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圆滑,宋押司在郓城县衙门混得如鱼得水,宋太公觉得自己能过两天好日子了,谁知道宋江手里有钱了,不学好,偏爱结交一些江湖人士,弄得宋太公每天担心,谁不想儿子成器,不说结实鸿儒吧,也得是好人家的吧。
还有宋江年纪不小也不娶亲,倒是不学好,养起了外室,养就养了,还把外室杀了,逃脱在江湖上。逃就逃了,还结识了梁山,变成了强盗。
不仅如此,因为杀外室那事还牵连了弟弟宋清,让弟弟去了江州坐牢,他诈死才把宋江骗回来。
以为他能本分一些,跟郓城好好生活,结果他倒好,非要跑去救弟弟,据说在当地因为勾结梁山的罪名被坐实,推出去问斩了。
梁山说去救他,人不知道救没救着,却先把他这个老头子先给“救”到了山上。
前几天半夜,突然灯火通明的来了一百多个喽啰,一个自称刘唐的人进入家门,背起他就走,说是替宋公明哥哥救他上山。
宋太公想上个鸟山啊?!他几代在宋家庄经营,生活相当过得去,有良田有庄奴有好大的产业,积累的财富不多,可也不少,谁想上一洼之水的地方当强盗?!
不去不行!刘唐背起他,将他放到了车上,拉着就来了梁山。
到了梁山才知道,除了他之外,宋家的家产也都上山了。
宋太公曾有那么一刻,有种强烈的想法,想回到宋江出生那一刻,把他扔到尿盆溺死。
但人来都来了,只能听从梁山差遣。
“宋太公,您放心,这些东西都会入库,供众兄弟吃用,这山上每个人都是宋公明的兄弟,大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都在您老人家膝下尽孝。”吴用摇着羽扇,笑眯眯的对宋太公道。
既然称兄道弟,那么吃宋家的喝宋家的,也在情理中。
宋太公还能怎样?!浑身无力的道:“老朽明白,我那不成器的儿子,有劳梁山去救了。”
吴用微笑:“太公客气了。”晁盖动身的时候拖拖拉拉,肯定赶不上救宋江,不出意外,这会宋江怕是已经埋了吧。
高铭在一旁登记财产入库,将宋太公和吴用的话听得清清楚楚,他现在多少能猜到吴用怎么想的,宋江死了,还能白得一份宋家家产。
但宋江这种关键人物,真的能轻易的下线吗?
这个年代没有即时通讯设备,消息只能靠等。
有了宋家财产的注入,瞬间缓解了梁山的经济危机。
有了钱,就要花。
吴用当即招来朱贵,叫他带着钱去城里走一遭,买些各个头领需要的东西来。
于是高铭又有了新的任务,去各个头领小院里登记有什么特殊需要,咱们梁山要去城里购物了。
公孙胜表示给三清供奉的香火不够用了,需要一捆香烛。
高铭帮他登记了,心里则想,三清知道你做强盗,根本不想要你的香火。
但公孙胜自打入了梁山,就深居简出,从不搞事,对别人是好消息,但高铭这种“梁山内部的反贼”可不喜欢,他希望公孙胜站出来,加入斗争的大军,但现在看来无望了。
从公孙胜这里出来,去了宋万那里,宋万不愧是梁山元老,爱山如家,表示不给梁山增加负担了,没提要求。
高铭之后又去了阮家三兄弟和刘唐那里,他们竟然也没有任何需求,表示没什么想要的,酒肉山寨都有。
高铭心想你们啊,省什么钱啊,花,使劲花,但无奈这四人安于现状,不想提升自己的生活质量,高铭总不能劝他们买四书五经,只能作罢。
去了鲁智深武松杨志那里,才进院子就听鼾声震天,原来是鲁智深和武松吃了酒正在睡觉。
高铭看了头顶的烈日,对还很清醒的杨志说明了来意,杨志是个极为谨慎的人,考虑到自己和晁盖吴用等人的矛盾,“酒肉管够,不需要额外买什么。”
高铭听着鲁智深和武松的鼾声,“……那个他俩也不需要吗?”
不会像公孙胜一样,要一些维护信仰的产品吗?但考虑到武松和鲁智深本质上都是假和尚,木鱼香烛什么的,他们是不会想要的。
曹正和施恩也没什么额外需要的东西,高铭不是很喜欢二龙山这帮节俭派。
高铭又转到了桃花山小霸王周通和打虎将李忠那里。
“我要个女人。”周通一本正经的道,模样完全不像开玩笑,“要求:活的,女的,没了。”
“不行。”高铭道:“山寨有规定……”
“山寨规定我研究过,只是不允许掳劫女人上山,可没说不许从外面带心甘情愿的回来,否则的话,怎么秦明金大坚萧让都有老婆?”
那是人家不乐意上山,用家眷当人质,谁让你们是自愿的,当然没这个待遇,“……行吧,我帮你记上,至于军师让不让,我不敢保证。”
高铭又看向李忠,“你呢?”
李忠可是有名的抠门,鲁智深亲自认证过的。
果不其然,高铭就听他说道:“如果不需要买东西,可不可以把这钱折算成现银给我?”
“应该是不可以的。”
“那好吧,我要一双银筷子。”
高铭估计李忠并不是怕梁山给他下毒,用银筷子试毒,他应该就是单纯觉得银筷子值钱,弄不好下次就要梁山给他买金饭碗了。
高铭就喜欢这样花钱大手大脚的好汉,要是人人都这样,何愁梁山不赤字呢。
高铭从周通和这里出来,去找花荣,他正在校场教喽啰射箭,考虑到喽啰们的基础很差,他现在教学还停留在姿势矫正上,至于什么时候能让喽啰们开弓射箭,当然是越往后拖越好了。
对于高铭的到来,花荣道:“要买什么你自己做主就好了。”
高铭笑道:“我来了,你正好名正言顺的偷懒啊。你跟我来,咱们到树荫下说话,先聊半个时辰再说。”
这是正常流程,高铭岂会占用晚上回去的私人时间,必须占用“上班”时间。
于是两人找了个树荫遮蔽的地方坐下,轻松的聊起天来。
花荣心情就跟着这天气一样,阳光明媚,纯净如洗,“你要是能跟着朱贵一起下山就好了,看能不能借机逃走。”
“就算让我去,我恐怕也逃不掉,朱贵绰号叫旱地忽律。我听萧让说,忽律是契丹语里鳄鱼的意思,朱贵是陆地上的鳄鱼,杀人不眨眼。再说了,要走,也得咱俩一起走。你为了我上梁山,我自己走,像话吗?”
花荣见高铭表情认真,知道他是发自内心的,不由得心里一暖。
高铭连续跑了好几个头领询问他们想要什么,这会有些累,但是他俩现在坐在地上,四周没有倚靠的东西,他便往花荣身边挪了挪,脑袋搭在他肩膀上,“让我靠一会。”
好兄弟的肩膀不就是依靠用的么。
清风习习,高铭仰头看湛蓝的天空,惬意的想,其实这样也不错。
花荣微微垂头,从他的角度看高铭,恰好能看到他长而卷翘的睫毛、清亮的眸子和流畅的鼻子线条,还有柔和的嘴唇弧度。
是因为他长得白么,为什么感觉高铭的唇色比别人的淡上一些。
花荣不知不觉凑近他,等到意识到的时候,两人面庞的距离已经近在咫尺。
高铭正惬意的吹风,觉得头顶阴影面积渐渐扩大,很自然抬眸向上看,正对上花荣的眼睛,“嗯?怎么了?”
花荣愣怔,马上反应过来,“你这里有个虫子。”说着,抓了下不存在的虫子,做出丢出去的动作。
高铭一咧嘴,赶紧坐起来,原地蹦了蹦,“所以我不喜欢坐在地上,不知道什么东西会爬到身上。你看我身上还有虫吗?”
花荣忙摇头,“没有。”
“你看都没看我,就说没有?”高铭发现花荣眼神根本没放在他身上。
花荣这才硬着头皮去看高铭,“真的没有。”
高铭道:“那就好,我不坐了,正好也该走了,我去秦明那里了。”走了几步,朝花荣拜手笑道:“晚上见。”
花荣也跟他招手,目送了高铭离去,然后深深凝眉,真是的,他刚才究竟怎么回事?
这时,他感到背后有视线,回头就见校场上的小喽啰们许多往他这边看的,还差不多都是一个表情:惊愕。
刚、刚才……花头领和那个孙头领也太亲密了吧?
见花荣在看他们,纷纷低下头,假装摆弄手里的弓,算了,和自己没关系。
高铭离开花荣,去了秦明那里,一进秦明住的小院,老秦家一家人就把他拉到进了屋内,端出果脯糕点给他,围着他坐下拉家常。
秦父道:“花头领不常来,我们也碰不到他,你回去跟他说,就你们两个平日里就不要开火了,来我们这边吃,你伯母和你嫂子做得一手好饭菜,在青州的时候很少下厨的,但现在不同以往,她们都亲自下厨了,绝对比那些喽啰做得好。”
高铭表示了谢意,然后道:“我这次来,是奉军师之命,统计下各头领需要的用品,好让人下山采购,需要什么吗?”
秦夫人先道:“要料子,好看一些的,做衣裳做床幔做什么都行。另外还要四书五经,懋儿功课都落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