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凌头都没抬，等着程格想再问一遍的时候才“好”了声，听着就知道他没什么兴致，但程格实在管不了这么多了，在被关下去先疯的人就得是他了。
吃过饭，程格洗完碗，收拾了一下客厅，准备回衣帽间换身衣服，结果刚拉开门就看见了个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温凌。
黑色的大大的帽檐遮住温凌的眼，白色口罩又遮住他的大半张脸，长衣服长裤，看着特别闷。
程格觉奇怪又好笑，掀了一下温凌的帽檐：“你要去抢劫啊你？”
“别动。”温凌没好气拍开程格的手，凶巴巴的样。
突然被凶，程格讪讪收了手：“不热嘛大夏天的。”
温凌不是怕热来着？
温凌没理他，也可能理了，只是很小幅度地摇了头。
程格弯下腰去，“你看的见路？”
“可以。”
行吧，程格觉得自己真是老父亲上身瞎替小疯子操心。
程格随便在衣帽间里挑了件T恤和牛仔裤，再拿了个斜挎包，为了温凌不显得那么怪异，他也给自己找了顶帽子来搭。
平日在穿的都是睡衣或者是很简单的T恤短裤和拖鞋，忽然换成牛仔裤 穿上运动鞋程格还有些不适应。
他低头看看自己的穿搭，觉得好像挺好看的，其实程格不知道这些衣服到底是原主自己的还是温凌给买的，初步来看应该是后者。
因为衣服种类很多，很新，并且都很好看。
不得不说，温凌虽然思想认知有点点问题，但审美是真的挺好的，就连刚刚他穿的严实的一身也是好看的，只是季节不对罢了。
出门，本来还担心温凌怕晒，想给人挡个伞表现一下，但看着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人，好像根本没防晒的必要。
这栋别墅的位置真的挺偏的，感觉在山里似的，还没有半户邻居，平常人肯定都想不通怎么会有房子会建在这里。
打了车，程格听见导航那句“全程大约需要一小时二十七分”人都傻了，一时有点心疼之前来送外卖的外卖员。
程格望着窗外的风景，有些恍惚，好久好久没出来呼吸新鲜空气，导致以前在他眼里不起眼的花草树木，他都能觉得有意思。
司机人大概很内敛，没找程格和温凌聊天，车上静静的，小声放着舒缓的古早音乐。
程格手臂上一沉，偏头，发现温凌脑袋嗑在他手臂上，已经睡着了。
两个人距离凑的不近，温凌的身子歪了大半，程格看着就替人感觉难受，于是小心靠近温凌一些，调整好温凌的脑袋。
不知道是不是看温凌睡的香，程格不自觉打了个哈欠，也有些犯困，便也合上眼，休息了会。
下了车，看着街头涌动的人流，程格觉得不适应，垂眼瞥了瞥身后的温凌，发现小贼变成了小鹌鹑，比他还要不适应。
“先去哪里逛？”其实开学要用的东西别墅里不缺，甚至原主的行李都还在，算得上齐全，程格出来的主要目的是逛，散散心，所以并没有列购买清单。
温凌看他一眼，实话实说：“不知道，你自己要出来的。”
不知道为什么，程格在那一眼中品出了无语却纵容的意味。
“那先去药店逛逛。”各种药品是程格能一下子就能想出来的必备品。
进了药店，什么感冒药，布洛芬、止痛药、退烧贴、止血贴、酒精和碘伏，全被程格拿了一遍，然后扫码，支付。
原主账户里有一来万，昨天程格用0.3积分和001换了支付密码。
其实他好奇过原主去了哪里，还是说只是作为一个小说设定，并不真实存在，可001说他没有权限知道。
“医药箱里不是有这些了吗？”
“多备些，你不是老生病，”程格语气陈述，“总这里出点问题那里出点问题的。”
温凌抬眸看向他，程格以为小疯子又误会了什么，忙解释：“没说你不正常的意思，只是怕你生病难受了没药缓解。”
温凌眼皮垂着，若有所思点了头。
出了药店，程格在马路对面看见了一家生活用品的超市，进去了就可以理所应当地知道自己要买什么，于是马上决定好下一站目的地。
“去对面那家超市看看。”程格走到街口短短的斑马线前，等红灯变绿。
车流停下，绿灯。
“走，”程格往前走了两步，却发觉温凌还停在原地，小鹌鹑停留在原地两秒，才脚步匆匆跟上。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着，程格看了看温凌，又看了看绿灯，恍然想起那个令人忧伤绝望的梦。
想起了那个摔在地上抽泣着喊疼的小孩。
程格眸光暗了暗，脚步没停，伸手牵住温凌握成拳头的手，使点力气拉了人一把，“离近些。”
温凌没想到程格会牵他，更准确地说，是他不知道逛街还能这样逛，过红绿灯还能牵着手过。
第31章 情侣
手被裹紧的那一刹那，温凌觉得自己像是在迷雾中没有方向感的船忽然找到了方向，被妥帖地推动着。
很奇异的感觉，似乎心脏有热流缓动，热气把胸腔挤得发胀。
他喜欢这样的感觉。
【攻略值加1%，现今攻略值70%】
马路短，过得也快，到了超市门口，两只手仍牵着。
程格对这意外之喜并没有感到太大的高兴，就像是拿着别人的痛处为自己行利，一次下意识的善意被赋予攻略值上升的目的，那份小小的善意似乎就变得不再纯粹。
可程格反思，他好像从开始至今，所做的不都是为了攻略值么？哪怕有些时候是真的想为温凌好，可最后目的都是一样的，那又有什么好区分有什么好清高的？
这样想着，程格完成任务般松开了手。
温凌停下脚步，目光在自己手上和程格的背影上停留了会儿，不等程格回头提醒，便三两步跟了上去。
货物架上有零星几个服务员，见来了客人，礼貌性问：“需要点什么吗？”
“不用麻烦，我们自己看。”
“好的”
先走到了摆放电器的区域，“买多个吹风筒吧，你那儿只有两个。”
“好。”
程格想买个小锅，平时可以煮东西，但不知道原主的舍友介不介意有人在宿舍做饭，便没买。
一直到生活用品的区域，程格边走边自言自语：“行李箱洗漱用品都有，卫生纸要买吗？”
“储藏间有很多。”
“那热水壶？”程格问完就自我否定：“宿舍外面应该就有热水，不用浪费钱。”
“诶，你有保温杯吗？”
“没有。”
“那买一个。”
“买来干什么？”
“喝水啊，”程格以为温凌的生活常识已经匮乏到连保温杯的作用都不知道，只好和他解释：“顾名思义，能保温，等冬天就不怕水那么快冷了。”
温凌又不是傻子，搞不懂程格和他讲七讲八地说这么多废话干什么：“为什么要怕水冷？”
“啊？”程格眨眨眼，“喝冷水对胃不好啊，之前不是和你说过么，等你又胃疼怎么办？”
安静片刻，温凌冲他弯弯眼睛：“嗯。”
啥嗯啊？程格不懂了，温凌在“嗯”个什么啊？
但程格可不敢问人是不是脑子出了问题，只好也礼貌性对温凌笑笑，继续逛。
把整个超市走完，买了些杂七杂八的小物件，也才一个手提袋那么多。
程格结了账，提着购物袋和温凌一起出了超市。
“你在看什么？”等着红绿灯，程格见温凌的视线漂浮在来来往往的路人身上。
“观察。”
程格觉得有意思：“观察什么？”
“牵手。”温凌抬抬下巴，示意程格看小情侣牵手。
程格：“？”
还没想明白，绿灯亮了，程格下意识牵住温凌的手肘，快步走到马路对面。
大概是温凌事先说了“牵手”两个字，让程格后知后觉他拉人过马路似乎也算是在和温凌牵手。
可温凌看的对象是小情侣，他和温凌是个啥？怪怪的。
程格心中有种古怪的情绪，想松开手，却被温凌反握住。
温凌的手很白皙，骨节分明，但瘦得过分，也不大，完全握着程格的大手有些费劲。
“不过马路也能牵。”温凌说。
原来温凌在观察研究这个东西。
程格觉着手被握得有些烫，轻咳一声：“可人家是情侣啊。”
“我们也是。”
程格脑子瞬间炸开一样：“！？”
“你胡说什么？你知道什么是情侣吗？”
“两个相互喜欢的人在一起就是。”
程格一时间不知道该惊讶什么，什么叫他和温凌是情侣啊？小疯子不就单纯只是对程格这身份有占有欲吗？
说什么两个人在一起啊？他又不是原主，况且温凌连他是换了芯子的程格都没发现出来，温凌谈什么两个人在一起，谈什么相互喜欢？
可这些他都没办法跟温凌说，最后只能找了个蹩脚的反驳内容：“可你看的那些情侣都是异性啊。”
“同性不可以吗？”
“当然不……”程格语句一顿，觉得自己不能回答成这样。
相爱的两个人就可以在一起。不必须是异性。
如果只是为了反驳温凌就告诉温凌同性不可以，那就是对同性恋人的歧视，是在进一步扭曲温凌的价值观。
但他和温凌并不相爱啊，他是逢场作戏，温凌单纯是占有欲作祟，根本就不是喜欢，偏偏小疯子就以为那是喜欢，他该怎么说？
犹豫片刻，程格觉得再怎么样温凌也算有进步了，至少会观察，知道拿依据和他讲道理，而不是直接拿把小刀抵他腿上命令他牵手，该给点鼓励才对。
况且不就是牵手嘛？什么没做过，有什么好别扭的！？
“……其实也行。”程格重新牵住温凌的手，被抓着实在难受，他搞不懂温凌为什么喜欢被牵。
程格偷偷观察温凌的侧脸，瞧着还挺开心得意的样。
再走一小段路程就是小吃街，还没到放学下班时间，人流量不大。
因为小时候吃的少，所以程格一直很馋小吃街的美食，更别说快两个月没吃，他拽拽温凌的手：“要不要买些吃的当午餐？”
“嗯。”
两个人东挑一样西挑一份，最后在个卖牛杂的小摊子前坐下，小吃摆了满桌。
总体吃下来，程格觉得味道不错，可以和他以前大学那边的小吃街媲美。
“感觉挺好吃的。”程格自言自语。
但温凌说：“可是我觉得你做的饭比较好吃。”
程格吃烤串的手一顿：“？”
他分不清温凌是在拍马屁还是实话实说，应该是后者，如果是在拍马屁那太OOC了。
没想到温凌也有说话好听的时候，搞得他都有些不好意思：“谢谢夸奖。”
吃完饭，程格觉着浑身舒畅，脑袋稍稍放空着，又想着待会儿要去哪里玩。
“电玩城去不去？”他以前和同学去过几次，除了有点吵，其他还行。
温凌皱眉：“太吵了。”
“那去不去打篮球？附近好像有体育馆来着。”程格好久没打篮球了，手痒。
温凌想了想，点头：“可以。”
“对了，你会打篮球吗？”不是程格看不起人，但温凌看着真不像会打篮球的。
“不会。”事实也确实如此。
“没事，等会我教你。”
路程并不远，两个人是走过去的，顺便消食。
体育馆人不多，空的篮球场恰好还有一个。
温凌的运动细胞是真的不发达，程格教了好几次，小菜鸡的姿势也才勉强标准，投篮投中率也低的可怜。
“没事，再试几次，已经挺好了。”程老师对温同学实行鼓励式教学。
“好累，不试了，你打吧。”败在温同学“自甘堕落”。
打了不到二十分钟，温凌已经整个脸都泛红，额前的一点碎发被汗打湿，喘着气，眼皮耷拉下来，显得怪可怜。
程格觉得今天小菜鸡的运动量早就达标了，便没硬拉着他打，“那你去那边椅子上休息一下，记得自己按一下腿。”
“知道了。”
程格打篮球的技术不错，也挺享受投篮的过程，等玩尽兴，已经过了半个多小时。
程格在自助机上买了条毛巾擦汗，想问温凌要不要喝饮料，回头却见温凌旁边围了两个身材高大的男生，差些把温凌完全挡住。
搞得像社会霸凌一样，虽然按理来说现在没人能霸凌温凌这个小疯子。
程格快步走过去，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在臭脸，“喂，你们在干什么？”
三个人齐齐朝他看过来，然后就能发现其实温凌和程格的脸色一样臭。
程格把温凌拉到自己身后，蹙着眉看着那两个男生。
“哥你不至于吧，就加个联系方式而已。”一个黄发男生打哈哈。
“为什么要加联系方式？”程格一听就觉得有问题，温凌这小子看上去是个平易近人会乱加别人联系方式的人吗？
“刚刚看他打篮球，你叫他别打了，”另一个男生视线落到温凌上身上。
“你们是来卖课的？”看到温凌打球技术太菜了，所以锁定目标，抓紧机会卖篮球二对一教学的课。
怪不得温凌脸色这么臭，都被人嘲笑技术了。
两个男生：“……”
“不用了，他技术真挺好的，”程格觉得自己真是大好人，这么给温凌面子，“实在不行也有我教。”
瞧这维护的架势，两个男生怎么会猜不出程格和温凌是什么状态，刚刚还想撬墙角，现在哪里敢，尬笑一下，灰溜溜走了。
等人走了，程格仍觉得哪里不对劲，扭头问温凌：“他们真是卖课的？”
“不知道。”
“那他们加你干嘛？”
“他们说要不要cpdd。”
“什么！？”程格觉得自己浑身被电了下。
“问我要不要cpdd，cpdd是什么？”温凌歪着头，“还和我说下一个更乖，他们很有耐心的。”
“可我觉得他们很烦，靠那么近，想死一样，以前也会有这样的人，莫名其妙……”
程格认知被刷新了一番，没忍住捏着着温凌的脸端详了会儿。
口罩早就在吃饭的时候就丢掉了，帽子也在打篮球的时候摘了下来，因为运动，整个脸都显得有气色，唇红齿白，眼睛更是漂亮，睫毛又长又翘，一扇一扇地盖住眼下，眸子又亮晶晶的，像颗水玻璃。
是很漂亮，可这也不能凭空鉴gay吧！？
而且温凌好像也不能算是gay吧？
根据温凌的话，程格捋了下过程，大概那两个男生是同，然后以为他和温凌是一对，且因为打篮球闹掰了，然后两个男生过来撬墙角……
还说什么他们更耐心更乖？
“你捏我脸干什么？”温凌盯着程格，因为被捏着两颊，口齿不清。
“没事。”程格又不轻不重地捏了下才松开，觉得还挺软的。
“你经常遇到这种事？”
“有时候。”
“那你是怎么做的？”
“走人。”
“要是他们动手呢？”
“我也动手。”
程格诡异地庆幸着温凌有自保能力，哪怕那些恶劣的伎俩曾不公平地用在他自己的身上。
“cpdd什么意思？”温凌又问，“以前没听过。”
程格想到那两个人就莫名来气，“他们想死的意思。”
“不对，你骗人。”温凌语气认真，较了真般，“这不符合逻辑。”
小疯子都和他讲逻辑了。
“在我这里就是这个意思，你爱信不信吧。”
温凌不假思索，说：“那就是这个意思。”
程格给温凌买了瓶不冰的饮料，两个人坐在观众席上休息了好一会儿。
“我想回去了。”温凌说。
“走吧。”
程格心也散够了，又可以有精力应对之后的一切了。
回到别墅，程格随便煮了一小锅面，和温凌简单吃了点，便各忙各的去了。
不知道是出去玩一趟太累还是其他不知名的原因，程格居然在某些时刻，比如做饭，比如洗完澡出来看见床上拱起的那团被子，比如躺在柔软的床上，他居然会感到一丝温馨，那实在是太诡异了。
简直脑子出了问题！
程格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不关于别人，只关于他自己，说不清他到底在担忧什么，可就是忽然开始不安。
但这种不安马上又被另一个担忧取代——钱。
原主的余额只暂时够报名，以及生活一段时间，但他到底要在这里待多久他自己都不清楚，要是没钱了怎么办？
而且如果他走了，原主会回来，回来之后发现钱没了不得骂死他，再者，应该要给乡下的爷爷也留些钱才是，不然老人家万一生个病都没钱看怎么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