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JO切片组]犹在昨日 (文盲打字机)
- 类型:BL同人
- 作者:文盲打字机
- 入库:04.09
普罗修特自己就是上班喝酒的典型,所以没有立场对此指手画脚。
“采购衣服。”金发男人说,“杰拉德不能一直穿着军队训练服去工作,那会引起不必要的关注。至于伊鲁索,马上就要降温了,他没有其他的衣服。我约了裁缝。事关我们小队的门面。”
哦懂了,女人逛街。在脱口而出之前,霍尔马吉欧及时刹车,把危险的直男发言吞回了肚子里。
“我不想去……外面好冷。”伊鲁索穿着来时的薄衣服,他们有居民楼的系统供暖,但也好不到哪儿去。就连在深秋依然打赤膊的里苏特,现在也老老实实地在室内室外都把自己身上盖住。 “去买冬装。”普罗修特看了看表,“你和杰拉德都赶紧的。”
“我不想。”伊鲁索缩在沙发上,把衣摆向下扯了扯,盖住受凉的脚背。
“不,你想。”普罗修特叫出了替身,「壮烈成仁」像只二足猫一样在金发男人腿边慢慢踱步,身体末梢的触须像猫尾巴一样晃来晃去。
乖乖跟着普罗修特出去的时候,杰拉德和伊鲁索莫名地有了一种为了同伴英勇捐躯的感觉,只不过当班的那两位同僚永远都不会知道这是种怎样的牺牲。
普罗修特用自己的车载他们过去,他的副驾驶座位上放了很多时尚杂志,杰拉德和伊鲁索识相地坐在了后排。
“反正发了薪水,你们干脆把春夏秋冬的都置办一点。”他把副座位的那些杂志递给了伊鲁索,“想不出来的话拿这些参考一下。”
“我们就不能去商店,买完就走人吗?”杰拉德虽然是同性恋,也时不时看时尚杂志打发时间,但那些铜版纸上的鲜艳色彩一丝一毫都没渗透到他的着装习惯里。
“你不会想暴露自己的消费记录的。”普罗修特头也不回地回答,“况且,批量生产的服装并不能贴合每个人的体型,没人希望在工作的紧要关头被自己的衣服限制行动。再说,商店里的衣服很容易暴露信息,价签、商标,甚至是图案和纤维都会成为敌人追踪的线索。而私人订制的服装有着天然的隐蔽性——只要你的裁缝是个会保守秘密的人。”
他们认为这番话很有道理,毕竟说话的人本身就像是从时尚杂志的精修图上走出来的。
普罗修特载着他们到了郊外的一间民居里,他的裁缝是一个眼睛半瞎的老人,天知道一个半瞎的裁缝是怎么做出普罗修特穿的那些衣服的。寒暄之后,他们挨个确认要做的衣服,让裁缝记录下自己身体的数据。可能是老人怕冷,房间里暖气开得很足,沙发上甚至还铺着加热毯。杰拉德和伊鲁索在裁缝的要求下脱到只剩内衣,普罗修特拿着皮尺负责测量,把读数念给裁缝。虽然房间里站着两个将近裸体的男人和另外一个衣衫整齐的男人这样的画面有点奇怪,但是杰拉德和伊鲁索都习惯于集体生活,对于裸露身体并不在意。可是轮到普罗修特的时候,金发男人脱掉了外套,拿走了皮尺和记录数据的本子,走到试衣服的角落里,拉上了帘子。
这让正在穿衣服的伊鲁索有点尴尬,他看向杰拉德,对方耸了耸肩,转身继续和裁缝确认衣服的式样。过了一会,普罗修特走了出来,他把尺子和笔记本交给裁缝,坐回了沙发里。杰拉德已经谈完了,轮到伊鲁索去。他起身的时候瞥见普罗修特从大衣内袋里拿出了一盒遮瑕膏——这不能怪他,「镜中人」让伊鲁索对镜子特别敏感。金发男人把右边的头发别在耳后,可能是在脱衣服的时候把额头的化妆蹭掉了一点,伊鲁索发现普罗修特的右边眼眶上方有一块淤青。普罗修特的皮肤很白,一看就是过着养尊处优的少爷生活,和小队里其余人被风吹日晒的肤色形成鲜明对比。不过,这也让眼角的淤青在他那贵族一样的白皮肤上格外明显,就像是黑色油性笔在白瓷碗上的拙劣涂鸦。普罗修特用手指按了按受伤的地方,习惯性地啧了一声,熟练地把青紫色的瘀伤用化妆品盖住。罢了,金发杀手用镜子左照右照,确认那块肤色补丁不会被轻易看穿。
或许他并不比我们好多少。伊鲁索突然感觉到了一种联系。他在孤儿院长大,那里穷得要命,饭永远不够吃,衣服永远不够穿,爱也永远不足以让每个孤儿都受到关怀。“拥有某物”在孤儿院是极为奢侈的事情,而这件事在孤儿院以外的世界是那么的理所应当、稀松平常。这让伊鲁索感到非常不平衡。起初他靠偷窃让自己好受点,但一次次的败露之后,他觉醒了「镜中人」的能力,支配了镜子另一侧的世界。可这却将一切推向了极端,镜子中的世界成了唯一的安全屋,是他唯一能放心吃饭和睡觉的地方,当他习惯了镜框之内的生活之后,现实世界看上去是那么的冷酷和陌生。如今他被迫和曾经囚禁他的人一同生活,可伊鲁索逐渐觉得这并非是坏事——至少这个“孤儿院”有属于他的床和食物,他不必偷窃也可以拥有想要的大部分东西。
更何况,在和暗杀者们相处的日子里,伊鲁索终于意识到,在孤儿院以外,也有很多人同他一样。或许他们分享了同一种命运:霍尔马吉欧擅长用酒精麻痹自己,工作之余,他迫不及待地把自己灌醉,仿佛痛恨清醒;里苏特几乎不和人亲近,闲暇时依然在练习用磁力拖动各种铁制品;杰拉德的故事大家都知道了,同性恋的军人被迫出柜,暴露身份的当天被丢到了铁门之外;而索尔贝似乎抛下了一切,法国人从不谈及自己的过去,就好像他已经亲手把与之相关的人和事都送进了坟墓。而如今他看到了普罗修特,那个永远精致的、自信的、出身高贵的暗杀者,西装没有一丝褶皱,金发牢牢地绑成发髻,从不面露慌张和疲惫的普罗修特,用熟练的手法掩盖着眼眶的淤青。他们当真分享同一种命运,谁都不比谁好多少,伊鲁索向“引力”之说表示敬意。他终于开始觉得一切并没有那么坏,老裁缝说他三天后就能把所有的衣服都寄送到地址,那样他就能头一次不遭受寒冷地度过这个冬天。
回去的路上伊鲁索下车给所有人买了咖啡。在看到黑发青年拿着三个纸杯回来的时候,普罗修特稍微松了一口气。
他们回来的时候发现电话已经修好了。霍尔马吉欧大概是用了替身进到了加密系统里面,对着电工手册理清了电路板的内容,然后再接的线。那家伙正在睡觉,整个人横在沙发上,杂志盖着脸。 索尔贝正在拆集装箱,他身边放着一根撬棍和拆下来的铁钉。杰拉德过去帮忙,两个人把铁皮箱子从木质包装箱里提了出来。索尔贝一锤子砸坏了上面的锁,掀开盖子,把里面的东西一件一件拿出来。手枪,狙击枪,瞄准镜,消音器,切割玻璃的刀子,防弹衣,以及很多很多件黑色的衬衫和长裤。这应该是索尔贝在法国的行李,杰拉德想。
“只有一箱?”杰拉德问。
“对。我不打算再回去,也就没什么可带的东西。”索尔贝回答。他知道这听上去好像很矛盾,按常理来讲,正因为永远不会再回到祖国,他才应该多带些行李才对。但在索尔贝真正开始打包行李的时候,男人发现自己准备带的东西甚至装不满一个箱子。
索尔贝当然不是个生活无趣的人,相反地,他多才多艺,学习能力很强,用杀人所得的报酬交换了知识武装自己,形成良性循环,所以他才会在法国的杀手界闯出名堂。那些为了混进某些特殊圈子而学习的技能在任务完毕之后几乎都成为了他的业余爱好,索尔贝在法国的固定居所里的装饰几乎都是他自己的创作,雕塑作品、插花,甚至还有剥制标本。在极少数情况下,他也会从受害者身上采收战利品作为房间装饰。书架上有各种藏书,甚至还有几本从拍卖会上高价赢得的珍本,他有自己的藏书票——当然,印自他自己设计、亲手雕刻的铜板印章,这是在他暗杀某个书商的时候习得的技能。可以说,索尔贝拥有的东西多多少少都对他有着一些独特意义,他如果想要带走的话也不是难事——无非就是多装几个箱子,运输的时候多雇几个人罢了。
然而实际上,索尔贝只带走了自己的工作用品和用来包裹减震的衣服,并将其余的、他曾经花费了不少精力和时间的事物,连同那房间一起爽快地舍弃。在将大门紧锁的时候,男人甚至没有多看一眼。索尔贝是个非常有自知之明的人,业内的同僚这么评价他,他虽然爱钱,不允许任何人拖欠自己的薪资,但绝不会为这些外物搭上自己的性命。黑发杀手很清楚波尔波招募他不是因为他多才多艺,更不可能是因为他是个有生活情调的法国人,他之所以被招到这里来,仅仅是因为他是一个价格合理、与组织无冤无仇的替身使者。换言之,那些花哨的东西并不构成“索尔贝”之于暗杀者的本质,所以在他以组织的暗杀者的身份迈向人生新篇章的时候,他可以轻易地舍弃自己曾经堆砌的城池。这样想来或许有些残酷,但索尔贝对其的正确性深信不疑,他在此之前也舍弃过很多,每一次更换新的身份都是对于过去的一场谋杀。但这是必须要做的事情,当杀手被这些东西束缚的时候,就意味着此人已经本末倒置,那么他的死期就不远了。索尔贝在进入地下世界之初,学会的存活的方法便是要消灭这些留恋。可人的心是弱小的,会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而动摇,若他还想保有人类的心,他就必须终日与其斗争,维持介于人和冰冷武器之间的平衡。所以索尔贝一次次地舍弃,给那颗渴望的心脏连续灌下假死药。直到有一天,在他还在法国的时候,他看向窗外,来来往往的行人终于融入城市的背景。他成功地看清了他们的航线,庸碌的人群驶向平凡的幸福,而他与他们并不在一条航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