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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如旧 (若花辞树)


  时已过五更,恰是最困乏的时候,殿中不少俱是白发苍苍的老臣,坐于坐垫上,显得摇摇欲坠,使人看了心惊。濮阳到底年轻,熬上一夜两夜也不妨事,此时倒是仍旧清醒自若。她见此,便低声召来两名內侍,吩咐去清两间配殿出来,也好与这些老臣歇上一会儿,都是大魏的肱骨,总不好累坏了他们。
  如此一夜过去,临近辰时,便有内侍急跑了来,满面喜色道:“陛下醒了!”
  一殿的人,谁还顾得上夙夜不寐的困倦,忙起身朝外涌去。
  皇帝甫一睁眼,便闻内侍来禀:“王与公主、诸臣,俱在殿外,求见陛下。”
  皇帝自昏厥之中醒来,头脑还混沌着,听闻那么多人都在等着面圣,直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当即便道:“快宣!”
  一面还挣扎着自榻上起身,半倚在迎枕上。
  结果,那么多人,皆是因他骤病方惊慌失措地入宫来。皇帝半是好笑,半也感动,先与诸王、大臣道:“朕乍染风寒,身上颇觉不适,今明两日怕是不能上朝视政了,汝等各践其位,不可荒怠政务。”
  众人一齐俯身称是。
  皇帝舒了口气,再望向濮阳与卫秀,目光愈加温情起来,叹息道:“本是你们的好日子,朕这一病……唉,难为你们了。”心中是极为动容的。
  濮阳自是劝他好生养病,朝中大臣贤明,一日两日,暂是无碍的,总是先养好身子要紧。
  皇帝笑了笑,转眼又看到站在角落的萧德文,见他小小年纪,在一众大人中显得甚是孤寂,也软下心肠,道:“你也回去歇着。”
  萧德文自入殿来,便是心惊胆战,眼见皇帝未迁怒于他,当下大喜,险些将喜色跃到脸上,他急忙低头行礼,借此掩饰,方不曾使人察觉。
  一场虚惊就此过去,殿中诸人各自散去,留下皇帝静养。
  濮阳与卫秀登车回府。回去,便不像来时那般惊慌了。车轮辘辘,碾过街巷,朝着卫宅驶去。
  离府之时,尚是深夜,回来天已大明。
  卫秀已是累极,在外强撑着精神,入得内室,见已无旁人,方显出深深倦意。她轻轻吁出一口气,抬起手来在额角按压着,眼下是一片浓重的青黑,眉宇之间浮出一抹沉重的疲累来。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卫秀知道,是濮阳入内来了。她放下按捏额角的双手,正要转身,便觉颈后触上些微凉意,一双柔软的双手,为她轻轻揉捏起来。力道适宜,指腹按压之处,也是颇得章法。
  卫秀不禁便想到那一阵子,她卧病在床,殿下日日都来陪着她,还带了医书来,想要习些医术。过后的日子,二人皆是忙碌,殿下也不曾再拿医书上的不懂之处来向她求教,她自是以为殿下将此事放下了。然此时肩上熟练的指法却使她明白,殿下并未忘记此事。卫秀弯了弯唇角,由着濮阳为她按捏,待肩上酸疼稍稍缓解,她便反手覆上濮阳的手背,温声笑道:“殿下辛苦。”
  濮阳停下了动作,她并未出声,缓缓俯下身,轻柔地靠在卫秀的肩上。
  室中静谧,殿下身上的馨香,如芝如兰,芬芳怡人,她就靠在身上,静默、温柔。强撑一夜的困倦倏忽之间,飘然远去,卫秀满心都是能与濮阳在一处的欢喜。
  “先生才辛苦。”濮阳低低开口,语气中有着歉然,“昨夜本该……”
  洞房花烛之夜,她们曾是那样憧憬,当会成为此生难忘的美好回忆,却就此潦草度过。陛下是她的父亲,她不免就怪到自己身上。
  卫秀自然知晓她在指什么,侧过身去看她。
  濮阳轻抚上她的脸颊,与她四目相对,她的眼中歉疚而又失落,让卫秀心疼怜爱。她靠过去,亲吻她的双唇,濮阳顺从地合上双眼。
  唇上触觉柔软,并不急躁,也无欲念,却因其中化不开的怜惜在意而使人格外情动。濮阳向来都知,她们成婚之后,先生定然会是最温柔细致的夫君,她会疼爱她,照顾她,为她遮风挡雨,与她柔情蜜意。她就是这样一个人,有着无人可及的好。
  新婚第一日,卫秀与濮阳便是补眠。
  府中也无他人,她们想做什么,便做什么,谁都不会来指手画脚。一觉睡到午后,困顿方消去一些。
  厨下已备好了膳食等着公主与驸马醒来。二人起身后,正可果腹。
  濮阳似无多少食欲,虽一直陪着卫秀,待她搁箸之后方才一同停下,实际却并未吃几口。
  卫秀见此,不由关切问道:“可是不合胃口?”
  膳食俱是按着公主与驸马的喜好烹制,香味四溢,色泽亦诱人,自不会不合胃口。濮阳冲她安抚一笑,道:“我不饿,只是在想陛下为何骤然病情汹汹。”
  听是因这个,卫秀便安下心来,取过侍婢奉上的巾帕,拭过唇角,方与她道:“殿下不妨亲去问陛下。”她猜与萧德文有些相关,不过看皇帝醒来后还与萧德文说话,恐怕也不曾怪他,如此,为萧德文着想,皇帝怕不会将因何染病宣诸于口。但对妃妾,对诸王,对大臣不会说的事,对公主未必也守口如瓶。
  濮阳也做此想,但她并未立即动身,而是走到卫秀身侧,在她身旁坐下。
  卫秀的目光在她身上,随着她过来,一路看近。濮阳坐于她身畔,也不说话,只是看着她。
  卫秀也不说话,同样看着她。
  濮阳不禁一笑,温言道:“此事且不急,先生还不曾说过这几日如何安排。”
  婚姻联结两姓之好,新妇嫁入他姓,按照习俗,婚后首日该是先拜见家人,走动夫家亲戚,以示融入到这个家族中来了。
  卫秀想了一想,道:“家中只剩了我一个,并无需走动之处。殿下可有想要拜见的?”
  说完这句,她自己便先怔住了。她没想到,她会将家中境况与濮阳脱口而出。果真是太过松懈,竟忘了警醒。又思及已逝的亲人,倘若父亲母亲泉下有知,得悉她娶了公主……卫秀心中一痛,及时地打住,不愿深想下去。
  濮阳只以为她所言是指不曾将卫太师一家当亲戚来待。她对卫氏做派也无多少好感,倒也没说什么。略加思忖,便道:“几处王府、公主府可暂且推后,不妨先往外祖父府上。”
  她指的是王丞相。
  卫秀抬头看向她,公主微含笑意的双眸安抚了她心中不安。她弯了下唇角,道:“便依殿下。”
  萧家亲戚虽多,值得走动的并无几家,皇子们一向不亲近,公主间倒有走动频繁的,可辈分也好,分量也罢,皆排不上第一家。宗室之中,除却如郑王那般德高望重的长者,其他的也都寡淡得很。这便要归功于早几年前,皇帝因忌惮宗室坐大,而对亲戚们做下的丰功伟绩了。
  如此一数,值得一去的,不过寥寥数家,其中最为要紧的,果然只有丞相府。

  第83章

  才将将过午,还有半日辰光。在家中也无事,濮阳与卫秀便往书房写帖子,卫秀执笔,濮阳为她研墨。
  不过小字数列,片刻即成。卫秀放到一旁,晾了晾墨迹。红色的名帖,边角有芷兰暗纹,不显华贵,却十分清雅。
  待墨迹干,卫秀递与濮阳,濮阳接过,招了名内侍来,令他送去丞相府上。
  内侍一走,濮阳便看着卫秀笑道:“先生入京不过两年,对京中官宦人家的做派却知之甚详。”
  卫秀搁笔的动作略微顿了下,一笑而已:“再是讲究,也无外乎衣食住行四字。”
  濮阳不过随口一言,听她如此解释,也未深想。
  二人便一同等着丞相府的回应。
  回应很快便到。
  今日并非休沐,相府男子俱都或赴衙或上学,留在府中的便只女眷。回帖用的便不是王丞相的名义,乃是老夫人亲下。要她们不必等明早,今日便过来,家中早已准备好了,要设宴招待。
  若说众多亲朋之中,最放心不下濮阳的,莫过于往老夫人了。老人家总以为驸马体魄有缺,难为人依靠,十分担忧濮阳婚后受苦。再兼之婚事是皇帝下诏,老人家连驸马的面都没见过,便更是忧虑。丞相与她说过许多遍新婿人品端正,才华横溢,长相亦甚出彩,略有不足不假,可到了公主这地位,府中多得是供以差遣的下人,需驸马亲力亲为之事能有几件?这不足也勉强算是补上了。
  老夫人自也晓得其中道理,可没见到人前,这颗心就是放不下来。现下拜帖一至,老夫人便片刻都不愿等了。
  濮阳笑与卫秀道:“外祖母一直念叨着驸马,今日过去,便让老人家好好看看。”
  卫秀便有些担心起来,她这样的人,但凡爱护小辈的老人多半都不喜欢的。老夫人关心公主,想来对她,是不会满意的。
  可若将心事轻易挂在脸上,卫秀便不是卫秀了。眼中的光芒黯淡了一些,她的神态仍旧平和,与寻常并没什么两样,顺着公主道:“原是我不周,早该拜谒老夫人的。”
  待金乌西坠,二人便收拾齐整了,乘车出门。
  丞相府中,人都已齐了。王丞相携夫人堂上端坐,几位舅父领着小辈们等在门上。众人都换下了公服,穿着家常的衣衫,衣衫簇新,皆是新置,既亲切和气,又不失郑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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