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君朴,你说的这种情况有一种解释,如果当年玉京子杀了紫衡帝君后,再囫囵吞食了他的尸体,那么他们二人就会形成血肉融合的关系,照样会被神锋剑奉为主人。虽然这波操作很恶心,但是玉京子想要李代桃僵地当上帝君就必须这么做,否则神锋剑将会成为一个很大的漏洞。而且这一恶心操作也只有他能做到,如果换作你我都没法堵上这个漏洞。”
越君朴听得神色一变,明光的这一解释虽然合情合理,但他还是深表怀疑。
“明光,你声称帝君身份存疑,可自始至终都只是你的一面之辞,拿不出任何证据。我今日都让帝君亮剑了,你又说出这么一番话来,想让我继续怀疑他,我凭什么要相信你?”
“我说我的,信不信由你。你要是不爱听,我可以换一个话题。我已经把无极宗的所有人都转移走了,摩宵宫眼下成了空宅一座。”
出其不意地一怔后,越君朴很快反应过来明光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担心有人会对他们不利?”
应长恨冷哼一声道:“确切的说,不是有人——而是有个死蛇精会对他们不利。”
“明光,你扬言要勾结鬼王一起进攻天界,帝君的应对之策不过是让天兵天将们开始备战而已,不可能会对人间凡界的修士下手,你未必太过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明光道:“如果是真正的帝君英昊,自然不会这么做。但是玉京子就不同了,以他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做派,我可不敢掉以轻心。”
“仙鬼大战是云间仙境和无间鬼域的战事,帝君如果利用人间凡界的修士性命来威胁你罢战,如此手段下作上不了台面的事,他就算想这么干也是不行的。”
“明里当然不行,暗中操作不让人知道就行了。况且玉京子可不是想利用这一点让我罢战,而是为了让我交出一件仙家法宝,那才是他真正看重的东西。”
明光透露出来的一切,让越君朴本能地追问。
“什么仙家法宝?为什么会在你手里?”
“这个我暂时不方便透露,总之你只要知道一点,玉京子眼下很想得到它,所以我必须转移无极宗的所有人,以免连累他们。”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件事?”
“当然是有原因的。玉京子如果想抓走无极宗的人威胁我,只能是他自己亲自动手,因为此事必须绝对保密不能被别人知道,否则他帝君的形象就要彻底崩了。这点你认同吧?”
越君朴狐疑地看着明光反问道:“所以呢?你的重点是什么?”
“别着急,我马上就要讲到重点了。摩宵宫眼下虽然空无一人,但我留下了一张如影随形符在那儿。如果玉京子跑去抓人,那张符会自动跟上他,时效长达七日之久。”
“如果你在天界见到的帝君,身后隐约闪烁着一点金鳞似的光芒,那就证明他亲自去了摩宵宫想要抓人。这么下作的事英昊是肯定不会干的,只有玉京子才会如此不择手段。怎么样,这样是不是比拔出神锋剑更能证明他是冒牌货?”
越君朴有一大堆问题要问:
“什么如影随形符?我之前从未听说过,当真有这种效果?就算真有,你留这么一张符在摩宵宫,如果有人在帝君之前误入了怎么办?它岂不是要跟着别人走了。”
“不会的,我那张如影随形符以本体金鳞幻化而成,被设定为只对鳞族同类生效,而且还必须是有仙气的鳞族之流。玉京子原是天界仙蛇,这张符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只会跟着他走。”
越君朴听出来了,下意识地问:“你现在的原形是鳞族动物?”
“问那么多干吗?又憋什么坏呢?想要知道他的弱点再暗算他一次吗?”
应长恨忍不住怼起了越君朴,听得他不无难堪地咬了一下唇,明光打着哈哈道:“阿难弟弟,你先别说话,等我把话说完。”
应长恨虽然还在冲着越君朴翻白眼,却听话地没有再吭声。
“越君朴,我刚刚感应到,那张如影随形符动了。”
明光用本体金鳞制成的如影随形符,一旦驱动就会有所感应。
越君朴一脸将信将疑的神色,“你的意思是,帝君已经进了摩宵宫?”
“只能是他了,你如果不信就回云间仙境自己找证据吧!接下来的七日内,那张如影随形符都会像影子一样跟着玉京子,只要你仔细看,就能在他身后看见一点鳞片般隐约闪烁的金光。”
“如果看不见呢?”
迎视着越君朴不无质疑的目光,明光声音笃定地回答。
“如果看不见,那就是我错怪他了。不过我敢打保票,越君朴,你一定会看见的。到时候你如果要找我,就去摩宵宫后殿的祖师牌位下留道指路符,我自然会去见你。”
越君朴心乱如麻地走后,应长恨还在恨恨有声地骂他。
“真没想到越君朴这家伙竟是这样的无耻小人,明明他和你是师出同门的前辈与后辈,理应互相照应的关系,可是你落难时他不施以援手也就罢了,居然还干出这种落井下石的事。阿难哥哥,刚才要不是你拦着,我真想把他的头拧下来当球踢。你怎么还能心平气和地跟他说话,一点也不生气呢?”
“当一个人落难的时候,世态的炎凉和人情的冷暖,往往最容易体现出来。有道是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这方面我早就看开了,都懒得生这种闲气。”
虽然明光看得开, 应长恨却还是气不过。
“阿难哥哥,难道这事就这么算了,你不想教训一下他吗?”
“当然想了, 只是眼下有更重要的事,得先让越君朴配合咱们揭露玉京子的真面目,这笔账就要等以后再算了。反正我已经跟他说好了秋后再算账的事, 他也保证不会赖账。”
应长恨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那还算这家伙有点担当。不过越君朴当年为什么要对你这样落井下石?你们都出身于无极宗, 这种同宗同源的关系, 难道不应该是比别人更亲密吗?”
“理论上虽然如此, 但实际上这样的关系有时候反而更容易生出嫌隙。”
“为什么?”
看着应长恨一脸不解的样子,明光举例说明。
“这么说吧,如果你和郦子微是同宗兄弟, 两人一起考科举, 他高中状元而你却只是三甲进士,比他差了一大截。所有人都在花式夸奖他也就罢了,还要说你怎么怎么不如他,你心里会是什么滋味?”
这样举例说明一下, 应长恨就很快明白了。
“如果我和郦子微不是同宗兄弟,而是毫无关系的两个人, 我考上一个三甲进士其实也能光宗耀祖了。但就因为有这么一个状元兄弟在前头压着, 我非但无法出彩, 还会被比得黯淡无光。”
“对了, 就是这么一回事。我和越君朴的关系就是这样, 自从我飞升成仙后, 他就不可避免地被我压了一头, 也不避免地被别人拿来跟我比较。因此渐渐心理失衡, 最后有机会踩我一脚时自然也不会犹豫。”
应长恨还是没法不生气。
“太过分了!实在太过分了!他都已经飞升成仙了, 理应看淡名利得失才对,为什么还这么在意他人对你们的比较?凡心看来未泯啊!”
“神仙本是凡人做,凡心未泯也不奇怪。云间仙境的仙官们,或多或少都有一点凡心残留,而有凡心就会有私欲。”
顿了一下后,明光又徐徐道:
“像卫靖为了保全自己的精魅儿子,放任他在瀚海沙漠为祸一方;像檀豫出于移情心理,一定要扶持酷似他年轻时的檀绍上位;像郦子微为了不给自己惹麻烦,出手毁去那个能证明黑虎私自下凡吃人的山洞;像钟离斐因为满门遭屠的遭遇,一直特别憎恨乱臣贼子,当我被扣上这样的罪名后他就深信不疑;这些都是私欲导致的结果。”
应长恨听了情不自禁地点头道:“这么听起来,这些仙官们还真是跟凡人差不多,私欲难消啊!”
所谓私欲,就是私心导致的欲望。
凡人修成正果得道成仙后,虽然肉身成了长生不老的神仙,但私心却很彻底泯灭,有时候还会为了一己私欲而不择手段。
“对了,阿难弟弟,那位桓德真君吕翊周,你查得怎么样了?”
“查过了,他出身岭南万象宗,飞升前据说是个风流浪子,飞升后却一反常态成了清心寡欲的仙官,负责镇守南海,成仙百余年来一直表现平平,属于中不溜丢的那类仙官,没啥亮点也没啥黑点可说。”
明光沉思片刻后,突然话题一转说起了一桩前尘旧事。
“我还是灵曜天君的时候,有回经过南海上空发现海中有妖怪作祟,法力很是不弱,假以时日必成难以收服的大妖。我本想趁早收了它,可是日月明一出它就立马望风而逃,逃得太快没追上。后来我还去南海巡过几次海,都没有发现妖怪的行踪。没过多久我遭贬下凡,再也顾不上南海这个妖怪,这三百年里想来它应该已经成功修成大妖了。”
应长恨一边思索一边道:
“可是这三百年来没听说有南海大妖横行、为祸一方的消息。对了,越君朴前两年不是斩杀了一个巨鼋妖嘛!该不会就是它跑去东海作祟结果玩完了吧?”
“东海与南海虽然连在一起,地理位置的差异却导致了气候环境的迥异。在南海修炼成精的水族妖怪,没理由跑去东海兴风作浪,毕竟客场作战是很吃亏的。”
“这倒也是,那这个准大妖怎么无声无息地就熄了火,没动静了呢?难道是被吕翊周给收了?”
“降服大妖可是大功一件,如果吕翊周收了南海大妖,事情不可能会这么无声无息,未免太不合理了。”
“可事实就是南海这三百年来没有大妖作祟,如果不是吕翊周降服的,那是不是它自己倒霉,在渡天雷劫的时候被劈死了?”
只有成功渡过天雷劫的妖怪才能成为大妖,法力会更上一层楼,变得格外强大。
“谁知道呢?阿难弟弟,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要不咱们去南海逛一逛吧?”
应长恨毫无异议地点头,“行。”
离开酒楼的时候,明光看见那桌散修也结了账,正三三两两地往外走。
瞿真人可能是刚才说的话不太讨喜,没有人与他并肩同行,独自一人落寞地走在最后头。
明光只是略施神通,就让他挂在腰间的荷包掉了下来。
“这位真人,你的荷包掉了。”
瞿真人回头一看,障眼术让他看见一个平平无奇的路人,正双手奉上自己的荷包,赶紧接过道谢。
“多谢这位小兄弟。”
“不客气。”
瞿真人是特意来买檀氏丹药的,这玩意儿死贵,所以荷包里揣着好几百两银票,要是万一弄丢了他非得急死不可。
虽然不明白自己系得很紧的荷包怎么突然就松开掉了,但是这位捡金不昧的小兄弟让他十分感动,打算回报一下这份善意。
“小兄弟别走,我给你一点碎银作为报答。”
一边说,瞿真人一边打开荷包,意外发现里头不知几时多了一枚灵丹。
那是一枚仙气氤氲的灵丹,一看就不是人间凡界的俗物,檀氏一族炼制的丹药根本没法比。
明光以“丹霞子”的身份混迹普和殿时,趁机顺走了几枚疗效一流的灵丹。瞿真人眼下正好需要疗伤丹药,他就很慷慨地送出一枚。
突然掉落的荷包,无端多出的灵丹,瞿真人也不是傻子,一怔之后就下意识地抬头望向明光,相貌平凡的路人却笑得若无其事。
“不用了,真人自己留着吧。”
瞿真人已经意识到了这个“路人”不简单,却不清楚他究竟是谁,又为什么要送自己如此珍贵的仙家灵丹。
有心想要开口追问,明光却看着他微微摇头,示意不必刨根问底。
明光很快和应长恨一起并肩走出了酒楼大门,瞿真人目送他远去的身影,不由自主地弯下腰去深深一躬。
狭长的东合半岛,从空中俯瞰宛如一条巨龙直入南海。
香洲城正处于龙首位置, 是岭南一带最南端的城市。这里依山傍海,风光旖旎,经常有文人骚客慕名前来赏景吟诗。
仲秋时节的香洲城下着雨, 一层秋雨一层凉, 风里有着明显的寒意。明光和应长恨同撑一把伞, 并肩行走在桂子飘香的街头。
香洲城最近出了一件怪事, 好几位绮年玉貌的待嫁少女,不知为何都出现同样的状况。
头晚睡觉前还好好的,次日一早却昏迷不醒。大夫也搞不清楚原因, 只知道病人一夕之间变得极度虚弱。
有人觉得这应该是邪祟作怪, 就找了修士来除祟。
负责除祟的修士很是卖力折腾了几回,那些昏迷的少女们依然昏迷不醒,并且还有新的受害人出现。
前两日,沧城一位富贾邢老爷家的千金也中了招。
邢老爷十分宝贝这个最小偏怜女, 不惜重金从阳城请来万象宗的新任宗主为其除祟。
这位新任宗主是左铨胞弟左钊,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他的一番设坛作法, 让邢小姐微微睁开了一线眼, 满脸似梦似醒的茫然。
“邢小姐, 你身上有邪祟作怪, 待我设法赶走他, 你就没事了。”
邢小姐梦呓般喃喃道:“没有邪祟, 是鬼王在选妃, 我被选中了。”
左钊一听这话, 立马吓得撂担子不干了, 退回重金让邢老爷另请高明。
仙鬼大战在即,他们这些凡界修士再清楚不过了。
鬼王应长恨可是连紫衡帝君英昊都要头痛的主儿,左钊才不敢去招惹这个硬茬,一个弄不好就要小命玩完。
邢老爷绝望了,“不是吧?我女儿居然被鬼王缠上了,那还有救吗?”
“邢老爷,鬼王应长恨狂妄自大,天界的帝君已经准备要收拾他了,您就放心吧!等到他伏诛的那一天,令千金自然就会好了。”
左钊有意隐瞒了应长恨和明光主动向天界发出挑战的事,反过来说成是紫衡帝君要着手收拾他,总之不能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那紫衡帝君什么时候能把他给收拾了?”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反正帝君与鬼王必有一战。”
“鬼王选妃”这一消息很快传开了,沧城那些有妙龄女儿的人家都提心吊胆,不少人跑去庙里烧香祈求神仙保佑。
岭南一带的武神只有负责镇守南海的吕翊周,跟鬼王不是一个重量级的。
信徒们也知道指望不上他,纷纷直接去紫衡庙给帝君英昊烧香,希望他能早点把那个该死的鬼王收拾了。
得知所谓“鬼王选妃”一事后,应长恨十分火大。
“哪个王八蛋吃了熊心豹子胆,干出这么没品的事还敢把黑锅往我头上甩,我看起来难道很好欺负吗?”
明光啼笑皆非地道:“阿难弟弟,不是你好欺负,而是眼下这个仙鬼大战在即的局面很适合混水摸鱼。如果有谁想干坏事却不愿担责,把脏水泼给你自然再方便不过了。”
“也是,用鬼王选妃的理由来祸害无辜少女,不但人间凡界的修士都要退避三舍,就算是信香多到能上达天听,那个死蛇精也不敢轻易跟我过招。”
“对呀,所以这个暗中作祟的家伙相当滑头,扯起你的虎皮作大旗呢!只是他一定没想到,鬼王本尊已经来了沧城,假李鬼要遇上真李逵了。”
应长恨哼了一声:“敢把黑锅甩给我,真是太岁头上动土,自讨苦吃。”
“那是,这家伙拉你来顶缸,他要倒的大霉已经在路上了。”
“阿难哥哥,咱们不知道这家伙是谁,怎么把人找出来呢?”
“他专门挑绮年玉貌的待嫁少女下手,显然是个好色之徒。我怀疑那些受害人不只是昏迷那么简单,搞不好都元阴已失。不过这种事她们的家人自然不敢声张,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
应长恨神色了然地道:“有些邪魔外道会利用元阴之体来提升自身修为,如果受害的少女都不再是处子之躯,那她们肯定是充当了人形炉鼎。”
“恐怕正是如此。咱们先弄清楚这些受害人是怎么被他选中的,然后再来放饵钓鱼引他上钩。”
要弄清楚受害的少女是怎么被邪祟选中的,自然要详细了解事发前的种种。譬如姑娘们是否出过门,是否见过客,是否有何异样之处等等等等。
明光首先要查的对象是邢小姐。作为最新一位受害人,邢小姐出事前所经历的一切都隔得不算久,更容易调查清楚。
经过多方打听,明光了解到邢小姐在事发前曾经出门去玄清庙上香。因为她即将出嫁,想要祈求太清元君的保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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