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抚养权(三拾叁)


厉玦每次来都要强调一遍自己是厉明深的舅舅。秘书心里翻个大白眼,表面还得维持微笑,“没有厉先生同意我不能给您开门的。”
厉玦面露不快,还要说什么,忽然看到厉明深从电梯出来,立马换上一副殷勤嘴脸,喊“明深”。
厉明深平淡地嗯了一声,从厉玦面前走过,秘书替他开门。
看到厉玦厉明深就想起方德,那辆被方德砸坏的车已经送去修理,不过厉明深不打算再开,直接让司机换一辆。
车辆定损数额过万,已构成犯罪,厉明深不接受和解,直接让李律师起诉。
厉明深自然以为厉玦又要来为方德说情,态度有些冷淡,进办公室后就脱掉西装外套,走到办公桌后坐下来,没有招呼厉玦的意思。
厉玦一时手足无措,不知该站该坐,直到秘书端着杯茶进来搁在茶几上,他才顺势在沙发坐下。
借着喝茶,厉玦打量了一圈厉明深的这间办公室。
这间办公室位于寰旭的顶层,是寰旭最高权力的象征,从窗户朝外看是连片的摩天高楼。
厉玦心想自己要是在这么高的地方有这么间气派的办公室该有多好,但他也知道根本不可能,他这辈子估计都只能呆在一楼那间采光不太好的保安部办公室了。
厉玦喝了口茶润润喉咙,又酝酿了一会儿才小声道:“那个……明深啊。”
厉明深正在拧钢笔吸墨水,闻言抬起头,没说话,只用眼神询问什么事。
厉玦不自在地避开他有些锋利的眼神,才继续说:“这不快中秋了吗,我来是想跟你商量个事。”
厉明深蹙了下眉。
日复一日地忙碌,他似乎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没意识竟然快到中秋。
他往日历瞟了眼,9月14号那一天的下面的确标注了“中秋节”三个小字。
看到“秋”字,厉明深立刻想起一个人。
算算时间,距离他去梁暮秋的民宿已经快两周了。
“中秋节怎么了?”厉明深搁下笔,靠在真皮座椅里,问厉玦。
厉玦说:“过节嘛,我怕你妈心里难过,打算那晚去陪陪她,还请了个厨师去家里做菜,你也会回去的吧。”
厉玦虽然不学无术也一事无成,但对厉環这个姐姐却没话说,年轻时厉環因为长得漂亮没少被人纠缠,有次几个小混混借着酒劲上来撕扯厉環的衣服,厉玦抄起酒瓶就砸过去,被对方几人按在地上用碎掉的酒瓶活生生切断一截小指。
厉明深沉默了片刻,没有答应,只道:“再说吧。”
他问厉玦:“还有其他事吗?”
厉玦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是长辈,在这个外甥面前却总觉得要矮一截,犹豫着又问:“还有就是,明昭那个小孩……”
厉明深的目光刹时又变得冰冷,厉玦立即闭嘴。
“我就是随口问问,你先忙,先忙。”厉玦搓了搓手,站起来走了。
厉明深猜测应该是厉環叫厉玦来问的,果然下午时,李律师也来了,说厉環也找了他,催问他事情办得怎么样。
“这事我会处理。”厉明深道,“她要是再问你就说已经跟对方在沟通,但抚养权问题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
很快到中秋,又恰逢周末,整个公司的人都喜气洋洋。寰旭福利好,逢年过节会发东西,下班时人人手里都拎着礼盒。
秘书办的人陆续下班,周文处理完手头工作,去敲厉明深办公室的门,问还有没有事。
厉明深正看文件,并没有抬头,只说一句“没有”,又道:“你可以走了。”
周文大喜过望,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我跟女朋友约好了去吃饭,就先走了,厉先生再见。”
窗外暮色四合,厉明深停下笔,把笔横着拿在手里转了转,又拿起笔帽慢慢地旋紧。
整层楼安静下来,除了他应该没有其他人。厉明深走出办公室,朝斜对面看了一眼。
那间原本是勖明昭的办公室,黑着灯,房门紧闭,自勖明昭去世后就再没打开过。
厉明深不由想起去年,也是中秋,勖明昭叫他回家吃饭,强硬地坐在他办公室不肯走,非得等他一起回去。
路上时,勖明昭看他似乎不是很高兴,故意玩笑说道:“我给你做司机还不满意?架子真够大的。”
那一日天高气爽,厉環等在大宅的花园外,一见到勖明昭就迎上去给了他一个拥抱,面对厉明深时神情转淡,只问了句“回来了?”。
母子间比陌生人还不如。
那一晚具体的情形厉明深已经不记得了,他记得自己吃完饭就找个借口又回公司。
中秋对他而言并非什么特殊日子,同一年中其余364天并无什么不同。
往年他都能自动屏蔽这一天,但自从上次厉玦提醒他后,他的视线就时不时瞟向日历。
厉明深最后还是开车回了大宅。
天气不错,他升起车顶棚,让晚风吹在身上,路上时他一直在想,如果厉環问起梁宸安,他该怎么说。
不是不可以采取强硬做法,想逼梁暮秋就范实在太容易,无论金钱、人脉还是手段,他有无数种方法,但每当他这样想,脑海中就会无端浮现出梁暮秋红着的眼睛。
况且他心底一直存着疑惑,把梁宸安接回勖家就真的好吗?
等到大宅时,花园外已经停了一辆车,是厉玦的。
厉明深绕到前头停好车,菁姐听到动静从侧门探身,见是他赶紧迎出来。
花园里有条石子路通到大宅,厉明深正走着,忽然注意到角落似乎堆着什么东西,他停下脚步定睛看去,发现全是装修材料。
再一看,草坪上还多了一架秋千。
“怎么回事?”厉明深问菁姐。
菁姐小声说:“太太让人把三楼两间房子打通了,说要装修儿童房,还叫人在花园做了个秋千。”
厉明深没再说什么,继续往前走。
进门后,远远的在玄关,厉明深就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不是厉環,音色更年轻,也更尖刻,是厉玦第四还是第五任老婆。
“那家人不是没钱吗,给点钱肯定愿意把抚养权让出来的呀。大姐,要不然这事交给阿玦去做好啦,明天就把明昭的小孩给你接回家,正好中秋节也能一家团圆。”
“你懂什么?”厉玦坐在旁边沙发,闻言立即瞪了自己老婆一眼,心道这个蠢娘们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还敢在厉環面前说什么“团圆”。
“我也是想大姐高兴嘛。”他老婆也意识到说错话,又有些不服气,小声争辩,“明深那么忙,哪有空管这种事?”
厉明深脚步不停地往里走,看见厉環坐在沙发主位,脸色不是很好。
“妈。”他喊了一声。
厉玦老婆刚才一口一个“明深”,见了厉明深根本不敢朝他看,缩在厉玦背后不敢出声。
“我就说明深会回来吧。”厉玦又瞪了老婆一眼,大声指挥菁姐说,“开饭开饭,饿死了快。”
厉玦不知道从哪儿找的厨师,手艺了得,变着花样做了一桌子菜,山珍海味极尽丰盛。但厉環显然没心情,吃几口就搁下筷子,厉玦就赶紧给她夹菜。
厉環便断断续续又吃几口,跟厉玦夫妇说着话,气氛倒也融洽,直到阿姨端着一道甜品从厨房出来。
那甜品盛在精致的瓷盘里,还盖着盖子。
厉玦老婆立刻说:“快快,端到大姐面前来。”
她又讨好似的看向厉環,脸上堆满殷勤笑容:“大姐,这个厨师做甜品很好吃,你尝尝。”
阿姨把甜品摆在厉環面前,掀开盖子,厉環看到了,原本含着一丝笑意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
厉玦就坐旁边,见状往盘子里看一眼,心想坏了,那里头竟然是块月饼。
厨师不知道勖家刚办丧事,阿姨上菜前也没看,就这样把一块象征团圆的月饼端到了厉環面前。
厉環抬手就把那盘子扫了下去。
瓷片碎裂的声音响彻餐厅,紧接着就是如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
唯独厉明深脸色不变,对站在一旁畏缩着不敢上前的菁姐说:“先打扫一下。”
这几个字像是触发了某个开关,厉環忽然厉声说:“不许打扫!”
母子俩坐在餐桌两头,隔着长长的餐桌对视,厉環的胸口忽然剧烈起伏起来。
“都快过去半个月了,孩子呢?我问你孩子呢?”
厉環死死盯着厉明深,声音尖锐,一字字直往厉明深耳朵里面钻,抬手又将面前的一个碗摔在地上。
“人都不齐,你叫我怎么团圆?跟你吗?!”
最后三个字问出口,厉明深拿起餐巾擦了擦嘴,平静地从餐桌起身,拿上外套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厉明深开车返回自己的公寓。公寓在城中心,寸土寸金的路段,每到晚上都是拥堵的时候,他便随着车流慢慢向前开。
路灯透过车玻璃照在厉明深英俊的脸上,他面容沉静,眼睛锐利地望着前方,看不出一丝破绽,唯有紧握方向盘的双手泄露了内心真实的情绪。
手机忽然响了一声,又恰好红灯,厉明深踩下刹车,等车停下后拿过手机看一眼。
是条祝福短信,最后的落款写着梁暮秋,厉明深微微一怔。
他又将短信看一遍,开头没有称呼,祝福也客套得像模板,一看就是群发。
厉明深想起来了,他的号码是跟身份证一并登记的。他当时犹豫了一下,还是留了私人号码,并不是秘书负责接听、筛选过后再转给他的工作号码。
厉明深有些走神,等回过神,手指已经移到最上面的通话图标上。
铃响一声,他猛地反应过来,刚想挂断,但那头已经接通了。
“厉先生?”手机里传来梁暮秋有些惊讶的声音,混着细微的电流,钻进厉明深耳朵里。
厉明深想,他存了我号码。
“你好。”厉明深说。
这么官方的开场似乎让梁暮秋愣了愣,几秒后才说:“晚上好,中秋快乐,吃饭了吗?”
“还没。”厉明深说。这是事实,刚才那桌菜他几乎没吃什么。
梁暮秋随口一问,“啊”了一声,又“哦”了一声,好像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吃了吗?”厉明深反问。
“我正在吃。”梁暮秋说,“在隔壁杨阿公家,你还记得吗?”
“记得。”厉明深说,“好吃吗?”
“好吃啊。”梁暮秋语调上扬,声音也变得轻快,“你上次来没机会,下次可以尝尝,杨阿公做的雪梨红烧肉很好吃,算是我们这里的一大特色。”
红灯转绿,车流逐渐松动,厉明深感到胸口的阻滞也似乎在一点点消失。手机开了外放搁在中控台,驶过路口后他就将车泊在了路边。
十五的月亮圆又亮,悬在天上,厉明深打开车顶篷,头顶没有了遮挡,月光便柔柔地洒下落在他的面庞。
身旁车流熙攘,他抬头看去,心脏仿佛被什么牵动,听到自己问:“那我现在过去能吃到吗?”
那头又沉默,过几秒才传来梁暮秋含着困惑的声音:“你现在要来?”
厉明深没有回答,反问道:“你的客房有人住吗?”
“上周来了个客人,刚走。”梁暮秋说,又飞快补充,“不过房间我已经重新收拾过了。”
“那好。”厉明深加快语速,不给自己反悔的余地,“我现在过去,两个小时后到。”
说完他便听到电话那头的梁暮秋似乎笑了一声,对他应道:“好啊,那我等你。”

挂了电话,梁暮秋又发送祝福短信给几个之前来过民宿的客人,这才将手机搁下。
今天中秋,杨阿公早早关门歇业,掌勺做了一桌菜,让杨思乐去梁暮秋的小院把他和梁宸安叫来一起吃饭。
四方的小木桌摆在院子中央,桌上摆着七八碟菜,还有一个细颈白瓷酒瓶,里面装的是杨阿公酿的桂花梨子酒。
微风吹得树木簌簌作响,带来初秋夜晚的凉爽。
杨阿公抿口酒,眯着眼兀自回味一会儿,搁下酒杯说:“嗯,就是这个味儿!”
桂花梨子酒度数不高,喝起来既有梨子的甜,又有桂花的香,只有这个季节才能尝到。
梁暮秋端起酒杯,也喝了一口,唇瓣沾了酒液,显得光泽红润。
杨阿公刚才听到他打电话,吃了口菜,问:“有人要来住啊?”
“是啊。”梁暮秋弯着眼睛,笑眯眯地说。他也没想到一通短信发出去厉明深会给他打电话,更没想到厉明深忽然提出要过来,不过有生意上门总是好的。
“什么人啊?”杨阿公问。
直接说名字杨阿公肯定不知道是谁,梁暮秋想了想,说:“上次来给你换灯泡那个。”
“哦哦,那个人啊。”杨阿公想起来了,他还记得厉明深身材高大,长得也不赖,一看就是城里来的,气质不俗。
“长得挺俊的。”杨阿公评价。
梁暮秋失笑,附和道:“是挺俊的。”
“干什么的?”
梁暮秋也不确定,回忆第一次见到厉明深时,对方有司机有助理,百万的车被砸了眼睛眨都不眨。
上回来小梨村,说住民宿就住,说走又走了,话不多,但能看出是个发号施令的人。
梁暮秋于是说:“可能做生意的吧。”
“哟,大老板啊?”杨阿公瞧着厉明深也不像普通人,问,“那事儿多不多?”
“还行,不挑剔。”梁暮秋说,“挺爽快的。”
开民宿最怕遇到挑剔事多的房客,厉明深算是很省心了。
杨阿公又琢磨:“不对啊,这大中秋的,他不在家待着,往咱们这乡下跑干什么?”
这也是梁暮秋的疑问,他摇摇头,拿起筷子夹了颗花生米说:“不知道。”
杨阿公一杯酒喝完,咂了咂嘴,还想喝,梁暮秋赶紧阻止:“您少喝点,待会儿血压又高了。”
“中秋嘛,过节了高兴。”
梁暮秋皱了下眉,话虽这么说,但他觉得今晚的杨阿公像是有心事,并没有表现得那么高兴。
杨阿公见他表情严肃,只好竖起一根手指,商量道:“再喝一杯。”
梁暮秋等他倒完酒,把酒瓶拿到自己面前,说:“剩下的都是我的了,您可不许抢。”
梁宸安跟杨思乐早早吃完,想偷溜去外面玩,被担心太晚了不安全的梁暮秋一手一个抓回来,只能蹲在角落那片菜地旁边薅草玩。
菜地里种着葱姜和辣椒,墙上还爬了丝瓜,藤蔓开出嫩黄的花,也结出了长长的果实,只是还有些青涩,不能吃。
菜地里还长出不少杂草,梁宸安蹲在旁边,看见杂草就拔掉。墙根搁着一个旧枕头做的垫子和两个碗,是小花的猫窝和饭盆,但梁宸安一晚上都没见到小花,于是问旁边的杨思乐:“你家猫呢,去哪儿了?”
“还能去哪儿?”杨思乐说,“出去玩了呗。”
小花原是野猫,大雨天奄奄一息地躺在泥地里,被路过的杨阿公捡了回来。大概野性未消,它三天两头往外跑,过几天就又自己回来。杨阿公也不找,给它提供一个栖身的场所,确保它的饭盆里始终装满水和食物。
杨思乐也有一下没一下地拔着草,梁宸安觉得他声音听起来闷闷的,转头看了过去,就见杨思乐拔了根小葱,连忙说:“你拔错了。”
“哦——”杨思乐拖长声音,瓮声瓮气地应道。
梁宸安把葱抢过来又栽回泥里,忍不住问:“你怎么了?”
杨思乐扭头看了眼还在吃饭的杨阿公,又转过头,忽然长长叹了口气,小声对梁宸安说:“冬冬,如果我有钱就好了。”
梁宸安愣了愣:“为什么呀?”
“有了钱就可以买零食买玩具买很多东西啊。”
杨思乐眼睛都发亮,一脸“你为什么会问这种问题”的表情看着梁宸安,但很快,他眼神又黯淡下去,继续闷闷不乐地拔草,又从中间揪成两段,小声说:“而且有钱我阿公和我爸爸就不会吵架了。”
梁宸安忽然一顿。
杨思乐并没察觉,继续说:“那天我爸跟我阿公打电话,我听到他们吵架了。”
“为什么吵架啊?”梁宸安隔了几秒才问。
“好像是因为钱吧,哎,我也不知道。”杨思乐回忆着。那天他接到他爸电话,说中秋要回来,还挺高兴,把电话拿给杨阿公,没多久就听到杨阿公大声说“我没钱,你想也别想!最好别回来!”,然后砰地挂上了电话。
杨思乐吓了一跳,等了好一会儿听不见动静,悄悄把头伸出去,就见杨阿公坐在小饭馆的一张桌子旁,正用手背无声地抹眼泪。
“大人好烦啊。”杨思乐一脸愁容,问梁宸安,“冬冬,你说怎么样才能赚钱,我想有好多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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