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任何时刻他都可以对景宁妥协,关乎到他的安危面前,纪温庭也做不到半点让步。
这时,管家已经拿来了新筷子摆在景宁手边。
纪温庭顺势夹了一块鹅肝在景宁碗里:“宁宁,纪家势力盘根错节,我不想因为一己私利讲你困在身边,让你去面对那些腥风血雨,这归根到底是我从前造成的因果,如果你因为我出了什么事情,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景宁沉默不语,将筷子攥在手里,捏的手指泛白。
纪秉臣有些看不下去了,舔了舔干燥的唇,也不由自主的放轻了音调和景宁解释:“景宁,不是我哥要抛弃你,不信任你。一方面,你现在还在读书,又休过一次学了,难道你想再次因为这一时的风波,荒废自己的学业吗?另一方面,你有没有想过许清妍?到时候纪家内乱,他们必定会从我哥身边最亲近的人下手,我还好,我有绝对能自保的能力,也清楚他们那点伎俩,能防患于未然。我们现在担心的就是他们会朝你和许清妍下手。”
景宁不说话了,没有回复纪秉臣的话,埋头吃着早餐,吃完就一言不发的回了房间。
众人都惊呆了,景宁一向脾气好,这这是第一次当着纪温庭的面生纪温庭的气。
纪秉臣看的目瞪口呆,转头去看他哥,发现纪温庭的脸上居然还带着一丝浅笑,既不着急也没有表现出生气的样子。
纪秉臣一时摸不着头脑,疑惑道:“所以他这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啊。”
纪温庭操控着轮椅往电梯去,淡淡道:“给他一点时间。”
景宁心里很乱。
毋庸置疑,他一点也不想离开纪温庭,可是同时他也不想拖累纪温庭。
他并不清楚纪家的内况,别说是他,就连纪温庭和纪秉臣都不能在纪家内斗中全身而退,更何况是自己。
而且其实景宁从岛上回来之后不久就很清楚,纪家总会有一场大乱,只是没有想到那么快。
快到景宁没有一个心理时间去好好准备,就要离开纪温庭了。
景宁从前也总觉得是头脑清醒的那一个,现在却思维一片混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怎么办才好呢。
真的放弃学业吗?
景宁也想,反正他根本不在乎这些,可纪温庭势必不会同意的。
而且其实纪秉臣有句话说的很对,就算是他不为自己想,也要为许清妍考虑。
他的生死没有关系,但是他还有牵挂。
“宁宁,我可以进来吗?”
门外传来纪温庭的声音。
景宁闷闷应了一声,深吸口气才把门打开。
纪温庭明明可以直接进来,可是他还是选择了按门铃。
他总是最在乎景宁的感受。
景宁现在一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纪温庭,耷拉着眉眼看着脚尖以躲避直视纪温庭。
他怕纪温庭一开口就是要催他走。
景宁垂在两边的手忽然被拉住。
他愣了一下,下意识抬眸,猝不及防对上纪温庭含笑的眼,登时头脑发麻,一片空白。
纪温庭只是浅浅弯着眼勾着唇就能把景宁蛊惑的瞬间失去思考的能力。
“其实本来上个月就想和你说这件事情的,但是想着马上要到我的生日,出于私心,把你多留了一个月。”纪温庭一下一下的摩挲着景宁的手心,景宁浑身酥麻,再说不出和纪温庭生气的话。
“宁宁,我知道你不在乎生死,也不害怕生死,但是我不能不在乎。”
景宁的心仿佛被什么狠狠拨动了一下,怔然的看着纪温庭的脸颊,很小声的提出抗议:“可是……我不想离开你,要留你一个人在这里面对这些,我会害怕,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情,那我……”
他没有再说下去。
因为景宁完全没有想过如果失去了纪温庭他后面的路该怎么走。
也不是活不下去了,他没有那么矫情,也不觉得一个人失去了另一个人会活不下去。
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往前走了。
唐锦容死了,以后许清妍也会有自己的生活吧。
景宁很确定自己以后估计不会再爱上什么人了,那他该去哪里呢?
又要变成一个人吗?
一个人孤独的往前走,没有方向和目的的往前走。
“相信我,不会的。”
纪温庭的眼中唇角的笑意变成了凝重的承诺。
景宁僵硬在原地,观察着纪温庭的神情,试图从里面找出他欺骗自己的痕迹。
可是没有,他的眼神真挚、诚恳。
又或许,是他本来从内心就那样的信任他。
景宁本来也不是一个能在纪温庭面前坚持多久的人。
这样拉扯过去,一个小时都没有,他就深吸口气,终是点了头。
“好,我出国。”
出国的事情定的很快, 快到景宁都没有做好心理准备,许清妍那边也是,她将要和他一起去美国读书, 纪温庭准备好了一切, 他们的签证,申请留学需要准备的资料。
所有的所有, 纪温庭都在背后打点好了, 省去了景宁是靠的时间。
仿佛他早就已经做好了这个决定,只等着景宁点头。
a大教授和辅导员听到他要去国外继续研读,也都表示了支持,庄师还给他写了推荐信。
但景宁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毕竟这一离开, 少则半年,多则好几年要和纪温庭见不上面。
然而再不舍得,他也必须舍得了。
纪家水深如潭, 景宁害怕自己会拖纪温庭的后腿。
生死是最容易的事,他不怕死, 可是纪温庭怕他死,所以他就不能死。
夜晚, 景宁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又怕会吵到纪温庭,只能侧着身体看着纪温庭的睡颜发呆。
纪温庭睡着时,沉静的像是古偶世纪的一副油画。
景宁压麻了半边身体,也舍不得换个姿势移开视线。
情不自禁的抬起手, 清瘦的指尖将要落在纪温庭高挺鼻梁的刹那, 他又微微顿了下,然后就隔着这触摸不到却近在咫尺的距离,抚摸过纪温庭的鼻梁、嘴唇, 描摹他的眉眼,面颊的每一寸。
我要怎么放下你。
景宁从前从来没有真正为一个人牵肠挂肚过。
从前唐锦容生病时,或许是他早早做好了心理准备,没有得到过痊愈的希望,所以并不那么难以接受将要面对失去她的心理落差。
可是面前的男人已经给过他太多太多的希望。
景宁深吸口气,闭上眼睛深吸口气,将要把手抽回来时,翻过身时,腕上忽然一紧。
紧接着景宁就被一道不可抗拒的力量,猝不及防的拉扯过去。
“砰”一声,撞上纪温庭的胸膛。
本来景宁以为是自己吵醒了纪温庭,道歉的话呼之欲出时,又在惊愕中感受到了贴在背上的大掌不断下移的温度。
滚烫、灼人。
“睡不着吗?”
低哑的嗓音在景宁头顶上方响起。
景宁懵然抬眸,在静寂月色下,撞进一双深邃晦暗的眼眸。
那双眼睛沉静如初,却含着一股叫人心虚翻涌的情绪,让景宁一时僵住。
在床上,景宁从来都是占据主导性地位的那一个,纪温庭也乐意将这样的权利交给自己。
可是今晚,好像……有些不一样。
“纪先生……”
在那双大手摸进他的衣摆,从他的后脖颈慢慢划到脊柱、尾椎,最后进入某个不可言喻的地方时,景宁的呼吸瞬间乱了。
仗着夜黑,红的像成熟的苹果。
而纪温庭好像不是药点到即止,另一只手用不容抗拒的力道一把掌握着景宁的清瘦的腰肢,把他抱在了自己身上,让他双腿分开,跨坐在他的腰腹间。
景宁惊呼一声,还没从跟着绝大的炸烟花般的刺激中清醒,耳边便响起了纪温庭低沉的耳语:“说过很多遍,喊名字。”
一股电流从某个地方以一种惊人的速度窜上全身。
景宁手猛地攥住了纪温庭胸前的意料,脸臊红着埋在纪温庭的肩窝里,压抑着小喘。
“纪温庭、纪温庭。”
如男人所愿,他一遍又一遍的喊他的名字,希望能得到他的垂怜。
但是今晚的纪温庭像是变了一个人,又好像是终于肯在景宁面前褪去那层温文尔雅的伪装,展现出了一个上位者的恶劣和残酷,轻而易举又无情的掌控着他的欢愉和痛苦。
而不论身上的人如何变化,如何哀求,他仍一如既往的冷静、淡定,仿若一尊雕像,还是佛像,高高在上,高不可攀。
即使身陷欲望的漩涡,掉进这双眼睛的漩涡里,怕是也要清醒过来的。
所以景宁始终没有抬起头,埋在纪温庭的怀中□□呻吟。
他希望自己的放荡能博得男人的心软。
哪怕只是一句退让。
可是没有。
男人一只手掌就轻轻松松地攥紧了他的腰肢,淡声说:“宁宁,坐上来。”
这一夜到最后,景宁是真的精疲力竭,后来完全时晕晕乎乎的。
可这一次纪温庭好像真的是发了狠要给他点教训,他累的已经爬趴下来了,纪温庭还没有放过他。
后半夜里,他脑子里唯一清醒的,就是纪温庭紧掐着他的腰没有放松过一刻的大手,以及那双蒙上阴翳,没有被情绪占据丝毫理智的双眼。
这一夜的教训却是惨烈。
景宁爽了,也痛了。
景宁一觉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
他迷迷糊糊记得第二天是周六,还以为是凌晨被惊醒,下意识探起身去床头柜上拿自己的手机,打开来看,发现现在已经是第二天的晚上七点。
“啪嗒”一声,手机掉在了地上。
景宁浑身酸软的躺回床上,发现自己的睡衣已经换了一件,浑身清爽,床单被套也被换了新的。
纪温庭不喜欢让除了自己和景宁以外的人进他的房间,所以这些只能是纪温庭自己亲手做的。
景宁拍了拍脸,试图清醒。
然后又探身把手机捡起来,打开屏幕确定自己没看错,才长长呼出口气,抬起胳膊搭在了眼睛上。
从前……他真是不怕死啊。
第一次的时候景宁尚且还有起床的力气,可是昨天一场激战完到现在,景宁还没有爬起来的力气。
他肚子咕咕叫,整个人如游魂般,感到空荡荡。
景宁莫名鼻子有些酸。
他和纪温庭的时间就剩下了那么点了,还被他睡没了一天。
真是浪费。
这时,门锁响了一声,紧接着房门推开,轮椅碾压地毯的声音缓缓靠近了自己。
景宁不肯起来,瘫倒在床上侧头看着纪温庭缓缓朝自己靠近。
纪温庭对上他的视线,难得的有些不自然,抿了抿唇,宽大温热的掌心摸上他的额头,像是松了口气的样子:“还好不烧了。”
景宁朝他眨了眨眼。
将纪温庭把手收回去的刹那,两只手共同出击,将他的手扯住,垫到他的脸颊下,小狗一样耸拉着眉眼:“纪温庭,我后面好痛。”
纪温庭:“……”
景宁感受到自己面颊上的手指下意识的蜷缩了一下,纪温庭的眉梢也动了下,像是沉思几秒,才开口说:“我帮你再上一次药。”
景宁脑袋一懵,倏地从床上惊坐起。
“你给我上药了!?”
但很快拉扯到本就酸疼不已的腰部,立马嗷了一嗓子,又就地躺下了。
“不上药的话,你今天会更难受。”
纪温庭说着,手已经探向他的腰间,就着他趴着的姿势,两手娴熟自然地按在他的腰窝两侧,轻轻的按压。
景宁的脸埋在枕头里,思绪里不由得回到昨夜。
昨夜这个男人的手似乎也是按在这个位置,在他精疲力竭时仍不愿意放手。
今早起来,青的最厉害的就是这一块地方。
景宁越想越热时,枕头边忽然塌陷了一块。
他愣了下,发现是纪温庭的手在枕头旁边按了下。
“这样不好呼吸。”
纪温庭说着,又继续抬手按揉他的腰。
景宁又将脸侧在这头上,面对着纪温庭,两只手有些紧张地攥住了脑袋下的枕头。
在一阵纪温庭刻意躲避的静默中,最终由景宁打破。
“纪温庭,我不想出国,我不想离开你,让我留下来吧。”
景宁觉得如果纪温庭要玩儿自己的话,自己真的会被他玩死,而且还是心甘情愿的被他玩死。
纪温庭按摩的手顿了下,但随即又继续动作,语气淡淡道:“宁宁,选择权在你手里。”
他这样说着,可是景宁的心却仿佛被针刺了一下。
纪温庭表面上是把选择权给了景宁。
其实是在用另一种方式告诉景宁,他可以不去,但是相应的后果要他自己承担。
至于景宁能不能承受的住这后果,就全看景宁自己了。
景宁仿佛被架在锅里用大火炙烤,他心乱如麻,又偏偏如梗在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纪温庭。
按摩完,景宁换了一件高领宽松打底衫。
在电梯里,景宁就看到了跪在大厅中央的纪秉臣。
他吓了一跳,问纪温庭:“他怎么了?”
纪温庭眸色冷淡,说:“闲的没事干。”
纪温庭说完发觉自己的话说的有点重,又解释说:“我没让他跪,是他自己要跪。”
景宁更好奇了。
纪秉臣老早就看到从电梯下来的两人。
但他仍然面容倔强的跪在那里,腰杆也挺得笔直。。
管家和佣人们好像见怪不怪,低头走路。
景宁好奇的瞧他一眼,肚子饿得咕咕叫,也没凑过去问。
直到自己用完餐,发现纪秉臣还跪在那里,他才没忍住,坐在沙发上凑向纪温庭。
“到底发生什么了?”
他直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纪秉臣是个有傲气的人,他却是很听纪温庭的话,但同样的纪温庭罚他时也照顾着他的尊严,从没有罚他在众目睽睽下跪这么久。
估摸着没过几天,这件事情就会被传得沸沸扬扬了,那么纪秉臣出门在外的形象都要打折扣。
纪温庭看着电视屏幕沉默片刻,才神色平静的说:“没什么,只是他知道了一个当年的真相而已。”
景宁愣了下,灵光一现,忽然想起了一些自己查过的关于纪家的资料。
大约是在十二年前,纪温庭刚刚接手纪家家业不久时,纪秉臣曾经被绑架过。
不过不当是抓了他一个人,而是一场a市有策划的富二代绑架案。
绑匪联合了很多人,专门调查清楚身世背景,抓了不少富家公子。
贪玩出去玩的纪秉臣也是其中一个。
绑匪根据每个人的身家开出了赎金,纪秉臣的赎金是五千万。
看起来是天文数字,但是放在纪家,这点钱比起一个少爷的安危,算不上什么。
然而在身边的所有人一个个被家里人的人接回去的时候,纪秉臣却迟迟没有人来接。
后来纪秉臣自己逃回家后,得了种心理疾病,自闭了一段时间才好起来,但脾气也变得奇怪。
后来就逐渐有人说,是纪家的大少爷,纪秉臣的大哥策划了这场绑架案。
原本是想要伪装成绑架,谋杀掉纪秉臣,只有这样纪温庭才能在纪家立于不败之地,没有任何人再可以成为他的威胁。
想到这里,景宁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知道纪温庭不是这样的人,但也意识到那场绑架案绝对不止是图钱那么简单,不是纪温庭也是和纪家有关的人,以此来离间纪家两兄弟。
而很显然,他很成功。
果然,片刻的沉默后。
景宁听到纪温庭用一种云淡风轻的语气,告诉他:“那个误会,让他策划了那场车祸。”
景宁呼吸一滞, 看向纪秉臣时,莫名有一种一夜之间,这个永远有避风港刻意依靠, 因此不可一世的二少爷, 好像忽然间变了一个人,没见的褶皱深深加深。
景宁知道, 这是对纪秉臣来说最好的惩罚。
纪温庭无需再做什么, 就可以让愧疚折磨他的一生。
当风暴褪去,可窥真心。
景宁不知道纪秉臣贵了多久,只知道自己上楼睡觉的时候,发现纪秉臣还跪在那里, 神情坚毅,双手紧握成拳。
也没有人来劝。
睡前纪温庭又给景宁吃了退烧药,陪着他睡下。
第二天早上, 景宁难得醒的比纪温庭要早,反倒是纪温庭还在沉睡中, 景宁起床的动静也没有将他吵醒。
他还害怕是纪温庭生病了,手贴到额上试探了一下他的温度, 发觉无异常,才悄无声息的走了出去。
下楼时,纪秉臣还跪在那里,面无血色,也挺直着脊背。
“二少爷, 你这样跪下去有什么意义呢?大少爷都说了那是过去的事情, 您就……”
纪秉臣仍是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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