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追来了,”魏女则不知道用什么东西在薛洋脸上涂涂抹抹了一会,一边快速的开口说道:“金光瑶和苏悯善两个人追过来了,你配合我一下。”
说着,快速往嘴里塞了一颗金丹。
薛洋几近临盆,被肚子里的晓晓折腾的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的瞧着金光瑶和苏悯善两个人闯了进来。
两个人进来的那一刹那,仿佛瞧见什么不合适的东西一般,几乎立刻转过了身。
最后还是苏悯善本着不能让自家主子难看的心态,对魏女则开口说道:“这位兄台,可看见一个大肚子的男人和一个女人过去了没有?”
魏女则的面上几乎不带任何表情,却张开了口,用一个男人才能发出的粗狂带着焦急和欢愉的声音说:“哎呀,我家婆娘要生孩子,真没注意有没有人经过,两位仙长不如问问别人,我这着急呢。”
金光瑶也着实不好意瞧着夫人生孩子,拉了拉苏悯善,两个人继续向前方追捕而去。
眼瞧着两个人跑远了,魏女则立刻跳了起来迅速收拾了角落里面的香炉,转过身对薛洋开口说道:“能动吗?坚持一下,后面又辆马车,咱们翻窗子出去。”
薛洋听闻,几乎是怒瞪着魏女则,他马上就要生孩子了,这个女人要他做什么?翻窗子?
“别瞪我”魏女则吃力的将薛洋搀扶起来:“为了你的孩子,别说翻窗户,一会有个狗洞你就是一寸一寸挪,都得给我挪出去。”
薛洋听见孩子两个字,瞪了一眼魏女则,缓缓地深呼吸两口气,捂着自己高耸的肚子,居然快速的翻出了窗户,又顺着墙根的狗洞爬了出去,被接应在外面的安伯扶上了马车。
魏女则顺着门缝向金光瑶追击的位置瞧了瞧,确定没有人影之后,快速的装扮成了一个毫不起眼的车夫,顺着窗户和高墙,翻出了小院子,和安伯一起驾车离开。
薛洋其实不知道自己处在什么地方,自己有昏迷了多长时间,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只瞧见了金红色的帐顶,旁边有一炉炉火,染着温暖的火焰,劈啪作响的声音越发让人昏昏欲睡。
薛洋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已经平了下去,再不复高隆的装填。
他几乎当时额上便见了冷汗,登时从床上蹦了起来。但还没有等他私下开始寻找的时候,魏女则已经推门走了进来。
“你怎么起来了?”魏女则紧走两步冲到了床边:“你刚生了孩子,回去躺好。”
语气凶巴巴的,但薛洋明显不吃他那一套。
魏女则明显知道薛洋在想什么,伸出纤细修长的手指,指了指床边的一张小小的摇篮:“你儿子,我找人为了羊奶,睡得好着呢。”
许是瞧见了孩子,薛洋满身的力气被抽了一干二净,被魏女则搀扶着躺回床上。
魏女则瞧着薛洋眼睛眨都不眨的瞧着孩子的模样,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将摇篮中刚出生的小孩子抱起来塞进了血样的怀里:“自己抱着吧。”
薛洋搂着孩子,一双桃花眼眨也不眨的瞧着孩子稚嫩的面庞。
“长得可不像你,”魏女则几乎下意识的伸手为薛洋盖好了被子才开口说道:“他父亲是谁?是不是长得像他父亲?”
刚刚被魏女则救下,又好好的接生了孩子的薛洋,瞧着魏女则,好半天才开口说道:“晓星尘。”
魏女则歪了歪头:“晓星尘是谁?瞧着孩子的模样,怕是长的不错吧。”
薛洋想到了晓星尘,没有开口说话,只是默默的抱起了孩子,将自己的脸颊贴上孩子稚嫩的小脸,父子俩紧紧地依偎在一起。
瞧着他们父子两个相依相偎的模样,魏女则歪着脑袋好像有些痛苦的模样,一旁的老妇人赶忙上前低声说了什么。
魏女则便也不说什么跟着老妇人离开了。
薛洋在房间里面休息了一会,便准备抱着孩子离开这个自己不熟悉的地方。
但那个老妇人却推门而进,瞧着他说:“公子还是在这安心待着吧,等出了月子在离开也不迟。”
说着,将手中的托盘放到一边,又将薛洋按在床上,让他躺好:“不管是男的还是女的,刚生了孩子都不能懂,公子还是好好休息吧。”
倚在窗上,抱着孩子,薛洋瞧着老婆婆的样子,突然很好奇:“老婆婆,这是哪儿啊?”
老婆婆将厨房新煮的粥端了过来,才开口说道:“这是温氏,刚刚那个,是我们夫人,”说着,根本不管薛洋面上表情如何,仿佛理所应当一般,舀出一勺熬得稠稠的粥吹凉递到薛洋嘴边:“快吃吧,吃点东西好好睡。”
薛洋长那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照顾的那么细致入微,像个小孩子一般凑上去吃的格外香甜。
老婆婆便是安婆。
安婆瞧着薛洋孩子气的模样,没忍住笑了笑:“头一次当爹都这样,新鲜是吧,等过些日子你就该觉得孩子闹腾了。”
“我儿媳妇当年就是这样,刚生下孩子的时候,喜欢新鲜的不得了,不管干什么都要亲自抱着才行。”
薛洋听着好奇,忍不住开口说道:“那,婆婆您儿子儿媳妇呢?”
安排手顿了顿,眼圈有些泛红:“死了,前几年血洗不夜天的时候,被那些仙门百家都杀了,连我那还不到两岁的小孙儿都没留。”
薛洋皱了皱眉头,却突然觉得十分好笑:“还说我是十恶不赦,他们和我有什么区别。我当年不过是杀了常家一家五十口而已,他们做的不是和我一样吗。”
安婆瞧了瞧薛洋,认不出将勺子递到他眼前:“再吃一口吧,”
薛洋瞧着安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乖巧了下来,乖乖巧巧的吃着粥,听着安婆絮絮叨叨的说话:“最可怜,是我们夫人,孩子没了,丈夫被公公毒死,自己让冻坏了身子,又眼睁睁的瞧着自己舅舅,舅母,妹妹妹夫,亲弟弟一个一个的死在自己眼前,她却连哭都不允许,疯了。”
薛洋嚼着粥,心中感叹:我说他怎么不认识晓星尘了呢。
“婆婆不害怕我是坏人吗?”薛洋突然阴测测的开口问道。
“坏人?”安婆叹了口子,眼睛里有泪花在闪动:“能有那些自诩为名门正派的人更坏吗?能有我们老太爷温若寒更坏吗?”
“那些仙门百家不是好人吗?”薛洋抱着孩子,忍不住问道:“你们都说他们是好人呢、”
“好人?”安婆眼中有泪光:“哪家好人会对别人家老弱妇孺赶尽杀绝,哪家好人会连个两三岁的孩子都不放过,哪家好人会虐杀平明百姓,只是因为他们姓温。”
“就连我们夫人的弟弟,魏无羡公子,不过是庇护了我们温家的几个老弱妇孺,就被仙门百家群起而攻之,还说什么夷陵老祖坏事做绝,我呸。”安婆扭头啐了一口,开口说道:“明明是因为魏公子能制造出阴虎符,能制造凶尸罢了。”
“自己贪得无厌,还非要扯出那么光明正大的慌,不嫌臊得慌。”
薛洋瞧了瞧怀里睡得乖巧巧的孩子,等着安婆颤巍巍的离开了屋子才吻了吻孩子柔嫩的额头,轻声说道:“阿爹的乖晓晓,阿爹一定有办法复活你父亲,到时候,我们一家三口就能团聚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咱们洋洋确实十恶不赦,但他应该是个好爹,无父无母的孤儿,才会想做个好爹,把自己这辈子没有体验到的父母亲情,统统给自己的孩子。
晓晓,比宋饶幸运。
第40章 番外
薛洋当年的确是真心以为,他晓星尘是真心喜欢过自己的,那么多年给儿子传递的也是一家三口终有一日会合家团圆的想法和念头。
哪怕晓星尘灵识散尽,他也从来没有怀疑过,晓星尘的心理究竟有没有他这么一个人,从来没有怀疑过,当年床上的那一句小小,喊得到底是他晓星尘和宋岚的儿子,还是他们两个的儿子。
哪怕当年怀这孩子又被金光瑶囚禁的时候,他也从来没有怀疑过当年晓星尘对他的一篇真心。
阴暗泥淖之中的唯一光明,他从来都是巴不得黏上去再也不离开才好。
魏女则当年无意中救了即将临盘的薛洋,却根本不记得薛洋是谁,晓星尘是哪个。
后来在义城在此遇到薛洋的时候,魏女则更是被薛洋心里那种浓重的让她都无法接受的心碎和思念折磨到吐血。
所以,魏女则从来不恨薛洋。
他晓星尘的确爱错了人,可你既然爱过这个人,就在没有后悔这一说啊。
“那位薛公子,虽然都说他十恶不赦,但老奴觉得,他比谁都好,晓晓刚出生那一会,他就那么抱着孩子,整天整夜不合眼,根本不顾及自己的身体。”安伯现在回想起来,还是十分唏嘘。
“老奴那么多年,就从没有见过那么疼孩子的,就是当年的夫人,也从没有那样过。”
“他说,那孩子,是他最爱的那个人,留给他这辈子唯一的念想,他不管自己是十恶不赦还是别的什么,这个孩子,总要养的和他父亲一样,光风霁月,若明月清风。”
晓晓在昏迷中,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的时光,他和阿爹两个人,守着空无一人的义城,守着棺材中里面父亲的死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