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卿:“……我本来就很有本事。”
 很有本事的人,最后却因为洒在软肉上的药粉红了眼眶。
 正收拾东西准备下山的桑霁见了。
 笑,“师弟,之前受伤,眉头都不皱一下的,怎么现在这么娇气?”
 然后被说娇气的人,趁着附近没有村民,抽出了随身携带的2.0版本鹤唳。
 真刀真枪地让季严俞见识到了什么叫很有本事。
 所以,在晚上吃完饭各自回去休息时,季严俞面对季卿的再次询问。
 说:“是,我弟弟很有本事。”
 季卿觉得这句话没多少真心,顺带瞥了眼在旁边看热闹的席沉衍。
 默不作声地去较为简陋的厨房,将今天剩下的水果一股脑榨成汁,端到季严俞和席沉衍面前。
 “喝。”
 颜色诡异,估计味道不好。
 席沉衍眯眼,想说什么。
 季卿淡淡道:“自己喝,还是我灌?”
 两人乖乖喝下。
 也在五分钟后,季卿接住了因为果汁里加的药物,而睡过去的季严俞。
 他动作轻柔地将季严俞抱进卧室,想了想,把席沉衍也放在旁边。
 随后打开行李箱,换上早就准备好的,自己买的衣服。
 也顺手拔出藏在剑匣机关处的匕首,没有丝毫犹豫地对着腰后陈旧的车祸伤疤刺去。
 血肉的搅动声响了一会儿。
 紧接着是物体掉落的声音。
 季卿甩了甩匕首上殷红的血液,在血珠落地的滴答声中,漠然地踩碎从伤口处掉落的定位设备。
 他看了眼昏睡的季严俞,语气平静。
 “哥,尸体总不好让你看见的。”
 风很轻,卷走了低语。
 带来了有些轻快的脚步声。
 季卿来到席沉衍旁边,拍了拍对方的脸。
 大概是长期缺血的状态,又因为现下大幅度的失血,季卿好似看到席沉衍的眼睫轻微地颤了颤。
 再细看,又什么都没有。
 也在此时,金闪闪松开季卿的手腕,在视野里晃了晃,功德金光洒在季卿的后腰,头晕带来的恶心感也随之退去。
 “衍哥,我坏。”
 月明星稀,漆黑如墨的深夜,连虫鸣声也沉寂下去。
 又在桑霁的一声“师弟”中,骤然炸响。
 手持2.0鹤唳出门的季卿,靠着矮墙应了声。
 一点都不惊讶这人会在这时候出现。
 甚至往人身后看了一眼。
 “元喻呢?”
 想了想,又觉此刻喻纠没来,也没什么大碍。
 不过是一个个解决,比两个人一起解决麻烦了些许。
 季卿拔出长剑,平静问:“一个个来,还是一起上?”
 喻纠迈步走来时, 听到了季卿说的这句话。
 看见桑霁对着季卿露出笑脸。灿烂的,恍若听见了花开的声音。
 而他的师尊,有片刻的愣神。任由桑霁上前, 轻轻圈住他,在耳边说。
 “无论是在修真界还是在现代,你总是能因为我对你笑而恍神。起初我不明白,后来经过喻纠的提醒,才查到, 是因为你的母亲也喜欢这样笑。”
 “师弟,我不介意这些,只希望你开心,只希望你活着。”
 桑霁低头, 用脸颊轻轻蹭着季卿的脖颈,感受着季卿因为不平静而加快的呼吸。
 甚至能察觉到因这句话而软化的人, 慢慢地将手贴着他的脊背, 而后顺着往上。
 桑霁的睫毛颤了颤, 眉梢染上喜悦。
 又在下一秒, 脖子传来剧痛。
 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后滑去, 被人接住,对上了一张冷漠到无动于衷的脸。
 “师兄,我不吃这套。”
 季卿将桑霁靠着矮墙放好, 偏头对上喻纠。
 说:“你少一半神魂, 打不过我。其他事我无所谓公平, 在剑之一道我向来公平。”
 装着一半神魂的手串抛向空中, 被喻纠接住。
 “徒弟,别留手。”
 喻纠避而不答,只问:“师尊, 我有办法让季严俞平安无事,你还要去吗?”
 “……去的。”
 季卿不喜欢这个世界,但是喜欢这里的人。
 喜欢太阳从东边升起,暖暖地打在人身上。喜欢太阳从西边落下,落日的余晖倒映出季严俞平静的面容。
 不知何时起,他已经不想独自一人,也不想只有挥剑时,才能感受到若有若无的存在感。
 他被人保护着,也愿意保护人。
 季卿招来鹤唳,漆黑的剑身在莹润的月光下好似在发光。
 喻纠也看见那如水一般的白色神魂,缓缓流淌着,暖到人心里去。
 说着自己坏的人,却比谁都要柔软。
 教导他死道友不死贫道的人,每次都将自己的身死置之度外。
 他只怨不能藏起这一抹暖阳,将他烫坏。
 喻纠笑了一下,上前轻轻推开季卿的剑尖。
 意味不明道:“师尊爱做什么便做什么,我怎么会拦?”
 裂缝越来越大,季卿没心思探究喻纠话里的真假。
 他抽取金闪闪庞大的功德金光,呼吸间来到山顶。
 熟悉的飞剑嗡鸣声扩大,如黑雾一般翻涌的缝隙中,有剑光疾驰。
 黑色长剑刀削斧凿般破裂虚空而来,又陡然收敛锋芒,乖乖地立在季卿面前。
 等季卿的掌心握住它,好似听见了白鹤撕裂空气的鸣叫。
 “鹤唳,许久不见。”
 剑身轻颤,强大的剑气刹那间斩断桑霁做的仿版鹤唳。
 季卿也不恼,曲指弹了弹鹤唳。
 评价:“脾气太大。”
 被蛐蛐的剑兴奋嗡鸣,和季卿一起冲向时空缝隙。
 浓稠翻滚的黑雾好似没有尽头,又像是凶恶的巨兽,陡然张大嘴,狠辣地咬向疾驰而来的一人一剑。
 失重感传来时,季卿立刻意识到不对劲。
 刚要挥剑扫去,灵力凝成的锁链已经从四面八方涌来,紧紧钳制着他。
 等再回神,面颊已经贴着黑雾,身后有人钳制着后脖子,强迫他低头。
 “清清。”
 “卿卿。”
 分明是一人先后发出的声音,季卿却有种有两个人在喊他的错觉。
 季卿感受着身后过于熟悉的神魂波动。
 开口,“……楼思危?”
 “别叫这个名字。”
 声音听起来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季卿奇怪,偏头想去看人。
 没成功,被人按着脑袋,不许看。
 “卿卿,想一个人去死?”
 “我还活着。”季卿反驳,他向来知道什么时候示弱,该怎么示弱,很会能屈能伸。
 “思危,脖子疼。”
 结果,人没松手,还加重力道。
 季卿装模作样地嘶了声。
 趁着身后人下意识松手的刹那,腰部发力,猝然间侧身,抬腿踢去。
 黑漆漆一片,看不清。
 两人都没留手,一时间金属碰撞声不绝于耳。
 因为锁链的影响,季卿颇有些束手束脚,却仍旧不紧不慢试探。
 “鹤唳虽是仙品灵剑,但是因为我在修真界身死,剑灵封了一半灵智,看上去更傻了,也算不上活物。它穿过两界的时空缝隙,我能理解。你修为高,天道对你的压制更甚,怎么能过来?”
 被问话的人,躲过季卿刺来的一剑,控制灵力锁链,用力一扯。
 抓住破绽,钳制季卿的手腕。
 说:“卿卿,和我打架,不好走神。”
 这话过于耳熟,季卿难得愣了片刻,又立即反应过来。
 反手扣住人的手腕,靠着重量将人压在身下,屈腿抵在对方两腿之间,最没有防备的地方。
 果然,这人不动了,甚至往后挪了挪腿。
 “……和谁学的?”
 季卿想到了不要脸的席沉衍。
 黑雾太浓,他看不清楼思危的脸,大概分辨出这人脑袋的位置,轻轻拍了拍人的脸。
 回答:“和不要脸的人学的,你不想变成废人就实话实说。说说,你怎么来了?现代世界那残破的天道,禁不住渡劫期修士的穿越时空。”
 如果回去,现代世界变成废墟,季卿不能保证会因两人之前的关系,而放过楼思危。
 被压着的人显然听到了季卿话里的威胁,他按住季卿的腿,顺着往上,将温热的掌心贴在季卿的腰侧。
 “清清,叫我的名字。”
 “……楼思危,你在十分钟前,让我别叫你的名字。”
 “嗯,现在想听。”
 掌心往上,贴在了脊背。
 季卿按住人乱动的手,将膝盖往上一顶,问:“这东西不想要了?”
 被威胁的人短促地笑了声,声音有些哑。
 “你动手吧。”
 季卿感受着膝盖底下突然变得滚烫的东西,保持沉默。
 而在沉默中,这位被威胁的魔尊,却是态度一变,冷然道:“卿卿,废了他。”
 季卿有理由相信,因为修真界和现代社会过于夸张的时间流速,这位独自过了百年的魔尊,可能精神有些不正常。
 想了想,季卿放缓声音,轻轻圈住人的肩膀。
 安抚,“思危,之前的事是我不对,是我误会了你破坏了我在霜回峰穿越空间的阵法,才导致了后面的针锋相对。你原谅我,告诉我,你是怎么过来的,好不好。”
 季卿将脸埋在楼思危的肩膀。
 没成功,被人推开。
 推开他的人说:“别叫这个名字!”
 季卿没犹豫,提剑刺向不听好话的楼思危。
 被刺的人也不再留手,灵力倾泻而出,反剪季卿的双手,打落鹤唳,顺势将人圈在怀里。
 “你也就占了有灵力这个好处,楼——”
 剩下的话淹没在过于粗暴的亲吻中。
 季卿偏头避开,又被人按住脑袋,接着亲。
 等血腥味在唇齿之间蔓延,诡异的饥饿感铺天盖地袭来,才不动。
 五脏六腑传来的,仿佛将一些烧成飞灰的滚烫热意,令季卿呼吸一滞。
 有人在他耳边,哑声说:“清清,我爱你。”
 季卿冷着脸,抬手就是一拳。
 “席沉衍!你好样的。”
 诡异的饥饿感太熟悉,不认出来都难。
 黑雾也随着这句话骤然散去。
 季卿发现,不知何时,已经回到了修真界,整个人浸泡在黏腻的血池中。
 而面前是出乎他意料的楼思危。
 那人的血红的瞳孔,在黑红之间来回切换。
 一会儿是熟悉的属于楼思危的,极具侵略性的视线。
 一会儿是属于席沉衍的,隐忍克制的目光。
 “清清。”
 “卿卿。”
 几乎没有停顿的两道声音,也让处于憋闷情绪的季卿明白,适才闪过的,一个人却像是有两个人喊他的想法,不是错觉。
 楼思危会叫“清清”。
 席沉衍只叫“卿卿”。
 忍了忍,没忍住,季卿说:“去舅舅那里做一次心理测试。”
 怪变态的。
 对面的人保持沉默。
 血池压制住了季卿身上诡异的饥饿感,也让他有心思思忖面前过于诡异的场景。
 “我需要解释。”
 “清清——”
 季卿打断,冷声,“叫玄清或是季卿。”
 面前的人眸光沉沉,也不说同意,又没拒绝。
 开始缓缓讲述。
 季卿也因此知道,席沉衍的确是楼思危。
 只是因为空间缝隙以及现代的天道残缺,来到修真界时,楼思危没有属于席沉衍的记忆,用的身体也不是如喻纠和桑霁一般,是修真界天道复刻过来的,
 以至于,虽是同一人,但是两人的容貌天差地别。
 “卿卿,我没有骗你。”
 季卿挑眉,知道这人是想起了刚来现代不久,他问席沉衍车祸后有没有遇到特殊事件这件事。
 “我不想和楼思危分享和你的记忆,他也不想和我分享与你的记忆。我们选择用不带主观情绪的文字记录各自的记忆,所以神魂融合才会慢了些。”
 季卿猜测这时候应该是席沉衍主导,毕竟这人靠近了他,将掌心贴在他的腰侧,细细摩挲着。
 有些痒,季卿避开,又被红眼的楼思危圈住,护着后腰,按在后面的巨石上。
 “清清,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季卿早在进入血池时,恢复了临时进入修真界的两次记忆。
 不理会楼思危明显忽悠人的话。
 问:“你是现代世界的天道?”
 许是这个问题太过犀利,面前的人保持沉默。
 季卿顺着这人圈住他腰的手往上,按住人的脊椎骨。
 威胁,“回答。”
 “清清,威胁人,不好按在这里的。”
 楼思危看着季卿无动于衷的脸上露出疑惑表情。
 他短促地笑了声,将掌心贴在季卿瓷白的手背上,引导人往腰下伸去。
 盯着季卿因为掌心里的灼烫,而骤然睁大的双眼。
 哑声道:“要按这里。”
 席沉衍和楼思危属于同一人, 是有迹可循的。
 毕竟,面前这位在修真界算得上魔界第一人,曾经天骄榜上的第一, 仅凭名字,就能让玄剑宗小辈真切明白什么是冷漠和狠辣。
 如今,是把不要脸写在脸上,和席沉衍几乎一个脾气。
 季卿没收回手,冷冷地叫了另一个名字。
 “席沉衍, 回答我的问题,你是现代世界的天道?”
 血色的瞳孔暗了下去,转瞬间成了黑色。
 “卿卿,你都猜到了, 何必问我。”
 季卿舔唇问,“六岁的那场车祸是现代世界在排斥我, 我属于修真界是吗?”
 席沉衍收手, 按住季卿的脖颈, 将人的脑袋贴在他的肩膀上。
 安抚, “你母亲的死, 不是你的错。”
 季卿像是听不见。
 自顾自道:“我早该想到的,修真界天道残破又不是我去修真界时才有,也不止我一位渡劫期修士, 怎么只我能修复残破的天道。我是修真界的天道, 丢失的那一部分碎片, 是不是?”
 席沉衍垂眸, 亲吻恍若没有反应的人。
 “卿卿,你是我的世界。”
 季卿避开,继续, “所以,六岁的车祸不过是拨乱反正。我母亲留住了我,也有了之后世界对我的针对,直至十八岁成年前的那场车祸。而现代世界天道残破也是因为你神魂不全?所有事,不过是阴差阳错。”
 季卿的声音堪称平静。
 席沉衍却低头亲吻氤氲着水汽的琥珀色眸子,看着细长的眼睫微颤,染上了湿意。
 听着季卿说:“我们各归其位,修真界和现代世界都会没事。”
 此刻,季卿的心思太过好懂。
 席沉衍捏了捏季卿的肩膀。
 说:“不是你的错。如果六岁时你回到了修真界,现代世界的天道会因为没有载体而破碎,世界也将不复存在。是因为后来的车祸,阴差阳错有了交集,我的另一半残破灵魂进了修真界为你准备的身体,才得以修复,如今才能补全天道。”
 “卿卿,你的母亲不仅救了你,还救了这个世界。”
 席沉衍将人抵在巨石上,因为动作,血池哗哗响了一声。
 季卿才回神,按住席沉衍掀起衣摆的手。
 “衍哥,往哪里伸呢?”
 “叫我思危。”
 季卿保持沉默。
 楼思危细细体会沉默里即将爆发的危险。
 说:“清清,我去秘境救你,你却以为我破坏了你的阵法,冲着我的胸口刺了一剑。”
 楼思危握住季卿的手,贴在胸口,“我将一半的血肉给了你,你却毫不犹豫的离开我。”
 “卿卿,楼思危坏,别听。”
 “清清,我好。”
 季卿受不了一个人嘴里说出两句完全不同立场的话,抬脚将人踹走,离开血池。
 “你回去后,照顾好季严俞,也找舅舅看了一看。”
 太变态了。
 他甚至不是很想探究席沉衍是真的精神有问题,还是故意忽悠人,弄了两个意识切换。
 毕竟面前这人体内的能量已经超过他全盛时期,不会放任意识不愿融合这个麻烦不去解决。
 “你也可以回去,我有办法。”
 身后的人像是看出来季卿不打算回现代的决定,扫过情绪不上脸的剑修,以及颇有些僵硬的脊背。
 又猝不及防扯动锁链,猛地将季卿拽回血池,看着人被嫣红的黏腻血液包裹,深深陷下去。
 季卿几乎本能地憋气,阻止浓郁的血腥味。
 却在下一秒被人圈住腰,往池底带去。
 有人在耳边说:“清清,你不喜欢血。”
 楼思危抚摸着季卿脊背处绷紧的肌肉,“我们用另一段深刻的记忆,覆盖不好的记忆,你就会喜欢血了。”
 季卿是真的有点迷茫了。
 他不懂楼思危的话里的意思,但是大概猜测这人在做可以让他回现代的事。
 然而,等这人将他按在池底,以至于光裸的脊背接触到温润的大块灵石时,他又好像明白这人口中的另一段深刻记忆是什么意思。
 季卿按住试图褪去裤子的锁链,本着刺激人的心思,喊了一句。
 “衍哥,楼思危坏。”
 红瞳变黑,席沉衍笑了声,“卿卿,我也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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