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这个项目可关系到清江湾,您当时不是说一定要赢的吗,怎么能说不回来就不回来,秦总你在那边还有什么事吗,秦总?!”
秦舟抬手挂断了电话。
“在想什么?”
秦舟走到乔淮生身边,将漂走的视线给拉回来。
“没什么。”
乔淮生回过神,一只手把玩着旁边超市放的装饰树,他当然知道秦舟接的那通电话是什么。
事实上,秦舟的项目进展,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乔淮生微微勾了勾唇角:“中午想吃东星斑。”
“行。”秦舟往点点头。
乔淮生看着他让人挑了两只最大最好的,细细地清理了,超市的人一看他的穿着和出手,还欢喜地又送了几道配菜。
秦舟将东西拎回来,又问他:“还有什么想吃的吗?”
“没有了。”
其实东星斑真的也没有很好吃,秦舟在厨房忙碌的时候,乔淮生如是想。
当时觉得还要那么难才能等到的东西,现在真的轻而易举就可以得到了,却已经再也回不去了。
等得无聊,乔淮生找了部电影看,一只手把玩着客厅里的装饰树。
原本僵硬的枝条在他手中弯弯曲曲,渐渐地被掰成姿态蜿蜒的盆景,看起来像是什么园艺里的手工摆件,只是枝头上光秃秃的,乔淮生盯着看了很久,
等他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秦舟已经靠在厨房的门边,不知道看了他多久。
“看什么?”
“挺漂亮的,”乔淮生向来很有艺术审美,从前顾舟就这样觉得,只是他那时候总是沉默,想来很多该好好说的话,从来也没有说过,于是他又补充道,“你很有天分。”
乔淮生微一挑眉,显然是不太信任。
于是秦舟蹲下身来,不知道从哪摸出了几只小橘子,准备作为装饰品挂上去:“加点这个可以吗?”
“你还会这个?”
“在国外的时候学了点。”
“我记得你之前不喜欢这些。”
秦舟于是将那两只小橘子挂了上去:“我前男友喜欢。”
学着乔淮生喜欢的一切的时候,好像能想象出他在身边做着这些的样子,秦舟眉眼低垂,做事的样子严肃又认真。
乔淮生微微眨了下眼睛,手机却在这个时候响了一声。
“乔总,秦舟的项目组去了计划好的地方,鱼上钩了。”
手机在手中按亮又熄灭,乔淮生盯着秦舟的眉眼:“不是做饭的呢,来这里做什么?”
“给你送这个。”
秦舟这才站起身,将新做好的一盒东西放到乔淮生面前。
盒子里一排码好的糖渍青桔,颗颗饱满晶莹,乔淮生甚至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把这些东西放进的购物车。
“我不是说过不要再拿……”
不要再拿他逝前男友的东西出来卖弄。
“所以这个是我前男友喜欢的。”
秦舟却蹲下身,打断他,“乔总赏个脸品鉴一下?”
乔淮生长长的睫毛颤抖了下,看着秦舟认真又温柔的神情:“试了很久才找到以前的味道,可惜也没能送出去,其实……也只是想让他好好吃点饭。”
“你可以帮我试试这次行不行吗?”
其实是行的。
怎么不行呢?
两人的手机静静地摆在一起,电视里还在播放着刚刚投屏的电影,男女主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在一起,男主放弃了家族的责任和仇恨来见女主,却还是按照当初的约定敲门,三长一短,一共四声。
真是烂俗的三流爱情片,怪不得被人骂洗钱。
好在也不是什么名导,导演的那一栏出来,实在是不见经传。
还会有人记得这部电影的名字吗?
所以,正是因为这样,已经发生过的事情,怎么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就这样过下去呢?
乔淮生想起手机的短信,很轻地勾了勾唇角。
不过也很快了,等到一切结束,他就可以重新和他的顾舟过上当初的日子。
只要将他背叛自己所得到的一切收回来就好了。
乔淮生拿起糖渍青桔吃了一口,味道果然和之前一样,好像他又一次站在小推车前,望向那个说句话就会脸红的少年。
永远忠诚,永远体贴,永远会在他受到任何伤害的时候站到身后。
“你前男友品味不错。”乔淮生说。
秦舟终于笑了起来。
“嗯。”秦舟凝视着乔淮生的脸,凝视着漂亮的眉眼和那颗生动到令人想要触碰的痣,凝视他身边化腐朽为神奇的盆景,凝视他眼中已经报完字幕的电影和伤痕累累又风度翩翩的如今,目光赤裸且晦暗:
“你前男友品味也不错。”
乔淮生还真的在家里养了几天的伤。
郁明偶尔会来汇报一些公司的情况, 拿一些文件给他签字,公司的资金都被挪到了陵山的项目上, 坐不住的莫骁果然找银行加了杠杆去推进程,按照乔淮生的估计,这笔钱现在应该也快到还款的期限了。
“莫骁说,今天晚上欢宴那里有场局,想要约您一起过去。”
“嗯。”
乔淮生点点头,目光却盯着对面花瓶插着的一束花:“你下次过来的时候,帮我带几支香雪兰和春兰叶。”
“好……乔总你是要送人吗?要不然我直接寄……”
“不是, ”乔淮生说,“当个配花。”
桌上的那束花是秦舟买的。
“仔细想想,当初好像也没有好好送过前男友花, 不然乔总帮忙看看这束可以吗?”
于是这束花就这样插在了乔淮生的客厅。
只是秦舟一看就是这么多年没跟别人送过花,哪有人送玫瑰就只送玫瑰, 连点儿配花都不用的。
这样的画面实在对乔淮生的眼睛很不友好,忍无可忍, 只有自己帮他重新弥补一下。
但是乔淮生从前是从来不收小情人的任何东西的, 甚至连家门都没人让人进过, 难道是现在遇到真爱了?
郁明一边应声,一边狐疑地思索着, 却在电梯门关闭的最后一秒,猛地抬头看了眼。
一道熟悉的身影从乔淮生的隔壁出来,他转身的那一刹那, 郁明几乎看清了他的脸——
天哪!秦舟?!
更匪夷所思的是,秦舟手里还抱了一束花!
一只手拿着花,秦舟连密码都没问,就轻车熟路地开了乔淮生家的门。
熟稔地走到客厅, 将怀中抱着的花拆出来剪枝,乔淮生看着他将香雪兰和春兰叶整理好插进花瓶里,几乎是下意识看了眼客厅的四周角落。
“怎么突然买花过来了?”
“昨天回去搜了一下,都说单一花材太死板,”秦舟一只手握着花枝,还要注意着形状的高低错落,等插好了才转头问乔淮生,态度认真道好像是在钻研数学题,“现在有好点了吗?”
不过好在,秦舟从小到大一直是个学霸。
郁明的消息弹个不停,从乔淮生是不是被绑架到秦舟可能在花里下什么图谋不轨的迷香,乔淮生却只回了一句:“不用带了。”
说完这句,他这才抬起头:“我来看看。”
乔淮生巡视了一圈验收成果,指了指中央的那只香雪兰:“这个,太长了。”
“长枝放到边缘修饰就行。”
“好,”秦舟点点头,乖乖地拿起剪刀去剪,一只手却又揽着乔淮生的腰身,让他站到旁边,温声提醒,“别这样蹲着,小心腿。”
“昨天医生说,”乔淮生注视着他的温柔又认真的眉眼,开口道,“我腿已经好了。”
秦舟剪着花的手一顿。
说是照顾其实也没有办法做一辈子的□□,他们这样的关系算什么呢?
打着前男友的名义不清不楚的纠缠,没人询问,却只有人装傻。
“昨天买了点菜放冰箱了,”秦舟答非所问,“去看看有没有想吃的?”
“这些不是吗?”
除了花,秦舟还让人送了一个水箱过来,乔淮生没去冰箱,先拿了把剪刀帮他拆开了:“里面是……”
“小心!”
一条黑鱼猛地蹦了出来,乔淮生吓了一跳,猛地向后一退,却在磕到沙发角的时候被人一拦,手臂勾住腰身带到了身后。
活泼的鱼在空中划了个弧线,和带着腥味的水一起砸落到地上,乔淮生被挡得严严实实,秦舟却被落了一身。
黑鱼在脚尖蹦跶了下,被秦舟一脚踢到墙边,他手中还拿着刚刚剪花枝用的剪刀,没来得及扔掉,却下意识在抱住乔淮生的时候转了个方向,将刀尖对准自己。
好在没有伤到,只略略划破点衣袖。
秦舟回过头,表情有些无奈:“乔总,水箱和冰箱应该还是不一样的?”
乔淮生永远对自己未知的食物和技能充满好奇,比如绿色的糖葫芦,比如未拆封的水产,比如曾经央求某人教过的打架。
顾舟曾经为此收拾过不少烂摊子,于是乔淮生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不正常,反而是迅速后退一步,跟浑身鱼腥味的秦舟划清界限:“一身的味儿,别碰我。”
“我以为乔总最起码还应该有点人道关怀。”
“我的人道关怀就是帮你开门让你回家洗澡换衣服。”
乔淮生替他打开门,像是察觉到秦舟的视线,于是道:“看什么,我这里又没有你尺码的衣服。”
“如果乔总同意,我也不是不能自己带过来。”
“带过来做什么?”
乔淮生或许听懂了秦舟的暗示,只是佯装不知,依然调笑道:“我这里庙小,可没有保姆房。”
秦舟微微眯起眼睛,倒也不见生气,只是朝着他走了一步。
乔淮生半边身子靠上墙壁,摆出一副抗拒的姿势:“我警告你别……”
身子离乔淮生半寸的地方停下,终究没有让浑身的污秽接触到他,只是伸出手,将落到乔淮生鼻尖的一点水给抹去了。
他手指有些凉,动作却很温柔,分明过分凌厉的眼睛在望向他时总是过分温情。秦舟微微勾了下唇角,语气带着点无奈的妥协,很久以前,他就是对乔淮生一点办法都没有的:“那我回去换身衣服。”
“秦舟……”鲜花,烟火,与过分相似的眉眼,乔淮生的眼睫颤了颤,一瞬间觉得自己似乎回到了当初,“你……”
“怎么了?”
手指掐进掌心,疼痛唤回了些神志,让乔淮生从这样的温柔里清醒过来,他忽然又笑了下:“没什么,赶紧回来把你的鱼带走。”
“好,”秦舟也笑了下,没有去追究他躲开的眉眼,只是道:“先放着别动,等我回来收拾。”
“知道了。”
乔淮生望着秦舟的背影,从他被水打湿的西装到微微破损的袖口,直到秦舟的手指搭上把手,用力地沉了沉呼吸,终于开口道:“晚饭不用做了,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好,”秦舟不疑有他,只是说,“我送你吧。”
乔淮生在车上的时候,秦舟一向开得比谁都平稳,车子稳稳在“欢宴”门口停下,秦舟看了眼里面灯红酒绿的样子,才微微皱了下眉:“来这里谈生意?”
“怎么了?”
“没……”秦舟知道自己没有说什么的立场,只是绕到另一侧替乔淮生打开车门,“你腿上有伤,我陪你去吧。”
乔淮生却绕过他下了车,双腿修长,步伐有力,西装裤下是依稀的肌肉线条,又重复了一遍:“我的伤已经好了。”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乔淮生转头望向他,原本漂亮的眉眼显得过分冷漠,“当初说让你负责只是一句玩笑话,但即便是这样,按照我们的身份,陪我谈生意应该也不在这份照顾里。”
秦舟不由得拧起了眉。
早上还开着玩笑的人,此刻却摆出一副拒人千里的样子,这样的反复无常不像是乔淮生平时待人接物的样子。
倒像是……在刻意强迫自己划清界限似的。
秦舟想要上前,乔淮生却后退一步:“你也该回宁市了吧,秦舟。”
明明是他想尽办法让人留下来,这个时候却又冷淡地将人往外推:
“纵缰的董事,应该也没有这么闲?”
秦舟盯着他,总是温和的目光终于带了几分审视的严肃:“为什么?”
他们这些天明明相处的很好,习惯,默契,言语,从来也没有不舒服的地方,所以为什么?
“你在害怕吗,”秦舟问,“乔淮生?”
乔淮生轻笑了一声,却不看他,但越是这种时候却越像是心虚:“我害怕什么。”
“反正玩忽职守的又不是我,秦总被董事会弹劾的时候,可别又把罪算在我的头上。”
他说完,也不待秦舟回答,转身往会所走去。
秦舟望着他的背影,微微眯起了眼睛。
台阶刚上到第二步,乔淮生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爸?”
“崇山那边的项目怎么样?”听筒那边传来声音。
“一切都很顺利,”乔淮生说,“那镇长贿赂了工程里的两个人,如果秦舟不回去,他们应该很快就会签合同了。”
“那就好,”虽然是满意的话语,但是乔南山的语气听起来还是很冷,听筒里的声音也很嘈杂,“我今天来看你妈妈了。”
乔淮生的脚步蓦地一顿。
“生生?是生生吗?生生你来看妈妈了?生生!!生生你在哪里!!!”
女人歇斯底里的声音在耳廓边响起,不一会儿,便传来被护士压着按倒的声音。
乔淮生深深地吸了口气,但语气还是笑着的:“夫妻感情也没有那么好,还是不要总是打扰我妈了吧。”
“反正秦舟也回不去,不是吗?”
“回不去就好,”乔南山语气沉沉,“我还以为你忙着过邻里乡亲的二人世界,忘了自己姓什么呢?”
“或者……不知道什么突然想起旧情,偷偷透露消息,就下不了狠手了。”
可是房子是临时租的,而他问秦舟要不要回去……就在刚刚。
赛车场上发生的事,第二天乔南山就能知道得原原本本。
心中油然一股恶寒,乔淮生几乎下意识看了眼自己手中……还在亮着的手机屏幕。
久违的阴森和窒息感爬上心头,乔淮生死死地掐着掌心,熟悉的疼痛感唤回的神志,让他在这种时候还能维持着虚伪的笑容:“那怎么会?”
“你还是太久不谈恋爱了爸,难道不知道什么叫——”
“欲擒故纵。”
头顶的摄像闪着红光,乔淮生微微笑了声,神色无恙地往里走去:“我越是这样,他只会越觉得我就是旧情复燃了想要逃避。”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虚与委蛇的陪他演这么久的戏。”
明明之前见一面都恨不得打一架的人,现在竟然可以心平气和在同一个屋檐下待这么久,除了刻意伪装,还能是什么呢?
期待越是高,到时候摔下来的时候,也就会越痛。
路过旋转门的时候,乔淮生偏过头,透过镜面的反光望了眼依然站在原地的秦舟:
“不用失去什么就能获得和好如初的机会,这么好的机会,他这种人怎么可能会放过。”
“所以,”乔淮生微微一笑,“他跑不了。”
“乔总!”
乔淮生一进门,就有人激动地迎过来:“来来来,在这边。”
“先生?先生?”
门口的侍者唤了半天,秦舟终于回过了神。
“先生?”侍者道,“门口这里不能停车,如果您只是送人的话需要……”
“不是。”
秦舟死死盯着那人揽在乔淮生腰身的手,似乎能用视线将那块皮肤撕下来擦干净,将车钥匙往侍者手里一丢:“帮我泊车。”
“我来找人。”
“乔总来了!来来来!”
乔淮生一推门, 就看到正坐在中间的莫骁,陪酒的人识趣让出中间的位置, 等乔淮生往里一坐,又立刻拥上去。
“乔总喜欢喝什么,红的还是白的?”
“刚出院,”乔淮生低头望了眼,笑意却不达眼底,“出来的时候特地交代过,不让喝酒。”
“医嘱的话听听就行了乔总, 都按医生的做,那我们还要不要活了,”刺鼻的香水味扑过来, “来,我来陪乔总喝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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