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不出意外的话,他并不能控制每一个人。”
他总结:“不管怎么样,万事小心,午夜。”
“你也是,橡皮头。”
通讯切断了。
“查到什么了吗?这位英雄?”服务生的话从身后传来,他战战兢兢,活像被卷入意外事件的小市民,嗓子都被吓破音了。
正在思考媒介的午夜说,“还没有。”
[个性条件发动的媒介太多了,就像是橡皮头,只要是给他看见的人都会中个性,根本是防不胜防。]
身后的对话还在继续:“店长,您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情况如何。”
店长是50多岁的中老年人,身上也穿着笔挺的西装。他过来午夜并不奇怪,店长关注店铺内的情况,从她出示英雄执照检查视频记录时,就往返了很多次。
“嗖——”空气中猛地传来一阵破空声,午夜的身体先过她的神智,灵活躲闪,铁制的棍棒猛地敲击在电脑屏幕上。
[这是……]
她向右边一个蹿步,躲过接踵而至的攻击,监控室十分狭窄,除了电脑屏幕外还有零散的桌椅,店长高举棍棒,双眼无神,他的动作并不慢,行动间完全不像是一位老人,追逐午夜的模样就像是丧尸在追逐肉块。
另一名服务生发出连串惊恐的尖叫,几乎是手脚并用地退出去了:“快来人啊!快点来人啊!店长他……”
“是被控制住了吗?”午夜当机立断,卷起袖口,她的身躯被布料包裹得严严实实,几乎是在肌肤裸露的刹那,一股幽香就在房间中弥散开,两眼无神的店长吸入气体,双腿一软,手中的棍棒也应声落地。
“这里是午夜,这里是午夜。”她打开耳麦,“我遭遇到了敌人的袭击。”
只听见耳麦中传来“滋啦滋啦”的电流声,间或夹杂着零散的只言片语,总之构不成完整的句子,她“啧”一声,心知信号被切断了。
躲在隔壁房间的人操弄手机,藏在隐蔽角落的摄像头将房间内的景象清晰地传递到他的手机屏幕上。
[这种能力,莫非是英雄午夜?]
他才思考了一会儿,脑内便传来撕裂似的疼痛,他的脑子几乎被扯成两半,就连手指间都开始颤抖。皆闻雅也深吸一口气,见怪不怪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针管,熟门熟路地往手臂上扎。
他的手上有一排针管。
止痛药——强效吗啡。
[准备的人海战术,刚刚合适。]
……
店长只是第一位,人,源源不断的人涌入,有男人也有女人。
午夜的催眠能力对女性效果远远不如对男性效果,更何况那些无辜的女性手持利器,几乎是以夺取她性命为目的,凶狠地冲上来。
要同时制服复数的人,还不能对他们造成伤害,就算是午夜也有点焦头烂额,但绝对没有到无法处理的地步。
本来,她应该能顺利地杀出咖啡店,本来……
“请你先晕过去一会儿吧,英雄午夜。”熟悉的声音从身侧传来,她好像听见这声音不止一次。
睡意上涌,她以意志力与“想要晕过去”的欲望相抗衡,扭头,映入眼帘的是合身得体的服务生装束。
动作也好,感知也好,都因那句“晕过去吧”而变得有些迟缓。
午夜张了张嘴,刚想说话,耳廓便后知后觉地接收到了锐气与空气相互摩擦的破空声。皆闻雅也的口鼻上覆盖着简易的防毒面具,他温柔地夸赞挥下棍棒的女性,像是在夸奖自己宠爱的小女孩儿:“做得很不错。”
嘀嗒、嘀嗒——
汗滴顺着他柔和的面部轮廓,一路向下滚落,最先停留在下巴尖的位置,随着主人呼吸起伏,晶莹剔透的汗珠颤颤巍巍地晃动,最后一路向下,坠落在黑色皮鞋的尖头。
皆闻雅也的状态实在不比午夜,比在场任何一个人来的好,可惜的是午夜看不见他,后者的脸被防毒面具挡住了一半,女英雄不甘心地晕过去,紧随其后,皆闻雅也的背靠着墙壁,刺溜地向下滑,最后无力地坐在地上。
[真是不得了啊,果然排名前的英雄与排名后的英雄之间区别很大。]
[如果换成才出道的小英雄,最多用一两次暗示的能力就足够了,该说还好不确定来的是谁,故而提前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吗?如果准备少一点,我就要绝于此啦!]
[但是不行,我还不能停下。]
他借着墙的支撑力站起来,就算是再强力的个性,也存在着上限,皆闻雅也的个性也是如此,首先他的暗示是不能直接危及人生命的,也就是说他可以命令人“晕倒”,却不能命令人“自裁”;其次,他控制的人数理论上没有上限,但只要在一周内动用能力超过三次,他就会感受到强烈的偏头痛,人来得越多,偏头痛越发强烈。
最后,暗示是否生效与被暗示人的精神力有关,他常年都在做冥想训练,精神力深厚,但越是排位靠前的英雄意志就越发坚定,比如说午夜,如果不是之前的战斗让她分心,最后又以棍棒击打,她晕倒的可能只不足30%,而现在,如果皆闻雅也的动作不够快,她也会很快醒来。
他又给自己注射了一支止痛药,看着午夜因到时间而逐渐消退的易容,皆闻雅也露出了混合着疼痛与快慰的笑容。
——疼痛使他的脸扭曲成一团,而心灵的快慰撕扯他嘴唇旁的皮肉,他的表情与其说是表情,倒不如说变成了一幅画,一副抽象主义,不知道是在诉说天使还是恶魔的画作。
[我真的,好快乐啊!]
……
彩色的连成一乱的小灯泡,在耳边炸响的正耳欲聋的音乐,咕噜噜吞吐小钢珠的机器,“You are winner”的电子音响声……全世界所有的电玩城大同小异,不过与静冈市的游戏机厅相比较,绿谷出久不得不承认,东京的电玩成要吵闹得多。
[或许是由于一楼的柏青哥机吧?]他的右手机械地操纵着拉杆,上下左右,屏幕中的赛车在绿谷堪称是精妙绝伦的操纵下左右晃动,在平稳的赛道上驰骋,它跑得实在是很漂亮,就算三连发卡弯都能毫不磕盼地闯过去,尤其与饭田操纵的卡丁车相对比,绿谷的技术简直就是高级别的艺术。
“好厉害啊,出久君。”不仅仅是丽日御茶子,往来的游戏少年都被吸引过来,盯着绿谷和他面前的屏幕看。
[按照太宰同学的说法,游戏机厅与职业场所之间的区别就是门口有没有摆放柏青哥机,只要有柏青哥的地方就是险恶的职场,有主妇指望靠它挣得养家糊口的费用,也有人希望能够凭借此一夜暴富,但正因多多了“挣钱”的属性,所以“玩乐”的性质就大大降低了。]
他几乎能看看到太宰坐在柏青哥面前,随随便便操纵几下就吐出大把票据的模样:“就用这些票据去玩其他项目吧,从来没有进过游戏机厅的绿谷出久同学。”三年前他是怎么对绿谷说的。
“可是……“
“稍稍把握一下学生时代的乐趣吧,绿谷同学。”他说,“人生中仅次于死亡的就是快乐啦,而游戏机的快乐就算是我都能感觉到。”
“如果到学生时代结束为止,都没有享受到game boy的乐趣,那你的人生就太凄惨了。”他说,“一起玩吧。”
“人的话,果然是要做要让自己感到快乐的事啊。”
“You are winner !!!”丽日的赞叹并没有让他从思考中醒来,旁人的欢呼更不曾深入他的耳蜗,反倒是赢家的电子音猛地戳醒了绿谷。
“我赢了?”他十分茫然。
“当然了!”丽日竖起大拇指,“技术相当好啊!”
而另一边的饭田则用手抱着脑袋抓狂:“原来!原来打游戏是这么困难的一件事吗?不仅需要应对情况进行思考谋略,手指还需要跟得上大脑运转的节奏,这样看来打游戏绝对能对控制力和头脑进行双重考验……”
[不,你想多了,饭田同学。]
绿谷放下手柄,怪不好意思地用手揩了下自己的鼻子:“这还是我第一次打赢。”
“哎?”丽日惊呆了,“怎么会?”
“之前的话,我只跟太宰同学一起到过游戏机厅,他打游戏也非常厉害,不管怎么练都赢不过他。”
……
“砰砰砰砰砰。”爆豪拿着机枪,对着小怪一阵扫射。
“十分、十分、十分。”
“超厉害啊,爆豪。”切岛锐儿郎都忍不住放下端着的看,看爆豪无情地蹂躏屏幕中的小怪。
如果说爆豪有什么问题,那就是他的杀气实在是太重了,明明是在玩游戏,口中却真情实意地大喊着“去死”。
天气炎热,即便游戏城内有冷气,在打了两盘游戏后,爆豪也脱下了自己的外套,露出里面的黑色无袖背心,流畅的肌肉线条具有爆炸性的视觉美感,游戏厅内的女孩子已经在这转悠了好几圈,眼睛死死黏在爆豪的手臂上。
[爆豪的话,虽然很凶,却是个池面啊。]
“不玩了。”结束这局后爆豪停了下来,将机枪放回原处,他抓起外套说,“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