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绑着的智能手环,发出类似警告的嗡嗡声。
季卿伸手按住上面的液晶屏幕,深呼吸等着声音消散。而后拆了下来,握住席沉衍搭在他小臂的手,用手指丈量腕骨长度。
坏心眼道:“衍哥,送你个东西,要不要?”
“嗯。”席沉衍低低的应了声。
看着细白的脖颈垂着,带着体温的黑色手环被人绑在他的手上。
而后,显示屏上的黑色数字显示的心率,从63一路飙升到152,警告声越来越响。
季卿疑惑的“嗯?”了声,钳制着席沉衍的手,凑过去查看,轻轻拍了拍屏幕。
“坏了吗?”
席沉衍面不改色说了相反的答案。
他垂眸, 去看季卿细长白皙的脖颈,鼻尖传来的若有若无的甜味,像是小钩子, 轻而易举地钩住他的软肉。
又顺着往上,揪住喉管,将呼吸搅成一团乱麻。
他按住季卿乱动的手,“嗯,我是你哥。有点热, 我去吹会儿风。”
不等季卿回答,这人就打开车门离开了。
季卿也没管 ,因为此时季严俞的电话打了过来。
“卿卿,发生了什么, 心率怎么这么快?”
“哦,席沉衍带我来买车, 手环送他了。”
季卿降下车窗, 曲手搭着, 去看席沉衍绷紧的后背。
似乎是察觉到他的视线, 席沉衍的背绷得更直了, 看起来梆硬。
季卿短促地笑了声,“哥,他坏, 你别对他太好。”
季严俞沉默几秒, 拿下手机, 盯着上面的“卿卿”备注看了一会儿。
没拨错。
“嗯, 我给你重新买一个好的,别再送人。”
“……不想要。”
“听话,别让哥哥担心。”
季卿懒得再听, 挂断通话,冲着坐在花坛上的席沉衍喊。
“衍哥,季严俞要给我重新买智能手环,不想要。”
席沉衍没回头,声音有些哑。
“知道了。”
总之,在之后的一天里,季卿没再收到季严俞的智能手环。
这让他对席沉衍的好用程度有了新的认知。
以至于在第二天早上,产生了类似哥哥更爱席沉衍的想法。
他拒绝了季严俞给他在手腕搭配手链的建议,穿着一身薄款休闲西装,和季严俞挥手告别。
“晚上和席沉衍有约,我明天回来。”
季卿没听见季严俞回了什么,一边往外走,一边编辑信息发给席沉衍。
“打个掩护,季严俞问起来,就说我和你在一起。”
等要发出时,思忖一秒,加了“衍哥”前缀。
对面很快回复,“你去做什么?”
去送钟,去砸钱。
确定席沉衍收到,季卿没回,转而把手机丢进车里。
带着六个行李箱的现金过安检很麻烦,季卿选择开着五座的保时捷去京市。
车子在空旷的高速公路快速移动。
也在季严俞的手机里,变成红点,飞快转移。
席沉衍视线扫过定位软件,叮嘱,“藏好,季卿发现会闹。”
季严俞“嗯”了声。
开车追逐季卿的张宿,此刻很想拍下后座两人的狼狈为奸,给蒙在鼓里的小外甥好好看一眼。
“就算六岁后卿卿遇到坏人的频率的确增加许多,但是成年后大有好转。大外甥你有时候也该放手了,他长大了。”
席沉衍倏然抬眼看来。
眼神里的探究没有遮掩,张宿不知道想到什么,沉默一瞬后,转移话题。
“你们也适可而止,卿卿该有自己的生活。”
季严俞冷淡地看了眼张宿,“他不会知道的。”
席沉衍收回视线,出谋划策,“明面上摆一点,暗地里藏一点,留一个不动,三管齐下,他发现不了。”
事实上,季严俞就是这么做的。
他终于把视线从手机上的软件挪开,落在席沉衍脸上,提醒。
“卿卿不喜欢你。”
席沉衍摩挲着烟盒,克制来一根的冲动,不想搭话。
只是并不细微的纸壳捏紧的零碎声音,还是钻进张宿的耳朵。
他想嗤笑一声,又觉这时候打扰到憋着一口气的男人,并不是一件好事。
没人搭话,气氛有些凝重。
直到季严俞开口。
“这两年你对卿卿的避之不及和伤害,不是简单送一辆车就能抹除的,他因为你远离家乡,受人耻笑。”
“不一样的。”
席沉衍缓慢眨眼,最后垂下眼帘。
意有所指道:“他想让你知道的。”
这话像是什么都没说,又像是什么都说了。
车内更安静了。
帕加尼破开空气的气流声,仿佛在耳边炸响,将季严俞的思绪乱糟糟地团成一团。
他记起薄荷画廊开业,弟弟轻飘飘投来的一眼。
冷漠疏离,仿佛天地间只余下冗长的空白。
和昨晚季卿揪着他领带,冷冰冰说着教训席沉衍的话时,别无二致。
他不敢细想,也舍不得思考。
那些虚妄的时光里,季卿承受了什么,以至于明媚张扬的少年,变得冷漠平静,心如止水。
分明最该抱怨、怨恨的弟弟却一言不发,只是仰着头看他,像是漂泊无定的破旧木船,抓住了唯一的锚点。
属于季卿的平静疯感,几乎打断季严俞的脊骨,让他不敢前进半步。
唯恐伤他,唯恐他怨他。
张宿叹息一声,瞥了眼内后视镜里,脸色惨白的季严俞。
转移话题,“卿卿这段时间情绪好了很多,你们是不是又惹到他了?”
席沉衍和季严俞几乎同时看向对方,眼带探究。
席沉衍想起了季卿软软地抱怨——“衍哥,季严俞要给我重新买智能手环,不想要”
季严俞想起了季卿黏糊的信赖——“晚上和席沉衍有约,我明天回来”
“你管太宽。”
异口同声。
气氛更古怪了。
两人谈话间,季卿却已经到达喻家老宅。
在递上季严俞的请柬后,顶着众人诧异的目光,推着六个行李箱和绿色的礼品袋走了进去。
“这谁?喻爷生日送行李箱?离谱。”
“乱讲什么,这脸摆在那,哪里需要送礼物,看看就够了。”
“草,这脸是女娲精修过的吧,我阅脸无数,这人绝对不是京市的。喻爷见了也要走不动道的。”
“不是说喻爷喜欢季家三少,宝贝得很?”
“也就是个玩意,喻爷摆在家里看看的,都没碰他。”
季卿充耳不闻,推着行李箱进了花园,找了个人少的地方。
等宴会开始后,才提着行李箱,翻进二楼。根据刚才的观察,来到喻纠的房间。
房间很大,是圈子里没什么错处的老钱风,木制的椅子上是精美的雕花,以及柔软的垫子。
沙发旁摆放着一棵柿子树,黄澄澄的柿子在枝条垂落,顺着往下,是细长的主干。
季卿揪下一颗,凑过去动了动鼻子。
不好闻。
他把柿子重新放进土里,而后一脚踹向行李箱,轮子当即咕噜噜滚动,在床边排排站好。
绿色礼袋也随之丢在木制茶几上。
宴会八点结束,离喻纠上楼还早。
季卿打开响个不停的手机。
季严俞的最新一条消息弹了出来。
“我记得你十八岁的生日愿望,是去蹦极,明天我带你去玩。”
“不用,不感兴趣。”
没有尽头的深渊都跳过,蹦极太矮,不想去。
以防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接下来的计划,季卿选择关机,把手机往兜里一塞,转而揪出一直盘在他手腕上的金闪闪。
“开车困,我睡会,有人来就叫醒我。”
金闪闪激动地在空中绕了两个圈,看着人在沙发上闭目睡去,随后小心翼翼地洒了小金点,让人睡得更沉。
均匀的呼吸声吹得金闪闪飘飘欲仙,它缓缓凑过去,用尾巴尖试探地点了点季卿的喉结,见人没反应,大胆的圈了上去。
与此同时,走廊响起了脚步声。
金闪闪没听见,有一搭没一搭地蹭着。
门外,喻纠握着金属把手,往下一按。
“喻爷!”
喻纠收回手,看向来人。
“什么事?”
“分公司行政经理李振有事情和您汇报。”
助理用余光观察喻纠的脸色,见人露出疑惑表情,适时解释。
“上一任家主很喜欢和李振去参加艺术展,以此来博得好名声,他说上次的海城艺术博览会,席沉衍和季严俞也都去,所以想和您聊聊。”
“不聊。这种事下次你自己处理。”
“好的。管家交代,说是季严俞把五千万装在行李箱带给您,还送了一个绿色礼品袋包装的礼物,季先生说稍后亲自给您送来。”
“嗯,我休息会,别打扰。”
喻纠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倏然眼神一凛,朝沙发看去。
抱枕歪了一点。
他扫视四周,最终把目光落在茶几上的绿色礼盒,以及床边的六个行李箱上。
季严俞进了他的房间?
“出来。”
回应喻纠的是凌厉的破空声,以及兜头盖来的西装外套。
季卿曲起腿,猛然一跃,用膝盖顶向这人的腹部,将喻纠扑倒在地。
还想伸手反抗,季卿当即用小臂格挡。
没成功。
因为身下人的反抗做到一半戛然而止 。
季卿嗤笑一声,淡淡道:“喻先生,有点疼,忍着点。”
而后毫不客气握拳,往人脸上揍。
随之而来的是喻纠的闷哼声,以及不甚明显的抽泣。
季卿甚至能察觉到底下人细微克制的颤抖。
他停下手,注视着被轻薄的外套盖住脸的男人,思考自己下手的力道和位置。
不重,不歪,不会打傻人。
愣神的工夫,不久前听到过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季先生,即使YQ和喻氏有生意要做,喻爷在休息,你也不能闯进去。”
季严俞的到来,让季卿的心脏漏掉一拍,脊背处冒出了细小的汗珠。甚至没有注意到喻纠攀上脊背的掌心。
门把手拧动,季卿倏然回头。
“卿卿!”
季严俞推开房门,映入眼帘的是阴沉着脸的喻纠,以及随着夜风飘荡的厚重窗帘。
喻纠紧紧攥着犹带体温的西装外套,阴鸷和戾气不管不顾地漏了出来。
“季先生,你先是不经我同意,私自进入我的房间,而后又在当下强行闯入,该给我个解释。”
季严俞沉默一瞬,瞥了眼那六个难以忽视的行李箱,认下了。
“抱歉,只想着把五千万现金给你,失了分寸,赔礼稍后会送到。”
季卿因为长时间开车, 没休息好,精神萎靡地窝在薄荷画廊的沙发里。
眼皮即将完全阖上时,被人不轻不重地推了一把。
“昨晚在沉衍家里没休息好?这么困。”
是季严俞的声音。
季卿胡乱“嗯”了声, 强撑着眼皮看向一旁的席沉衍。
这人识趣打掩护,“嗯,他昨晚在我家,可能认床。”
“哥,困。”
季严俞没理, 拉起歪倒的人按在沙发背上,警告地瞪了一眼,而后对等候一旁的张倩优道:“别管他,继续讲。”
“好的。”
季卿在张倩优的应答声中歪着头, 把脑袋靠在柔软的沙发背上。发丝若有若无地贴着季严俞的肩膀。
离得近了,季严俞一偏头, 就能瞧见季卿细长的眼睫可怜兮兮地垂着。又在注意到他的视线后, 示弱地颤了颤。
按往常, 他该伸出手揽过弟弟的肩膀, 任由这人窝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但是这次不行。
季卿太过肆意妄为。
该教训。
“昨晚喻纠不知道抽什么疯, 临近宴会结束,突然关了大门。每个人都查验过去,才肯放行, 闹了好大的动静。”
张倩优想到疯传的视频, 补充, “偷拍的视频在海城豪门朋友圈刷屏了, 人眼眶通红,像是喻氏倒闭了。”
“至今流言满天飞,有的人说是来了贼, 偷走了他书房的画。又有人说是喻纠被绿,在找奸夫,以至于差点发疯。绝了,竟然有人能让喻纠吃这么大的亏。”
张倩优并不知道,被夸很厉害的人,就是面前这位眨动眼皮,昏昏欲睡的季卿。
容貌精致的青年眼睑半垂,通透的琥珀色眼眸氤氲着水汽,隐隐有些泛红,看起来柔弱又可怜。
然而下一秒,就被季严俞推醒。
“继续听。”
季卿将季严俞的脸拍到另一边,冷冷控诉,“坏。”
张倩优倒吸一口冷气,想着本就存着教训季卿心思的季严俞,该会生气。
却见季严俞冷淡地扶了扶歪斜的眼镜,平静道:“继续。”
“哦,好的。”张倩优神色恍惚。
这是生气还是不生气?
她道:“喻纠去查监控,结果监控录像被删,摄像头被砸坏,什么也查不到。”
季严俞捕捉到季卿小幅度勾起的嘴角,细细体会弟弟的得意扬扬。
沉着脸,接过张倩优的话,“奇怪的是,这人突然对一个柿子宝贝的不行。”
“嗯?”季卿无所谓地盯着季严俞掌心上的柿子。
凑上去,动了动鼻子。
“没熟,不要吃。”
他弓起身,越过季严俞,提起装着柿子的纸袋子,而后嗅闻。
挑出一个,塞进季严俞的怀里。
“这个熟的,甜。”
动作太过熟练,席沉衍侧目,提醒,“你以前不爱吃柿子。”
“现在闻一下就知道有没有熟?”季严俞半垂着眼,视线在季卿的脸上逡巡。
季卿不为所动,像是察觉不到两人明显的试探,又像是不在乎。
他平静解释,“出国那年爱吃。”
季卿小幅度眨眼,思绪飘远。
曾经徒弟很喜欢。
在霜回峰种了柿子树,天天用灵力护着,看果实颜色变了,央着他问熟没熟。
起初季卿不想管这人耽误练剑的小爱好,怎奈一米九的高个子泪眼婆娑,哭得像要断气。
哄他吃下药后,又巴巴地捧着黄澄澄的柿子给他。
时间久了,闻一闻,就知道是否成熟。
季卿垂眸避开季严俞摩挲后脖子的手。
有点饿。
他撕开巧克力的包装,一口接着一口吃了起来。
气氛实在古怪,张倩优差点在三人同样森冷的表情中,忘记呼吸,连忙溜了。
锁扣阖上的咔嗒声令季卿思绪回笼。
他看向穿着一身正装,除了一张英俊的脸,浑身上下都透着刻板无趣的季严俞。
知道这人在生气,也知道这人心软的要命。
放软调子,像小时候一般蹭蹭哥哥的小腹,就能令人怒意全消。
季卿咽下最后一口食物,侧身贴了过去。
没成功。
季严俞避开了。
席沉衍动作极快地扶了一把季卿,才让他不至于歪倒。
又听季严俞冷冷地拒绝。
“撒娇没用。”
季卿眼睫颤动,仰头看季严俞,“哥,难受。”
声音柔柔,转瞬间软了骨头。
脸上的表情却冷漠到近乎无动于衷。
季严俞沉默一瞬,到底不忍心,圈住季卿的肩膀,“睡吧。”
声音还未落地飘远,平稳的呼吸就拂过耳廓,温温的,柔柔的。
席沉衍道:“别逼太紧。京市的事,我会处理。”
就如席沉衍所说,京市的事没有波及到海城,季卿安安稳稳过了几天公司到家里的平静日子。
中间,季沐思来刷了一次存在感。
他丢掉了平日里的温柔可怜,气急败坏地咒骂,“不要以为仗着这张脸就能拆散我和喻纠,他和爸爸都是我的,你就是没人要的可怜虫,小三、贱人!”
事情在基金会发生。
季卿还没来得及揍人,季沐思就被席沉衍丢了出去。
甚至于被好事者拍了视频,在海城豪门圈传播。
只不过自从上次席沉衍护着季卿的视频被传阅后,向着季沐思说话的人就变少了。
纷纷留言。
“疯了吧,季卿又不是傻的,有席沉衍和季严俞这么护着,怎么会在喻纠和季沐思那掺和。”
“是呀,起初不知道季沐思和喻纠的关系,喻纠的生日宴之后,谁都知道这人不过是消遣的玩意。”
“为了不知道什么理由,季洪峰也被扣下了,完全不给季沐思面子。”
两极反转,两个月前声名狼籍的标签,不知不觉中从季卿变成了季沐思。
而当事人季卿却面不改色地瞧着,无喜无悲。
仿佛季沐思在他这里,没有一块不甜不苦的巧克力重要。
倒是他手机上收到的一百万到账,令他嗤笑一声。
果然,紧接着是季洪峰发来的信息。
“卿卿,沐沐压力大,别怪他。你很久没回家了,什么时候回来看看爸爸?”
季卿不想理会既要又要的季洪峰。
手机一丢,对季严俞道:“之前你说带我去蹦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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