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如圭提着炽心剑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俯视,眼神就像在看一只聒噪的蝼蚁,冰冷至极,冷冷道:“我怎么会杀你。”
祭月仙尊高悬的心放下一点,刚想说两句狠话找回点面子,骇然看到雪如圭挥剑,随后剧痛传遍全身。
“啊啊啊啊啊啊!”祭月仙尊不可置信,心肝若裂,“你!你竟敢!!!!”
雪如圭挑断了他的手筋脚筋,下一秒,舌头也割了掉在地上。
将坠落映心海的仙尊一个一个找出来,集齐九个仙尊,包括第一个被斩落身受重伤的,将他们带到银龙巢穴的位置。
摆好位置,雪如圭掐诀,催动法术。
认出他要做的事情,众仙尊心胆俱裂,毛发倒竖,他们才刚刚联手将黎采玉推出去做活祭,加固天窟的封印,如何能不知道雪如圭现在想做什么。
想要嘲讽挖苦,以激将法攻击雪如圭,口中剧痛提醒他们舌头给割了。
纷纷以神识发出尖叫,混乱嘈杂。
【雪如圭,你竟敢做出这种事情!】
【万仙道盟绝不会善罢甘休!】
【今日之事是我等的错,你不能!玄琼你不能这样做!】
【玄琼,只要你今日放了我,我愿对天起誓,这件事到此为止!】
纷纷扰扰,吵得雪如圭皱眉。
“聒噪!”
龙鳞醉月簪发出一道雷光,仙尊们瞬间都安静了,两眼发直,身体颤抖。
五人共同施法,将九名仙尊作为活祭,加固天窟封印。
也算是他们求仁得仁了。
当一切完成,雪如圭身体摇晃,吐出一口血,姬凌洲眼疾手快把人接住,焦虑道:“小师叔,你怎样了?”
雪如圭微微摇头,眼前已经一片模糊,他面如纸色,眉心金痕黯然无光,张嘴动了动,没能发出声音。
意识沉入黑暗,世界远去。
二狗哥……
天窟是什么?
天窟代表可怕的浩劫, 将世界暴露给黑暗中的未知存在,让游荡的贪婪之物寻着生灵气息找过来,掠夺破坏。
就像在黑暗中高高举起火把, 能引来飞虫,也能引来猛兽暗中窥伺。
与龙珠共鸣让黎采玉得以短暂的控制万年龙尸战斗, 当他凝望那庞大的天窟, 遮天蔽日,立即意识到自己并不是在做梦。那一瞬间,封印天窟的念头无比强烈, 而且要快,不能拖泥带水,节外生枝。
“……”
黎采玉从黑暗中醒来, 昏昏沉沉, 脑袋很重,身体很重,没有力气。
他艰难睁开眼,眼前的画面一片模糊,好像有人在动来动去,但看不清楚, 晃得眼花, 耳边有声音, 但听不真切, 仿佛无意义的嘈杂声交织到一起, 让他脑袋疼。
什么都分辨不出来,意识犹如被拼命往下拉,往黑暗坠落。
他迷茫的睁着眼,目光呆滞, 片刻后终于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丝毫不知道自己醒来又昏迷引起怎样的骚动,兵荒马乱。
再度苏醒过来,黎采玉感觉浑身发软,就像睡了很久很久的那种无力,微微酸痛。床边坐着一个人,焦距逐渐清晰,看清楚赫然是雪如圭,长长的银发用龙鳞醉月簪半挽着,装饰简单却十分吸睛,一身素色衣衫,衣襟袖口有鳞纹滚边,低调不失清贵。
视线撞上对方的目光,黎采玉愣住,脑子一片空白。
他张张嘴,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下意识抬手,想要为雪如圭擦拭泪水。
清冷孤傲的仙尊垂泪,一滴滴泪水犹如断线的珠子滚落,眼睛睁着,一眨也不眨,银色睫毛被打湿,眼眶发红,破碎感迎面而来,让黎采玉由衷产生无措感,慌张爬满内心。
手抬到一半,落下来,挣扎着要坐起身。
在雪如圭的帮助下艰难坐起来,后背靠着枕头,黎采玉喘了一口气,久违的感觉到疲惫。
“别哭。”他这样说,抬手刚伸过去,被紧紧抓住,贴在对方面颊,温热的泪水落到指尖,不高的温度,却烫人,烫的黎采玉越发心慌,不知所措。
黎采玉试着转移注意力,“我睡了多久?”
“两年。”
他刚想说不久,可话涌到嘴边,触及雪如圭的神情,就变成:“抱歉,让你担心了。”
雪如圭面无表情,分明眼眶红的厉害,泪水不断落下,可他看起来就如同无动于衷的人偶,呆呆的,失去大部分反应力。
闻言只轻轻应了一声,再没有其他反应,直愣愣看着黎采玉。
“圭圭?”黎采玉轻唤。
雪如圭眼神微动,没有出声。
“你还好吗?”黎采玉问了一句,然后道:“要是生气,你就打我吧。”
雪如圭微微低头,垂下眼睑,一动不动的呆坐着。
“圭圭?”
黎采玉心中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烈,抬起另一只手,捧住雪如圭面颊,让他抬头看自己,“圭圭,看我。”
雪如圭迷茫的看他,这个反应格外有既视感。
麻木……是的,就是麻木,忍耐到极点后,无可奈何,就变成这样。
黎采玉给他擦眼泪,越擦越多,直到门边传来脚步声,随后惊呼:“师尊?!”
一下子打破室内诡异气氛。
黎采玉敏锐感觉到雪如圭似乎震了一震,呆滞如人偶的神色终于发生些许变化。
弟子吵嚷嚷的声音响起,“师尊醒了!师尊醒了!!!”
兴奋的跑开,去叫其他人。
“……二狗哥?”雪如圭开口,迟疑不定,小心翼翼。
“嗯。”
“二狗哥?”
“是我,我醒了。”黎采玉给出肯定回复。
雪如圭睁大眼睛,抬手在他面上摸索,仔细检查,似乎在确定他是不是真的苏醒过来,还是幻觉。动作越来越急促,也越来越焦躁,手指颤抖,整个人也渐渐颤抖起来,害怕,激动,生怕只是一场梦。
“二狗哥?!”
“我醒了,真的醒了。”黎采玉耐心肯定。
下一秒,雪如圭扑进他怀里,双手用力抱住,脸埋在肩膀处。
黎采玉感觉到有温热液体打湿了衣服,反手抱住颤抖的身躯,轻轻拍打对方后背,感受到一颤一颤的呼吸跟哽咽,似乎这个时候雪如圭才真正活了过来,而不是浑浑噩噩的行尸走肉。
门外弟子已经聚集,只是他们都没有在这个时候闯进来,乖巧焦虑的守在外边,把空间让给两个人。
“抱歉,让你担心了。”黎采玉又说道。
怀里的人没有回答,只摇了摇头,用力抱的更加紧。
过了一会儿,雪如圭便收拾好情绪,没有耽搁太久,除了眼眶依旧红红的,明显哭过,看起来情绪已经稳定。
守在门外的人也恰到好处轻轻咳嗽一声,“在下长春子,打搅了。”
四个弟子先进门,然后让出路来给最后面的人,对方坦然迈步,走到黎采玉的床前,抬手行礼,“失礼了。”
在床沿一侧坐下,仔细打量黎采玉神色,“劳烦伸手让我把一下脉。”
黎采玉眨下眼,乖乖伸出手,默默打量对方。
名唤长春子的男修气质温和,如沐春风,眼角眉梢都有一种别样的韵味,毫无戾气。明显有修为在身,气息清明通畅,与修仙界最为常见的修士类型仿佛来自两个世界,一眼就能感觉出其中巨大的差别。
常年打打杀杀的修士浑身总会有种似有若无的戾气,或者锋利气场,此人身上完全没有,干净的不可思议。
身上是淡淡的药香味,还有香草的气味。
黎采玉下意识吸一口,感觉蛮好闻的,分辨了一下,没认出是什么药草。
对方唇边微微勾起,脾气温和的询问:“道友现在感觉身体如何?可还有哪里不适?头疼吗?”
黎采玉:“身体有点发软,没力气,脑袋发沉,其他的还好。”
长春子颔首:“道友的恢复力极强,既然苏醒过来,且感觉良好,证明已经没有大问题,剩下的就是修养。为了确保痊愈,我会继续暂住朱雀台,观察一阵子。若有其他不适的地方,可以告诉我。”
黎采玉毫不犹豫,“圭圭看起来有些奇怪,劳烦长春子道友给他看看。”
说着示意雪如圭。
长春子一怔,看了看雪如圭,委婉道:“心病还须心药医。我虽懂点医术,可有的事情实在无能为力。”
他顿了顿,劝慰:“道友苏醒过来对雪道友而言就是最大的良药,不必操之过急,先把自己的身体养好,他才有望恢复。”
说着,神色变得奇怪起来,似是纠结,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犹犹豫豫。
黎采玉干脆问:“有什么事?”
长春子不好意思的一笑,掏出一份请帖迫不及待递过去,满眼希冀渴望,热情中还透着克制,“请道友收下这份论道大会的请帖!”
“?????”
黎采玉肉眼可见的迷茫,看了看请帖,又看了看长春子,没有伸手去接。
长春子更加不好意思,“我知道太操之过急了点,至少要等道友痊愈,但我已经忍了两年,好不容易等到道友苏醒,实在忍不住!这场论道大会还请道友务必要赏脸参加,我等同道修士已经翘首以盼等了两年,就等着道友苏醒,开这场论道大会!”
“???????????”
黎采玉更加迷茫,迎着长春子热情希冀的目光,将眼神转向弟子们。
“……”
“……”
“……”
“……”
还是长春子自己开口解释:“道友可能有所不知,我们鸿蒙仙府修的是自在造化道,跟那些修贪狼道的人不一样。道友为补天窟义无反顾,在下钦佩不已,可恨当时不在场,不能将惹出滔天大祸又反手坑害道友的贪狼道修士痛打一顿。”
“这些毒瘤一直都是如此猖狂,虽修的是仙法,但只追求力量,从不修心,整日里到处打打杀杀,今天为了抢夺机缘大打出手,明天又为了掠夺资源互相残杀,时常搅得修仙界乌烟瘴气。”
“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自在造化道跟这些贪狼道向来是走不到一块去,相看两厌。平日里他们最爱闹,这里吵,那里跳,不得不说生命力是真的顽强,弟子一茬一茬的收,然后一茬一茬的死,人数多了总会出些厉害了不起的弟子,耀武扬威,指手画脚,仿佛修仙界都是他们的天下。”
“映心海天窟一事也是他们惹出来的祸,背后门派势力还想为了此事问罪于朱雀台,实在恬不知耻!”
“有我在,就不能叫这些混账混淆黑白搬弄是非,当即联系同道修士联手把他们压了下去。贪狼道修士自己窝里横我们不管,反正都是他们自己在打自己人,但想以莫须有的罪名强行降罪于我道修士,没门!”
长春子再次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所以大家现在都很想跟道友论道,与道友交流修炼心得。若非道友因为重伤一直昏迷不醒,前来讨教的道友怕是要踩破朱雀台的门槛。所以商量了一下,拜托我给道友送这份帖子,只要道友同意,什么时候都能开!”
最后一句格外斩钉截铁,铿锵有力。
终于听明白了一点,但有更多的迷惑出现。
黎采玉艰难问:“你们想跟我讨论什么?”
长春子声明:“在下绝不是有意窥探道友秘密,只是作为大夫被请过来为道友诊治,必定是要检查身体状况才能对症下药。”
他轻轻咳嗽一声,即将说到重点处,眼睛发亮,以严肃正经的学术探讨精神发出声音:“关于降白虎,造化道的道友时常采用铭刻守宫砂的方式作为辅助,但我发现道友的方法似乎更加有效!!!”
话音落下, 长春子眼底的光芒亮极了,简直恨不得当场拉住黎采玉展开深入浅出的探讨,满足求知欲。
黎采玉懵了一下, “……容我考虑考虑。”
长春子收敛神色,矜持道:“应该的, 是贫道心急。”
他站起身, 将请帖递给姬凌洲,主动退开把时间空间让给师徒,“道友才苏醒, 一定有很多疑问,贫道便不打搅。”
等人走出房间,黎采玉目光投到姬凌洲身上, 身为大弟子, 这种时候自然要站出来为他解答疑惑。
不用等他发问,姬凌洲主动解释:“这位长春子前辈出自鸿蒙仙府,是小师叔专程去请来为师尊看诊的。”
两年前的事情历历在目,忆起贪狼道修士在映心海的胡作非为,姬凌洲便感到气愤,“那日师尊倾尽全力封印天窟, 分明是他们闯出来的大祸, 最后却要师尊来收拾善后, 临门一脚还妄图反水, 联手逼死师尊!”
黎采玉揉揉太阳穴, 脑子依旧有些混沌发沉,隐隐钝痛,“他们的灵力被为师汲取了个七七八八,外强中干, 彼此间的联盟比纸还脆弱,互不信任,封印完成后必定不会继续在映心海逗留。有什么矛盾都可以先放下,等自己实力恢复过来再说,就是看出你们心底的不满,也会暂时压下来。”
“少说十年八载,境界倒退也不无可能,梁子是结定了。把人放了后患无穷,但能拖延一点时间,他们比谁都不想叫别人知道自己虚弱到什么地步,怕仇家趁机找上门要自己的命。当场抓了也可以,公开他们在映心海的作为,有天窟为证,万仙道盟、天道宗、凌霄派以及坤山道门但凡要点脸面,短时间里不会对朱雀台做什么。”
“他们势力是大,可仇家也不少,不会放过这个送上门的攻讦理由,闭嘴看他们撕就是,谁问就是悲伤欲绝,无心理会。擅长弄权的家伙没事情都能找点事情出来,何况是这样大好的机会。”
“所以,你们把人都杀了?”
直接杀了是最解气的,但麻烦也是最大的。
能被称之为仙尊的修士,毫无疑问都是实力地位双丰收的存在,在各自所属的门派势力当中拥有一定决策权,位高权重。
莫名其妙被人杀死,背后势力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姬凌洲正想认错,雪如圭幽幽道:“是我杀的,玉哥不要责怪他们。”
黎采玉愣了一下:“我不是要责怪,事态紧急,发生什么都有可能。死了就死了,凭他们惹出来的大祸,完全值得判个死刑。”
说着,以眼神示意大弟子。
姬凌洲立即心领神会,继续道:“小师叔赶过来,三师弟跟小师妹也及时赶到,师尊所料分毫未差,仙尊们实力大跌,被我们联手活捉,祭阵加固封印,终于出了一口恶气。之后小师叔亲自上鸿蒙仙府,恳求长春子前辈为您医治。”
“起初长春子前辈兴致缺缺,态度礼貌而疏离,可在为师尊看诊过后,一下子态度大变,极其热情的询问前因后果,来龙去脉。小师叔一一回答,恰逢仙尊背后的宗门势力上门逼问,强加罪名,长春子前辈勃然大怒,毫不犹豫联系鸿蒙仙府,告知实情。”
“朱雀台能够全身而退,自在造化道的道友们帮了大忙,四方势力的问罪雷声大雨点小,虎头蛇尾的结束了。”姬凌洲顿了顿,迟疑道:“长春子前辈自掏腰包为师尊诊治,每日检查,拒收我们给出的诊金药费,声称师尊封印天窟功德无量,别无所报,唯有倾尽一身医术,全力医治。若我们坚持给钱,就是瞧不起他,羞辱他的医术跟人格。”
黎采玉伸出手,姬凌洲立即双手奉上请帖。
接过帖子打开,标明了他的名字,邀请参加由鸿蒙仙府举办的论道大会,时间却是空白的。
“吾元宗,归元教,以及鸿蒙仙府,东洲最强三派现在全都见过。”
不同于吾元宗和归元教,鸿蒙仙府可谓十分低调,在修仙界流传的消息甚少。传到朱雀台的就更少了,是三派中存在感最低的门派,就连一些中流门派的存在感都比鸿蒙仙府要强。
黎采玉看着帖子上的鸿蒙仙府四个字若有所思,自在造化道,贪狼道。
贪狼,贪婪,意思明显了当。
大概就是指那种既要又要的修士。
修仙界打打杀杀的风气,听长春子的口吻貌似都是贪狼道修士引发的。
刚醒过来,黎采玉精力不济,知晓朱雀台没事,弟子们安好,也就放心了。
暂时不想考虑这么多,抬手示意弟子们退下,独留了雪如圭。
等人都出去,黎采玉肩膀一跨,整个人往下滑,滑,滑,躺倒在床,双眼无神的望着上方发呆,脑子里一片空白。
半晌后,幽幽道:“圭圭我头疼。”
一双手轻轻按到他脑袋上,按摩穴道缓解不适,力道适中,不轻不重。
舒服的眯了眯眼睛,往旁边滚了滚,把脑袋靠过去点,方便雪如圭按摩。
“玉哥有何打算?”
“鸿蒙仙府跟自在造化道,似乎都很没存在感。”黎采玉调整个舒服的位置,放松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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