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铭便分析道:“明教又称摩尼教,穿入中土已经有几百年,死了不知多少任各地方大大小小的教主,但信徒却一直都没少过,一个教主死了,教派内马上就有人顶替上来。
明教已经不是创教初期,需要教主的个人能力维护教派的生存,经过几百年的发展,不管是教义还是教内管理都十分成熟了,应对危机的能力,十分强。就比如现在单杀了方腊,用不了多久,信徒中就会出现能力超群的人,继续当教主。”
蔡京心里冷笑,难道你说的我不懂么?“可你也说了,明教从他的前身摩尼教,发展到现在足有几百年历史,岂是那么容易能连根铲除的?”
“所以,以微臣之见,三管齐下,第一,逮捕明教骨干,但并不要他们的命,而是要加以引导,让他们回归正途。”
“如何加以引导?”蔡京质问道,纸上谈兵谁不会?加以引导四个字,谁都会说,但真做坐起来,却没具体操作措施。
高铭心道,非得我说一句,你反驳一句么,“在京郊找一个道观或者寺庙,将这些逮住的骨干安排住进去,让德高望重的和尚道士对他们讲经。这个过程,他们不许和外界有任何接触,吃住都在寺内。
不能看明教的教义,不能和之前的教徒接触,甚至听讲经的这些成员之间都不许私下交流。每天接触的只有佛道的正规典籍。一百个明教徒进去,五十个佛教徒,五十个道教徒出来。”
简单概括,就两个字:洗脑。
四个字:开洗脑班。
蔡京仍旧质疑,“这样就能让他们放弃信仰明教,改信正教?”
高铭点头,“如果太师不信的话,可以先开一个为期一个月的教学课堂,如果没效果,再杀了他们不迟。如果有效果,他们这些骨干信仰了正教,下面的教众就好办了。我甚至可以放言,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我甚至可以让他们相信咱们其实是住在一个圆形的球体上,是咱们绕着太阳转,而不是太阳绕着咱们转。”
赵佶觉得高铭说得有点道理,人还在于教化。
“高爱卿,你觉得此事可成?”其实不成也没损失,大不了再拉出去砍了。
“嗯,没问题,摩尼教虽然历史渊源,但是佛道可比他更加有沉淀。在正教典籍下,他们不堪一击。
他们中间肯定有不服气的,可以在课堂上跟高僧和高道辩论,我相信最后一定他们被辩得体无完肤。”
佛道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理论早已非常成熟,没有任何纰漏,是驳不倒的。
蔡京看出来官家心动了,他并不喜欢高铭出风头,便道:“仅仅是这样的话,要消耗许多人力物力,供养这些听课的骨干就要许多钱。”
“这些钱叫他们自己出,骨干一般都有钱。”高铭道:“另外,对付这群人,臣还有其他的建议!”
“直管说。”赵佶态度认真的准备听高铭的建议。
“既然摩尼教是从波斯传来的,这些教徒对创始人本人并不了解,朝廷可以利用这点,再做两件事。
一件是编造创始人本人的经历,另一件就是,另外造一本经书,投降民间,对他们的教义做出修改。
而更改后的教义,自然是利于朝廷的,比如宣扬‘顺天护国’。这件事,短时间可能未必见效,但功在当代,利在千秋。明教在唐时就多次爆发叛乱,不彻底铲除,流毒无穷。”
简单来说,第一件,利用明教原产地波斯和中土信息交流不畅这点,编造创始人摩尼的黑料,什么摩尼本人不仅喝酒吃肉还搞别人老婆之类的,把他拉下神坛,一个不入流的家伙编造的东西,自然也不配叫人信服。
而另一件,则可以总结为“篡改教义,编造伪经。”
叫这帮人相信不再黑暗光明二元论的造反经书,而是宣扬温和中庸的经书,从内核来个李代桃僵,精神上消灭。
蔡京等朝中老臣听了都不禁一愣,高铭,这都能想得出来,究竟谁才是老狐狸啊?
你平时都在琢磨什么玩意?!这种程度的黑心手段,张嘴就来啊。
赵佶听了,十分高兴,“高爱卿所言有理。那么这件事由你承办吧。”
高铭就有点为难了,“臣还在承建万博会馆……”
其实万博会馆,他不管也行,钱有了,想法有了,叫人去当地绘制图纸,拿回东京吩咐工匠照着比例做,就行了,高铭现在也只是起个监管作用而已。
赵佶道:“那个你想放一放,主管明教一事。”
高铭应承下来,“是,只是经文方面,臣恐怕需要礼部协助。”编造伪经,得编得像样点。
赵佶看向蔡京,“你叫礼部全权协助你。”
“是。”
朝中诸位大臣都忍不住暗中瞥高铭,心想,你还真是挺忙的,好像官家都离不开你了,什么差事都交给你。
不过仔细想想,高铭刚才的提议的确是比较完美的,谁叫他们都没想出来呢。
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到赵佶的娱乐时间了,就叫大臣们都退下了。
赵佶和儿子郓王赵楷往后殿走,自然聊起了刚才高铭所说的对明教的政策。
赵佶忍不住带着几分夸奖的语气道:“朕以前交给高铭的事,他都能做得井井有条,想不到他连如何对付明教这个难题,也能想得这么周到。”
赵楷发现了一点,高铭对他的策略能奏效十分自信,就好像他亲眼见过结果一般,或许他在别人试验过?
他对父皇道:“关键是可以举一反三,不光是对明教,对任何异端都可以采取这个方法。”
他以前认为高铭不过是有意思的纨绔子弟,脑子浆糊到连他们见过都忘记了,后来又觉得他插科打诨是个好手,直到离开东京,他外派去孟州做知府,做得有声有色,赵楷就发现自己不能小看他了。
而从梁山归来后,他发现高铭更是非常有能力,说他正经吧,他经常出损招歪招,说他不正经吧,他却有他自己的坚持。
或许,他那天评价他的大忠似奸,是最准确的。
赵佶笑着点头,“是啊,可惜啊,高铭就是太年轻了,缺乏历练,待以时日,必将不同寻常。”
如果能将高铭历练成一个出色的谋臣,成为儿子班底的重要成员,也算是他这个做父亲的给儿子的一个馈赠吧。
——
高铭忙着给京畿周围的名教徒办学习班的间隙,不忘打听派去剿灭方腊的出兵将领名单。
这天,高俅从白虎堂出来,被高铭堵住,“爹,将领确定下来了吗?梁山的人去吗?”末了又加了一句,“我能去吗?”
高俅先回答了最后一个问题,“你不能去!”
高铭一叹气,“行吧,那梁山的人去吗?”
“有他们。”同行打同行嘛。
“就他们?“”
高俅道:“当然不止他们,还有中央禁军外,和各州府兵马将领。这次的大将,经过商量,已经定下来了,统军大将是建武军指挥使王禀,副将之一,你认识,是周昂。”
周昂?高铭眯起眼睛,觉得十分耳熟,突然想起来了,“不就是打梁山伯被抓住的那个么?”
当初他和丘岳两人被擒住,几乎要认出他来,被他一顿抽耳光,然后带着去换回了被朝廷抓走的李俊。
“嗯,这次将功折罪。另一个就是花荣了。”高俅道:“其余的将领,多数是地方出身,比如大名府和东昌府都有抽调人马。”
中央禁军轻易不动,现在从中央调了三股军马打方腊,已经很给他面子了,其余的人马按老规矩,从地方抽调。
高铭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大名府的将领,不会有索超吧?东昌府的将领不会是张清吧?”
“诶?你怎么知道?”高俅吃惊的道。
很简单,因为这些人本来应该是上梁山落草的,因为高铭之前的搅合,叫梁山提前招安,导致这些朝廷降将还在当地军中任职,但所谓逃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该来的命运还得来。
别以为没落草,就不用去打方腊,命运的安排仍旧在召唤。
“因为我曾听过他们的大名,您说了大名府和东昌府,自然而然想到了这些人。”高铭给出了解释。
高俅没有怀疑,还夸儿子,“很好,这说明你对政务熟悉,各地有什么样的官员,都熟烂于胸,不错不错。”
总之,儿子万般好。
“那什么时候发兵?”
“快了,这些军马都离开驻地,到金陵集合,再发兵攻打方腊。”高俅道:“不出意外的话,王禀、周昂和花荣等人,等圣旨发下来,就得即刻离京,就在这两三日天内。”
这回不光梁山军,既定剧情中的降将都被征兆了,高铭就更想跟去看看了,“爹,我……”
高俅已经猜到他想说什么了,“不可能让你去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高铭只能咧咧嘴,装作打消念头的样子,“好吧。”
高俅好奇的道:“你为什么执意要跟去?”
“因为……因为我怕朝廷的将士被方腊的妖言鼓惑,加入明教。我如果能做监军,一定对他们加强训导,绝不受方腊毒汁的侵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