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铭的叔叔高廉,在高唐州做知府,兼管军马,手握当地大权。
高俅心里是不愿意的,儿子出去万一累了饿了日晒了淋雨了,做爹的担心。
但是基于眼下的舆论情况,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你出去避避风头也好,现在无数眼睛盯着你的东京的活动。且你去的地方正好你叔叔的管辖之处,若是去别处,我也不同意。”
万一宝贝儿子跑到外地出了差错怎么办,但高唐州是自家势力范围,那就放心多了。
“下个月初二,那我尽快动身,贺礼我一早准备好了,拉上就走。”
高俅道:“那你负责的筑球场的事怎么办?”
“慕容彦泽会交代下去的,没问题。”高铭笃定的道:“都说好了。”
——
“有问题!不行!”慕容彦泽痛苦的趴在桌子上,“……我也接到花荣的请帖了,但是我爹娘从老家回来了,我姐姐在宫里知道我外出,死活不同意,说外面乱,不许我去。”
真可怜啊,对于像慕容彦泽这样被爹妈姐姐管束的人,高铭是很贴心的,“你放心,你的贺礼我帮你送到。”
慕容彦泽突然起身,扳住高铭的两个肩膀道:“干脆你也别去了,留下来和我一起继续弄筑球场罢,这里才最需要你。”
高铭将他手拿开,“别拉着我共沉沦,一早约好的,哪能变卦,燕青那边受皇帝召见,本来就走不开,你不去,我也不去,都不去捧场,像话吗?”
慕容彦泽一琢磨确实不地道,“那你早去早回,别游山玩水不回东京。”
“我可不是去玩的,别忘了,高唐州可有个大财主柴皇城,我此番去除了参加花荣妹妹的婚礼,探望叔叔外,这第三项就是让这大财主出钱资助你我的筑球比赛。前两件是私事,但这件可是公事。所以我这次从某种程度上也是出公差。”
“总之你尽早回来比什么都强,我怕遇到急事,一个人处理不来。”
高铭满口答应,分别前,不忘将慕容彦泽的份子钱拿上。
因为高俅不能亲自跟着儿子,便派了府里的老都管跟着儿子去,叫他一路上照顾衙内,旅行在外,也要过得跟在太尉府一样舒坦。
除了老都管和参随,高铭将时迁也带上了,因为时迁就是高唐州人,对高唐州地形人文极为熟悉,连向导都省了。
高俅本想给堂弟高廉修书一封,但被高铭阻止了,说要给叔叔一个惊喜,提前告知就没意思了。
高俅想想也是,叔侄俩多年未见,猛地相见,不知多欢喜,保留一个惊喜也好。
高铭自打来了,还没出过东京城,于是一路上游山玩水,掐好日子,只要能赶上花荣妹妹的婚礼就行,并不急着赶路。
幸好这个年代,全国都知道长相的人只能是通缉犯,像他这样的官家子弟,没有影像流传,所以出了东京城,根本没人认得他。
他也让周围的人保持低调,不要透露自己是高衙内,只说是东京来的绸缎庄少东家。
高铭每到一地,必吃当地特产,品评一番,就这么优哉游哉的,数日才逛游到了高唐州附近。
但天色已晚,他们这一行人在城门关闭前是进不去了,只能在附近找人家凑合住一晚,明天再进城。
找人家住宿这种事,自然是当地人时迁负责。
时迁眼睛一眨,便告诉高铭,“衙内,这附近恰巧有个好去处,前朝后裔柴氏子孙当中,有一个名为柴皇城的就住在附近,且有个好大的庄园。据说平日里也爱招待往来客人,我们去他家庄上,不愁吃喝住宿。咱们这一行好多人,要是找一般人家恐怕还住不下。”
高铭来到高唐州的第三件事就是找这个前朝皇族后裔融资。
一听他就住在附近,心想,真是老天帮我,进行的如此顺利,“那你就在前方带路。”
他又告诉参随们,“嘴巴都严点,不许透露咱们的身份。”
原著中,高铭叔叔高廉的小舅子殷天赐,看上了柴皇城的别院,叫他搬家腾地方,柴皇城这一支世居高唐州,扎根一百来年了,是那么容易搬家的么,当然不同意。
于是殷天赐就派人殴打了老人家,柴皇城年老体弱,加上憋屈,没多久就死掉了。
不知道高廉的灾舅子,现在看没看上柴皇城的庄园,没有的话,高铭就动用三寸不烂之舌叫柴皇城掏钱买功德碑。
普通人家开枝散叶上百年也是大家族,积攒了不少财富,何况是皇族后裔,老柴家有钱。
所以,他打算在今晚先打探打探口风,观察一下殷天赐和柴皇城的关系。
不得不说,柴皇城虽然不是柴家嫡系,但也积攒了好大的家业,远远望去,圈起来的围墙看不到边际,周围栽种的树木没有上百棵,也有八十棵,郁郁葱葱,外人根本看不到里面的状况。
离庄园正门几十米开外,有个像岗哨的小亭子,里面两个放哨的家丁,看到高铭一行人,便走了出来,劈头盖脸就泼了盆冷水,“今日庄上有贵客,我家主人怕是不能招待你们了。”
时迁急了,走上前,一抱拳,“我们是东京来的商客,马车里是我们少东家,本想今日进高唐州城内,可惜天色已晚,不知能否在庄上借住一晚,我们明日一早便起身离开,茶水店前照付不误。”
他牵头说要来这里,如今住不了,责任全在他。
家丁也十分为难,“若是平日,肯定让你们进庄好生招待,我家主人慷慨好客,但凡路过的人,不管是经过的,还是投奔的,一向都热情招待。但是今天,真的不行,庄子上有贵客,主人吩咐了,什么人都不能留。”
时迁开始卖惨,“这位小哥,我们这一行人是东京城正经买卖人,绝对不会惊扰你们。你看,现在已经起风,天气变化莫测,我们老的老少的少,淋一夜雨,什么事都办不成了,请给主人家通融一下。”
见说的诚恳,这家丁道:“你们等一下。”便转身跑回庄子汇报。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他带回了好消息,“我家主人说,天气确实不妙,旅途在外不容易,许你们住进来。但同时叮嘱,贵客在庄上,你们一定要静悄悄的,发出响声吵了贵客,便不好了。”
时迁满口答应,高铭也没意见,客随主便,况且到别人家就该安安静静的。
这家丁领着他们进庄子,高铭见这院内更是别有洞天,虽然天黑,但也隐约可见,各种树木屋舍假山池塘,真是个神仙洞府,难怪殷天赐惦记。
这时来个管事模样的人,寒暄几句,将他们安排在一个院子,分住正屋和厢房,又叫人给他们安排了简单的酒食便下去了,临走前又叮嘱他们,要安静,因为有贵客在府内。
高家的老都管抱怨道:“一口一个贵客,老夫在东京城的贵客见多了,不知什么贵客能有这么大的谱,还真当自己真龙子孙吗?”
高铭装作没听到,老人家抱怨几句很正常,而且从老都管的角度看,高俅的老大皇帝赵佶才是正宗,柴家不过是前朝皇族子孙,太祖仁慈才留着他们活命,牛什么牛。
时迁眼睛滴溜溜的看了周围,低声道:“一会我出去转转,看究竟是什么贵客。”
“别去了,人家不是说让咱们安静么,咱们既然答应了就该遵守。一会早点睡,明天早起进城。”高铭道。
既然衙内吩咐了,时迁只好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是。”没什么事就回自己房里了。
吃完饭,老都管亲自伺候了高铭洗漱,虽然这种活可以由别人代劳,但既然旅行在外,他就得担负起照顾衙内的重任,热毛巾的温度,床铺的软度,一点差池不能有。
亲自执行完苛刻的舒适标准,老都管才满意的朝高铭道:“衙内休息吧,老夫下去了。若是夜里有吩咐,尽管招呼我。”
高铭躺下很快会就睡着了,直到半夜想解手,他懒洋洋的坐起来,借着月光走到门口,见门口守卫的两个参随,这时都各自抱着木棍睡着了。
也是,旅途哪有不劳顿的,高铭耸耸肩,往隔壁走,敲了敲时迁的房门,低声道:“听见了吗?”
话音刚落,时迁就打开了门,“衙内有何吩咐?是不是去查那贵客是谁?”
“咳,非也,其实是……我想上厕所……你帮我打灯笼。”
“……”时迁一怔,“是,衙内。”就手提起一盏灯笼,在前面带路,“我刚才去过茅厕,出了小院门,一拐便是。”
高铭蹑手蹑脚的跟着时迁走了小院,朝僻静的小径走去,果然看到了厕所,走进去迅速的解了手。
出来后,夜风习习,只觉得心旷神怡,抬头看天,见云朵快速移动,对时迁道:“云彩被风吹散了,这雨看来是下不起来,明天可以顺利进城。”
时迁道:“那明日咱们是先去知府衙门,还是先去找花公子?”
高铭道:“先去知府衙门,明天才五月三十,婚礼是六月初二,先去叔叔那里歇着。”
就在这时,就听有人嚷道:“这院子内分明有人,竟然骗我说无人居住?你看,那边的灯笼,不是有人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