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在记者的喧闹声中显得微不足道:“我没有……我是被陷害的……”
但没有人愿意听他的解释,直到有警/察过来开始呵斥:“是谁允许你们进来的!”
“这里面是犯罪嫌疑人!”
“都出去!”
陆泽清在那一瞬间忽然感到自己被这个世界抛弃了,那是一种无法言明的感觉,但却让他清楚的明白,他的人生已经结束了。
他闭上眼睛,泪水从他的眼角滑落,滴落在洁白的病床上。
而与此同时,今天的太阳缓缓升起,阳光洒满了山洞前的野草坪。
“雨停了。”郁季说。
他掏出手机看了看,信号很微弱。
他尝试打了两个电话,但水果手机在这种荒郊野岭实在不靠谱,拨号一直失败,网络也不通畅。
他又转过头去看躺在里侧的陆成。
陆成毕竟不是铁打的,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似乎是臂骨折了,腿部也有肌肉拉伤。
后半夜的时候陆成有点发烧,郁季把外衣脱给他,又被好一阵推拒。
“只是发烧,又不是要死了。”
陆成试图将外衣披到他身上:“比起这个,如果唯一一个健康的先生你倒下了才更糟糕。”
“你到底是怎么会觉得可以和我谈条件的?”
郁季将衣服抖开盖在他脸上,又压住他那只还能动的手:“来吧,让我看看你多有能耐。”
陆成:“......”
总之最后,陆成吃了退烧药,昏昏沉沉睡过去了。
郁季走到他面前,看着他那年轻的面容,和疲惫的神情。
这样的表情出现在陆成这张年轻的脸上其实有些割裂,郁季忍不住伸手,按了按他皱着的眉头。
陆成的眼睫颤了颤,随后缓缓睁开,映入郁季眼帘的是那双漆黑如墨的瞳仁。
郁季点点他的眉心:“醒了?感觉怎么样?”
陆成先是愣了愣,大约两三秒后,他才有些恍然的说;“......还好。”
“怎么?不舒服?起床气?我怎么不知道你有起床气。”
“......不是。”
陆成坐了起来,抬手按了按额头;“我以为我在......做梦。”
“哟,什么梦,说来我听听?”
郁季穿着单衬衫,大大咧咧坐到他旁边。
陆成看了他一会儿,才将那件衣服又盖到他身上:“先生,早上凉。”
“跟你说话呢,答非所问的本领越来越炉火纯青了。”
郁季摸了摸他的额头,确实退烧了,就也没再矫情,穿回了衣服。
陆成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忍不住轻轻勾了一下。
他其实很少做梦,但每次做梦,都只会梦到一个人。
不过这次的梦和过去都截然不同,不是游轮,鲜血,车祸,或者漆黑的天空。
而是巨大的锁链断裂的声音,似乎有什么无形的规则被打破,而再次睁眼,便是明媚的天空。
“这些救援不会那么慢吧。”郁季又举起手机晃了晃。
信号时断时续,但app的推送倒是会见缝插针。
就这一会儿功夫郁季断断续续看到好几个app推送,虽然点不进去,好在写营销号的都很会总结。
“陆泽清被判故意杀人。”
郁季说;“看起来陆家放弃了他,毕竟陆家本就自顾不暇。”
“陆家本就是空有其表,根本不值一提。”陆成说。
郁季看了他一眼。
他还记得最开始他在那场宴会上见到陆泽成,对方还因为对陆家的仇恨而愤怒,想要亲自报仇。
但就像他和陆成的关系一样,随着时间的推移,太多事情都变得不值一提。
“比起这个,先生,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恢复了精神的陆成道:“您明知道Holic说不定打的就是这种盘算,等您方寸大乱,抛下事务跑过来,就能趁机对公司动手脚。”
“你都能想到,我想不到?”
郁季无语:“你觉得你自己很值钱还是怎么样,值得我抛下抛下一切跑过来救你。”
郁季的话语虽然带着些许嘲讽,但他的眼神却带着点别扭。
陆成静静地听着,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了一抹微笑。
“我知道先生您有自己的想法,您一定安排好了一切。”陆成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笑意。
“但自己孤身跳下悬崖无论如何都不算明智——不过您还是来了,不是吗?”
郁季哼了一声,别过头去,不让自己眼中的情绪泄露太多:“别自作多情,我忙得很,只是恰好有空。”
陆成没有反驳,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郁季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忍不住起身准备离开:“我去看看外面有没有人......”
“先生。”陆成突然叫住了他。
郁季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还有什么事?”
“您能永远都为我留下空余的时间吗?”陆成说,“这样,我就能靠您近一点儿了。”
“......莫名其妙说什么肉麻的话。”
郁季转头;“你难道还需要空余的时间才能见到我吗?我每次回头,都能看到你。”
“所以你只需要向前走,就能靠近我了。”
陆成忍不住笑了起来。
郁季没再理他,说实话他觉得陆成完全没有必要在说这些似是而非的话了。
如果他没记错,他早就跟陆泽成——陆成结了婚,郁季实在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怎么还能再近一步。
这么吐槽着,他走出了山洞。
他们所在的位置不算偏僻,但或许是因为下了场大雨冲刷掉了他们下落的痕迹,到现在也没有救援队的动静。
向下附近是森林,郁季掏出地图看了看,如果一直朝着南走,大约半天可以走到最近的村庄。
原本他还想着等救援队,但现在无论是官方还是余遥那边都毫无音讯,恐怕Holic又从中作梗。
他走之前安排了许多应急计划,其中唯一能拖住余遥的就只有一点:Holic准备对郁家的公司出手。
如果说昨天还没有人找到这里是那场大雨的问题,那今天就可以肯定,Holic阻拦了其他人找到他们。
所以,他们不能再继续等下去了。
“我们得走了。”
郁季的声音在山洞内回响, 他招呼陆成;“到现在救援都没来,恐怕是Holic。”
虽说Holic的势力到了华国得缩减十之七八,但他有着无论哪个国家都通用的最大金手指——钱,用金钱就能够完成相当多事情了。
陆成微微点头, 他看着郁季从急救包中取出了水和干粮, 递给了他。
“水不多, 收好。”
“还是您拿比较安全,我可是伤员。”陆成说。
“拉倒吧,就是因为你是伤员才得拿着, 万一我把你扔半路了你好歹还能撑着等我找支援。”
于是陆成不说话了。不过等郁季刚拉上装其他东西的背包, 就被他接过。
“我来吧。”
陆成用还能动的手将背包甩到身后, 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四肢。
“都是伤员了还爱逞强。”郁季啧啧。
“这算不得什么。”陆成笑, “毕竟先生你还要拿指南针和地图指路,我也只能帮上这些了。”
两人离开了山洞,虽然路还有点泥泞, 但今天的太阳很明媚,小道虽然难走却不至于绊住他们。
阳光透过树梢的缝隙, 洒下斑驳的光影。两人的脚步声和溪流的潺潺声交织, 如果忽略掉潜在的危险, 这甚至算的上一场风景优美的旅行。
“跟着溪流走, 这边的小溪能直通村落。” 郁季在前面带路, 他的目光不时在四周扫视着。
虽说在华国应该不会出现什么雇凶杀人暗杀之类的事情,但森林里的危险不比有人暗杀要少。
之前综艺拍摄的位置都算安全,但现在他们穿行的位置却更偏僻,这座森林里可有不少野生动物。
“一般来说,在森林里比较多的有狼,鬣狗和野猪。”
陆成还有闲心在一边开玩笑:“不过我们的运气应该没有这么糟糕吧。”
“呸呸呸, 你就不能少说两句?”
郁季不时地用手中的树枝拨开挡路的枝条,这下这根粗壮的树枝开到了陆成脑袋上:“话那么多。”
“这里太安静了。”
陆成露出无辜的表情;“您不用那么紧张,毕竟是有部分开发的森林,怎么也不会......”
他忽然止住了话音。
郁季也停下了脚步。他侧耳倾听,一阵低沉的嘶吼声随风传来,让他的心跳不禁加速。
“狼?或者鬣狗。”他甚至有点无语,“你看看,你这乌鸦嘴。”
陆成想苦笑一下,但他只是稍微动了动嘴角:“这些都是群居动物,如果这里有一只,很可能还有其他的。”
他看了看四周,找了个粗壮的大树,从上面掰下一根树枝递给郁季。
“您拿着防身。”
“要是真有一群狼,这根树枝有用?”郁季想把他脑袋切开看看里面到底装的都是什么,“趁着还没见到正脸跑啊!”
好在那声低沉的吼叫还算清晰,郁季拉着陆成朝着另一个方向飞速撤离。
这回他庆幸自己好在没有完全忘记锻炼,这样全速奔跑的时候,有一瞬间竟然能忘记身上的麻烦事,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您笑什么。”
不知道跑了多久,在郁季想要喊停的时候,陆成反而先停住了脚步。
郁季也跟着停下来。但看陆成神色平静,只有微微的喘气,神色还好,显然不是因为累了才停住。
但他自己就不一样了,靠着一颗粗壮的大树,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郁季心里啧了一声,想想看陆成之前腿还有拉伤都能跑那么快,而他自己如此弱鸡,愤愤地在心中暗将健身这一项目提上日程。
不过他嘴上却道:“只是想到了以前的小事。”
“以前?”
“是啊,我们也一起去过山里,不是吗。”
陆成微微地眨了下眼。
他想起来了,确实有这么一件事,但不是在这里,不是这个世界。
那是在过去,在他当年因为谈合作被郁季认为是“叛徒”的几个月后,郁季带着他一起去了山上。
当时郁季的理由是,那山附近有个待开采的矿洞,他想去实地考察看看情况。
但那时候就算再忙,也不至于到让郁总纡尊降贵去考察矿的地步。所以陆成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就陪着他去了。
他以为是郁季认为诬陷了他心情不好想去山上飙车,一路上都在想该怎么劝他,结果第二天凌晨被从睡梦中叫醒。
“起来了。”年轻的总裁说,“跟我走,陆成。”
陆成困倦又有点迷惑的跟着他上了车,直到车停在了山顶,而郁季站到他的面前。
“看,三,二,一——”
紧接着是旭日从地平线缓缓升起,金色的阳光在那一瞬间洒满天际,也慷慨地泼洒在郁季与陆成的身上。
“喂,陆成,喂?”郁季在他眼前晃晃,“好看吗?你傻了?”
“......好看。”陆成声音嘶哑。
很偶尔的时候,陆成会想,他是在什么时候无法离开郁季的呢?
或许是那艘轮船,郁季把他护在身下的时候,又或者是第一次去应聘助理,郁季说“我选择你的时候”。
又或者郁季对他丢可乐瓶的时候,让他不要抽烟的时候,跟他去看电影的时候,带他看日出的时候......
但是从头回忆到尾,他却觉得,结论是每时每刻。
郁季拯救了他,在他的世界里升起了太阳,就如此时此刻。
他永远会看到日出,而他也永远会跟在郁季身后。
不过后来的事情就不那么美好了,等两人看完日出准备回去,才发现车竟然没了油。
山顶信号不好,俩人就只能顶着寒风顺着山道跑回半山腰的酒店,再默默找人去拖车。
“你果然是傻子,陆成。”郁季嘀咕,“你竟然不给车加油!”
陆成没说他不可能预知突然的出行计划,只是笑笑认错。
“我还记得你那时候偶尔还有点笨手笨脚,就像陆泽成一样,连出门开车都不记得加油。”郁季说。
他休息了一会儿总算缓过气来,感叹道:“我上一次跑那么长的路好像就是那个时候了。”
“......”陆成说,“先生,如果您记得,就也会知道,那是您突然的行程,而且开的是我的车。我只会给您的车随时加油。”
“呵,那你为什么不加油?”郁季冷笑,“是我没给你钱?我对你很差吗?”
“......没有,先生,是我的错。”陆成立刻低头。
他这个人认错简直不需要成本。郁季啧了一声看他,片刻后又颇感无奈地挥了挥手。
“算了。”他说,“我拿你也没什么办法。”
他撑着那个树枝站起来,侧耳倾听了片刻,没再听到什么异常的吼声。
“应该是没事了。”郁季道,“这座山原本就有一部分已经开发过,这里的野生动物知道人类的厉害,轻易也不会招惹。”
不过刚才跑的有些匆忙,虽然依旧顺着溪流,但却无法确定具体位置。
“按理来说我们应该在这个地方拐弯,后面顺着陡峭的一片山坡滑下去就能看到公路。”
郁季指着地图:“现在不知道有没有走过。怎么说,要返回去看看吗?”
陆成却摇了摇头。
他用完好的那只手接过地图仔细地看了看,又回想了一会儿。
“之前我们跑的时候,不是跟着溪流钻过窄洞。”
他说:“地图上溪流位置有一块被山体挡住,应该是那里。只要我们再往前走,就......”
他的话没说完,只是随意一抬头,下一秒却瞳孔骤缩!
“别动!!”
这还是郁季第一次听到陆成用那么凶的语气说话,他先一愣,随后立刻反应过来。
他眼角的余光已经看到了一条黑黄相间的蟒蛇,正顺着树干缓缓游曳。
这一路上都有惊无险,郁季差点忘了他们不是真的在户外徒步了。
“是什么蛇?”他问。
“眼镜蛇,剧毒。”陆成的表情看起来很稳,但声音却有些抖。
郁季其实本来很紧张,但看着他的表情,反而不忐忑了:“那你准头好一点儿,手别抖行吗。”
现在他俩手上唯一算作远程武器的就是那根树枝,好在刚才郁季拿他撑着身体,站起来后丢在了一边。
陆成过去捡了树枝,从口袋里掏出了匕首削起尖端。
不过他的视线依旧一错不错地盯着郁季身后,好像一有什么危险就要扑上去似的。
郁季依旧维持着站着的姿势,但此刻语气还算轻松:“没事,它也不一定就咬我呢,我又没什么威胁。”
陆成没说话,但他手上的动作却加快了。郁季本来还想说些什么缓解气氛,但看他的模样,也安静下来。
尖锐的树枝很快就削好,但眼镜蛇的距离却太近。
之前郁季靠在树上,这棵树不算高,此刻枝叶下垂,而蛇就盘绕在那垂下的树枝上。
树枝的位置就在郁季的脖颈后,那条蛇也在那周围盘旋,头部高抬,身体紧绷。
它似乎捕捉到了这带着热源的大型猎物,却谨慎地审视着,不知是思考是否可与之一敌,还是等待时机发动致命一击。
“嘶嘶......”
就在双方都僵持的时刻,郁季的耳边突然捕捉到了它吐信子的声音。
那条蛇的颈部扩张,形成类似兜帽的扁平形状,紧接着原本小幅度摆动的头颅瞬间静止——
“跑!!”
郁季在看到陆成表情变化的一瞬间就快速一脚蹬上树干,借力向远处扑了过去。
而他几乎能听到耳畔传来凌厉的风声,一道从身后,另一道则是身旁。
“咚!”
这一声巨响甚至惊起了森林中的鸟雀。郁季一个打滚翻起来,向后退了几步,抬头看去。
只见那条蛇七寸位置被牢牢地钉死在树干上。陆成的劲很大,那根树枝插进树干甚至有几厘米深。
就那还尤嫌不够,陆成立刻掏出了匕首,瞬间削掉了蛇的脑袋。
在看着他甚至准备掏出打火机焚尸的时候,郁季终于忍不住走了过去:“好了,你没听过吗,山中一把火,所里——”
他顿住了。
因为陆成猛地丢掉了手里的东西,扑进了他的怀里。
其实说扑进怀里不算那么恰当, 因为现在的陆成肩宽腿长,身高也比郁季高一大截。
但郁季却很久没见过陆成做出这么情绪化的举动了,上一次似乎是他落水,还是陆泽成这样扑到他身上。
陆成通常都是克制的, 温和的, 就算有什么举动, 大多也是他刻意想卖萌装乖的结果。
“哎呀,我这不是没事吗。”郁季摸摸他的头,“你怎么变成小陆泽成了, 这位无所不能的先生?”
他刻意说的黏糊了点儿, 但陆成这回却没注意他, 而是牢牢按住他的脊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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