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视频直播。”她说,“我看到了哦,明美酱还给你献了花。”她说,“我以为她会送向日葵来着,竟然是红玫瑰吗?”
“唉,听起来你们似乎见过?”太宰的好奇心被拎起来了,“有聊过吗?什么样的话题?”
金属叉子在长枝的嘴唇上一点一点:“太宰君的话是男性,对女孩子间的私密话题不要有过于旺盛的好奇心。”她笃定,“太粘人的男性,总是会被女性讨厌的。”
“啊,超过分啊,长枝酱。”太宰他都要赖在桌子上打滚了。
……
[话题吗?]
长枝看着天花板上的灯。
[两个年龄相似的女孩子凑在一起会聊什么话题,除了简单的流行啊花卉啊装饰之外,最多的应该就是喜欢的人了吧。]
“虽说是有了喜欢的人,关系似乎也有了进一步的发展,起码能够称得上是友人吧。”明美顿了一下,“但我的话,似乎还没有整理清楚对他的心情。”在说这话时,明美的高傲已经像是接触到明火的冰,冰雪消融,“喜欢肯定是喜欢的,但为什么我会喜欢上他就连我自己也不清楚。”
“但对于他做的事,他说的话,我却总想去包容,这是喜欢应该有的反应吗?”
当时的自己是怎么回答的?
对了,好像是……
“也算是正常吧。”她听见自己说,“不过听了明美你的形容,就像是用慈母的心情来喜欢着那个人嘛!”
[真伟大啊。]
“或许真的是这样。”她喃喃地说,“因为就算那个人一直在逃避,一直不肯有人接近他,一直在排斥着所有的人,我还是想保护他。”
[因为太宰君的样子,实在是太孤独了。]
……
清扬的音乐传入太宰耳中,手机铃声,响了。
“我去接个电话。”他对长枝说。
“喂?”
“太宰同学。”胖胖橡胶的声音从手机另一端传来,熟悉却陌生的英雄让太宰挑起了一端的眉毛。
“胖胖橡胶先生?”他在沙发上坐下来,“请问找我有什么事吗?”
电话另一头,胖胖橡胶的左手拿了一张照片,在灯光的反射下,相片看得不是那么清楚,椅子上似乎坐了一位优雅的穿着白裙的女性,右手边站了位幼小的孩子。
母子身后几步,有名男人,守望者似的看着他们。
“我想问问,”胖胖橡胶深吸一口气,“你认识尖枪英雄,铁名巧吗?”
[啊,这个名字,好久没有听过了。]
[原来梦真的有预示未来的作用啊!]
[身体:太宰治]
[同步率:90%]
第45章
与其他城市相同,静冈也有无数家风格各异的咖啡馆。以“回忆”为命的咖啡厅与太宰居住的高级公寓毗邻,装修风格不日不洋,欧洲风格的深红色挡雨棚上绣了几行分辨不出内容的法语字,墙壁上开的小门却偏偏是木质的,磨砂玻璃与正常玻璃卡在门框内,屋檐下吊了一枚风铃。
是会津喜多方风铃,玻璃风铃面上以漆绘金粉,风吹过,声空灵。
胖胖橡胶推开门,将自己稍显庞大的身躯挤入其中,擦洗杯子的中年咖啡师抬头看了眼胖胖橡胶,眼睑就垂落,“欢迎光临”。他声音淡淡的,不知是没有认出排名靠前的英雄,还是见怪不怪。
下午二时,上班族都在上班,周末的学生们则在东京玩耍,咖啡厅里很空,好像没什么客人。
抬头,正面便是一排高大的植被,少年与少女的声音从植被后传来,他们可能在调情,被遮掩住的表情是否带着青年人的朝气与羞涩不得而知。
“唉,真的不能一起去海边吗 ,直子?”少年人说,“很近哦,就在横滨,有一片相当美丽的海,坐jr的话40分钟就到了,波光粼粼的海面,大小不一的船只,不是很美吗?”
“再美的景色与殉情扯上关系就一点都不美了。”直子的下半身还肃立在桌边上,上半身却越来越向下越来越向下,脸都快贴在太宰的脸颊上了。
偏偏她的动作一点都不暧昧,反而充斥着异样的压迫感:“比起在这里邀请我殉情,太宰先生还是先付了去年赊的账吧,现在已经不是经济萧条时期了,我们不接受熟客的长期赊账哦。”
[赊账?]
胖胖橡胶被词汇惊到了,据说东欧那里还存在着赊账的说法,但都是像西班牙那样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国家,日本的历史上也有赊账的说法,但不是出现在战后,就出现在个性出现后的矇昧时代。
[这个时代还有人会赊账吗?特别是年轻人。]
他觉得很不可思议。
胖胖橡胶咳嗽两声,植被后的少男少女声音一顿,当他拐过弯时,就看见穿着校服的太宰治笑着对他招手:“胖胖橡胶先生,过来坐。”
而打工的女孩,左手持铅笔,右手端着记事板,表情严肃地等待点单。
“一杯蔬菜汁。”胖胖橡胶的食谱很科学,窄小的椅子差点容纳不下他宽敞过分的身躯,等直子记下点单离开之后,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照片。
照片正对太宰,他打量着其中的小孩儿说:“唉,这样子的我,真是好久不见了。”
[他承认了。]
胖胖橡胶不动声色地想,当太宰说知道铁名巧这一名字后,他就马不停蹄地从东京赶了回来,铁名巧是他一开始成立英雄事务所的合伙人,但在某一个任务之后,他失踪了,毫无根据地消失将近半年后,某一天,他收到了对方的骨灰。
据说铁名巧在世界上的亲人也不见了,所以身后事需要他这一最好的朋友来处理。
之后他追查了很多年,线索不过是仗曾经对方寄送给自己的照片,此外什么都没查到。
而太宰与孩子的脸,也是先前才对上的。
“我想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胖胖橡胶低头恳求。
“当然咯。”太宰捧起面前的咖啡杯,“放心吧,既然答应了可爱的胖胖橡胶先生,我就会说出我知道的事。”
“我啊,可是从来不说谎的。”
……
[睁开眼睛后,我就打开了检测板,同步率变得越拉越高了,今天已经突破75%,对比先前的多次任务,今次绝对是同步率上升最高的一次。我不知道A的人格还能保存多久,目前看来,身体中修治的部分已经占据了主导权。]
孩子顿了一顿,钢笔在笔记本上沙沙地写,正常的钢笔对比他的手来得太大,现在使用的笔是父亲作为生日礼物特意为他定制的派克笔。
以政客为职业的严肃男人对物质的在意停留在几样物件上:手表、钢笔以及藏书,津岛修治在出生的第一年就得到了价值高昂的手表,即使再过二十年纤细的胳膊都不一定能撑起劳力士的宽链条。
[修治太聪明了,而且性格中又有着非常黑暗的一面,事到如今我只能希望,A的存活时间再长一点,再长一点。]
“咚咚咚——”厚重的木门被敲响了,捏着嗓子特有的矫揉造作的女声从门外传来,“少爷,您醒了吗?”
“醒了。”修治说,随即他把才写好的日记从笔记本上撕扯下来,又从抽屉的夹缝层中摸出了一枚打火机,火焰舔舐笔记本纸张的左上角,白纸成了枯萎的黄色,最后再烧成了一堆灰烬。他站起身,推开窗户,烟和灰顺风飘流,门外枝头上的鸟儿原本还在昏昏欲睡忽然接触到混杂着灰的空气,都煽动翅膀,扑棱棱地飞走了。
又是新的一天。
……
换上衣服,打开门,走下盘旋回环的楼梯,就连楼梯的立柱都是白的,他的家在母亲的喜好下装修的宛若象牙塔。
用餐的餐厅没有电视机,只有一方椭圆形的桌子,母亲从清晨见到第一面时就维持着完美的妆容,当然不是说她的五官长得不好,事实上津岛寂女士是古董花瓶一般珠宝似玉的美人,五官精致到了绮丽的地步,这在修治小先生的脸上可见一斑。
[如果母亲没有这张脸的话,也不会将严肃的父亲迷得神魂颠倒吧?]
偶尔就算是修治君也会生出如此想法,当然咯,他并不是说母亲就是花瓶美人,除了容貌之外,她的学识谈吐等等,在女性中也是排首位的。
“快点坐下,修治。”父亲在阅读报纸,以现在的技术,报纸的油墨早就不会弄人一手,甚至纸媒都很少见了,不过在老派人士的心中,订购、熨烫报纸是身份的象征,是种传统,他们家的客厅中没有电视机的一席之地,用餐时男主人安静地阅读报纸更是景观。
他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到饭桌旁,女仆似乎想要上前一步帮他拉开椅背,但修治说:“怎么能让可爱的小姐帮我做这种粗活。”便率先拉开了椅子,也不知道他怎么做的,动作很轻巧,椅子腿在地板上拉开,却偏偏没有发出刺耳的声响,大厅内维持着安静的氛围。
“诗小姐,可以给我拿今天的报纸吗?”他用茶匙搅拌奶茶,灵巧优雅的动作与母亲一模一样,“父亲在看的报纸就可以了。”
津岛原右卫门先生撇他一眼,站起身,报纸给他抖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