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安居乐业。”耶律大石很有感触,不管在谁手中,百姓想要的就是安居乐业。
时候不早,两人又交谈了一会,便起程返回使馆。此时,使馆内的人才陆续都起来,见高铭走进来,也没问他去哪里了,又将他拉到筵席上,喝了个一醉方休。
怀着喜悦的心情,众人踏上了返程之路,有人还没习惯,开口道:“回大宋喽。”
另一人纠正他,“是回东京,咱们脚下的土地已经是宋国了。”
众人闻言,欢喜地大笑,这是天下最幸福的纠正。
高铭自然也高兴,路上不时哼着小调儿,喜气洋洋地回了东京。
还没到东京城门,就由士兵来报说,“官家亲自在城门口迎接殿下和众位大人。”
赵佶亲自出城接风,众人听了,都赶紧理了理衣冠,甚至照镜子修饰仪容的,在这样关键的历史时刻,得拿出最好的状态来。
远远就见城门挂彩,鼓乐喧天,不光是皇家仪仗,还有自发围观庆贺的百姓。
高铭见这乌泱泱的窜动人头,真的很想摆个姿势跟他们招招手,什么叫做荣归故里,衣锦还乡?这就是了。
赵佶带领着自己的全部班底出城迎接,估计祭天也就这规格了。
赵楷先下马,其他人也都跟随着从马上下来,徒步往城门前走。
每走一步都承接着周围的欢呼和赞美声,真正意义上的万众瞩目。
赵佶展臂迎上来,眼中含着泪光,“大宋几代君王所想,今日终得实现。”
从太宗开始,一直到他父皇神宗,每一代君主都想收回幽云十六州,在他这里终于实现了。
虽然云州还在辽国手里,但有了东边的城池,北边的藩篱可就牢固太多了。
自打与辽国签订盟约的消息传回来,朝廷中的人无不欢欣鼓舞,君臣恨不得抱头痛哭一场。
而且,此次是皇子赵楷领队,有了这样的功绩,他扶他上太子之位,谁还敢说个不字?
赵桓站在父亲和弟弟身边,感受的不是快乐,而是绝望。
再多的阴谋诡计,在真正的丰功伟绩前,皆轻如鸿毛。
他还能在太子之位上待多久呢?
蔡京和童贯在此时此刻,也抛弃了对高铭的成见,沉浸在国家收复幽州的喜悦中。
蔡京脸上的皱纹一笑更多了,童贯的胡子一笑更飘逸了。
众人回到皇宫内,早有宴席在等待,没什么说的,没有什么是一顿宴席不能庆祝的,如果有,就两顿。
先在大殿内摆了所有臣子都能参加的盛大宴席,庆祝完毕后,赵佶又在艮岳内摆放了小规模的宴席单独犒赏使团成员,前后宴席经过了三天,才算庆祝完毕。
高铭高兴归高兴,但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因为他没见到花荣。
问了他爹才知道,花荣还在军营内封闭练兵,可能都不知道他回来了。
高铭考虑要不要给他一个惊喜的时候,就被慕容彦泽强行拽走去吃酒。
“整天抓不到你的影子,你哪儿都不许去,必须跟我走!”走到门口,正好碰到其他人也来请高铭赴宴,慕容彦泽手一挥,“高大人,今天我们定了,不管你们是谁家的,都回去!”
如今的高铭,当之无愧是整个东京最香的饽饽,谁都想来沾沾喜气。
高铭别人的面子不给,但是慕容彦泽跟他可是老交情,他来请自己,无论如何都得给面子。
慕容彦泽与高铭有推杯换盏,有点酸溜溜的样子道:“当初在国子监的时候,还以为咱俩差不多,谁知道你是越飞越高了,我也紧着扑腾翅膀,但真是比不过你啊。”
他俩当初多像啊,一个贵妃的弟弟,一个太尉的儿子,同样的不学无术,在国子监混日子,之后办蹴鞠比赛也都在一起,但后来高铭的人生自打上了梁山,成就便越来越高,他望尘莫及。
高铭谦虚地道:“我这都是拿命换回来的,我就是命大,这可不是什么好事,说不定下次就交代了。”
慕容彦泽咂嘴,“唉,话虽如此,但我姐姐总是不叫我离京,我也因此耽误了。”说罢,像下了什么决心似地道:“如今,收复了幽州,就是我的机会来了!”
男子汉大丈夫,看着朋友建功立业,怎么能任由自己蹉跎时光,也当有一番作为才是。
高铭好奇地道:“此话怎讲?”
“我要请奏官家,叫我做幽州知府!”慕容彦泽朝高铭一挑眉,“怎么样,这个有难度吧?”
幽州刚收回来,连里面什么情况都没摸清楚呢,就扎进去,可不是好事。
治理好了,还好说,要是出乱子,就得背锅。
现在都当那地方是烫手山芋,因此偌大个幽州城,知府一职至今无人垂涎。
慕容彦泽见高铭呆看他不说话,不满地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怎么,觉得我坐不住镇吗?”
“不是。”高铭回过神来笑道:“我是想说,你也变了,以前的你,可是觉得处处危险,拒不离开东京的。”
“我是受你鼓舞带动,这个理由你觉得怎么样?”
高铭心道,这就是说自己起到了榜样的作用,叫慕容彦泽不甘落后,也想建功立业了。
他忍不住笑出声,“谁能想到,有一天我高衙内也能给周围人起到榜样的作用?”
慕容彦泽平时说话爱损高铭,但那是表示亲厚,但如果高铭真的自贬,他就听不惯了,手搭在高铭肩头,认真地道:“你别这么说自己,你如今可是当世楷模。不信你去街上骂高铭一句试试,看有没有人打你。”
“我这么受爱戴?”
“嗯!想嫁给你的女人估计都排到幽州去了。”
高铭这才想起来,自己跟花荣的关系还没跟慕容彦泽说,捉摸着要不要在这酒桌上来个公然出柜,“你知道花荣吧?”
“他不是练兵呢么,所以才没请他来,等他过几天有空了,咱们再聚!”慕容彦泽以为高铭提花荣是因为今天没请他。
“不是。”高铭低声对慕容彦泽道:“我有花荣了,所以不能跟别人成婚。”
他爹都知道了,也不差慕容彦泽这个朋友了。
“哦,原来是这样。”慕容彦泽轻描淡写地点头,一手拿起酒盏继续喝酒,喝着喝着,周围的婢女就见他突然皱眉瞅高铭,酒杯里的酒根本不往下咽,全顺着杯沿淌出,洒了一衣襟。
慕容彦泽回过味儿来,“说笑呢吧?”
高铭缓缓摇头,“不是。”
慕容彦泽脑海里刷刷过了几遍过去高铭和花荣的各种细节,恍然大悟,“我就说你们俩元宵节都在一起过,从来不带我!原来是这样!”
迟来的顿悟。
高铭耸耸肩。
接着慕容彦泽的表情古怪地叨咕,“原来你们竟然是这种关系……这个感觉,怎么说呢?”
“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对!就是这个感觉!”慕容彦泽作为一个常年行走在大宋娱乐第一线的人,接受起来没什么心理障碍,就是觉得发生在朋友身上怪怪的,“认真的,还是就玩玩?”
说完,想到高铭和花荣一路走来的患难经历,自问自答,“看来是认真的了。”
高铭道:“这是当然了。”端起酒杯来喝,就听慕容彦泽问道:“谁是下面那个?”瞄了高铭一眼,“不用说了,我知道了。”
“你乱七八糟的问题这么多,就不怕去幽州被契丹人砍死吗?”高铭将话题引开,“防止你被砍死,我给你出个招,假如你能到幽州,先举办几个好玩的比赛,什么契丹人、奚人、高丽人、女真人,汉人统统过来玩!先增进一下感情。肯定有很多契丹人不服气幽州回大宋,咱们先用娱乐麻痹他们!”
慕容彦泽听罢,惊叹地拍手,“还是你小子有点子啊,赶紧说说,举办什么比赛好?”
“比赛先不急。你到了幽州,第一件事,就请当地七十岁以上的老者吃酒席,就叫做千叟宴。宴席上,每桌有咱们大宋的菜肴五十四道,北边的菜肴五十四道,一共一百零八道,合称南北全席。民以食为天,我就不信有不爱吃的民族。像什么拨霞供都给安排上,把涮兔肉改成涮羊肉,觉得更合适,名字也改成更朗朗上口通俗易懂的‘火锅’,你看怎么样?”
拨霞供是火锅当下的名字,涮的是兔肉。
但是,高铭觉得涮羊肉才是王道,是时候叫火锅拥抱羊肉了。
慕容彦泽连连点头,“这个主意好,况且邀请的还是老叟,不管哪个族,都尊老敬老,将老爷子们笼络住,还怕其他人有抵触的情绪吗?如果真能叫我出任幽州知府,我有信心能叫城内百姓真心归顺。”
这些怀柔政策,背后是军队的支撑。但兵戈不能轻易亮出,摆在明面上的还得是平和的东西。
等花荣练成兵,正好驻扎进去。
历史上大宋军队军纪不佳,引起了幽州本地百姓极大的反感,这次不能重蹈覆辙。
花荣练出的士兵,军纪上不用说,肯定纠正现在兵痞子们的才臭毛病,一旦行之有效,就扩大推广,选派军纪严明的队伍进驻幽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