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说明他的上家也不是同样的人,最起码关于自己的那几张记忆卡的来源是不同的,不然他完全可以一次性从别人手里买下,再全部转卖给自己。
想到出现了自己的脸的记忆卡不知道被多少人读取过,应逐心里就忍不住烦躁。于是说话刻薄了起来:“你以前是有多缺钱?”
岑谐愣了下,接下来语气也不好:“什么意思?你觉得我看起来像缺钱的样子?”
应逐之前调查过迦南会的业务,也知道博彩的利润有多厚,可还是说:“你也不是一直这么有钱吧?你以前是有多缺钱?这种记忆都能拿出去卖!”
岑谐也不爽了,蹙眉:“你就认定是我卖的?”
应逐:“记忆是你的视角,是从你那里流出去的,光这一点你就没得洗!”
岑谐:“我傻吗?如果我真的缺钱,难道不是应该直接卖给你吗?我还拆散了零售!我闲的?”
应逐:“也许你想过来找我的话,我他妈会一枪毙了你!”
两人就这么吵了起来,一句比一句大声,吼来吼去。车外路过的人听见动静,都忍不住止步朝车窗里望了过来。
应逐面无表情地升上车窗,说:“换个地方,这里人太多。”
岑谐也冷着一张脸,开着车离开这个人流过密的地方,一路行驶着到了僻静的江边。
星江将整个星郡分隔开,跨江大桥上的车辆川流不息,看起来像一条流动的银河。车窗打开,夜间的风吹进车厢,两人头脑都冷静了下来,没有了争吵的兴致,各自沉默着。
唇枪舌战的怒气散去,岑谐恢复理性后觉得应逐的怒气实在不能算他无理取闹,毕竟他在记忆中露了脸,而记忆确实是从自己这里流出的。
仅从从这一点上来说,自己确实理亏。
过了一会儿,他先开口:“以我对自己的了解,我就是穷得当裤子,都不会把这种记忆拿出去卖。”
应逐语气还是冷冷的:“看来你对自己也没有多了解。”
岑谐此时对他是十分包容,没有争吵,而是举手做投降状,说:“不过你说的对,记忆确实是从我这里流出的,我没得洗,这件事我会负责到底。”
应逐闻言,转头看着他。
岑谐收起了平时那副吊儿郎当的态度,神情非常认真:“不管花多少钱,费多大劲,我会把所有流落在外的记忆卡全部找回来。”
应逐表情复杂地看了他一会儿,语气好了点:“我们一起找,应该能快些。”
岑谐嗯了一声,沉默片刻又说:“不过比起我的记忆流出去这件事,你不觉得你的情况更奇怪吗?”
应逐没说话,转头望向车窗外的夜景。
是啊,岑谐不记得是因为人工海马体的数据,不管是被盗窃,还是他自己转让或者贩卖,说到底就是人工海马体的数据被提取走了。
自己不记得是因为什么呢?
到底是什么原因,能让他们两个同时失去同一段时期的记忆?并且本人还毫无察觉。
这件事远没有现在看起来这么简单,它的可怕之处在于,因为不记得,所以他们甚至无法判断这件事的严重程度。
又吹了一会儿夜风,岑谐率先打破沉默:“先找地方吃饭吧。”
应逐看了眼时间,已经晚上八点多了。
岑谐启动车辆,一边上车道,一边问:“去哪儿吃?”
两人也没有商量,但是心照不宣地默认了在谁的地盘就谁定地方,谁请客。
应逐:“金色维也纳。”
岑谐想起上次在那里吃饭的经历,实在享受不了那种“高级”服务,看了看路边说:“别讲究了,这路边的店我看就挺好的。”
应逐转头看了他两秒,没拒绝,只说:“那你挑家顺眼的店。”
岑谐看了一下,最后把车停在一家海鲜大排档门口,两人下车进店,找了位置坐下。
爽利泼辣的老板娘拿着菜单上前,呼呼两阵风从眼前刮过,两张油腻腻的菜单被拍在坐上。她笑面如花:“两位看看吃什么。”
应逐看了眼菜单,对岑谐说:“你点吧,我没有忌口的。”
岑谐知道他洁癖犯了,不想碰菜单,就不客气地自己看了眼,点了几道菜。蚝烙,冻蟹,鹅红拼鹅肠,酸梅泥猛煲。
应逐忍不住开口提醒他:“够吃就行,别点太多,我快没钱了。”
岑谐觉得他就是胡扯,这人都富得流油了吧,还没钱。不过这些确实差不多了,于是就跟老板娘说:“就这些吧。”
“好嘞!”老板娘收了菜单,往后厨报菜去了。
岑谐这才看向应逐:“没钱你刚才还要去金色维也纳吃饭?那里不比这儿贵?”
应逐看了他一眼,解释:“因为那餐厅是我家的,我可以直接签单。”
岑谐听不明白了,问:“那你这到底是有钱还是没钱?”
应逐是巨富不假,但是再富的人也不会把所有钱都揣兜里。家里的资产都是家族办公室在打理,应逐每个月领零花钱。这个额度是他当时自己给自己定的,不算很多,因为他本身没有什么大额消费,所以完全够用。
只是最近他买记忆卡买的有点多,限制级的记忆卡都不便宜。再加上报废的两台车的处理费,还有前些天帮岑谐付的手术费,他现在身上的可支配现金已经不多了。
懒得跟家族办公室的人要,嫌他们大惊小怪的,说不定要重新研究他的消费结构,然后凑在一起开会商量零花钱要不要提额。想想就麻烦,反正还有几天就领钱了。
应逐性子这样,懒得跟家族办公室要钱,自然也懒得跟岑谐解释缘由,只说:“一顿饭我还请得起,你别故意多点就行。”
岑谐看着他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掏出自己的皮夹,抽出一张卡丢给他。
应逐下意识接住,问:“什么意思?”
岑谐:“你不是没钱了吗?这卡里大概有十来万吧,你先拿着花。”
应逐低头看着那张卡,抬起头,神情微妙:“你,给我钱?”
岑谐:“嫌少?明天我再往里存点。”
岑谐:“嫌少?明天我再往里存点。”
根本就不是多少的事儿,应逐把卡丢回桌上:“咱俩这关系,谈钱不合适。”
岑谐莫名不喜欢这种撇清关系的说法,也跟应逐杠上了,双臂抱胸,歪头问:“怎么不合适?”
应逐:“明知故问。”
岑谐:“我不明白,你怎么那么敏感?难道收了钱,关系就变成我嫖你了?”
岑谐这话可太糙了,应逐眼睛微微眯起。
吵归吵,这话再次提醒了两人一个事实,就是他们之间是发生过亲密关系的。这就导致两人的心情都是十足的复杂,比起以前你死我活的状态,这种黏糊糊的感觉更让人受不了。
应逐觉得再坚持反而显得欲盖弥彰,想了想,重新拿起桌面上的卡,说:“买记忆卡这钱确实该你出,你的记忆你出资,合理。”
岑谐看着他把卡收起来,装进自己的皮夹,又把皮夹放回口袋。等了一会儿,忍不住问:“你都不问我密码多少?”
应逐被提醒了,这才问:“密码多少?”
岑谐:“我的生日。”
应逐:“……”
岑谐眼中含笑,就这么看着他。
应逐不得不问:“你生日哪天?”
岑谐:“2月22日。”
应逐哦了一声,说:“真巧。”
岑谐抬了下眉毛:“你也这天生日?”
应逐:“我朋友的狗也这天生日。”
岑谐:“……”
应逐倒不是故意编出这件事来磕碜岑谐,他确实有个朋友的狗也是这天生日。因为朋友极爱这条狗,每年都给它过生日,再加上日子确实好记,所以应逐才有印象。
不过那个朋友已经死在战场上了,当年他们那所学校出去的异能者战士,活下来的没几个。
而那条狗今年初才寿终正寝,活了十来年,朋友的父母还给这条儿子珍爱的狗办了葬礼。
岑谐看起来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是被上菜的服务员打断了。
两人默不作声开始埋头吃饭,岑谐见他爱吃那道咸酸梅煲的泥猛,自己就没再动筷,几乎全被应逐给吃了。
吃完饭,应逐买了单,用的岑谐的卡。
从饭店出来上了车,岑谐一边转方向盘一边问:“你住哪?我先送你回去。”
应逐冷笑:“我住哪儿你不知道?”
岑谐摸了摸鼻子,是,上次自己还埋伏在停车场胁持这人来着。他不再说话,老老实实把人送到地方。
第二天,应逐收到了岑谐的微信消息,微信是在金色维也纳吃饭那天加上的。
岑谐:我又往那张卡里存了一百万,够花吗?〔狗头〕
应逐没想到他还真存了,打字回复:用不了。
岑谐:大大方方的,别给我省钱。
应逐:……
回完这一条,他就放下手机去洗澡了,回来的时候看到岑谐的回复。
岑谐:,,,,,,
应逐用毛巾擦着湿发,单手打字回复:你回的这什么?
岑谐很快回复过来:你给我发一串卵细胞,我就回你一串小精子啊。
“……”应逐把手机扔到一旁,他就多余问。
没有再回复岑谐,应逐吹干头发后就在床上躺下了。
皎洁的月光透过窗纱照进来,给卧室增添了一层朦胧凉爽的光质,空气中飘荡着若有似无的桂花香,不算浓郁。
上次的强效抑制剂让他的fq期推迟了,根据以往经验判断,估计还有半个月左右,被抑制的fq期就会卷土重来。
应逐闭上眼,准备睡觉,心里不禁想道,岑谐的信息素会是什么味道?
几天后的早晨,应逐亲自押车,几辆大卡车浩浩荡荡,载了几百个犯人来到东区的一片空地。
岑谐已经在了,他站在一辆越野车的车顶上,往这边眺望。他身后是初升的朝阳,照得他浑身有一种骇丽的张狂。
应逐坐在车里,想起更早时候,从别人那里听到的对岑谐的评价。传闻中的蛇蝎美人,被美貌和权利裹挟的上位者。别人只看到他周身的煞气,却不知道这个人也会怜惜贫老和幼子。
昨天他听帮忙重画图纸的工程师说了才知道,这个工程是要建一所学校。
岑谐站在车顶,看着应逐从车上下来。监狱长还是那副精英模样,板正精道的西装,程亮的皮鞋,金丝眼镜。
应逐远远撇了他一眼,没打招呼,转头看管理员将几百号犯人从车上押下来,在原地集合,点名。
岑谐利落地从车顶上跳下来,走到应逐面前。他也没说话,就和应逐站在一起,两人的影子被朝阳拉得长长的。
管理员很快清点完人数,又将犯人分成整齐的纵队,有序地进行分工,然后分发工具。
岑谐看着:“哇,每个人都戴了腺体锁,真大手笔。”
一个腺体锁的造价可不低。
应逐正在低头看名单,头也不抬:“想要?我给你也戴一个。”
岑谐笑了笑,问:“腺体锁我记得是有定位功能的吧,有这东西,当时那俩货怎么还能越狱呢?”
应逐:“腺体锁太贵了,A级以下没资格戴。厄舍监狱一万多人,除了A级以上的,只会给外出务工的犯人佩戴。”
离开监狱这种密闭环境后,腺体锁的自爆功能也能让这些强壮的alpha乖顺如小绵羊。
岑谐算了算,这么下来也不是一笔小数目,他在明灿的晨光中眯起眼,说:“真有意思。”
应逐抬头看向他,问:“什么?”
岑谐:“他们知道他们脖子上的锁,是用他们劳动赚的钱买的吗?”
应逐把名单折起来装好,蹙眉:“你跟他们共情什么?”
岑谐转头看着他笑:“没共情他们,是佩服你的手段。”
这时,管理员领着大概几十个犯人过来,对应逐说:“长官,这是二小队。”
应逐点点头:“嗯,带他们过去吧。”
管理员走后,岑谐问:“怎么还有二小队?”
应逐:“这一小队人是帮你修会长楼的。”
岑谐突然不认识他似的,看着他笑。
早上阳光太刺眼,应逐微微撇开脸,问:“你原来的会长楼是几层?”
岑谐:“五层。”
应逐:“我给你修到六层。”
说完,应逐朝二小队离开的方向走去,说:“走吧,过去看看。”
岑谐提步跟上。
再次来到迦南会的会长楼,应逐发现楼体被炸后产生的废墟已经被收拾干净,可以直接开工。原本还算威严的建筑只剩一层半勉强支棱着,水泥里凸出的梁柱和钢筋让它看起来十分破败。
管理员带着罪犯组成的建筑队,已经投入热火朝天的忙碌中了。
被带出来的罪犯全部都是alpha,这倒不是应逐的私心造成的。厄舍监狱的犯人构成中,alpha本来就多,占了百分之七十以上,排名第二的是beta,omega只占了百分之五左右。
alpha身体强健,又天生精力旺盛,如果不经常进行消耗体力的行为,脾气会变得非常爆炸,不利于管理。
四周到处都是大型机具,起重机,翻斗车,还有运送建材的拖板车,碰撞出众多声响,混合着空气中荡起的尘土,应逐远远看着就皱起了眉。
岑谐见状,叫人搬来了椅子,支起太阳伞,两人在路对面坐下喝茶。这个位置既可以监工,还不用吃灰。
应逐喝了口茶,说:“这几天我一直在想一件事。”
岑谐:“想什么?”
应逐:“就是,为什么我们都没有发现自己失去了记忆。”
岑谐被茶烫了一下:“想出什么了吗?”
应逐嗯了一声,接着又问:“你这几天有没有试着回顾自己的记忆,有发现自己记忆上的空白点吗?”
岑谐显然是回顾过的,此时摇了摇头:“没有。”
他回顾自己的记忆,一切都是流畅的,没有哪个地方让他觉得卡了。
应逐又点点头:“我分析的结果是,如果你忘记的那件事,对你的生活没有产生持续性的影响,那么你是很难发现你的记忆少了一部分的。”
接着他又问:“比如说,你记得你十二岁那年的八月份在做什么吗?”
岑谐想了想回答:“八月份,那个时候我应该在过暑假。”
应逐:“对,但是让你确认这一点的并不是你的记忆,而是基于常识的推理。你十二岁的时候肯定还在读书,学校七月份放假,九月份开学,所以你知道你那个时候在过暑假。”
“可是这个暑假你具体干了什么呢?”
岑谐看着他,眨了眨眼没说话。
应逐问:“能回忆起来吗?你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事?玩了什么游戏?认识了什么新朋友?”
岑谐摇了摇头:“不记得。”
应逐:“这就是我想说的,你完全回忆不起来那年暑假的具体的事情,是因为那段时间没有发生对你有持续性影响的事。如果你十二岁那年的八月份不小心从楼上掉下来,磕破了头,身上留了疤。”
这个比方让岑谐皱了皱眉,打断他:“你能不能打个好点的比方?”
应逐看来一点都不在乎他的心情,继续说:“如果有类似这种事的发生,那你就会对这个暑假有记忆,因为疤痕会一直留在你身上。”
“又比如说你那年暑假学会了游泳,你也会记得,因为游泳这个技能你已经习得了,而且一直到现在都还能使用。”
岑谐听了这些话,在脑子里理了一下,说:“这就是你说的持续性影响?”
应逐点头:“没错。”
岑谐:“这个这个结论对我们现在有什么实质性的帮助吗?”
应逐摇头:“没有。”
岑谐:“……”
应逐:“但是最起码能得出两个结论,一,我们曾经认识的时间可能不长。二,我们身边的人不知道我们认识。”
岑谐往后靠了靠:“我越听越觉得像一夜情。”
应逐闭了闭眼:“我说了,一夜情的结论不合理。”
岑谐哼了一声,没说话。
应逐又说:“你现在就回忆一下我上次来会长楼时的情况,那算是我们主观意识里的第一次接触,你当时想和我上床吗?”
岑谐转头看着应逐,其实他想告诉应逐,他们第一次接触是在双子星大楼的门口那次,目光接触也算接触。
他啧了一声:“你这个问题就有毛病,我又不是色情狂,怎么可能第一次见面就考虑上不上床的事。”
应逐:“是啊,又不是色情狂,怎么会找陌生人搞一夜情。”
岑谐沉默片刻,突然问:“你fq期怎么过?”
应逐:“找个alpha,给他戴上口嚼子。你呢?”
岑谐:“找个alpha,拿枪指着他脑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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