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听了他的话织田作之助也不是没有想法,他略有些困惑地想:[不少人都跟我说过类似的话,是应该顺着吐槽吗,还是别的什么。]
[我只是很认真地听了你们的话,并且给出带有自身意见的回复而已,真的很少见吗?]
他记得D先生在信中解答他的困惑,不,不能说是解答,对方无情地写了一连串“哈哈哈”,他都能想象到青年人捧腹大笑的模样了,还留下些似是而非的“你真有趣啊”“不需要更改,O之所以是O,就是因为超脱的性格”之类他不太能理解的话。
可以肯定的是,D先生认为他的性格是优点,是构成自身的一部分,于是织田也相信了他的判断。
话题回来,接下任务的前辈都无一例外地失败了,有些莽撞的新人甚至因不了解横滨错综复杂的关系而折戟于此,织田接这任务,也没有抱着必须完成的决心,他只是想“试试看”。
与他人不同,他勉强有一优势,那就是他也出生在横滨,入行后倒是天南海北到处跑,但与外地杀手相比,他尚能理清此地错综复杂的关系。
不求完成任务,却也不会有多大损失。
进入横滨贫民窟之后,他盯梢葛藤几日,却也没在他的住所发现第二人的影子,任务陷入停滞状态。
以他的个性,从不会在一筹莫展时逼迫自己,无论做什么都需要耐心,这是老师给予的教诲,织田作之助从小就是个慢性子,他自己都想不起令他发怒或急躁的事,可能就从来没有出现过。
他暂时从贫民窟里退出来,找了家与铁丝网遥遥相望的咖啡厅来整理思路。整理的方式特殊,是写信。
/敬爱的D先生:
我的工作陷入了僵局。/
[该怎么说?]钢笔尖悬空在纸面上,[我想要找一个人,已知信息却太少了,无法完成推理?]
他想起来D先生自称副业侦探,还同他兴致勃勃地讨论过推理基本法。
/其实也没有具体方法,说到底就是搜集信息,筛选相关数据,导出结论。/D先生在信纸上写,/不过当侦探的人很少,成功的人更少,他们中的大多数都没有长双好眼睛,会把蛛丝马迹放过。/
织田的思维越跑越远,他想:[如果D先生在这里的话应该怎么做?肯定是先整理已知的资料。]
他把本子翻过一页,在空白页上列目前知道的寥寥几条信息。
1、葛藤辉未死。
{不对。}
他听见了耳边的呢喃,回头看左右却发现没有人在耳边讲话,于是织田作之助明白,话是D先生说的。
或者说是他想象中的D先生说的。
织田作之助本身不善于谋划,但他拥有一项很出色的能力,这可能与他超人一等的理解力相关,譬如同D先生通信久了,深入了解他的为人之后,织田作之助的心里也出现了模拟的D。
模拟的D先生偶尔能给他提示,让他茅塞顿开。
[“D先生”的声音有些怪。]织田作之助想,[以前都是我的声音。]他不知道D真实声音如何,只能以自己为蓝本,可是这一次,对方的嗓音改变了。
[声音不是最主要的。]他顺对方的提示思考下去,[第一条不应该是葛藤辉未死,严格来说应该是“葛藤辉的异能力出现了”。]
{以此为基准进行思考,会得出完全不同的答案。}“D先生”又说,{你是异能力者吧,O,既然是异能力者的话就应该知道……}那人像是紧贴着他的耳廓,{不是人死后异能力就无法存在的。}
[没错。]织田在心中回应:[是这样的,过去也有过类似的例子,比如说A和B拥有几乎完全相同的异能力,又或者人死后异能力化为实体接着运作,比较常见的还有用秘法将自己的异能力传递给血亲。]
他意识到自己陷入了一叶障目的境地,因为任务方笃定葛藤还活着,真实情况却是,如果仅是他的异能力出现,还会有以上三种可能。
按照常理,也按照人的思考惰性,他最先想到的可能是葛藤辉把自己的异能力传递给了弟弟葛藤谦,不过织田作之助不能按照推论行动,他必须要证明。
{你得先排除其他的可能。}
“我明白的,D先生。”他对空气说话,语调太认真了,服务生路过听见了他的话,却连视线都没有向下倾斜,这里是横滨,是横滨靠近贫民窟的地方,什么人都有,什么事件都发生过。
他见怪不怪。
“非常感谢你。”他认真地对空气中的人道谢。
他听见了一声轻笑。
……
“呼噜、呼噜、呼噜——”中原中也在呼呼大睡。
津岛修治看他,越看越不愉快,不愉快的点很多,这人的外形,他的性格,过火的异能力,还有太宰治看他时近乎于赞许的目光。
一切都让他不喜。
于是他更看不惯对方无忧无虑呼呼大睡的模样了,他报复心大起,又带点儿孩子气地捏住了中原中也的鼻子。
后者灵活地切换,改成用鼻子呼吸,津岛修治早就想到这情况了,随后那块无纺布团成一团塞进中原中也的嘴里。
“啊,津岛君。”森鸥外又摆出了颓废大叔的模样,“打扰别人休息可不好啊,津岛君,你也不希望中原君醒来后同你大打出手吧。”
“说是不希望我们大打出手,其实是不希望小诊所毁于一旦吧。”津岛修治说,“不过安心吧,你与他不是认识吗,蛞蝓君脑子是笨了点,却意外是个令人作恶的好人,绝对不会破坏医生的私人设施。”
“啊,见过什么的……”
“医生你知道他的全名吧。”
“是。”
“那就对了。”
津岛修治没有猜错,布团才塞进去一会儿,中原中也就醒了,他提前一步松开了手,无辜地盯着对方看,中原中也怎么会被他的外貌欺骗,呸的一声吐出布团,暴怒道:“你搞什么死青花鱼,捏住我鼻子的是你吧混蛋!”
“哎?”津岛修治无不可惜地说,“竟然能感觉出来吗,语法意义上的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说的就是你吧。”
眼见两人要打起来了,森鸥外立马出现打圆场道:“好了好了,中原君,感觉身体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中原中也一愣说:“原来是你啊,森医生。”他别扭地活动四肢说,“没什么不舒服的,就像是睡了一觉醒过来。”他皱眉头说,“我怎么会在这里,我记得……”他的记忆还停留在自己捣毁酒吧走在回羊的路上。
“中途发生了一些事。”森鸥外看津岛修治毫无解释的意思就说,“中原君中了不知名的异能力导致自身异能力暴走,有人在阻止你后将你带了过来。”
他急切问:“没造成什么伤害吧?”他清楚自己异能的威力。
“没有哦。”津岛修治终于说话了,“不过蛞蝓就是蛞蝓,那么容易就中了对方的异能力,明明是去救人的,却差点就被毫无反抗能力地拐走啦,你的防备心是摆设吗?”
“哈?你说什么啊死青花鱼。”中原中也暴跳如雷,“你就在旁边看笑话吗?我知道了,你一定也中了对方的异能力只是不愿意说出来对吧。”
“并没有哦。”他说,“我的精神力是第一流的,怎么可能像你一样被轻轻松松放到。”
[啊啊,又吵起来了。]森鸥外想,[小孩子都会吵架吗?还是说他们俩天生不对盘?分开看的话无论是中也君还是修治君都是非常早熟的孩子,放在一起就成这样了。]
[果然是他们俩自身的问题吧。]
“不,事实上,与精神力没有太多关系,”太宰治从门口走来,“只是修治没有触发条件而已。”
津岛修治的眼神忽然暗下来。
“是你?!”中也嗓门提到了八度,“你怎么会在这里?!”
“来处理一些事。”太宰治笑咪咪地回应,森鸥外说,“昨天就是他把你送来的,中也君。”
“非常感谢。”中也拘谨地道谢,还弯下头颅。
森鸥外问:“事情调查得怎么样了?”
“还算有进展。”太宰治给自己倒了杯酒,无论是酒还是酒瓶都是他自己带来的,“我刚才去了港口黑手党那里,还有警署。”他同时说了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甚至是对立的地点,中原中也睁大了眼睛。
“得到了一些很有趣的情报。”
……
广津柳浪正值壮年。
他三十多岁,对男人来说,正处于最富有精力的年纪,又才被任命为港口黑手党的十人长,意气风发。
现在的港口黑手党同未来不同,只是横滨众多结社之一,人员实力也不是很出众,年龄更成为晋升制度中最为关键的一层,想要当上干部年纪要足够大,现任首领是中庸之辈,格外看资历,以三十岁的年龄成为黑蜥蜴的十人长,是破格晋升。
“多亏了焉岛先生您的帮助。”他们挑了隐蔽的地方见面,港口黑手党的首领十分多疑,不能容忍手下的一丁点儿背叛,若被看见广津柳浪同外人见面,再上报给首领,饶他是干部还是十人长,统统看不见隔日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