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级向导的救赎训导(晨曦sunday)

以他的身份，今天或许就是他生命中能距离普拉瑞斯最近的一次。
想到这里，他抬起自己的手放在鼻尖。那上面上前萦绕着普拉瑞斯身上的花香，只不过那味道已经开始越来越淡……越来越淡。
不甘心，他不甘心就止步于此。
如果他能在战场上赢下足够的军功，或许就能……他想为自己拼一把。
顾东辰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他只是突然透过车子的后视镜，很认真的看了林钧一眼。
“你小子，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林钧被顾东辰突如其来的话，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刚开始见到你的时候，你的眼神是散的。”，顾东辰操纵着车子，转过一个弯道，“至于现在，你的眼睛里有光，明白我的意思吗？”
林钧微微怔愣，失神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有吗？”
“哈，不说这个。你要是想去前三军，接下来的学院军事联赛你可得好好准备。你去我那边都是正好，家里有训练场，你专心备赛就好。”
林钧点了点头，“谢谢你，顾叔叔。”
因为有了目标，专心准备比赛的林钧一下子觉得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到了比赛前夕，这个月的补助金发到了他的账户。
“这钱你还要寄回家里？”，被自己父亲勒令一起认真训练的顾晏清，此刻正百无聊赖的趴在珍贵的仪器上，一副马上就要睡着的样子。
以往就算和家里闹的再疆，也肯定会寄钱回去。但这一次，看着光脑上的转账记录他第一次陷入犹豫。
“不寄了。”，他没有过多解释，只说了这三个字。
顾晏清却突然一个机灵，精神的爬了起来，“真的假的，你终于开窍了？”
以前顾晏清不止一次劝过，既然家里那样对你，你还认他们干什么之类的话。
甚至还很大逆不道的说过，顾东辰要是那么对他，他就是不跑也得拔了他氧气管这种话。
被顾东辰听见后，狠拍了两下他的脑袋，他才悻悻的安分下来。
然而对于他的劝说，林钧总是茫然没什么反应。
不把钱寄回去又能如何呢？
他的年纪太小，阅历太短暂。要努力学习，努力赚钱让父母和哥哥过上好的生活，这是他从小的目标。
现在，放弃这个目标不寄钱回去，他又该怎么办，他又能怎么办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林钧现在知道了。

林钧就这样在顾东辰这里住了十几天, 直到比赛时间将近。
比赛的前一天晚上，林钧拿着自己的光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出神。
顾晏清打着哈欠，转动着自己酸疼的肩膀从一旁走了过来, “明天不是要比赛了吗，你怎么不去休息？”
看出林钧情绪不太对劲，他这十几天以来，一直都十分仗义的陪着林钧训练。这货的训练量真不是人能承受的, 这些天下来顾晏清感觉自己马上要散架。
林钧没有回答他的话, 失神的盯着自己的光脑屏幕。那是一个对话框, 上面的名称显示着【妈妈】。
林父绝对不会联系他, 他甚至连林父的联系方式都没有。这么多年那个家里，只有母亲能给他一点温存。
他和林母上一次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一个月前, 母亲向他讨要他上个月的补助金。从他离开家里到现在, 已经十几天林母一句关心都没有，一条消息都没有发给他。
虽然早已不再期待, 林钧此刻仍然觉得无比失望。
犹豫再三, 林钧还是给林母发送了一条消息。
【我会参加明天的学院军事竞赛, 你和哥哥要来看我比赛吗？】
话语中，林钧自动忽略自己还有一个父亲的事实。
消息发送之后，他等待很久也没能收到回复。
林钧：“………”
本想再等一会儿, 顾晏清就已经催促着将他从沙发上拉了起来, 拖着林钧向着他暂住的客房走, “你再熬一会儿, 小心明天会影响状态。”
最后看着依旧没有动静的聊天框, 林钧轻叹一声，关闭光脑上床睡觉。
让林钧意想不到的是，第二天一早他竟然收到了回复。
【什么比赛呀, 你把地址发给妈妈。我儿子长大有出息了，能参加比赛给我们争光了。】
隔着屏幕，林钧都能感觉到母亲的开心和雀跃。
孩子和父母哪有隔夜仇，他原本被阴霾笼罩的心稍稍裂开了一条缝隙，情不自禁的勾起嘴角。
他立刻将地址和定位发送过去，想到母亲向来不舍得花钱他特意嘱托，【选手家属有免费门票，我申请了三张发给你们。不用担心门票的费用。】
这次林钧很快就收到回复。
【好，正巧你哥哥现在也放假，到时候我们全家一起去看。】
做下这样的约定，林钧整个人都更有劲头。囫囵吞下早饭，向着比赛举行的场地赶去。
这场学院军事竞赛一共持续三天，比赛采取积分制，是从野外生存，团队协作，领导能力的全面比拼。在前几场比赛中优胜的成员，会在最后一场决赛时登上擂台以个人实力综合评判最后的胜负。
林钧从小到大一直优秀的成绩不是作假，但一上赛场他的劣势就暴露无遗。
他的实战经验几乎没有，家里也没有专业的模拟仓帮他补全野外作训。在顾东辰那边临时抱佛脚几天，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
他的前几场比赛成绩都不理想，费尽全力才终于踩线进入决赛。
最后一天比赛，终于回归到林钧最擅长的领域。
顾东辰来送他比赛的时候，也许是看出了林钧状态不对，沉吟了许久还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以你目前的成绩想要拿到冠军，除非接下来全胜一场不败。但没必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你的目标也不是冠军，你能走到这里就已经进入军部高层的眼中，能进前三军板上钉钉。这已经足够。”
“嗯，我明白。”，林钧嘴上答应着顾东辰，自然下垂的手却不自觉紧握成拳。
他不甘心，只有这点程度他怎么能有资格走到那个人的面前？
走上擂台之后没多久，林钧像是断片了一样记忆出现断层。等他回过神来，只听见周围的看台上传来阵阵惊呼，他满手鲜血，身前浑身是血的对手不停呼喊着求饶。
“停停停！我认输还不行吗！！！”
待到医务人员将他救下之后，他才用一种看怪物一样的眼神惊恐的瞪了一眼林钧，“你…你，一个比赛而已，你拼什么命啊。”
林钧脑袋一阵发懵，紧接着几个护卫和一个这场比赛的看护向导也向着林钧围绕过来，将他带下台去。
“你刚才发生了应激反应。”，几片阻隔剂被喂到他的嘴中，脖颈处传来轻微的刺痛。是有人又给他注射了一针向导素，“还有什么不适吗？你这样的状态继续参加比赛太过危险，这边建议退赛回去休养。”
“我去祖宗你没事吧。”，是顾晏清踉跄着冲进了他的休息室，“父亲回去处理军务，让我来看你。”
“我不退赛。”，情绪附加来的生理反应，让他一时之间觉得开口说话都有些艰难。但他依旧坚定地吐出了这4个字。
“我不同意！”，已经情绪负载的大脑让林钧无法判断顾晏清的神情，只听见他不可思议的叫嚷，“你疯了吧，这样你还要继续比赛。你也不怕你直接心脏骤停死在赛场上。”
“我要继续比赛，这种事情应当尊重选手的意愿。”
林钧自己不说退赛，除非他真的死在赛场上否则谁都没有办法。
整个休息室所有医护人员都陷入静默，方才给他治疗的向导轻声劝慰，“你这样万一留下后遗症，得不偿失。”
回应他的是林钧的一阵静默，没人能明白，没人能理解。林钧拼上性命也要参加这场比赛，到底是为了什么。
只有林钧自己清楚，他已经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他想要的东西必须淌着血走过。
见到林钧如此坚持，医护人员也不再劝慰，“我再给你注射一针镇静剂，距离下一场比赛还有一个小时。请注意休息，赛场上有所不适请一定要向急救人员报告。”
林钧没有回答，镇静剂注射之后他的感官反而更加敏锐。他听见赛场外的观众正在热烈讨论着可能获胜的人选，当然那些杂乱的声音当中没有他的名字。
管他有没有呢？他会向所有人证明他自己。

第33章
有一瞬间, 林钧觉得鲜血糊住了眼睛，让他无法看清自己将去往何方。他只知道，他没有退路, 他无法回头。
吊着这口不要命的劲头，他一路在最后一场比赛中披荆斩棘。早已负荷的精神力让他几乎失去理智，甚至让他无法辨明对手是谁。
他只知道在最后的战斗中，对手终于在他的面前倒下, 他赢得了比赛的胜利！
整个赛场陷入一片寂静, 他们从未听说过名字的选手就这样子取得冠军, 不少人陷入震惊中回不过神来。
短暂静默之后, 又响起阵阵窃窃私语。讨论着林钧到底是哪位人物。
在场没有哪怕一丝应有的欢呼和掌声，但林钧不在乎。他抬起头四处张望, 竭尽全力想要搜寻父母的身影。
然而他事先申请好的位置上, 空无一人。
那一刻林钧心中很平静，心中没有升起哪怕一丝一毫的失望。果然是没有来, 一切都在他预料之中。
可为什么……为什么他还是觉得自己的心中裂开了一道缝隙。心脏开始抽痛, 整个身体都止不住的颤抖。
林钧立刻明白, 自己这是应激反应加剧。
要呼叫急救吗？这样想着，他却只觉自己的手臂像是有千斤重，怎样也无法做到向医务人员招手。
他会就这样心脏骤停, 死在赛场上吗？
他这辈子活得太过可笑, 如果真的就这样结束好像也不错。
就在林钧放任自己即将坠入黑暗之际, 一阵清脆的掌声, 顺着他心中敞开的缝隙, 传入他的灵魂之中。
他循声望去，是普拉瑞斯不知何时来到属于阿尔诺的观礼台旁边，拿过他桌上的扬声器轻轻鼓起掌来。
除了这清脆的掌声, 全场刹那间陷入死一样的沉寂。
直到向导清冽温柔的声音，顺着扬声器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祝贺你！”
短短的三个字，一瞬间点燃了全场。如山崩海啸般的欢呼向着他席卷而来，他也终于回过神将手臂高高举起向着在场所有的观众招手。
伴随着欢呼声，导播的声音也从扬声器当中传出。
【我宣布，本次联邦学院军事竞赛冠军，是来自联邦军事学院的林钧先生。祝贺您，取得优生！】
心脏原本的抽痛感在此刻消散，喜悦终于赢满了他的胸腔，他赢下了这场比赛。最重要的是……
他抬起头望向高台之上，向导伫立在那里面带微笑目不转睛的凝望着他。
但，还不够……
那是被誉为联邦瑰宝的顶级向导，林钧明白赢下这场比赛只是第一步而已。他还有很长很长的路，只有他变得足够优秀耀眼才能走到普拉瑞斯的身边，像今天这样一直停留在他的眼中。
此刻，高台之上。
苏珊坚守着自己身为护卫的职责，在普拉瑞斯身后两步之遥，静静地伫立着。
“你就这么喜欢他？”，看到普拉瑞斯终于停下鼓掌的手，苏珊有些突兀的开口。
“啊？”，普拉瑞斯闻言愣了一瞬，“我和这个选手连面都没见过，什么喜欢不喜欢的。苏珊你在说什么？”
看台距离场下太远，普拉瑞斯作为一位向导没有哨兵那么良好的视觉感官，他当然不可能看清林钧的样貌。他对林钧的了解，只有选手名单上一个陌生普通的名字。
闻言苏珊认真的看了他许久。
“苏珊你这是什么表情，难不成我和这个哨兵认识？”
苏珊选择沉默，“不认识，你当我什么都没说。”
场下，选手休息室
林钧神清气爽，十分亢奋的坐在这里修整。完全看不出他前不久还处于应激状态，极尽癫狂。
从他下台到如今不过十几分钟，今天发生的一切就已经冲上星网的热搜。
【联邦的瑰宝为军事竞赛的冠军祝贺鼓掌】
这个片段被整个联邦的人民誉为美谈，在星网上疯狂转播。林钧从小到大受到的关注，都没有今天这样多。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光脑闪烁了几下，一个消息提醒弹了出来。
母亲：【对不起钧钧，准备去看你比赛的路上，你爸的工作出了点问题，我们只好……】
林钧随意扫过这条消息，没有细看也没有回复。他早就懒得深究母亲抛下自己的各种借口。
咚咚咚！
他的休息室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缓慢有序的敲门声。
“请进。”，林钧有些疑惑的打开门，只见阿尔诺站在门外面带微笑的注视着他。
林钧瞬间紧张的手足无措，他右手握拳抵在左肩，微微俯身行了一个很不标准的军礼。
“大人，您找我？”
让林钧更加意想不到的是，阿尔诺开口第1句竟然是关心他的身体。
“听医护人员说你的状态不太好，现在怎么样？”
林钧不明所以，只好如实回答，“比赛结束之后，又注射了一剂向导素，现在已经彻底稳定下来。”
应激状态很凶险，但只要从状态中脱离稳定下来，就无大碍。
“那就好。”，阿尔诺说这话时笑眯着眼睛，温润的模样充满了亲和力。
有一说一，阿尔诺和普拉瑞斯长得很像。不只是因为两人一模一样的金发碧眼，五官脸型全都十分相近。也正是得益于遗传自父亲，普拉瑞斯拥有着如天使般精致美丽的容貌。
但不知为何，两人虽然是亲父子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一样。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普拉瑞斯的笑容总是带着一种让其他人也会一起开心的感染力。
阿尔诺的笑很温柔，温柔的不像是个浴血沙场多年的哨兵，然而这笑不达眼底。阿尔诺的眼中总是带着浓重化不开的忧愁。
“您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林钧终是没有忍住追问道。
“嗯，听顾东辰说你有志向去往前线。所以我来问问你，愿不愿意毕业之后加入第一军来我的手下？”，说这话时，阿尔诺下意识握住了坠于胸口的吊坠。那是一枚金灿灿的北极星，恰好垂落在阿尔诺心脏的位置。
“您说，什么？”，林钧差点被这突如其来的幸福砸晕。
在学院只要成绩优异，进入前三军其中之一并不是什么难事。可进入第一军，那就不是光成绩好可以做到的。
“你还年轻，接下来几年第一军最为危险，如果你……”，阿尔诺原本准备给眼前的年轻人仔细讲讲利害。
谁知他还没说完，林钧就已经迫不及待的打断了他，“我愿意！”
喊出这三个字之后，林钧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到自己的行为有多不妥，“对不起，您说……”
“哈哈，是我多虑。我会给你留好位置，第一军欢迎你这样优秀的年轻人到来。”，阿尔诺热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之后的事情十分顺利，林钧以优异的成绩在联邦星际学院毕业，在顾东辰的引荐和阿尔诺的认同下，破例直接让他以上尉的军衔进入第一军，来到阿尔诺的身边被他亲身培养。
唯一让林钧感到遗憾的是，在军事竞赛结束之后，随着局势越发紧张。出于对向导的保护。他就再也没有见过普拉瑞斯。
。哪怕他毕业之后待在阿尔诺的手下，也连远远的看他一眼的机会都不曾有过。
日子当然不会一直一帆风顺，在林钧刚毕业的那一年，前线的局势越来越吃紧。紧张的对峙下所有人心知肚明，联邦对帝国的战争即将爆发。
这一天，阿尔诺拿着车钥匙突然叫住了他，“林钧，你来开车送我回家一趟。”
“是。”
“家”，林钧捕捉到了这个关键的词汇。林钧什么都没有多说，应了一声之后一板一眼的开始完成自己的任务。
一路跟随着定位导航，车子最终在一个偌大的庄园门口停下。
这里是阿尔诺的家，也是普拉瑞斯的家。
这个认知，让林钧的心脏如鼓点般开始疯狂跳动，像是下一刻就会不受控制的跃出体外。
果不其然，几乎就是他将车子停靠的下一秒，一个金色脑袋就从庄园内别墅的二楼阳台中探了出来。
“父亲！”，向导欢快的招了招手，下一刻他的身影就飞快消失，只留下一串急促的脚步声在庄园内回荡。
应当是普拉瑞斯期待见到阿尔诺，心急的直接跑下楼发出的动静。
虽然只是不经意间看到了一眼，林钧还是努力试图将向导的模样描写进自己的灵魂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