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家家主没格里芬家主那么随意,他和尤利塞斯之前关系不算和睦,虽然明面上还没彻底撕破脸,但谁都能闻到暗中的火药味。
嗦着泡面的牧闻连忙将正在擦桌子的程北叫了过来,“有动静了,老格里芬来了。”
加入克里斯曼的阵营之前,程北和牧闻都是在底层摸爬滚打多年的角色,什么都要自己亲力亲为,做家务信手捏来。
程北摘下橡胶手套走了过来,一左一右围着窃听器。
“老关啊,尤利塞斯大人不在,我也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别死倔了,你都这么大年纪了,指不定过几年就要撒手人寰,到时候你总不能指望几个幼童对付霍华德吧?”
格里芬家主用手掌拂去箱子表面的木屑,苦口婆心的劝道:“争不到第一,好歹也要保住第二,是不是?”
关家主不语,苍老的面容透着淡淡的死气,他确实时日无多,但他也确实看不惯尤利塞斯。
“而且啊,你今天都跟我来这了,心里应该已经想清楚了。”
格里芬家主瞄到了箱子底部干涸的血痕,“唰”的抽回手说:“我不瞒你,能源矿虽然在我的地界上,但大头都是给了尤利塞斯大人,你既然想合作,就得放下脸。”
关家主摆了摆手,“你当我是真的老糊涂了吗?”
“我知道你的意思,只是…”关家主神色犹疑:“霍华德现在和执法队走得这么近,究竟是不怕被发现私藏能源矿的事,还是已经将执法队买通了?”
后者基本没可能。
格里芬家主也不知道,只能硬着头皮说:“你没看他和蔺长官多亲密吗?”
用问句回答问句是他们的一贯作风,关家主没觉得不对,只若有所思的颔首:“原来如此。”
“他们在说什么?”程北问。
牧闻摸了摸下巴,“说尤利塞斯和执法队暗通款曲,早就谈拢了能源矿的分成,但是对象是蔺言。”
“…我们要暴富了?”
牧闻心情沉痛的摇摇头:“不行,他不是真的执法队成员,根本分不到什么。”
运气差点,要是被斯科特知道能源矿的事,直接充公,谁也拿不到。
三室一厅计划宣布破产。
这边,尤利塞斯姗姗来迟,格里芬家主和关家主都没说什么,三人挂着假笑一人占据了一个沙发。
和他们俩坐在一起,尤利塞斯心情挺不错,三个人里他最年轻。
关家主三言两语说明了来意,尤利塞斯也轻易的答应了,他的态度反倒让两人如临大敌。
吸血鬼突然变慷慨了,怎么,有人喂他吃大蒜了吗?
同天,执法队没抓到克里斯曼,无功而返,斯科特没死心,继续赖在霍华德不走。
房门紧闭,窗帘也拉好,一片昏暗的房间中,斯科特和几名执法队成员围在桌子边,桌面上放着一个形状近似收音机的东西。
一名执法队成员调了几下,断断续续的声音传了出来,卡顿和电音将声音扭曲的不成样子。
那名队员用袖子擦了下额头问:“队长,我们一定要在这么黑暗的环境里工作吗?”
斯科特耸肩:“我只是想营造一下氛围感。”
话落,男人径直走到墙边开了灯,房间瞬间明亮了起来,执法队成员也成功捕捉到了频率。
最先传出来的是“叮”的一声脆响,紧接着是一道清亮的男声。
“我觉得我们很快就可以见面了。”
是蔺言。
早在桑德拉监狱时斯科特已经怀疑上了蔺言,隐瞒江舒游被劫狱的真相,和犯人们关系紧密,如今还出现在了霍华德家。
说他没秘密,斯科特那个被称为“戴维家的耻辱”的表弟弗朗泽戴维都不信。
“他要和谁见面?”一名执法队成员疑惑的问。
“还能是谁,肯定是克里斯曼啊!”另一名执法队成员信誓旦旦的说。
斯科特也赞同的颔首,除了克里斯曼,蔺言还能见什么人?
实际上,蔺言正在和牧闻通话。
早在尤利塞斯踏进书房的那一刻,牧闻就立刻拨通了蔺言的终端,开口第一句就是:“长官,我们快要饿死了!”
“怎么了?没钱吃饭了吗?”蔺言疑惑的问。
中央星物价高是真的,但是以牧闻的能力,不至于赚不到钱啊。
“不是,太久见不到您,饭都吃的不香了,”牧闻放下手里的泡面碗,拖着长长的腔调问:“您什么时候回来啊,我听说斯科特去法泽星了,现在中央星留守的执法队成员不足为惧。”
签了霍华德的卖身契还能回中央星吗?
答:可以。
只要尤利塞斯同意就行,但蔺言深深的怀疑尤利塞斯可能会安排至少两位数的监视者从他上星舰起就一路盯着。
【夏娃:怕你跑了?】
【蔺言:怕我和克里斯曼接头。】
但尤利塞斯光盯着他没用,克里斯曼要是主动跑来和他接头,尤利塞斯难道拦得住吗?
“长官?”得不到蔺言的回答,牧闻又叫了一声。
“没事,”蔺言笑了声,“我觉得我们很快就可以见面了。”
牧闻敏锐的从他的话中察觉到了什么,和程北对视一眼,轻声道:“我会期待的。”
程北斜了他一眼,补充道:“我们。”
蔺言听着耳机里的声音,忍不住又笑了声,“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此话一出,执法队立刻打起了精神,一人掏出录音笔,一人拿着笔记本准备记录,斯科特双手抱臂,目光晦暗。
蔺言果然和克里斯曼联系颇深。
“是关于尤利塞斯的事,”牧闻说起正事时语气没那么吊儿郎当了,“关家也决定插一脚能源矿,就是不知道尤利塞斯会不会把改造人计划透露给他。”
蔺言眉头挑起:“霍华德和关家合作?听起来像童话故事。”
霍华德和关家不是向来水火不容吗?
全副武装准备接收情报的执法队成员也惊到了,负责写笔录的执法队成员喃喃道:“克里斯曼居然要勾结关家主对付尤利塞斯?”
这不是引狼入室吗?
万一尤利塞斯倒了之后关家主再反手给克里斯曼来一下怎么办?
没经历过门阀内斗的执法队成员只会感慨克里斯曼兵行险招,斯科特倒是听出了另一层意思。
表面上克里斯曼似乎和关家主联手对付尤利塞斯,但谁都知道克里斯曼性格傲慢,不可能听关家主的话,最后只有分崩离析一条路,所以不能由克里斯曼亲自对接关家主。
这也是克里斯曼现在来找蔺言的原因。
他需要一个善于调节人际关系的传声筒。
想明白了一切,斯科特向下压了压掌心,“都安静,继续听。”
牧闻将尤利塞斯和关家主的谈话内容全部转告给了蔺言,抱怨道:“听他们说话真累,山路十八弯,想要什么提出来不就是了,非要别人去猜。”
“你没资格指责尤利塞斯,”蔺言道:“你也是不说人话的代表。”
牧闻的谎言就像田边的杂草,一扎接着一茬,砍都砍不完,蔺言深受其害。
“我也不想的,这不是习惯了吗?”牧闻一点不心虚的说。
做笔录的执法队成员倒是挺心虚的,“队长,我真的要把蔺言骂克里斯曼不说人话的事写进去吗?”
蔺言胆子大,但是他没那个胆子。
“写。”
斯科特捏了捏鼻梁,“他说什么你就写什么。”
有了斯科特发话,执法队成员只能照办,更让他握不住笔的还在后面。
虽然牧闻满嘴跑火车,但是蔺言没被他带偏,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嗯…”一直抢话的牧闻歪了一下头,将终端塞进了程北手里:“您问程北吧?”
被塞了烫手山芋的程北拧了下眉,皮笑肉不笑的一拳砸在了牧闻的肚子上,这才道:“牧闻接了个送快递的兼职,但是他道德败坏,居然在货箱上装了窃听器。”
一番话将自己摘了个干干净净。
牧闻翻了个白眼,程北这小子看着浓眉大眼的,心思坏的很。
听到“快递”二字,蔺言懂了,牧闻确实没去给人当犯罪指导,他自己亲自实践去了。
褚沙知道他是被牧闻送来的吗?
江舒游知道他差点就变成牧闻和程北的监听对象了吗?
安装窃听器就算了,要是尤利塞斯发现他们都不用干了。
蔺言难得语气严肃起来:“这次我会处理,没有下一次,明白吗?”
牧闻眼神闪了闪,“其实还有个定位器。”
“最近几天经常有人装成路人从门前路过,反复来了很多次,有天晚上我偷偷用鱼线把定位器甩出去了,正好黏在其中一个人的鞋底。”
“不过,”摸了摸鼻子,牧闻道:“最后定位器停在了戴维家。”
霍华德不够,还要招惹戴维。
蔺言“哇哦”了一声,“我是不是还要夸你一下?”
牧闻笑嘻嘻的说:“顺手的事。”
顺手监听了霍华德,跟踪了戴维,震惊了执法队。
“蔺言居然阴阳克里斯曼,不是,尤利塞斯都不能这么跟克里斯曼说话吧?”
“不,他会。”
“好吧,他确实会,但蔺言又不是尤利塞斯。”
克里斯曼那个臭脾气,换个人早就没命了。
“我就知道,”另一名执法队成员拍着桌子说:“我早就说蔺言不简单!”
“队长,我们要不要…”那人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开口却是活捉。
“先别着急,我们要引蛇出洞。”斯科特深吸一口气,全神贯注的偷听。
“听不出来我在说反话吗?”蔺言捧着脸叹了口气,“给我安分点,不然我就叫人过去看着你。”
“你亲自来比较有效果。”牧闻笑了笑,没反驳蔺言的命令。
蔺言“嗯哼”了一声,“闭嘴。”
“好的长官,没问题长官,”牧闻拍了拍肚子,“现在是腹语,我可没张嘴。”
程北看不下去,又是一拳凿在了牧闻的腹部,这一下比刚才重的多,牧闻“嗷”的叫了一声,疼的躺倒在沙发上。
程北接手了他的终端,对蔺言说:“这才是腹语。”
蔺言笑得直颤,“行了,我一会儿还有事,挂了。”
通讯挂断,蔺言走出了房间,执法队再听不到半点声音。
麻木的关闭录音笔,执法队成员目光呆滞:“他让克里斯曼安分点…我没听错吧?”
“你没听错,他还让克里斯曼闭嘴。”另一名执法队成员抓着他的衣领晃了几下,帮助他清醒过来。
斯科特低声道:“我还以为他是克里斯曼的手下…”
搞半天原来你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神色凝重站起身,背着手走了一圈,斯科特突然说:“尤利塞斯很信任蔺言,之前还让他当贴身保镖。”
对尤利塞斯这种人来说,“信任”是无比珍贵的情感,轻易不会交付。
斯科特不由得一阵头皮发麻,连一贯善于玩弄人心的尤利塞斯都被他骗了。
他所信任的人,恰恰是和克里斯曼合谋将他从家主之位拖下来的人。
有一个喜欢亲嘴的老板是什么感觉?
谢邀, 蔺言觉得自己需要涨工资,不然对不起他的嘴,白天工作晚上加班,骡子都没这么累的。
对于蔺言加薪的请求, 尤利塞斯轻易的答应了。
“真的吗?”蔺言推开尤利塞斯的肩, 两眼放光, “涨多少?”
尤利塞斯思索了一下:“两倍?”
蔺言不语, 只是双手抱臂盯着他, 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三倍?”
蔺言前后晃了晃脑袋,蓝眸偷偷斜过来瞧他。
坐在办公椅上的尤利塞斯低声笑了笑, 一把拽住蔺言的衣领, 仰起头吻住了少年的唇, 一触即分, “五倍。”
蔺言捂着脸向后跳了一步,睁大了双眼控诉道:“你怎么还偷袭啊?”
“在霍华德,我想做什么都行。”尤利塞斯霸道的台词一点也不符合他以往的形象, 倒像是克里斯曼。
蔺言大着胆子戳了戳尤利塞斯的脸, “你被克里斯曼顶替了吗?”
听到弟弟的名字,尤利塞斯拧着眉推开他的手,“你希望是他?”
蔺言鼓起脸,“他至少不想杀我。”
尤利塞斯敛眉, “我也没真的动手。”
拌嘴对于一生注重形象的尤利塞斯来说很新奇, 好胜心就这么升了起来,忘了自己比面前的少年大上十岁。
“君子论迹不论心, 是不是?”尤利塞斯问。
“君子”两个字一出来,蔺言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低头摸了摸尤利塞斯下巴,试图从那里找到人造皮粘合的痕迹, 摸了一手空气后,蔺言弯腰拉开抽屉,将里面摆放整齐的枪一把一把拍在了桌面上。
“老板,你是黑-手党。”
“来,”蔺言走到尤利塞斯背后,双手环住尤利塞斯的肩,贴到他的耳边说:“跟我念,黑-手党。”
尤利塞斯失笑,“你到底希不希望我动手?”
“不希望啊,”蔺言没骨头似的趴在尤利塞斯背上,“但是我不能昧着良心说你是君子,我晚上会睡不好觉的。”
说着蔺言伸手向下,“我看看你的良心在哪。”
尤利塞斯紧急握住蔺言的手腕,灰瞳一眯,随和的气质瞬间变了,“别乱摸。”
蔺言不怕他,懒洋洋的问:“为什么不能摸,因为你没有良心吗?”
尤利塞斯学了几天年轻人的潮流终于派上了用场:“因为我的心在你那。”
话挺肉麻,说的人一身鸡皮疙瘩,听的人更是叹为观止。
尤利塞斯对自己喜欢蔺言接受良好,反正舍不得杀,留着呗,至于弱点——尤利塞斯不认为有人能用蔺言威胁他。
就算是他都搞不定蔺言。
尤利塞斯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蔺言做了什么。
一只手被尤利塞斯握着,蔺言只能用另一只手摸摸自己的胸口,肋骨下就这么一亩三分地,尤利塞斯的心居然还要进来挤他。
交房租了吗你就进来?
【夏娃:我觉得你毛病也不小。】
【蔺言:你好,我听不见。】
蔺言绝不承认自己已经被霍华德大院污染了,认真的问:“老板,你老实说,你到底都在星网上看了什么?”
尤利塞斯有些没脸,他不愿意承认自己年纪大,更不愿意告诉蔺言自己主动去了解了年轻人的生活方式,只说:“新来的仆人不懂规矩,我无意间听到的。”
先不说霍华德所有家仆都戴着口罩一身黑衣像是什么奇奇怪怪的邪-教组织成员,据蔺言所知,他们根本不会在尤利塞斯面前发出声音。
看向墙角守着的两个看不出性别的仆人,蔺言抿了抿唇。
“新来的?”
“新来的。”
好,蔺言明白了,一定是尹玉成。
【夏娃:我觉得不是。】
【蔺言:驳回。】
用下巴撞了撞尤利塞斯的发顶,蔺言问:“那你知道下一句话是什么吗?”
尤利塞斯眸色闪了闪,刚消下去的鸡皮疙瘩又一次占据了上风。
“你愿意接受我的心吗?”
土味到了极致就会让人感受到精神上的冲击,蔺言阿巴阿巴了两下,低声说:“老板,要不你拿回去吧。”
“我这里塞不下您的心。”
尤利塞斯又气又笑,他都忍着逃跑的欲望把台词念全了,蔺言居然不要。
本性暴露只是一瞬间的事,尤利塞斯抬眸,唇角噙着一丝冷笑:“你觉得你有拒绝的权利吗?”
话一出口尤利塞斯就后悔了,能屈能伸的霍华德家主刚想改口,身后的少年就激动的搂住了他。
“老板!这才对味啊!”蔺言兴奋的跳了两下,在尤利塞斯的耳后亲了一口,不带任何情欲,就是单纯的表达喜悦。
“这才是黑-手党的剧本,明明就不是好人,说什么烂大街的土味情话。”
蔺言当然不是剥夺黑-手党说土味情话的权利,他只是剥夺了尤利塞斯说土味情话的权利。
【夏娃:如果是克里斯曼呢?】
【蔺言:也很奇怪。】
抖了抖肩膀,蔺言对尤利塞斯说:“反差感当然很好,但是太反差就是反常了,比如克里斯曼,他要是变得温柔体贴、细致入微一样恐怖,我只会觉得他被伪人取代了。”
尤利塞斯假装深沉的垂下眸子,一言不发,似乎很认可蔺言的话。
其实他连反差感是什么意思都不懂,一会儿上星网搜一下。
低声咳嗽了一下,尤利塞斯问:“你为什么总是提克里斯曼?”
他的弟弟在这个房子里住了很多年,留下过无数痕迹,但自从尤利塞斯掌握大权后,一切都消失了。
整个霍华德宅焕然一新,属于克里斯曼的东西全都被送进了火堆,连仆从和合作伙伴也不会在他面前提起克里斯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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