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格发现他也挺喜欢这个小亭子的，像是只有他和温凌两个人知道的秘密基地。
秘密基地，好幼稚，却莫名触软人心窝子。
微风拂过，触感明明是凉的，程格却觉得有些躁。
温凌的脸蛋是粉红的，脸颊因为睡觉挤出了一小团肉。
程格不自觉凑近，干涩的唇在温凌的脸上贴了一下，在碰触到那片柔软时，程格立刻回过神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全过程时间短的可以忽略不计。
再贴多个半秒温凌的脸上就得多个牙印。
血色爬满了程格的整个耳廓，他把脸埋进自己的掌心，不可抑制的想：好像苹果，咬一口感觉会很甜。
程格使劲揉搓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一点，肯定是被温凌那家伙带的，现在他脑子里一天到晚想的都是什么啊真的是！
“呼～”
程格深呼吸几次，准备再看会书冷静冷静，还没翻开书本，温凌的手机突然响了，是一条新闻的推送。
程格随意扫了眼，好像是什么“故意设计车祸判刑”，大概是最近的社会热点。
没过多久，温凌的手机又响了两下，程格先看了看温凌，发现人没醒，才看了眼屏幕，是个微信名叫“张律师”的联系人。
“温先生你好，你之前问我的车祸那个案件现在……”
“请问您什么时间有空？”
程格把温凌的手机调至静音，同时觉得奇怪，这家伙什么时候对法律这些东西感兴趣了？
不过程格也没太在意，甚至他觉得温凌有多样的兴趣是好的，而且多学法，更有助于他融入这个社会。
天色渐暗，小亭子的灯年久失修，灰尘也多，太阳完全落山后这里就会很暗，容易看不清路。
程格收好书本和电脑，帮温凌的一并装好，才把温凌摇醒，和温凌并肩下山。
吃过晚饭，程格突然看见群消息提示晚上还有个篮球的晚训，会练到很晚，他差点把这事忘了。
程格背上包，“我先送你回宿舍。”
温凌：“你是还有事情吗？”
“晚上有个训练。”
“我可以一起去吗？”
“别了吧。”程格知道温凌不喜欢看篮球，不喜欢吵，觉得还是不要让他勉强比较好。
“为什么？我要去，你为什么不让我去。”
程格知道温凌只是喜欢黏人：“你不要勉强你自己啊，而且要练到很晚的。”
“不勉强，我想去呢。”
程格双手叉腰，盯着温凌好几秒，最终还是带着人来了体育馆，根本拗不过温凌这家伙。
“你要是无聊了就先回去。”
“噢。”
其实温凌不大明白程格这话的逻辑，他是见不到程格的时候才无聊，为什么无聊了他还要回去呢？
不过程格看上去很忙，温凌就没多问。
因为在体育馆，而且时间不早了，人也比较少，所以还算不上吵，只有篮球不断落地的声音还有球员的指令声。
温凌回复完商家的消息，打开手机相册，十来张照片，全都是他画的程格，在纸上画的，又被他拍下来了。
温凌欣赏了好久，才退出界面，点开相机，放大，给程格拍照。
他想到要拍照这件事情还是吉吉给他的启发，吉吉说他有很多赵之深的照片，还有很多和赵之深的合照。
他也想要好多程格的照片。
因为是训练，程格练得认真，注意力都在球场上，只在投完球之后会下意识看温凌一眼。
不过大概是温凌真的觉得看篮球很没意思，一直都在低头看手机。
都没有看他了。
好久，程格再一次往温凌那边瞄时，却发现温凌正举起手机正对着他。
程格来回瞄了两次。
好像是在拍他？
程格的心跳不自觉加快，不知道是因为运动过量还是紧张还是别的什么。
温凌隔着手机屏幕和手机里的程格对视了眼，程格像以前的每一次一样，会迅速避开他的视线，然后耳朵变红，了。
他一直觉得耳朵是程格的特异功能，觉得程格好神奇，觉得突然圆了眼的程格很可爱，才堪堪消减掉程格总不和他对视的不满。
训练结束时已经将近十点半，程格拿毛巾擦干净汗，到厕所换了套衣服才去找温凌。
程格背上书包，状似不经意问：“你刚刚一直在拍什么？”
“我在拍你。”
程格的拳头捏紧，短短的指甲压在掌心上，嘴角还是抑制不住上扬，叽叽咕咕嘟囔：“我有什么好拍的……”
“确实不好拍呢，你一直动来动去的。”
温凌对程格的话那是句句有回应，次次一本正经，但有时候总牛头不对马嘴，或者堵得人不知道该怎么回。
程格：“……”
程格轻咳了声：“我看看你拍的照片。”
温凌翻出手机相册：“你看。”
程格看清温凌的“杰作”，第一张就让他两眼一黑，他不死心，翻动了好几张，结果眼前一黑又一黑。
没有一张是清晰的，像加了动感模糊的特效，在程格投篮，传球的动作加持下，照片里的人像只怪兽一样，甚至有四只眼睛三条手臂的。
“是不是你也觉得拍的不好？”
程格想反问温凌问的是不是废话，但是看着温凌微微拧起来的眉头，还有那双无辜是大眼，眼睫一颤一颤，实在让他说不出打击人的话。
“其实吧……还行，挺好的。”
“是吗？”
程格很肯定：“嗯嗯嗯嗯。”
“程格的审美好奇怪啊，”温凌的表情变得很疑惑，甚至有点古怪：“你不觉得我拍的像怪兽吗？好多只眼睛，而且这比例也不对。”
程格：“……”
“你比图片好看的。”
程格：“……”
废话！他至少是一个正常人。
“怪不得你说我可爱。”温凌嘟囔了句。
“什么？”程格没听清。
温凌摇摇头。
肯定又是什么让他无言以对的话！
程格闷着气转了话题，“你干嘛突然拍我啊？”
“我想拍你所以就拍了。”
废话文学，但程格莫名很受用，
“其实我还拍了视频，因为拍的照片太奇怪了。”
“我看看。”程格拿过手机，看温凌拍的视频，画面正常，人物比例正常，主要是时间很长，还很多个。
程格觉得自己的内心无端有种愉悦感，他把手机还给温凌，问：“你饿不饿？”
“我们一起去吃宵夜吗？”温凌的眼睛圆圆的。
“嗯，你饿的话我们就去吃。”
“那我有点饿。”
程格忽然笑了，笑得懒洋洋的：“真的假的？”
温凌认真说：“真的，一点点的饿。”
程格眼睛还是弯着的，摸了摸温凌脑后的发丝：“那走吧，想吃什么？”
“其实我想吃你做的饭。”
程格语调慵懒，语速缓缓：“太晚啦，明天给你做，换一个。”
“那你想吃炸鸡吗？”
“可以。”
“烧烤呢？”
“也行。”
“……”
第70章 出去走走
温凌最近的课比较少，程格挤出时间，准备周末的时候和温凌一起出去走走，顺便带温凌去配眼镜。
校园墙上说学校的眼镜店坑人，而程格认为给温凌配个眼镜的事情刻不容缓。
之前不注意到还好，自从程格发现温凌近视，就总看见温凌眯着眼看东西。
程格是时时刻刻都要提醒温凌离远点屏幕、别眯着眼。
温凌总是说“哦”“好”，然后过不了多久那脑袋又往屏幕上凑，程格就又拿掌心抵着温凌额头把他推开。
手掌下那双大眼会无辜地看着他。
其实说来奇怪，程格记得好似一般近视的人眼睛会比较无神，但温凌不是这样的，眼睛总是很澄澈，在看见他时，眼神会变得很生动，亮晶晶水汪汪的。
以至于程格看温凌的时候总会忍不住先看他的眼睛。
可如果对视上了，他又会像触电般一样立马挪开，程格把这反应归结为熟人对视的尴尬原理。
因为温凌这个人根本不知道尴尬怎么写，总明晃晃地盯着他看，所以程格就把温凌那份尴尬也担上了。
等温凌戴上眼镜这这不能对视的情况可能会好点了吧？毕竟隔着块玻璃呢不是？程格心想
周六，宿舍。
“听说那人要转学了？”张帆看着镜子里的程格。
“嗯。”程格背上斜挎大包，没什么表情。
“那人”自然是指林禹琛，他已经帮温凌出了气，把该做的都做了，剩下肮脏事他不想管，也不想温凌去沾染。
程格本来就不属于这里，摊上太多的因果循环本来就不对。
所以现在程格只是避着林禹琛，然后和001买消息，保证他和温凌的安全。
张帆挑眉：“是待不下去了？”
程格不甚在意，把雨伞小风扇矿泉水装进挎包里，笑笑：“应该是。”
恶人跌下高坛，当然会被反扑。
“话说你不是要和温凌出去玩吗？”
“是啊，怎么了？”
“没有，”张帆笑着摇摇头，“看你这架势，搞得像是要去约会，什么都替人准备好了。”
程格穿鞋的动作一顿，不知道该回什么。
片刻，程格绑鞋带的动作继续：“你胡说什么呢，只是因为他丢三落四的，我怕他忘这忘那才备着而已。”
“本来就是开玩笑嘛，不过我觉得温凌做事很严谨啊，哪有你说的这样。”
程格站直了身子，双手叉腰：“那是你不了解他。”
“切，讲的你很了解一样，”程格刚准备说他就是很了解，结果张帆话锋一转：“虽然你确实很了解哈。”
程格假装翻白眼：“……”
走到门边，程格突然说：“不过他一般情况下确实挺严谨冷静的，他就是对这些事儿不上心我才说他丢三落四，走了。”
“拜拜，爹不会想你的。”
温凌在一般的时间里，都是冷静稳重的人，什么事都掀不起他内心的波澜，游离在外地应付所有事。
他不会去讨好谁，亲近谁，对谁都冷淡疏离，甚至是很内向，又因为长的乖，所以谁看他都觉得他是个安静内敛的好孩子。
但程格不是任何一个“谁”，温凌面对程格的时候也不属于一般情况，所以他看到的温凌和别人看到的那可太不一样了。
黏人精，烦人精，大眼怪，当然这些不是什么贬义词，程格只是就事论事，一比一描述。
真的很爱黏人啊，特别喜欢肢体接触，像有皮肤饥渴症一样，每回都弄得程格身体痒，起点疙瘩。
眼睛也很大啊，很圆，总盯着程格看，传达出类似于“好想亲”的意思。
傻傻的，温吞，很犟，爱闹些不痛不痒的小脾气，思维跟不上别人，但别人也跟不上他的想法，呆，但也呆的可爱。
总体来说像个高智商低情商的乖小孩。
程格在温凌宿舍外，面前的门从里面被打开，温凌探出身子来，看见程格就往他身上凑，语气被拉的有些绵长：“程格。”
噢，还总像在撒娇，说“像”是因为程格很清楚温凌根本不知道撒娇是个啥。
“走吧。”
今天的行程安排很简单，两个人一起吃顿丰盛的早餐，去眼镜店配眼镜，然后看个电影，看完电影再去小吃街逛逛。
吃早餐去的是程格提前订好的早茶店，环境很干净，味道也不错，有意思的是程格发现温凌挺喜欢吃店里的东西的，特别是凤爪，看他啃得挺欢。
爪子啃进嘴里，嘴巴动几下，骨头就一骨碌从嘴里出来了。
吃完早点，休息了会，便准备去眼镜店。
温凌从空调房里出来后脸就开始泛上粉色，程格把从包里拿出小风扇，塞温凌手里：“吹吹。”
温凌怕热，但不爱出汗，容易“上脸”，一热脸就会粉，看上去很闷。
“谢谢程格。”
其实说温凌丢三落四这个说法不太准确，温凌确实是因为不在意所以才这不带那不管
程格突然想，如果要养温凌这样的小孩，说简单能很简单，说难也挺难的。
简单到不用理，甚至是让他在巨大的暴风雨下，满是污渍的腐败泥泞里也能生长，因为温凌本来就是这么过来的。
所以温凌总是慢吞吞，总是是对大多数事情都麻木，不然活不到现在啊。
大概是因为见过温凌小时候是怎么样的，程格才觉得温凌要精心养着才对，不然不公平啊，哪能有人一辈子都过成那样的。
温凌瘦，胃也不好，程格就想让温凌多吃，吃又想让人吃营养均衡的，要吃温凌喜欢的，想把人身体养好。
温凌身体不好体质差，程格看不得温凌老感冒发烧，就想让人多锻炼，能不能练成小猛男另说，身体素质总能提高些。
温凌很呆，一根筋，偏偏有时候又敏感得过分，斤斤计较，占有欲那么强，可程格现在就觉得温凌这样没问题，甚至认为温凌就该这样，小时候过这么苦，笨一点，对自己的东西小气一点咋了嘛？
总之程格是看不得温凌热，看不得温凌落寞，很多温凌不在意的，感知不到的，程格都在意着，并且想要面面俱到。
程格有时候觉得自己瞎折腾，没事乱操心。
但看着温凌越发白白净净，脸上多了点肉，气色也好了许多，扑捉到温凌看见他时就会亮晶晶的眼，又觉得这不是瞎操心。
最主要的是温凌总会给他点小惊喜。
这不，温凌自己吹着风扇还记得给他吹吹，小皇帝以前哪能啊？哪会这样贴心啊，高低得命令程格拿着扇子给他扇风当苦力。
第71章 我觉得可爱死了行不行？
步行到了眼镜店，工作人员先带温凌去做了个验光，程格一直在门帘外偷偷看着温凌和工作人员交流。
大概只花了二十来分钟，左眼二百七十度，右眼二百五十度。
低度近视，不算很严重。
“真的假的，”程格拿着单子看，狐疑地盯着温凌：“你怎么给我的感觉有五百多度呢？”
电脑字那么大都要眯眼凑近，他还以为温凌高度近视呢。
程格就没想过温凌是故意那样的。
温凌就喜欢程格把温热的掌心抵他额头上，就喜欢程格晃他脑袋絮絮叨叨，那种时候温凌觉得程格满心满眼都是他呢。
工作人员先配好合适的镜片让温凌戴着，镜框是塑料的机械外壳，很厚重，给温凌戴着像是在个在故意搞怪的调皮蛋。
温凌以前从来没有戴过眼镜，连小时候普通小孩爱拿近视朋友的眼镜来试试的机会都没有。
戴上眼镜，温凌的视线突然变得如此清晰，他觉得有些新奇。
新奇的主要原因是程格在他旁边，温凌嘴角有小酒窝：“我把你看得好清楚，程格的眼睛亮亮的。”
程格坐在床边，斜照的阳光能打进来一点，“我还能看见你的脸上的绒毛，短短的，我也有吗？”
“有啊。”之前一起睡的时候，程格早晨醒来会赖几分钟的床，程格会睁着眼想些事情或放空一会。
但最后视线都会落到温凌身上，一般是脸上，阳光透过窗帘打在温凌身后，他就能看见温凌脸上那层很短的小绒毛。
有时候温凌在程格的怀里被闷到，脸会逼出粉，那种时候程格就会觉得温凌的脸像水蜜桃。
“你的睫毛我都能看得很清楚呢，”温凌凑程格凑得近，身上那种淡香直往程格鼻子里钻：“都能数了。”
大概是这段时间被磨的习惯了，程格都不烦温凌凑太近了，甚至越发喜欢温凌身上好闻的味道，他手痒，摸了摸温凌的发顶，“你之前不数过了么？”
“那不一样，而且那回没数完你就醒了，都好久之前了。”
“那你数呗。”程格摊在椅子上笑的慵懒，真觉得现在带着眼镜的温凌活像个好奇宝宝，只盯着他研究。
温凌真的数起程格的睫毛来，程格刚想说他幼稚瞎搞，温凌又突然不数了，额头抵在程格胸膛上拱，就差没整个人趴到程格身上。
程格还是不适应在有人的地方和温凌搞腻乎这套，却也没推开人，他拍拍温凌的背：“怎么了你？”
“我的头晕晕的。”
“刚戴眼镜是这样的，要适应一段时间。”程格给温凌揉了会太阳穴，温凌就想得寸进尺，索取更多：“我难受。”
“很晕吗？”程格皱眉，他觉得温凌是要到了很难受的地步才会主动把感知表达出来的。
“要不问问工作人员，可能是度数不合适。”
温凌按住程格不让人起来，哼哼唧唧，握着程格的手往自己太阳穴的位置放：“不用吧，你再给我按按就好了，要两只手按。”
程格可算是听出来这小皇帝打什么主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