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通行的过去,大概是由某种事实构成的惨淡和乏味。
他的人生之中缺少色彩,正如他原本大概也是某种平凡的颜色然后渐渐褪成了惨白的头发一般,总是由实验室的白色、无趣的白色和空虚的白色组成,唯一显眼的色彩大概是红色,血的猩红、火的赤红, 还有爆炸的橙红, 总归不会是什么热烈而惹人欢喜的红色。
失去。
他总是在不停地得到然后失去, 正如太宰治所说的那样, 在得到某种东西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早晚会有失去它的那一天, 在清醒地认识到这个事实之后, 依旧不断地试图去靠近去喜爱去把握那种东西的自己,大概是个从□□到心灵全然变态的受虐狂。
一方通行早已不再拼命地试图否认太宰治阴郁而绝望的理念。
没错。
他承认。
承认得到的迟早要失去,失去的本就无法挽回。
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即使他在过去那无味而索然的人生之中失去了近乎一切,也不代表着他就可以漠然地接受[失去最后之作]这个事实。
在这里站着的,是个本不该存在的人。
他想要的,是偏离轨迹的命运重新回归,在那理所当然吱嘎作响的铁轨之上,或许稍有颠簸,或许高低坎坷,但安然而顺畅地在终点站停靠,所有人都露出长长旅途之后疲惫而又平静的微笑。
那些人里面,应该有最后之作,而不是一方通行。
环抱着一种奇异而坚定的信念,一方通行回答了太宰治的建议,“如果我没砍下那条龙的脑袋,就把你的脑袋砍下来。”
“咿呀!”太宰治用一种怪诞的惊叫表明了他的态度,整张脸皱成了一团,连连摇头,强烈拒绝,“那种死法太恶心了!不要!绝对!不要!”
一方通行却没有心思再去回应他故意的装疯卖傻,他仰头打量了睥睨着整座城市的那座巍峨生物,微微弯下腰,散漫插进兜里的双手懒得拿出来,便直接蹲下身来用力一跳,在精密计算的矢量之下高高地穿过浓雾,跃上云端,与龙比肩。
停滞在最高点的那一刻,一方通行背后用风卷腾升出两片羽翼,托住他单薄的人形,使得他能够驻留在高空之中,与龙对峙着。
“抱歉啊,好不容易长成这么愚笨又沉重的样子,却要被我给杀掉。”
他抬起手,掌心处空气扭曲,风声稀薄。
红龙作为异能力的聚集体,没有神志却破坏力巨大,在只剩下异能力者的浓雾区顺从着自己内心的躁郁嘶吼翻滚,高楼大厦像是孩子的娃娃屋一般被它重重碾过,压塌一片。
在红龙眼中,一方通行的身形如同蚊蝇一般渺小,雪花般漂浮在空中,不值得分毫注意,它在空荡荡的城市之中肆虐着,带来灾祸,带来损耗,带来悲剧,这就是它的造物主所期望的,而它正在替他做到。
一方通行掌心那团小小的能量体旋转着,传出咆哮般的撕裂声。
“——一方通行君!”
远远的,传来太宰治依旧轻佻而惹人厌烦的音调,他在催促,“快一点!要赶不上晚饭了!”
风声这么大,怎么可能听得见,这个白痴。
一方通行嗤之以鼻,附在耳蜗上的矢量却始终放大关注着太宰治的动静,以免这个自杀狂魔突发奇想又去追求他的死亡了。
“而且,”那边聒噪的声音还在源源不断地攻击着他的耳膜,“中也君马上就到了,这代表着那群政府的走狗也马上就会知道这里的情况了。”
“顺带一提,”太宰治的声音突然变得高昂而愉悦起来,“你的侦探社同伴也在路上了哦!”
“你也不想弄得一身恶臭回家吧!”
那不是当然的吗?!
一方通行阖了阖眼,又赫然睁开,与羸弱躯体截然不同的坚定在那双琉璃红眸之中沉淀,他掌心的能量体倏然收缩,又猛然绽放。
他可不想在最后还要给别人留下一堆烂摊子收拾!
幽蓝的色彩在混沌的迷雾之中膨胀,仿佛要驱散那遮蔽了阳光的无限阴霾。
最庞大的能量在释放时往往是悄无声息的。
耳膜轻轻鼓动着,白噪音的嗡嗡声在身体之中回荡,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只有自己的心脏还在喧闹地砰砰跳动。
一方通行冷静地看着一切。
从那团幽幽蓝的光团诞生开始,到它因为内核庞大的质量而不断压缩的过程,再到那压缩到极致之后的颓然爆发。
龙在怒吼。
在那刺痛神经的危险警告之中,它第一次正眼看见了在空中如同浮萍般飘荡的单薄苍白的人形。
它张开了嘴——这样异形的能量体聚集而成的怪物竟然也有着真正的会喘气的生物般的结构,舌头,上颚,食道,尖牙,一样不缺——然后能够毁灭一切的红色粒子开始聚集,以一种势不可挡的速度迅速孕育成形。
于是那幽蓝羸弱般的光斑悠悠然地迎了上去,与那悍然袭来的红色焰火无声地碰撞。
太宰治用双手在瞪大的眼睛上搭了个小小的遮阳棚,发出了一声小小的惊呼,“哇哦!”
盛大的烟花在夜晚过去、黎明将升的白日绽开,不那么璀璨夺目,不那么色彩缤纷,但显出了些许苍白的温柔。
而太宰治在等待着。
等待着他的共犯回到他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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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注定无望。
作者没有月石,也没钱,所以如果有口口,请大家自行联系上下文填空:)
然后因为蜘蛛侠太可爱了,所以下个世界去漫威
随带一提,作者一章存稿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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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新世界
晚风吹拂过人烟稀少的街道, 被丢弃在街道上的废报纸簌簌抖动着, 伴随着未来得及清扫的枯木落叶,弹奏了一出萧瑟的曲目。
有着一头柔软小卷毛的少年兴奋地倏然从幽深偏僻的窄巷中钻出,怀中用明黄色的校服外套裹着一个方形物体,像是呵护什么珍宝似的小心翼翼地抱在胸前。
他左右探看着, 确定没有人注意到这边, 才放心大胆地走在了街道上。
别误会,他当然没有在做什么不好的,坏的,总而言之不太符合法律和道德规定的事情,只是因为他有些羞耻于让别人发现他毛茸茸的小爱好, 尤其是他的同学或是朋友, 那无疑会让他在学校里给那些恶霸们增添些新的笑料,而他唯一的朋友内德又不太能守住秘密——当然他没有责怪他的意思。
走在路上, 年仅十五岁的彼得·帕克忍不住偷偷掀开校服外套的一角, 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好运, 竟然能在垃圾堆里翻到一个七成新、近乎完好无损的录播机, 他脸上无法抑制地扬起一个快乐的笑容。
直到他听见自己刚刚走出的那条巷子里传出一声闷响。
他脸上的笑容停滞了一下, 心中犹豫着要不要回去看看。
不会有比长年被欺负的人更了解这种小巷子有多受喜爱了, 它偏僻、肮脏而且‘工具’众多,无论是用来‘寻乐子’还是用来‘赚零用钱’,都是再好不过的去处了。
然而那种潜伏在彼得天性之中无法被剥夺的善良和勇敢拨动着他的良心, 同时也拨动着命运之弦, 短短的几秒钟似乎已经足够他下定决心, 返回那条除了混混、野犬和像他一样的贫困而热爱寻宝的‘拾荒人’之外没有人愿意进去的偏僻巷子。
彼得将校服包裹着的录播机放在一旁,扒着陈旧隐隐泛着砖红本色的砖块,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想要搞清楚到底是什么东西弄出的声响。
“——天哪!”
彼得已经顾不上注意巷子里那些他想象中的混混恶人有没有走远,他的两条眉毛紧张地皱起,脸上浮现出的是一种近乎单纯的担忧,身体几乎是立刻就窜了出去,几个熟练的跨步越过地上堆积的垃圾杂物,奔到了制造出那声闷响的人形旁边。
在巷子里昏迷着的是一个白色的少年。
虽然知道用白色来形容一个人十分奇怪,但彼得的脑袋里真的想不出其他更贴切的形容词了。
那个少年的头发是一种顺滑的惨白,让他想起来那些天生皮毛就是纯白的美丽生物,白狐,北极熊之类的,反正不是那些因为患病才使得身体内黑色素消退的那种粗糙而病态的白。
但是他的皮肤就不太一样了,那张属于亚洲人的显得年龄相当小的脸上,泛着的是一种许久不见阳光的不正常的苍白,连唇瓣都褪去了所有色彩,在空气中可怜而明显情况不太好的微微颤动着。
他的四肢过分纤瘦了。
彼得只看了一眼,就几乎确定了他的父母或是监护人肯定没有好好照看他,甚至可能不给他饭吃,虐待他并且享受着这种欺凌他人的快.感。
不,肯定是。
彼得小心翼翼地将躺在地上的少年扶起来,好歹不让他躺在坚硬冰冷而且有些脏兮兮的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