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森赶忙打印协议。
手上的纸张还透着热气，敲门声响起。
“进来。”
安小姐推开门，尹森正翻着手上的协议，确认打印没有错误，抬眼对着胡瑾露出了一个笑，将协议递出：“这是我拟的协议，你看看。”
胡瑾接过协议，一字一句读完，眼中满是震惊。
这是天上掉馅饼了？
协议写的很是清楚明白，他要做的是配合尹森，按时吃药，定期检查。检查的时间都可以按照他的时间来安排，而费用则是零，没有任何附加的条件。
不对，有一个附加条件，协议需要双方同意才能终止。
可是这算什么很难达成的条件吗？尹森给他提供的是免费的治疗，如果他提出终止，尹森有什么理由拒绝？他自认为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也不会在尹森想要终止协议的时候死皮赖脸维持协议。
“如果觉得没有问题，就签下名字吧。”尹森温声催促。
胡瑾见协议上已经落下了尹森的名字，确认了他是认真的，而不是一张随手画了一张饼，赶忙将自已的名字签下。
“检查结果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出来，我们先加一个联系方式吧，检查结果、预约、关于你病情的沟通什么的也方便一些。”尹森收拾好协议，掏出手机。
胡瑾觉得尹森说的有道理，忙不迭应下。
离开诊所时，看着自已好友里新添加的白大褂，还是有些恍惚，他是不是运气有点太好了？
第4章 药品？保健品！
夜晚，尹森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按照惯常的习惯打开检测报告，开始记录。
他的推测没有错，他对狐狸毛有轻度过敏。
让他意外的是，从检测结果来看，小狐狸的身体很是健康，所有和脱发相关的指标都很正常。
会不会是因为妖怪和人类不同，不能用人类的仪器检测？
那么他是不是应该将胡瑾的病历移交给妖怪专科医院？介绍胡瑾去妖怪专科医院看病？
念头刚出现在脑海，尹森就否决了它。
他已经和胡瑾签订了治疗协议，现在把小狐狸往外推，不是在变相承认他的技术不行吗？
而且，护土没有处理过妖怪的血样，可能缺少经验，胡瑾的检测报告看不出什么问题，可能是因为样品送到妖怪专科医院检测不及时，或者样品保存不当导致数据有了偏差。
想要获得准确数据，他还是想办法借了仪器放在诊所里，等到胡瑾下一次来的时候再测一次吧。
到时候他要做好准备，让胡瑾变回兽形的时候自已不会打喷嚏。
想到白天见过的毛茸茸的大尾巴，尹森忍不住期待起来。
第二次拜访的胡瑾少了两分拘谨，又一次站在门口按响了门铃。
按下门铃后，没有安小姐甜美的声音响起，胡瑾下意识掏出了手机，确认自已预约的是这个时间，刚开始怀疑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门忽然打开，尹森笑盈盈看着他。
“见到我很意外？”尹森含笑问道。
“怎么不见安小姐？”胡瑾径直表达了自已的疑惑。
“今天其他人去团建了。”尹森笑着回答，见胡瑾没有追问的欲望，说起今天的安排来，“上一次检查的结果不是很准确，今天可能会做一些别的检查，获得更详细的数据。”
胡瑾根本没有听清尹森后面的介绍，他满脑子都是尹森居然为了给他看病放弃了休息的时间，感激充斥了他的心，却不知道应该怎么表达，只好轻轻应声，跟在尹森身后，暗暗提醒自已，既然医生都做了这么多了，他应该尽量配合医生完成检查。
“今天的检查我一个人就能完成。”尹森见胡瑾不语，以为他在担心自已不能独立完成检查，赶忙保证。
在和妖怪专科医院达成合作时，他就已经知道了一些关于妖怪的守则，比如说不要随意让不知道妖怪存在的人见到妖怪。
所以今天给诊所里的其他人都放了假。
至于他为什么敢独自给胡瑾做检查……
因为他已经模拟了几次，没有一次独自检查出了差错。
两人各怀心思，很快就来到了检查室。
第一次给胡瑾的兽形做检查一定要小心谨慎，最好不要给他留下任何不好的印象，尹森在心里告诫自已，又暗暗回忆了一遍流程，确认做好准备，长舒一口气。
露出职业化微笑告诉胡瑾：“现在可以变回兽形了。”
不过一眨眼，青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小狐狸。
小狐狸通体雪白，没有一丝杂毛，毛发在阳光下根根分明闪闪发光，端坐在地上，一副乖巧模样。
或许他应该在检查室里再安排一把椅子……
尹森注视着小狐狸，有了新的想法。
出于身体本能，伸出了手臂，还没有反应过来，手臂一沉，身体霎时僵硬——小狐狸主动跳上了他的手臂，甚至还讨好似的蹭了蹭他，柔软的触感让他的身体更僵硬了。
小狐狸意识到了他的不对劲，垂下了尾巴，似乎心情有些低落。x
他好像做错了……
小时候他这样做那些叔叔阿姨都很喜欢，他也就养成了看见别人的手臂就主动跳上去的习惯，可是好像尹森并不喜欢他这样，那以后他还是注意一些吧，让尹森不开心的事情还是不要做的好……
下垂的尾巴尖碰到了尹森的腰腹，唤回了尹森的思绪。
感受到尾巴轻轻扫过腰腹，尹森的心情复杂起来。
胡瑾这是不高兴了？是他让胡瑾不舒服了吗？那先把胡瑾放下去吧。
尹森轻手轻脚地将胡瑾放在了地上。
他这样做果然不合适，胡瑾落地，心情更低落了，嘤嘤叫了两声，算是给尹森道歉。
尹森歪了歪头，似乎对他忽然出声感到困惑。
尹森居然听不懂兽语？胡瑾有些疑惑，为妖怪治病的医生会听不懂兽语吗？
胡瑾将困惑压在心底，先变回了人形，问：“医生听不懂兽语吗？”
“我没学过。”尹森摇摇头，闷声道，“我们先检查别的项目吧。”
胡瑾立志做一个配合医生的好病人，满口答应了下来，尹森想要给小狐狸的第一次检查留下一个好印象，早就做过几次模拟，实践时手法很是熟练，一人一妖互相配合，第一次检查很顺利的完成了。
做完检查，尹森递给胡瑾一袋东西，介绍道：“这些是我按照上一次检查的结果配出来的，你先吃一下看看效果，记得每天给我反馈情况。”
胡瑾满口答应下来，离开了诊所。
回到出租屋，胡瑾终于有了时间查看尹森给他的都是怎样的药，发现每一包药都被仔细包装，写好了服用的时间方法和忌口，但是从它们的包装上根本看不出都是些什么药。
这是尹森特意为他配的药还是担心他泄露了秘方？
给妖怪的药大约都很是特殊，需要保密也是正常，胡瑾很快说服了自已。
尹森既然特意为他配了这些药，那他就要对得起尹森的用心，一定要遵守尹森的叮嘱，这样他的病是不是能早一点痊愈？胡瑾忽然有了斗志。
与此同时，尹森正看着胡瑾的检查结果头疼。
这结果和上一次的没有太大的不同啊，所以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也不知道他给小狐狸开的那些保健品是不是有效果……
应该至少能够让他的毛发变得更加柔顺吧？
说起来，小狐狸的毛手感真好，可惜他只摸了一下……
下一次检查的时候他一定会提早做好准备，避免今天的尴尬场景再现！
尹森坐在办公桌前，手指滚动着滚轮，翻阅胡瑾发来的图片，眉头渐渐皱起。
再三对比之后终于知道了诡异感从何而来。
每一张照片都是胡瑾按照他的要求拍摄的全身照，不知道是因为住处过分狭窄找不到别的地方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每一张照片都是俯拍视角，让他有了一种窥视感，仿佛透过胡瑾家的监控观察小狐狸。
不过胡瑾家有监控吗？应该没有吧，如果是监控截图，应该会有时间，而且不会这么清晰……
尹森刚对比完胡瑾发来的每一张照片得出结论，看到跳出的提示挑了挑眉。
他怎么想到摄像头就买了一堆摄像头？
算了，买都买了，装家里吧。
尹森计算着自已购买的摄像头数目，开始规划它们的安装地点。
门铃声忽然响起，尹森脸上带了笑，快步走到门前，拉开门，看到胡瑾欲言又止的模样，心沉了下去。
“这是怎么了？”尹森压下心中的不安，脸上依旧带着笑，询问道。
“我今天过来是想当面和你说明……”胡瑾看到尹森的笑容，忽然有些迟疑。
尹森似乎对今天的检查很是期待，他这样草率的决定结束协议合适吗？
尹森察觉到了胡瑾的迟疑，趁他还没有下定决心，笑着提议：“你想说什么都先等一等，先做检查吧，有一些结果很快能出来。”
胡瑾唯唯应下，跟着尹森的脚步来到了检查室，直到关门声响起，才反应过来自已答应了什么。
他本来是想当面和尹森说明自已想放弃治疗的事情，怎么来了就犹豫起来了！甚至被尹森带进了检查室！
想起上一次在检查室的经历，胡瑾有些迟疑，尹森好像不是很喜欢他的兽形……
给他检查是不是会对尹森造成负担？
要不他在尹森检查前说明来意？
“先说一说最近你身体情况的变化吧。”胡瑾正想开口，尹森已经准备好了检查用的器具，音调上扬，似乎心情不错，“我特意借了仪器，这次的检查可以做得仔细些。”
所以这段时间的治疗没有看出效果是因为诊所的仪器不是给妖怪用的？那他还是不要打退堂鼓了……
尹森为了他的病花了这么多的心思，如果他突兀的提起不想继续治疗，这不是不尊重尹森的劳动成果吗？
尹森的简历说明了他是一位经验老到的医生，他是一只第一次生病的妖怪，他应该听从医生的建议，而不是擅自做决定。
胡瑾整理好心情，对着尹森点了点头，表示自已知道了。
尹森得到了胡瑾的响应，心中安定了些许，无论胡瑾最初的打算是怎样的，至少现在看起来已经准备配合他了。
这样想着，尹森伸出手臂弯下了腰，用动作示意胡瑾可以变回兽形跳上他的手臂。
胡瑾还记得尹森上一次的僵硬，愣在原地没有动作。
“变回兽形，跳上来。”尹森只好说明自已的用意。
胡瑾闻言，变回了兽形，跳上了尹森的手臂。
尹森适时发力，将胡瑾揽在了怀里，身体因为兴奋隐隐颤抖起来。
好软的小狐狸……х
尹森近乎贪婪地抚摸起怀里的小狐狸来，不知是这些天保健品的功劳还是胡瑾的毛发天生如此，即使隔着手套，尹森也能清晰感受到胡瑾毛发的柔顺光滑，让他爱不释手，直到小狐狸发出昂昂的叫声，尹森才猛地回神，停了手。
他怎么能这样！尹森忽然有些懊恼。
上一次因为他没有想到小狐狸会直接跳上他的手臂，反应有些奇怪，失去了摸狐狸的机会，现在看来，似乎还影响到了胡瑾对自已的看法，刚才要他说明才愿意变回兽形，现在小狐狸明显因为他的动作产生了不适，也不知道他现在停手能不能避免小狐狸逃避被他抚摸的事情发生……
尹森心中惴惴，正想着应该如何补救，小狐狸睨了他一眼，眼中流露出困惑，身体一转，将肚皮露给了他。
原来小狐狸是被他摸舒服了……
看来他还是不够了解小狐狸啊。
尹森因为终于摸到柔软皮毛而兴奋的心冷静了些，终于不再只是让自已满足，而是分了心思来观察小狐狸现在的情况。
等到尹森已经尽兴，也将小狐狸现在的情况了解了个大概，他才轻轻将小狐狸放在了椅子上，示意他可以变回人形。
然后带着胡瑾继续做其他的检查。
“说起来，怎么今天也不见安小姐他们？今天你们又团建吗？”检查结束，胡瑾左右张望，问道。
言语间流露出羡慕来，经常团建什么的，感觉诊所的待遇很不错诶……
“我找了理由给他们放假。”尹森决定告诉胡瑾真相，“你的身份毕竟特殊，如果没有意外都是我单人接待，你的情况越少人知道越好。”
胡瑾点点头，深以为然，将尹森的说辞在心中转了一圈后，又忽的有些困惑，这里不是专业为妖怪治病的诊所吗？怎么需要避开其他的工作人员？
不过疑惑并没有在胡瑾的脑海里存留太久，因为他需要认真配合尹森的检查。
检查报告出来的第一时间，尹森立刻仔细对比起胡瑾两次检查的数据来。
胡瑾的数据有一些波动，但是都在合理范围内，总的来说，从检查报告看，胡瑾是再健康不过的一只妖怪，可是他确实在掉毛，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尹森实在是想不通，思索片刻，打开了对话框。
eason：【老师，你和妖怪专科医院是不是有合作？】
第6章 我有一个想法
尹森不常和老师交流，但是他知道老师的工作习惯，估计他一时半会儿不会看到自已的消息，选择将这件事搁置，继续处理手中其他的事情。
尹森刚和客户发去【合作愉快】，图标适时闪动，尹森赶忙点开。
医科大学陈丞：【我和他们有合作，怎么了？】
eason：【我接待了一只妖怪，我借的仪器好像出了点问题，所以我想请老师帮我去借一下合适的仪器。】
医科大学陈丞：【我帮你问问。】l
eason：【麻烦老师了。】
尹森得到了肯定的回答，略一思索，将胡瑾的情况简单叙述，以便老师借到合适的仪器。
“还是没有好转是吗？”尹森关心询问。
胡瑾摇摇头，神情难掩郁郁。
尹森对这个结果其实不算意外，毕竟他现在对胡瑾的病还没有头绪，上一次让胡瑾带回去的依旧是保健品。
而且虽然面诊的间隔时间不短，但是每天他们都会在在线交流，从胡瑾每天发来的照片来看，确实没有太大的变化。
尹森正想开口安慰胡瑾，提示音响起，尹森赶忙查看，粗略扫过，他的眼中先是惊喜，又带了两分为难。
是老师发来了清单，都是受他所托借的仪器，末尾还跟了一句叮嘱——如果遇到了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可以问他，因为他最近几年研究的重点和妖怪相关，大概率能够给尹森合适的建议。
尹森看到老师的叮嘱，眼中闪过感动。
即使已经出来单干许久，老师还是能够从他的只言词组中发现他为难的地方，实在是太过了解他。
“怎么了？”胡瑾注意到了尹森表情的变化，好奇询问。
“你的情况我和老师提了一下……”尹森笑着回答。
胡瑾的眼中原本满是好奇，听到尹森这样开头，眼中霎时盈满了泪。
尹森没有想到胡瑾会忽然哭泣，立刻止住了话头，又不知道胡瑾为什么哭，一时间有些无措。
对了，当有人在你面前哭泣时，至少你应该给他递纸巾。
尹森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胡瑾，但是他想起了一些现在应该做的事情，赶忙拿了纸巾递给胡瑾。
见胡瑾没有拒绝他的纸巾，尹森松了一口气。
至少胡瑾的眼泪不是来源于对他无能的控诉。
可是尹森的气很快又提了起来，因为他发现胡瑾的眼泪没有任何停止的迹象，甚至浸湿纸巾的速度越来越快了。
尹森终于还是放弃了让胡瑾先冷静下来的想法，尝试着询问：“是我不好，不小心说错了话，我向你道歉，但是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哭？”
总不会是因为猜到了他为难的事情，觉得他小气吧？
尹森看着啜泣的胡瑾，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
不过就是老师给出的仪器列表太长，不好安排那些仪器都放在哪里而已，你为难什么！又不是没有地方放它们，只是需要更加精细的规划空间，为了小狐狸做这些事情本来就是应该！
尹森正唾弃着自已，胡瑾似乎因为他的道歉渐渐控制住了情绪。
“医生，我得的是不是什么不治之症？”胡瑾终于止住了泪，却还是止不住抽泣，望着尹森，眸子里的水色为他又添了两分可怜，尹森看着心揪了一下。
可是听清胡瑾的担忧时他又觉得有些好笑，原来不是觉得他小气……
“你怎么会这样想？”尹森笑着问。
看着尹森沉静的眼，胡瑾心中的惊惶散去了些，问道：“你求助你的老师不是因为我的情况让你觉得为难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