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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疯狗一天咬死八百回(乔余鱼)


连思维信仰都变了的他,还是他吗?!
坠落,坠落。
真正的放任自己沉沦,下坠,其实远比沈逸想象中要简单。
甚至无需借助洛奕俞这个外力。
他只需要放任自己,一点点放空自己的思维,去回忆待在铁屋的那几天就好。
蒸笼般的屋子,灼烫的铁皮,自己快被烧焦的伤口。
还有长达一年,听不见,看不见,走不了的日子。
原来仅靠回忆,是真的能把人逼疯。
只需要一场梦的时间,只需要放任自己被回忆溺死这么一次。
再次醒来时,他便感觉自己周遭蒙了层雾。
很浓很浓。
它紧紧缠绕着自己,让外界所有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远,面前一片白茫,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剩。
感官渐远,他的心也跟着一点点模糊,什么爱憎似乎都不重要了,世界里只剩下他一个人,在漫无目的的游走着……
没了时间观念,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总而,等下一次回过神时,似乎已经到了家中。
这种瞬息之间像是穿越的感觉让他有些恍惚,下意识想要动一下,却又能感觉到自己被紧紧抱着,几乎是动弹不得。
略微低头,看见洛奕俞熟睡时的脸,以及脸上明晃晃挂着的泪痕,心下又是一酸。
本能地,轻轻抬手想要帮他抹掉那点眼泪。
手碰到他的皮肤,有些凉,又有点软,手感很好的样子。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样大胆的举动,愣了瞬神。刚想将手收回去,却看到极为可怖的一幕。
洛奕俞整个人在自己眼前迅速腐烂,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黑,变为齑粉,落在他掌心中,就此消散。
他被吓到,喉咙中爆出一声尖叫,第一反应竟不是后退,而是紧紧攥住洛奕俞肩膀:“小俞,小俞!你怎么了,怎么回事?!”
那团白雾又笼了上来。
他拼命挣脱,试图摆脱这样的困束,极力地想看清洛奕俞。
怎么回事,到底为什么会突然这样?
他眼眶火烧火燎,很疼,泪一点点掉出,想要去抱紧那具尸骸。
却看见了。
一双眼睛。
白雾之中,一片苍茫天地,天上,挂着一双眼睛。
看着他,望着他,盯着他。
笼罩着他。
束缚着他。
紧紧地,片刻不松地,观察着他。
他想逃,想躲,想藏起来。
可四周除了白雾,什么都没有,无处可走,无处可退,无路可逃。
那双眼睛一点点沸腾起来,眼球中,流淌着很深很亮的蓝。
像天空,像大海,又有一点……很像实验室后那条被血弄脏的河。
他怕极了,一直向前跑,累到小腿抽筋,肺部要炸了似的疼时,那双眼睛开口了。
“回来吧。”
“回来吧。”
沈逸大口喘着气,头皮还在隐隐发麻。从白雾中挣脱,恍惚间抬起头,成功看见洛奕俞眼底流动的深蓝在一点点褪尽,最终和眼底的黑彻底融为一体。
他看见自己坐在轮椅上,感受到身上很疼很疼,举起手都困难,应当还是遍体鳞伤。
而洛奕俞。
缓缓弯下脊背,跪伏在他面前,跪伏在他脚下,紧紧抓着他的裤腿,微微颤抖着。
沈逸看着他裸露出来的,看起来脆弱至极的后脖颈,第一个想法是:
他从前跪洛奕俞时,对方也是这样看他的吗?
“哥,哥……你爱我吗,你是爱我的吧?你不忍心看我灰飞烟灭,你,你握住了我,你是爱我的吧?”
“一点点就好,我只要一点点,真的,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站在哪边,你想要怎么做,我都会帮你,我都会跟你一起。我真的,我真的没法再离开你了,一年也不行,一天,一个小时都不行。”
他哭着,眼睛里浮现出一点点血色:“别还清,你怎么能忍心跟我说出两不相欠的话?我们之间,怎么能算得清?哥,我只有你,我真的只有你了。我是为你而生的,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好不好?”
他的手一点点攀上来,从脚踝,到小腿,沈逸能很清晰感受到对方呼吸的急促,以及那近乎崩溃的哀求。
什么是爱。
磨灭了自己,摧毁了对方。
放弃自己的愿望,去一味迎合,讨好,或是以最强硬的手段逼迫,打磨,塑造。
这算什么爱。
洛奕俞见他不回应,心底更慌了,像是急着要剖开心腹证明自己似的:
“我不管了,真的。除了哥之外,我什么都不求了。哥,别抛下我,告诉我你的想法,把我当成刀,尽情利用我,求你了……”
沈逸觉得悲哀,又觉得自己真是失败透了。
带在身边养了七年的孩子,教他写字画画,教他怎么为人处事,教他认各式各样的实验器械……到头来,原来连最简单的爱恨都没教他分清楚。
他嗓子还是极其喑哑,开口就带着股血腥气:“洛奕俞。你……能控制别人思维?”
洛奕俞眼睛亮了下,猛地抓住他的手,讨好似的:“哥对我很好奇是不是?我把我的一切全告诉你,你就别丢下我了好不好?”
原来这样轻松。
原来,只需要一句“两不相欠”,就能把他逼到这个地步。
不论真的是爱,还是对所有物的占有欲,原来在他心里,自己的份量居然那么重,甚至可以如此轻易抵消实验体这么多年所受到的所有屈辱……
他怎么配呢。
他轻叹:“你这是图什么。明明,就算我把自己封锁了,也依旧在你身边啊。”
又何必,做到这个地步。
“不一样的,不一样的。”他攥着沈逸的手,让他帮自己擦掉眼尾那点泪水,“那就不是你了,可我真的只爱你。”
沈逸对此并没什么特别的心里感触。
他只觉得累。
还不清的罪孽,缠不尽的因果。
如果他也能像那些人一样,彻底死了就好了。
洛奕俞是真的怕极了,死死抱着他腿就不松手,头小心翼翼靠着,整张湿漉漉的脸就这么暴露在沈逸眼底,看着比梦里还要可怜。
沈逸伤口被按压到,又是一阵直钻心窝的疼。
他忍住,面色没动,顺着他的意揉了揉他的头:“别骗我。”
洛奕俞声音闷闷的,带着抑制不住的哭腔:“没骗你,没骗你,那你答应我,永远,永远也别扔下我一个人可以吗?”
这样的感觉其实很是割裂。
洛奕俞确确实实,已经强到不像是一个人了。
莫名其妙获得了重生,拥有那样强的身体素质,能控制电流,甚至能强行将他的思绪拼起,怎么也不像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人。
强大到这个地步的一个人,此刻竟跪在他面前,像是在求他怜悯。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也不敢轻易去许下这样沉重的承诺,想了想,还是转移了话题:“你既然能控制别人的思维,为什么还会被斐洛牵制?”
“斐洛……”洛奕俞愣了片刻,回过神,“所谓的控制思维只对精神力衰弱的人管用,奈何不了那个死变态。”
沈逸回想起一年多前,洛奕俞给他“礼物”,问:“你之前杀,呃,伤了我爸眼睛的那个渣滓,也是通过这样的方式吗?”
他想起那人临死前,似乎是自己把自己仅剩的那颗眼球活生生抠掉的……
洛奕俞承认:“是。”
他小心翼翼观察着沈逸的表情,解释:“他老了,神经元活动衰弱,我很好入侵。”
沈逸笑了:“原来现在的我,精神和快死的老人是一样的吗?”
感受到对方手劲又在不自觉加重,他终于是没忍住挣了下:“小俞,别这样抱着我。腿上有伤,疼。”
洛奕俞抖了下,立即松开手,看样子又要哭了。
沈逸哄着他,主动握住他在颤抖的那只手,在他手背上轻轻拍了两下:“没有怪你,你继续说。”
他是害怕到极点,好说歹说才从沈逸掌心汲取到一点安全感:
“我可以通过脑电波干扰对方神经信号传递,制造出幻境……那个老渣滓就是那样,我给他创造了一个地狱,无尽时间内,让他眼球被夜叉恶鬼掏了无数次,再把烧红铁球吞进肚子里,那人已经疯魔了,可在幻境里想死又死不掉。熬了无尽时间后好不容易逃出来,不得已把自己眼睛挖掉。”
沈逸光是听着他的叙述,就寒毛直立,感觉后脖颈处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你……”
即使洛奕俞本心是为了替他报仇,可他看着在自己面前可怜兮兮的这个人,也还是感觉看到了一只真正的恶鬼。
人到底是怎么能想出这种复仇方式的?
但他还没法去怪洛奕俞。
说到底,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在实验室那样极具压迫与血腥下长大的孩子,思想怎么可能不扭曲。
更别提,他是被自己以那样方式宰杀的……
他生在地狱中,自然而然地也变成了罗刹。
洛奕俞感受到沈逸握着他的手明显僵硬住,心底慌忙更甚,急道:
“也可以压迫对方神经系统,让他血管破裂七窍出血,这才是他的死因。哥,你怎么了,是害怕我了吗?”
这话不太准确。
他其实,一直以来都挺怕这个人的。
突然的暴戾,突然的温顺,数不清的杀意,一次次碾碎他的神智。
尤其是现在,整个人刚被打完,衣服下藏着的是数不清血痕,站都站不起来,痛得厉害。
但偏偏,他又是确确实实见不得洛奕俞掉眼泪。
沈逸自己也说不清自己在想些什么。
他说:“有点吧。”
想想也是,洛奕俞小时候看自己应该也是怕的。
分明怕到极点,却还是要贴上来跟在他身后。
洛奕俞听见那三个字时委屈得更厉害了,想为自己辩解一句“我又不会那样对你”,又在看见沈逸手背上那条被自己抽出来的血痕时说不出话。
他甚至自己也有一些恍惚。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他跪在那,满眼无措。
又听见沈逸咳嗽两下,轻声道:“脑电波……是能和实验体产生共振吗?你当初是怎么做到和他们联系上,并且让他们听信于你的?”
洛奕俞心安了一些。
好奇好啊,只要沈逸对他还留有疑惑,就代表没有对他丧失兴趣,就还能留在自己身边。
他微微垂眸,竟主动承认:“差不多吧。其实哥,我知道的。实验体由人而来,是人,但也确实是人造产物,所以……”
意外的,沈逸打断:“不过是繁衍方式不一样而已,人就是人。”
由胚胎孕育出来的,是人。
由实验室培育出来的,也是人。
人就是人,本身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他从来,也不会妄想在这方面挖空子给自己开脱。
洛奕俞心跳不自主加快,鼻尖竟酸了一下,“嗯”了一声道:
“或许是我们体内都有类似的基因,也可能是因为那里泡着太多实验体尸骸,一起产生了某种变异……我可以选择性将我的信息传递给他们。哥可能很难理解,传递并不是指一段文字或是一个画面,是类似于意识的东西。我可以以我为枢纽搭建一个平台,将各方串联在一起。”
沈逸理解不了,但他却从这番话中提取到了些别的东西,手猛地缩紧:
“你现在这样,是因为那条实验室后那条河吗?那里有辐射,还是有什么污染物,才让你变成现在这样?”
洛奕俞声音很轻:“或许吧。哥,你曾经说自己不人不鬼,但其实,我才是最不像人的那个……我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这样算是什么,或许,真的已经不是人了吧。”
两个被对方亲手打造的怪物。
明明那时嘴上说好了两不相欠,可在低头看见他这个模样时,心底还是在隐隐作痛。
他明明想要安慰,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只能换个问题问:“时间线是什么?短短三年,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都干了些什么?”
这话一说出口,他便意识到自己失言了。
最起码,稍微安慰一下他呢。
就这样调转话头,好像自己真的一点也不关心他似的。
好在洛奕俞没有在意——或者是心底已经默认自己不可能有一点在意他,觉得无所谓了那样,带着一点小小控诉回应他:
“当然是把自己粘起来啊……所以我是恨你的,你把我弄得太碎了,也不想着给我缝一缝补一补……很疼的,很疼的啊。”
他的目光黯淡了几分,语气却又有些兴奋。
就好像,是小时候刻意把自己弄伤,再专门跑到他面前晃求他安慰那样:
“你想知道吗?”

他有些被吓到:“你……”
洛奕俞眼睛很亮:“我确实就是怪物啊, 彻头彻尾的那种,你经历过的黑暗孤独,我都乘以十倍的经历过。所以别再说你欠我的都还清了好不好?”
他语气愈发激动:“我不是在怪你, 真的, 我再也不会怨你了。只要你不跟我撇清关系,要我怎样都可以,求你了!”
沈逸呆愣几秒,缓缓抬起手。
洛奕俞还以为他要打自己,主动将身体向前凑了凑, 垂眸。又有点担心沈逸,都这样了还能使得上劲儿吗?
却不料他只是捏了捏自己耳朵:“为什么会觉得我要跟你撇清关系呢?”
怎么可能甩的干净。
他从始至终都不是想逼洛奕俞放弃城内实验体,一心复仇。
他只是觉得,既然自己再怎么努力也改变不了丝毫,那还不如让他永远沉溺在铁屋里,痛苦一世,也算赎罪。
洛奕俞深呼吸,好不容易才压下心底翻江倒海的情绪, 重新和他对上视线:
“三个月。”
“什么?”
“按照你们的时间线, 我从尸骸重生成人只用了三个月。”
他的头轻轻枕在沈逸大腿处,微微阖眸:“剩下的时间, 我都在学习怎么看起来像个真正的人类。”
沈逸觉得不寒而栗。
那时,他在做什么呢?
他从洛奕俞被自己抛弃处死的恍惚中走出来了吗?
原来, 那么早……
洛奕俞一直在看着自己吗?
他不太懂:“什么叫我们的时间线?”
洛奕俞声音很轻,甚至有些缥缈的意思:“这世上本来是不存在时间的,所谓的‘时间’,是指人体衰老,是物体腐坏, 是太阳东升西落。本质上,只是人们记录运动的方式。我在我的世界里停止了运动,可我的意识存在,相较于,我陷入了望不到尽头的永恒。”
“我的身体很碎,每一块遭受辐射变异后都产生了自我意识。‘我’吞噬‘我’,‘我’拼凑‘我’,‘我’生产‘我’。”
“最终,我站在了你面前。”
沈逸瞳孔紧缩。
他无法去设身处地理解洛奕俞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却本能地,共感到了他病态的绝望。
“我所说的「永恒」,是真正的永世停滞。”
在没有尽头的黑暗里,他的温度极低,便感觉海水都是翻滚沸腾的,似乎比火焰温度还要灼烫千万倍。
他的意识存在,却又仅仅是存在,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不知道自己被分割成多少个自己,不知道这下面还沉着多少个相似的自己。
他日日夜夜下坠着,却永远都碰不到底,他被紧紧包裹,骨骼一点点拼凑,一年,两年,无尽。
这是个很恐怖的事。
他没有身体,他看不到尽头,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停在这里多久。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这里还有多少个自己,不知道其余数不尽的实验体是否和他一样……
空旷灼烫的空间里,他被紧紧锁着……或许,他要称之为“它”,毕竟它连个人都算不上。
它无法挣扎,它无法大喊,甚至于,它连控制自己向哪移动都做不到。
没有眼睛,没有耳朵,没有嘴巴,唯一留存下来的感知,是水流在拼命焚烧着他的疼痛。
没有时间,甚至没有个可以计量的单位。但在漫漫长河之中,他觉得,自己应当是死了几百年。
这里有着千千万万实验体,这里飘荡着数以亿计的“意识”,它们忘记生前所有一切,只保留最基本的欲望——吞噬,拼凑。
它是哪一块呢?
不知道。
无数个它在这里下沉着,哪个又是真正的它呢?
不知道。
它真的是它吗?
谁在捡起来它,谁又在拼凑它呢?
无尽,无尽。
很久很久,它被灼烧到麻木后,终于,它找到了自己。
有一个念头,植入它,植入无数个它意识中。
或许,也曾植入过所有死在这条河流下,异变的实验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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