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能够记得的是母亲在他睡觉的时候唱的摇篮曲。
那个温柔到极致的女人相当爱他,她珍视着自己的骨肉,胜过她自己。
他们走的时候沈希还是个孩子,依稀听到警方说父母出了意外,是交通事故,可惜沈希并没有来得及深究,也没有了深究的可能。
作为姐妹,母亲和小姨的长相很像,看这些照片的时候沈希有时候会觉得这是看着小姨,比起母亲,小姨在他的记忆里相当鲜活。
毕竟五岁和十五岁还是不一样的。
“你想见到我吗?”沈希看着照片上笑得灿烂的女子,“所期待的孩子长成我这个样子,你们一定会觉得难过吧。”
“毕竟我就是一个怪人。”
“不对,沈希才不是怪人。”太宰治从浴室里走出来,黑色头发上还滴着水。
沈希看向他,“不是怪人吗?”
“如果你是怪人的话我岂不也是一个怪人,所以,沈希不是怪人,我也不是怪人,就这样说定了!”说完太宰治还点点头,一副自己说的很对的样子,“对,就是这样没错!”
沈希平淡的看着他,“所以太宰是为了自己不当一个怪人才这样说的喽?”
“我可没这样说。”太宰治擦着自己湿透的头发,“因为沈希对我来说,是一个正常的、让我无法放手的人,就像是你说的,只有特殊的人才能吸引我的注意力。”
“而优秀的人,一般都是奇怪的。”
沈希恍然大悟,“你在夸自己优秀?”
“被你听出来了!”太宰治夸张道:“不得了,沈希你一定是在我脑子里装了监视器,不然为什么我说什么都能被你听出真正意图来!”
“是这样没错。”沈希敷衍的回答,“所以太宰要小心,我可是会读心的。”
太宰治叹了口气,“沈希你有一种不管说什么都能把有趣的东西说的索然无味的能力,实在是可怕,太可怕了。”
“不是你说这个笑话一点都不有趣吗?在酒吧的时候。”
太宰治:……
“好吧,是我的错。”太宰治干脆的认错,“那么现在呢?你在想什么?是舒先生说要去告诉你的父母吗?”
“其实也还好。”沈希微微皱了下眉,声音也顿了一下,“我只是觉得……很生疏。”
“可以理解,毕竟离开的时候你只有五岁。”太宰治在沙发上滚了一下,成功将湿漉漉的水滚到沙发上。
沈希看着他,“太宰你这样看上去真违和。”
“哪里违和了?”太宰治不太服气,“完全没有!”
太宰治并不常穿白色衣服,沈希和他认识这么久,也只是在之前涩泽龙彦事件以及纲吉那里穿过,他钟爱暖色系,仿佛那些温暖的颜色能够将他的那些黑暗掩藏。
18岁的时候太宰治说白色刺眼,像是标榜着自己的正义,22岁的太宰治对于这些却没什么感觉,但说实话,穿上后确实比其他时候要耀眼。
白色能够掩盖住很多东西,也能赋予很多东西。
此时的太宰治在女孩子眼中应该就是标准的白马王子形象吧。
忽略他并没有被吹风机吹干湿漉漉的头发,太宰治心安理得的穿着沈希的衣服趴在沙发上玩手机,手机界面是他刚刚下载下来的一些软件。
“唔,可以这样,竟然还可以这样?嗯嗯,有趣有趣。”他时不时发出奇怪的声音,像是在研究什么世纪难题。
“你在看什么?”
“很多东西,比如这附近的新闻啊,大家的习惯啊,还有我点了外卖哦,用你的身份证,喝咖啡吗?啊,不对,咖啡是给我喝的,有给你点果奶。”
沈希凑过去看了一眼,文字上的差异并没有难倒太宰治,就算是网络上机器翻译也能够大体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要换我养你了吗?”
太宰治失笑,他从沙发上坐起来,鸢色的双眼中带着笑意,“好啊,那么我们就约定好吧,在霓虹我养你,在华国你养我,好不好?”
“这样。”沈希想了一下,“那按照你说的做吧,我账户里有钱,应该养的起你。”
太宰治和沈希靠在一起,他看着手机,不一会儿便笑起来。
“沈希,找到织田作了。”
“唔?”沈希虽然知道织田作在华国,但实际在什么地方还是不太清楚,“他上新闻了吗?”
“算是吧,虽然不是什么好新闻。”
太宰治将手机递给沈希,他指着上面的文字给沈希看。
“就是这个啊,实在是太倒霉了,织田作在办签售会的时候被人踩破了地板,还被拥挤的人给挤扁了,实在是太好笑了。”
看着上面的报道,沈希眨眨眼睛。
“太宰,我觉得有必要教你一下华语,这篇报道的意思是织田作的签售会去的人很多,那些都是形容词而已。”
太宰治和沈希对视,现场一片沉默。
“也就是说,没有踏破的地板也没有被挤扁的织田作?”
“对,没有。”
瞬间像是被打败了一样,太宰治一副遗憾的模样,“太遗憾了,好过分,竟然没有!我都做好嘲笑织田作的准备了!”
“不行!一定还有其他的东西!找到一个让织田作难为情的事情,现在就开始!”
没有把手机还给斗志昂扬的太宰治,沈希关掉那个通篇错误的机器翻译,将这篇报道从头到尾看了一遍,除掉夸大的东西,还是可以看出织田作在写作事业上获得了巨大的成功。
这位为了写小说不再继续杀人的怪人,他的笔名是:作。
“也成为了被大家称之为老师的人了呢。”太宰治抱着沙发靠背感叹道:“是个足够优秀的大人。”
沈希算了一下年龄,“织田作今年是27岁吧,我记得他本来就比你大五岁。”
“是这样没错。”
沈希点点头,“要去看他吗?如果是报道说的那样,他现在应该在自己家里疯狂赶稿子。”
“要给织田作一个惊喜吗?我已经准备好了!”太宰治跳下沙发,“一定会让他吓得跳起来,让之后的章节里充斥着悬疑恐怖!”
“他的读者会哭的。”
“反正哭的不是我就好了嘛。”
于是还在赶稿的织田作遭遇了自称好友,但实际上就是损友的太宰治以及沈希的袭击,织田作之助点了根烟,坐在沙发上吐出一个烟圈。
“原来织田作的工作间就是这样的,真是第一次见到,还有手稿,好专业!”
“织田作还会养金鱼!不过为什么是金鱼不是猫?”
沈希坐在织田作对面,对太宰治的吵闹无视的相当彻底,“你抽烟?”
看了一眼手中的烟,织田作之助点点头,“有时候会熬夜,在没有头绪烦闷的时候会抽一根,平常时候不会动。”
“这样。”沈希点点头,“我们过来让你觉得烦闷了吗?”
“不,不是这个问题。”织田作之助声音平淡的说:“就这件事来说,一个正常人打开卧室的门突然发现有人在你家里都会吓一跳。”
沈希设想了一下,“会吓一跳吗?”
“会的。”织田作之助回答,“而且还会报警,这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织田作还是这么正经。”
太宰治观赏完后便溜了回来,他趴在沈希身后的沙发上一副无奈的样子,“这种时候这样正经的回答没有任何用处,这样无趣的你是怎么写出让大家感兴趣的小说的。”
“是吗?”织田作之助想了一下,“他们看我的小说是因为有趣?”
“不然呢?”
织田作之助沉思了几秒钟,“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因为比较奇怪吧。”
“奇怪?奇怪的织田作写出的奇怪的小说吗?快让我看一眼!”
说起来真的奇怪,明明织田作之助是一个相当沉默且没有什么吐槽因子的男人,每天过着中年人般的养老生活,但文字里的锐利仅仅看一眼就能感受到。
这些对生活的批判和尖锐的讽刺是织田作小说里的主旋律。
被称之为奇怪的小说真的很优秀,最起码在太宰治和沈希看来是这样的。
织田作之助将烟头掐灭,“不过,能够看到你们,我很高兴。”
“在太宰离开的时候,我曾经想过如果他没有回来,或者自己一个人回来该怎么办,但幸好,这样糟糕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太宰治绕过沙发坐到沈希身边,“我都说过不会有事啦。”
“虽然有些晚了,但是沈希,谢谢你,谢谢你救了孩子们,也救了我。”
沈希歪歪头,“谁让你是太宰的朋友,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看着不管的。”
所以果然是太宰的原因啊,但是……
织田作之助看着沈希和太宰治之间融洽的气氛,心中为他们高兴。
这两个完全属于自己,也拒绝向周围人敞开自己的人终于找到了对方,他们的感情在交织,仅仅看着都能感觉到他们相契合的灵魂。
太好了,这真是一个相当完美的结局。
“呐呐,织田作,我也想出现在你的小说里,给我安排一个客串角色!”太宰治欢快的骚扰起了织田作,“我要做一个最佳配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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