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想正是这样急于逃窜的行为激起了一方通行的施虐欲,那双微微眯起的红眸闪过一丝嗜血,淡色的嘴唇倏忽勾起一抹残虐的笑意。
“真有意思,真有意思啊!嘿嘿嘻嘻哈哈哈——”
四道龙卷风仿若羽翼在一方通行脊背处生成,“猫捉老鼠的游戏本大爷可是好久没玩了,你这躲在阴沟里的下三滥今天可要陪本大爷玩个尽兴啊!”
在一瞬间加速到直升飞机的速度,一方通行以英灵身份降临于世而获得了对魔力的敏锐感知,如今正靠着这份感知力逐步逼近,贴在间桐脏砚身后。
而间桐脏砚心中的危机感越发强烈,他不惜将自己的身体改造成不是人的东西也要逃避死亡、追求长生,心中对死亡的畏惧和对生的贪念已经膨胀到一个常人无法想象的程度,只要感到一丝对自己生命的威胁,这个从内而外都散发着令人厌恶的腐朽气息的老头就会果断舍弃其他的一切,以保证自身的存活。
然而腐朽的早该埋进土地,死亡的早该踏入轮回。以半死不活的朽烂之姿强留在这世间,只不过徒增人厌罢了。
一只手轻轻搭在间桐脏砚的肩膀上,压抑着满满恶意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建筑中,“真是不走运,老到走不动路的老鼠被猫抓到了。”
一方通行稍稍向前倾,一双闪烁着兴奋光芒的血眸显露在黑暗中,“呐,你觉得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
第二十五章 报复
间桐脏砚心头一惊, 仓皇想要舍弃这具肉身逃跑,却发现自己此时连一丝动作都做不出,组成身体的虫子也如同冬眠一般安安分分,无法驱使。
如同死神催命般的声音又响起了。
“你这下三滥, 就这么怕死吗?不如给你一个死皮赖脸继续浪费空气的机会如何,”一方通行的手掌稍稍施力,捏碎了间桐脏砚的肩膀,或者说捏死了组成间桐脏砚肩膀的虫子,脸上的弧度愈显疯狂, “虽然连老鼠都当得不够格,不过好歹还会吱吱叫吧。”
他问道, “参加了圣杯战争的混蛋在哪里?”
间桐脏砚大笑起来, 那张已经被虫子同化的极像的阴森面孔骤然攀爬上了许多皱痕,露出了一张黑洞洞的嘴, “原来如此,哈哈哈!”
“像你这样的恶徒也配被称作英灵吗?第四次圣杯战争竟然有你这样的Servant被召唤出来, 那可真是一出值得观摩的好戏啊。”
他道, “雁夜那种废物是绝对战胜不了你的, 那么告诉你也无妨。”
“那家伙就在这下面, 想要把他变成垫脚石,让第一出戏顺利出演的话, 就尽情去吧。”如同生机殆尽的枯枝般干瘦的手指指了指脚下由砖块铺成的走廊。
“那可真是多谢你了。”一方通行道。
不知不觉间, 欧尔麦特对他的影响已经渗入了各个方面, 起码在说话癖好上, 他现在已经习惯在在口头上显得礼貌一点,让那麻烦的家伙减少罗里吧嗦的说教的次数。
一方通行松开了对间桐脏砚的禁锢,红眸锋利如刀,显然嗜血的兴奋还未完全冷静下来,“滚吧,记得这次可要跑得快一点,下次再被抓到,就等着被大卸八块吧。”
一方通行看了一眼脚下的砖块,抬起脚,狠狠踏下,厚厚尘霾被激起又落下后,一个可容一人通过的空洞出现在他面前。
吝啬于分给间桐脏砚一丝一毫额外的注意力,一方通行毫不犹豫地跳下黑黢黢看不见一丝光亮的空洞。
这既是因为感受到地底下数量庞大的魔力,更是因为对自己力量的极端狂妄,也因为他看多了像间桐脏砚一般畏惧死亡的人,对于这种恐惧再熟悉不过,根本不认为像间桐脏砚这样怕死的人会有胆子坑骗他。
然而一方通行没有料到的是,苟延残喘了漫长时间后间桐脏砚对于死亡的极端恐惧并不能照他以往的经验判断。
间桐脏砚身为传承数百年的庞大间桐家族的家主的傲慢可以在他‘活下来’这一执念面前暂且退让,却无法使他忍受事后的不报复,更让他难以稳坐家中的是仅仅就在一个小小冬木市的咫尺之间,就存在着一个随时危及他生命的存在。
“且就让我看看,面对数以万计以魔力为食的虫子,你这个失去master的servant还能不能如此狂妄地将圣杯视作己物,能不能饮下那干渴之人竞相争夺的满溢杯中之水。”
间桐脏砚脸色阴沉,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从牙缝中挤出,肩膀上的缺口正在由从空洞中蜂拥而至源源不绝的苍蝇般大小的虫子填补着。
身为间桐家族的家主,拥有众多使魔,他自是知道其他参战御主的资料的,唯有Caster组在圣杯战争开始的前夕才选出,情报稀少,所幸还未等Caster组有所行动,其御主就死于从者之手。
今日突然遭到那白发英灵袭击,间桐脏砚起初还忌惮万分,等到知晓了他英灵身份,在脑中回想了一下其他组从者的身份,登时松了口气——
除去情报不明的caster组,以间桐脏砚现在掌握的情报来看,没有英灵有如此招摇的白发红眼外貌。
……倒是爱因兹贝伦家族这一代的人造人似乎也是白发红眼。
而Caster组如今已经失去御主,任是英灵再如何强大,也无法阻止魔力的流失,更何况是魔力需求量极大,极度依赖御主的Caster呢。
瞬息过后,间桐脏砚又如同一方通行初见时那般完整,他瞥了一眼被一方通行制造出的黑黢黢的空洞,犹豫片刻,还是匆匆朝着原先预定的路线赶向密室,那里能够隔绝魔力的感知,更能通往外界,无论如何都比这如此靠近那白发红眼的英灵的地方要安全上不少。
如今魔力结界被破坏,参加圣杯战争的敌对御主先暂且不说,便光是落井下石或是趁机寻仇的自认为可以与传承数百年的间桐家族相抗衡的狂妄之人怕是也有不少。
他需要先行退避,等到这场风波过后再作打算。
至于间桐雁夜。
“本来就没有指望他能得到圣杯,资质如此低劣的不堪之人,不过是扮演一个小丑角色,为这宏大舞台增添一点笑料罢了,倒是小樱那孩子可惜了,本来就是好资质,再加上都已经□□那么久了,再培养一个怕是要费不少工夫。”说到这里,间桐脏砚竟有些懊悔。
“若不是caster来的太突然,应该把小樱接出来再说的,如今虫子一旦暴动起来,恐怕连那孩子也会毁掉。”
即便那白发英灵不过是徒有其表,实则在魔力流失的情况下不堪一击,还未来得及反击便被虫子吸食殆尽,此时恰巧在虫窟的小樱恐怕也逃不掉被已经激起了食欲红了眼的虫子残杀的下场。
若是那白发英灵的实力强盛,怒涛翻涌之下恐怕也不会有闲心留意身旁尚有一个无辜小女孩,更别说那白发英灵的作风看着着实不似历史上那些心地柔善的贤王圣人。
间桐脏砚话语中倒也有些许真情实感的惋惜,但却丝毫没有要命令虫子停止暴动的意思。
身材干瘦的老人走进层层隐蔽的密室,自语道,“若是小樱果真受伤了,说不定还能再将那废物的潜力再榨出一点,使用令咒为Berserker提供充足的魔力打败Caster,到也算是一个不错的结果。”
老人转身,目送着渐渐微弱的光芒,竟有一瞬显得有些慈祥。
然而缓缓闭合的门缝间,再定睛一看,依旧是深凹的眼眶中闪烁着的阴翳眼神,如同主人烁石般冷硬的心肠。
。
一方通行还未跳入空洞之前,即便自信间桐脏砚不敢有所蒙骗,却也意识到到下面定不会是简简单单的,一御主一侍从如同待宰的羔羊一般乖觉地等着屠刀,这样的场景。
然而对魔术的陌生与轻视,到底还是让一方通行闷声吃了个不得不咽下的亏。
尽管眼前漆黑一片,但不用多灵敏的听觉都能听到底下窸窸窣窣如同软体动物攀爬的黏腻令人不住起疙瘩的声音。
在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一方通行便及时演算了公式,在身后形成了四道羽翼般的龙卷风,停滞在空中,做出弥补的时间极短,几乎找不到有机可乘的间隙。
然而虫子突然的疯狂袭击却依然让一方通行感到有些措手不及,可见间桐脏砚让虫子突袭的命令早在一方通行刚刚解除他的束缚时便立即下达了。
否则再如何迅疾,一方通行在空中,虫群却是匍匐在地上,凭借一方通行果断的行动,无论如何反应时间还是充足的。
于是一抹冷笑攀上了白发英灵的嘴角,那双泠泠红眸中本就未曾消退的嗜血兴奋登时又添上了几缕凶性。
一方通行虽说将魔力尽数封存到了体内,然而方才一番活动筋骨,仍是有一些魔力外泄,此时眨眼之间便被那群虫子摄取地一干二净。
然而虫群尝完了这点甜头,接下来迎接它们的却不会再是清甜的蜜糖,而是烈火焚身的剧痛了。
将周边的氧气集中在这漆黑无光的地下室,提高空气中的氧气浓度。再改变热量的方向,使空气中某一点的温度迅速上升直到达到最低的燃烧点。
无声无息却又怵目惊心的火焰腾升而起,短短几息间便将整个的地下室席卷成一片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