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医生是吧。”刘大立冷笑一声,走近了用手指指着他:“我记住你了。”
刘大立说完重重撞了一下姜清衍的肩,从他身边擦着身离开了病房。
刚才还围在走廊里看热闹的家属们看到刘大立出来,都像见了瘟神似的,躲避不及地回了病房,病房外瞬间安静下来,只能隐隐听到刘倩的啜泣声。
姜清衍侧身看着刘大立带着手下两个小弟骂骂咧咧地往电梯方向走,路过不知道谁放在走廊旁边的洗脸盆,一脚踢出老远。
身上穿着身保安的衣服,最后还是让这位过来医援的医生把刘大立赶走的,为首的保安队长脸上有点挂不住,把另两个保安打发走,尴尬地对姜清衍说:“姜医生,实在是对不住,主要是这个刘大立…我们实在是有点惹不起。”
姜清衍打量着这个身边和裴琛差不多的保安队长,后者知道他心里想的什么,搓了搓手解释道:“这个刘大立前几年就是洛巴的地头蛇,谁惹他谁就得挨顿揍,男女老少一概不手软,前两年也不知道是得罪了谁躲到外地去了,大家都松了口气,没想到这几个月又回来了。”
和姜清衍不同,这些人都是本地人,一大家子人都生活在这儿,不可能不顾及着点刘大立。
“没事。”姜清衍了然点了点头:“我进去看看患者的情况。”
刘倩站在病床边,两只手紧紧地攥着一张纸巾,直到姜清衍对刘志做了简单的检查后才颤抖着声音问:“姜医生,我爸怎么样?”
“心脏有问题的人要避免情绪激动,”姜清衍看了一眼她红肿的眼睛:“今天的事别再发生了。”
这种事情刘倩避免不了,她咬了咬唇:“对不起姜医生,给你添麻烦了。”
徐安的单人病房在上一层,姜清衍没等电梯,从安全通道爬楼梯上了楼,刚走到病房门口就看到从电梯里出来的陈寄和祁南。
“巧了,过来看徐老啊?”陈寄问。
姜清衍打量两人,陈寄两手拎着水果,像是个陪老婆回家探亲的女婿似的,打趣道:“陈医生这是过来看我的病人?”
“读书的时候老师可是说过啊,医生就是要一视同仁。”陈寄怼他:“最忌讳说是谁的病人这种话。”
见他一个人,祁南问:“裴琛没一块儿过来?”
“没有,昨晚急诊有一个病人放了支架,我过来看看情况。”姜清衍道。
徐安这会儿正在王梅的搀扶下在病房里散步,看到三人进门,立刻笑着招呼他们坐。
“老徐早上还在和我发脾气呢,说他现在已经好差不多了,怎么还不能出院。”王梅扶着徐安坐在床边,转头看姜清衍和陈寄:“我让他死了这条心,踏踏实实在这儿住着。”
姜清衍看了一眼徐安:“这几天再做个检查,如果没什么问题就可以出院了。”
这一屋子的人中只有王梅还不知道徐安的情况,祁南提到这个话题就想抽烟,手指在外套兜里摩挲着烟盒,不自觉地低下头去,突然意识到陈寄在看他,于是又强撑着抬起头:“您出院以后福利院的事儿就少操心,姜医生说您这种情况要多休息才是。”
“他就是个闲不住的人。”王梅嗔怪地瞪了徐安一眼,又看着姜清衍:“对了,刚刚听隔壁病房的家属说楼下闹事了,怎么回事?”
姜清衍宽慰道:“有个患者家属情绪比较激动,已经解决好了。”
王梅看着他,见不像是假的才放心:“姜医生,你是外地来的,要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你就找裴琛,让他给你撑腰。”
这话说的像是在哄小孩,姜清衍笑了几声:“您放心,要是真有什么事我肯定找他。”
陈寄和祁南今天就是特地过来看徐安的,三人在病房里坐了半天才离开,有了姜清衍给的定心丸,王梅看上去很开心,一直把几人送到了电梯口,坚持说等徐安回家要叫他们到家里吃饭。
直到电梯门关上,祁南才像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似的靠在电梯上,陈寄伸手在他背上撑了一把,疼惜地看了一眼他的脸色。
他与姜清衍是医生,纵使还年轻,不能对生与死看得那么淡然,可总归是比祁南有经验,更何况论及对徐安的感情,祁南跟裴琛差不多。
“徐叔这种情况回家没问题吗?”祁南问。
陈寄的手像安抚孩童一样轻拍他的背:“徐老住院是因为心肌炎,现在病情得到控制在医院住着没有意义。”
祁南看他一眼,陈寄又道:“至于癌症,住在病房也没有特效药,清衍只是在他的液体中加了止痛药。”
祁南皱眉:“那回家止痛药怎么办?”
“只能带口服药,效果肯定是不如输液好,但长期输液容易产生依赖性。”陈寄解释道。
祁南沉默了一阵,词语匮乏地长出了一口气:“我操。”
祁南的车停在楼下,陈寄自觉地上了驾驶座,问姜清衍:“我们回酒吧,正好顺路,上车。”
姜清衍无意当电灯泡,朝陈寄摆摆手:“你们先走吧,我去买点东西。”
祁南正低头看手机,矮下点身体从驾驶位的窗子看出去:“今天梅姨提到有人闹事,你没事吧?”
他看起来大大咧咧,但是敏锐地捕捉到王梅提起有人闹事的时候姜清衍微变的表情。
“真的没事。”姜清衍微微弯腰与他对视:“谢谢。”
祁南点了点头没再说话,陈寄简单嘱咐了他两句,开车走了。
今天的阳光好,反正也没什么急事,姜清衍索性点开导航,步行往度假村的方向走。
路边停着一辆灰色轿车,刘大立抱着双臂坐在副驾,眯着眼睛看着姜清衍从他车旁经过:“跟上去。”
开车的是那位红毛小弟,一边慢悠悠地跟着一边说:“大哥,我让人帮着打听了,他叫姜清衍,是个过来医援的医生。”
另一个黄毛把头从后排伸到前面:“要不路过前面那个巷子我下去把人拖进去暴揍一顿,让他也知道知道在洛巴该叫谁大哥。”
“暴揍你妈啊!没看到他刚才和谁一起出来的!”刘大立抬手扇他一个耳光:“普通过来医援的医生怎么可能跟祁南那么熟?”
刘大立是个不怕事的,但他心里并不想惹到祁南,在不清楚报复姜清衍会不会得罪祁南的情况下,他不会轻易有动作。
更何况他也没想过把姜清衍怎么样,手底下以前跟他一起混的小弟要么就进去了,要么改邪归正跑出去上班,也只有红毛和黄毛还跟着他混日子。
姜清衍刚刚穿的便装,那衣服面料一看就挺贵,logo他在一个打工店老板外套上看到过,要是能从他身上搞两个钱花花那就最好了。
黄毛“哦”了一声,悻悻地坐了回去。
“先跟着他,摸清他住哪儿再说。”刘大立道。
太阳照在身上暖烘烘的,快到度假村的时候姜清衍觉得自己额头都快出汗了,刚走到门口没等过马路,裴琛的电话打了过来,得知他在门口,让他等自己一会儿。
没过几分钟,裴琛从度假村出来,姜清衍手里拿了两根还冒着热气的烤肠,看到裴琛给了他一根。
“医院的事都处理好了吗?”裴琛很少吃这些东西,接过烤肠拿在手上没吃。
这家烤肠姜清衍惦记好几天了,咬了一口,烫的直抽气,好半天才吞下去:“处理好了,今天还去看了徐老,如果没什么问题过几天就可以办理出院了。”
裴琛沉默了一瞬,低头看着路面:“让你费心了。”
姜清衍古怪地看了他一眼:“这么客气,你不是要涨我的房费吧?”
算一算他住在鹿鸣一个来月了,要是按时间算是得续费了。
“再转一分钱就直接搬出去。”裴琛不悦道。
姜清衍笑笑,现在他和裴琛的关系比那时候亲近不少,就算是裴琛找他要房费他可能都不会给了,显得太生分。
“那我白住多不好,那么多人预定都预定不上呢。”姜清衍开玩笑地看他。
裴琛解释的一本正经:“326就算你不住也是空着。”
姜清衍这时候才注意到裴琛手中拎着裴朵朵那个装乌龟螃蟹的小盒子,好奇地问:“你出来是?”
“裴朵朵的螃蟹跑了。”裴琛没急着往度假村的方向走,而是带着他准备过斑马线去马路对面,言简意赅:“我去给他补一只。”
不然想到裴朵朵扯着嗓子哭得惨兮兮的模样裴琛觉得有点头疼。
绿灯亮了,姜清衍往前迈了一步,下一秒,停在路口的一辆毫不起眼的灰色轿车猛地加速冲了过来。
第34章 姜叔叔会怀宝宝吗
姜清衍只听到身后几个女生惊慌失措的叫声,眼前闪过一辆灰色轿车,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千钧一发之际被一只有力的手一把拽回到人行道上。
裴琛被他撞得后退了两步,背“咣”地一声抵在路灯的灯柱上,姜清衍的肩重重磕上来,但他的手仍下意识地搂住姜清衍的腰。
两人就着这样的姿势在路边站了近一分钟,裴琛低头看被他护在怀里的姜清衍:“怎么样?”
他们隔着衣料交换彼此的心跳,姜清衍从他怀中抬起头,眼底罕见地带着慌乱,伸手绕过裴琛去碰他的背:“你撞到哪儿了?”
裴琛放开他,活动了一下:“没事。”
灰色的车子早就没了影,隐没在了车流之中。
刘大立右手死死地拽着扶手,吓得声音都有点走调,怒道:“你他妈想死吗!”
黄毛坐在后座没有系安全带的习惯,被惯性带得头磕在车窗上,吓得脸色惨白。
红毛的手紧紧握着方向盘,因为用力手背青筋凸起,车内安静得只有三个人乱七八糟的的呼吸声,红毛咬牙道:“我只要一看到裴琛就恨不得弄死他!”
“那你也他妈忍着!”刘大立的心跳平复了一些,怒吼道:“除非你想像你哥一样!”
红毛的手指抖了一下,沉默片刻闷声说:“对不起立哥。”
“我知道你想给你哥出气,但是你要是又进去了,你哥瘫在床上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刘大立也理解他,叹了一口气:“咱们现在搞不过他。”
黄毛再次把头伸到前面:“大哥,我可听说裴琛身边养了个小崽子,要不咱们把他儿子绑了怎么样?”
刘大立恨不得把这两个人先弄死:“你他妈要是不想活了就找个地方自我了断!绑他儿子你不如立刻跳车。”
黄毛又默默把脖子缩了回去。
裴朵朵放学兴高采烈地背着书包回来,以为还能看到那位笑眯眯的姜伯伯,以及晚上还能和姜叔叔一个被窝睡觉,却被米和告知姜宏笙和清澜只住了一晚就走了,顿时宛如晴天霹雳,手里的小饼干也不香了,无精打采地去看自己的两只小螃蟹。
“米和姐姐,我的小螃蟹怎么颜色好像变深了?”裴朵朵一脸认真地问。
知道螃蟹已经被换了的米和清了半天嗓子才控制自己没笑出声,捅了捅旁边的曾震,曾震解释的也一本正经:“可能是因为你心情不好吧,看什么东西都像是失去了色彩。”
这句话在裴朵朵的小脑瓜里消化半天,没怎么明白,但还是认同地点了点头:“好像是的,那我爸爸和姜叔叔呢?”
“他们回来就一起上楼了。”这个问题米和还是可以绷住不笑回答的。
“我知道了,有消息尽快和我联系。”裴琛站在窗边打电话,听到有人敲门,低声道:“先这样。”
一打开门,就看到姜清衍站在门口,手里拿了一支白色的软膏。
“怎么了。”裴琛问。
姜清衍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我看看你背撞伤了没有。”
裴琛顿了顿,侧身让开位置,姜清衍十分自然地进了房间。
这是他头一次进裴琛的房间,跟他现在住的326没有太大的差别,只是装修是灰色调。
“坐。”裴琛转身拿了一个干净的玻璃杯给他倒了杯水:“我真没事。”
姜清衍轻咳一声,喝了两口水,有点僵硬地摸了摸鼻尖:“你把衣服掀起来我看看,如果青了就涂这个药。”
裴琛看起来欲言又止,头一次觉得不太自在,本想说这点小伤根本不需要涂药这么复杂,可姜清衍坐在他面前,眼神中带着坚持,不让他看又怕他担心。
姜清衍此时确实是没有任何别的想法,他是对裴琛有点其他的心思,可今天裴琛是为他受了伤,此时心里除了愧疚和担心什么也想不到。
见他一副看不到裴琛的伤就不可能出去的架势,裴琛无奈,他身上穿了一件套头羊毛衫,抬手直接脱了,只剩下里面一件黑色背心。
姜清衍站起身,裴琛的背上一条青紫色伤痕,看起来就疼,姜清衍皱了皱眉,把药膏挤在指腹,刚贴在裴琛的肩胛骨,就感觉到手指之下的身体不易察觉地抖了一下。
“别动。”姜清衍出声道:“有点凉,但是这个效果不错。”
裴琛背对着姜清衍站着,他听不到姜清衍强烈的心跳声,但能听到自己的,垂在身侧的手轻握成拳。
他的身上有不少伤痕,年头越来越久,那些伤的颜色也逐渐暗下来。
药膏涂上带着丝丝凉意,姜清衍看着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没问,裴琛却主动开口低声说:“这点伤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姜清衍没说话,裴琛又道:“我的童年就是在拳头里度过的,揍过别人,也被别人揍过,家常便饭。”
姜清衍站在他身后,突然想到徐安曾经说过裴琛在福利院打服了欺负他的人,他无法想象裴琛的经历,只是接触的越多就越心疼。
裴琛无声地站着,感受到姜清衍的手指不可控制地抖了一下,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
好像真正在意一个人就是这样,明知道姜清衍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明知道这样的经历对于他来说是想都不敢想的,可总忍不住与他分享自己的过去,哪怕是不好的。
“行了。”姜清衍的手掌贴在他的背上,几秒钟以后挪开:“药膏一天一次,明天我过来给你涂。”
姜清衍从沙发上拿了他的毛衫,但裴琛背上涂了药,暂时不能穿衣服,于是顺势搭在自己的臂弯里。
好在室内空调温度高,姜清衍拧上药膏的盖子:“今天那个突然冲过来的车…”
在红灯都亮了的情况下猛然提速,差点撞到人这么大的动静非但没减速下车查看,反而是一脚油门消失得无影无踪,怎么看都像是有预谋的。
姜清衍到洛巴的时间不算长,如果非说得罪了谁也就今天的刘大立了,可刘大立就算再偏激应该也不至于想开车撞死他。
这一点姜清衍想得到,裴琛自然也想到了,宽慰道:“我已经让人去查今天那辆车了,晚点应该有结果。”
“爸爸!”突然,房门被一颗小炮弹撞开了,裴朵朵冲进来,“米和姐姐说可以吃完饭啦,让我上来叫你们。”
姜清衍应了一声,把手里的毛衣递给裴琛,裴琛套上以后三人一起下了楼。
晚饭是阿姨煮的,还没等走到一楼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明天嘉佳几人一早的飞机,晚上阿姨特地多做了几个菜,大家坐在一起吃。
“等我们回去了我肯定要在网上给裴老板一个超级五星大好评。”嘉佳说:“哦对了,还有上次拍的照片,我发给米和了,到时候你记得帮我转发给裴老板。”
裴朵朵好奇地一边啃排骨一边问:“什么照片呀?”
嘉佳口中的照片是指那天一起烧烤的时候偷拍的裴琛与姜清衍的合照,特别有意境,嘿嘿一笑:“少儿不宜,等你长大了再说。”
裴朵朵撇撇嘴:“我才没有什么是不能看的呢。我刚刚上楼的时候还看到爸爸没穿衣服跟姜叔叔在房间里呢!”
饭桌上十来双眼睛顿时全看向姜清衍和裴琛。
姜清衍身体一顿,裴琛面无表情地抽出一张纸巾按在裴朵朵嘴巴上:“嘴上都是油。”
吸引了所有人注意力的裴朵朵十分得意,紧接着又十分担忧地扭头看姜清衍。
姜清衍的耳朵都是红的,强装镇定地吃了一口土豆丝,心不甘情不愿地转头与他对视:“怎么了朵朵?”
裴朵朵纠结片刻:“幼儿园老师给我们看的教育片说,两个人不穿衣服就会怀宝宝的。”
他咬着筷子尖:“姜叔叔,那你会怀宝宝吗?”
这个问题问的真好,好得姜清衍想让他别再说话了。
再说没穿衣服的人也不是他!
“姜叔叔是男人,男人不会怀宝宝。”见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裴琛开口止住了儿子的话头。
裴朵朵这才放心地长舒了一口气,又摸了一根排骨往嘴巴里塞,教育片上说了,怀宝宝很辛苦的,他那么喜欢姜叔叔,可不想让他那么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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