉手指不经意打开免提。
“是那位温先生吗?可他刚刚已经走了。”那头传来疑惑的声音。
万海辉:“……”
“他走了!?”
“本来是要让他住院的,但他说自己有急事,我们也留不住,他拿了药就走了。”
“……”
万海辉咽了咽唾沫,干巴巴笑道:“行,知道了,今天辛苦你们了。”
“没事,应该的,不过你们下次还是带他做个全身检查吧,他的胃之前是不是做过手术,自己或者别人给他喂过什么异物,我看那位温先生的胃和食管……溃烂很严重,估计平时进食都有点困难了。”
“还有,温先生腹部那条……”
万海辉:“好了!我们知道!”
救命!你快别说了!!!
那头年轻男人停下声音,犹豫了片刻,抱着医者仁心的态度还是没忍住又多劝了句。
“你们还是劝劝那位温先生尽早来医院检查一下吧,早点治疗,起码能少受点罪。”
电话挂断。
万海辉悄摸摸看了眼旁边的男人。
傅寒川神色阴郁,似是压抑着滔天巨浪,周身气息已然降至冰点。
医院那边办公室内,季深淮看着电脑上检查报告,眉头皱得死紧。
“呀,季医生,你怎么还在看,那个温言喻不早走了吗?”
年轻女人抱着杯枸杞,划着椅子凑了过来,一边顺手拿起一支圆珠笔,自然地放进衣服口袋里。
季深淮回过神,揉了揉额角,道:“就是总觉得那个患者的情况不对劲。”
“对了季医生你不知道吧,那位患者是个明星呢,他们明星估计平时要控制体重,所以胃都不太健康。”
女人喝了口热茶,想到网传那位对温言喻厌恶至极的傅寒川,把温言喻送来时慌的样子,轻轻啧了一声。
果然网上的瓜不能全信。
季深淮摇头,扶了扶鼻梁上的金边眼镜,“我怀疑他遭到过长期虐待。”
“!”女人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结结巴巴道,“真的假的!这什么年代了怎么可能!有的话他早报警了吧!”
想到刚送来医院给对方打针时,那迷迷糊糊情况下还本能抗拒又害怕的模样,对麻药的抗性和对疼痛的适应程度。
刚刚护士给对方拔针时,对方闭着眼不敢看针头,腿部肌肉颤抖上半身又僵住的模样。
自己为了确定问了对方几个常识问题,结果就是注意力完全集中不了,认知紊乱,看着自己的着装后焦虑,又恐惧的模样。
很典型的受虐后应激反应。
对方腰上那道明显是谁用钝器残忍地一点点弄开,又随便线缝合起来,靠近伤口位置的一堆明显是香烟烫伤后留下的痕迹,明显的恶趣味,那种伤还能活下来。
那位八成是位施虐欲旺盛的“医生”。
“应该错不了。”
想到自己曾在国外接触过的几位患者,季深淮目光微沉,合拢手中资料,记下对方留下的联系方式。
不能放着不管。
浴室水流声不断。
温言喻将自己蜷进浴缸之中,翻看李岚给自己发来的资料。
《一起去旅行吧》生活向综艺,邀请自己参加录制为期一个月的直播,一期酬劳就有300多万,自然是没有拒绝的道理。
拍摄时间就在三天之后。
不过,温言喻扶额,好不容易开到的止痛药落在男主家了。
救命啊!!!
我的药!!!
自己给对方添了这么多麻烦。
虽然现在自己好像,已经可以自由控制身体了,但未来谁说得准呢,要是再贴上去就过分了。
还好这次的医生虽然有点奇怪,但很好说话,给他开了新的止痛药,要不然他都不知道怎么熬了。
自己距离剧情上的死亡日期,满打满算只剩三年多了。
虽然坏狗说自己已经自由了,但是吃过教训的他对此持怀疑态度,再说这具身体能不能撑个三年都是问题。
温言喻敛眸叹气。
赚点钱好好享受一下最后的自由吧。
【一起去旅游吧V】:本期节目邀请到@陆明绪V,@桑语V,@段慕风V,@姜可妍V,@江婉柔V,@温言喻V,一起在接下来的一个月共同生活,欢迎各位三天后在茄子网站观看直播。
“陆哥和小语!我磕的CP!合体了!!”
“嘿嘿,能和老婆一起录综艺,陆明绪你就偷着乐吧。”
“……某人粉丝够了,我家陆哥只是和你家蒸煮一起演了个剧,都多久了,吸血还没吸够吗?”
“哟哟哟,急了急了,毒唯遇到真嫂子了就急了,你讨厌没关系,你家哥哥反正爱死了。”
“神经啊,再捆绑一个试试呢?之前被某家逼的发了两次声明,陆哥都被膈应到直接拒演了,再炒你家那个青梅竹马试试?”
“温言喻……他没死啊,完了,已经能想到综艺上他又要怎么作妖了,傅寒川真是实惨遇到这种追求者。”
“这期节目在哪呀,好奇。”
节目尚未开播,热度就节节攀升。
机场内,温言喻拢起大衣,提上行李准备登机。
眼瞅着温言喻又瘦了一圈的虚弱模样,李岚哽咽:“记得看看药带齐没有,去了村里一定要按时吃饭,照顾好自己。”
知道主办方把自家艺人邀请去怀不了什么好心思,但奈何现在只有这个活能接,李岚忍不住红了眼眶。
“嗯嗯,我知道,就一个月而已,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温言喻抱了抱一脸担忧的女人。
“好,快去吧,到了记得给姐姐打电话。”李岚擦了把眼泪。
温言喻戴好口罩,朝她挥挥手,转身走进机场。
不远处沈淮南收起手机,转头就在四人群聊里发下照片。
【沈淮南:我在机场看到温言喻了,他好像要去山里录节目,@傅寒川,你的麻烦走了,能消停一阵了,开心不。】
(皱眉龙图jpg.)
【顾风尧:大夏天他咋穿这么厚,不热吗。】
【沈淮南:我看他瘦了一大圈,走路都颤颤巍巍的,估计是上次那事搞得身体还没缓过来。】
【顾风尧:年轻真好,他旁边那个女的是谁?】
【沈淮南:经纪人吧?他们关系挺好的,那女的挺关心温言喻。】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在群里聊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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