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师父。”金丞吃下定心丸,但同时也警惕风向。许明教练自己把控国训队,一定是惹了人,很有可能连他们一起针对。
“好了好了,咱们吃饭就不说严肃话题,我也是职业病。”叶合正怕给徒弟们聊紧张了,“说说你们,在学校有什么事吗?”
王清清夸张地问:“指什么啊?”
叶合正笑了笑:“个人问题。”
“那可没有,我们成天除了训练就是睡觉,宿舍里还有那两个,谁有功夫谈恋爱?”顾梦瑶第一个否认,扭头问小师弟,“你呢?”
金丞一口热茶还没喝,茶杯子先晃出水来。
“你真有了啊!”王清清一看就知道这是心虚,“谁?你别说是陶家那两位,她俩可是花家的人!”
“不是,不是,我没有!”金丞即刻否认,举起手发誓,“你们就放心吧,我就算单身一辈子,也不会和花家的人扯上关系!”
一烤居的包间里,江言打了个喷嚏。
“感冒了?”花咏夏都烤上肉了,被热油星烫得不敢伸手。
“可能是烟熏的,我又不是您。”江言从花咏夏手里拿过烤肉夹,“还是我来吧,照您这么烤肉,我们4个今天非得饿着。”
陶含黛和陶晴绿眼睛都饿直了,祝白白昨天在道馆里住,一早上哼哼唧唧表达不满:“非要我回去住,也不知道大师兄干嘛了……刚才我回去一瞧,屋里还晾着被褥。”
江言面不改色地说:“昨天晚上金丞看恐怖片,结果他把饮料打翻,早上他就洗了床单。”
“真的啊?还好他没在我床上看。”祝白白深信不疑,转头就拱在师父怀里撒娇,“这回国训队没选上我,竞技可真难啊。”
花咏夏还试图给孩子们烤肉,被剥夺了夹子,就用筷子挑,挑着挑着,一块好好的肉从烤肉架缝隙漏下去,谁也别吃。“没事哒没事哒,师父以前也被国训队淘汰过,后来也上去过。胜负乃兵家常事,把心态放平和就好。”
这话,陶晴绿第一个不同意:“照您这样说,我们打比赛就图个高兴算了。”
陶含黛这回也没上去,心里憋着一团火:“顾梦瑶都上去了。您可没见着她,成天在宿舍里耀武扬威。”
“以后有的是机会,你们才多大啊。比赛到最后就是体验,这辈子有这份体验就足够了,别太钻牛角尖。”花咏夏对他们的教育一向是体验派,因为冠军只有一个,永远变动,但打跆拳道能不能舒心就是另外一回事。
“别聊这些了,咱们好不容易吃一顿饭。”花咏夏坐着干等吃,就等他那优秀的大徒弟给他们一桌人烤肉呢,“诶,这奶茶谁买的?”
江言故意把奶茶放在桌上比较显眼的位置,到现在才被问,心里都沮丧一刻钟了。“我啊。”
“你买这个?”陶含黛拿出一张卡,“这不是小左奶茶店?我和我妹就有闺蜜卡。”
“哦……咳咳,嗯,我也办卡了。”江言顺着师妹的话说。
不对不对,这是有情况啊!花咏夏反应过来,充满好奇心地问:“你和谁啊?让师父听听,谁家的女孩子?”
陶晴绿马上警告:“千万别是王清清和顾梦瑶啊,虽然她俩是……标致,但她俩的师父可是叶合正。”
“不是,不是她俩。就算她俩的师父不是叶合正我也不会动心,更何况她俩是。”江言太清楚两家的恩恩怨怨,想化解那是不可能,“就是……挺有意思的一个人。现在八字刚刚有一撇,还没完全成熟。等到我俩稳定了……我带过来给您看看。”
“呦呦呦,我的大宝终于谈恋爱了,我得赶紧和你妈妈说。”花咏夏和江夜灵关系亲密,“赶紧稳定关系,然后咱们一起吃饭。啧啧,这可真是太好了,太开心了!今天咱们多吃点!要不然再要一壶米酒吧?”
江言虽然很高兴,但还是保有理智地按下了不靠谱的师父:“医生说了,您不能喝酒。”
受伤的事情就是师父人生的分水岭,从此之后花咏夏告别竞技场,选择和母亲一起下海从商。医生说虽然他没有性命危险,可他和正常人终究不一样了。
“一杯也不行?”花咏夏双手合十。
“不行。”江言拒绝,可心里却美开了花。金丞也是跆拳道选手,师父会喜欢他的。至于他们能不能接受自己找了个男朋友,那都不算问题。
原本这顿饭没有限时,江言也想着和师父多呆一会儿。可刚吃完还没开始热聊,他和陶晴绿同时收到了学校的通知,今天下午他们就要去北体,国训队提前开始集合。这是大事,不能耽误,花咏夏连忙打包了几个菜,5个人一起离开了包间。
吃饭前几乎坐满的餐厅现在也多出了空位,江言带师弟师妹们在门口告别了师父,转身朝东校门走去。好半天没联系金丞了,也不知道他干嘛呢,是不是又在撩拨别人,江言拿手机给他发了个信息:[你在哪儿呢?收到信息了吧,下午咱们就动身。]
金丞刚进校门,就是因为他和师姐收到了信息才提前走,没来得及和师父好好说说话。他回复:[收到了。刚才周队医在群里说她这次没法随行,那边应该有理疗师吧?]
木兰不去?也对,她只是学校方面的人,和省队里熟悉,在国家队里她没有话语权。凡是和“国”字有关,每一个人的姓名背后都是一串人。
金丞的信息又来:[国训队不会不给咱们理疗师吧?]
应该没这么歹毒吧?江言回复:[不会。就算没有,咱们自己到别的项目去借人。]
一烤居的门口,花咏夏站着等网约车,目光深远地看向东校门,看着他心爱的徒弟们走了进去。真好,年轻就是好,现在轮到徒弟们解决个人问题了,花咏夏的心里却毛毛躁躁,总是不踏实。
大概是不确定江言喜欢的人什么样吧,但大徒弟的性格很好,他看上的人一定也不错,肯定是个善良可爱的小姑娘。
一阵风吹过来,花咏夏冷得打了个颤,明明穿得足够多,可这风还是往骨头缝里钻。网约车怎么还不来?花咏夏看看手机,打算回店里等着,上楼梯的时候就像有什么心灵感应,让他恍惚间抬起头,看了一眼。
隔着一条街,把手机落在烤肉店的叶合正站住了。
风卷起路边的银杏叶,吹得像三十年前的白柳絮。
隔着一条街,好像有人在喊什么师兄,喊什么师弟。
第76章 初入国训队
年幼时学习跆拳道的回忆撞入心头, 两人都像被一辆车冲撞,直接飞了出去。
时间开始倒流,流回了那个年代, 一切都是刚刚发展起来。中国的跆拳道事业起得晚,相比其他的项目而言, 真的是晚了。80年代末期才开始有人捣鼓这玩意儿,评价也不高。
不如传统武术。
那时候, 传统武术都是练家子,再往野了说, 是王八拳。还搞过什么以武会友, 武林争霸, 结果就因为比赛不规范, 大家都是打野拳,伤了人,出了人命官司。从此之后对抗性项目进入了高速发展的阶段, 叶合正到现在都没忘记那一天,师父和他提过无数次的日子。
1992年10月7日。
中国跆拳道协会筹备小组正式成立,中国的跆拳道运动正式开始了, 进入了史册。
而这一筹备, 就是两年。从教练到学员, 从裁判到医疗,每一个部门都要从零开始抓起, 没有一样不生疏。教资在外, 高薪聘请, 再反复琢磨,第一批中国本土教练如春笋般出现,跆拳道技术也开始有了教材。
等到中国第一届全国性的跆拳道比赛正式拉开序幕, 时间已经到了1994年9月。地点,云南昆明。
叶合正和花咏夏第一次见面,就在昆明。
风吹开了这一场回忆,偌大的北京上空又成了恢弘灿烂的赛场。一抬眼就能瞧见当时的比赛场景,每个运动员身上的护具都极为简朴。主裁和边裁一秒钟都不敢分神,用他们的智慧和目光当作监控,认真核对每一次击打和落点。
那真是风光的时代。叶合正皱了皱眉头,抬脚朝着对面就走去。花咏夏怎么会在这里?怎么会这么巧?
数年未见,两个人似乎都变了许多。
一烤居门口的台阶不过七八节,花咏夏没动静了似的,一直到能够心平气和地等待网约车。只不过自己为什么能在这里见到叶合正?这也太巧了吧。
多年没见,叶合正他算是把自己立起来了,不止是运动员,有了社会地位。
花咏夏没有走,更没有躲。走了躲了显得他心虚似的,没什么心思见不得人。只不过在他记忆里,叶合正还是穿道服的时候更多。外人都知道两家不和,从他们年轻时候起就是这样,比赛的时候遇上了也不说话。但毕竟是从小一起长起来的师兄弟,他什么德行,花咏夏一时半会儿还真忘不掉。
现在的叶合正居然都会穿正装了,真是稀奇。
“江湖不见”这四个字说起来简单,叶合正也没觉得做起来多难。北京太大了,中国也大,咏夏道馆现在开得遍地都是,也算不错,算他花咏夏没有忘记初衷,还知道给体育事业贡献一份力量。
他拾阶而上,一步就迈两节,两步就到了花咏夏旁边。花咏夏的位置刚好挡了他的路。
“借过。”叶合正低声开口。
花咏夏看向路面,网约车刚好到了,只留下微不可查的一声“哼”,便甩袖子上了车。两人擦肩而过,也没留着各自再见的心思,人生无常哪能总撞上。
叶合正也没有回头看,不欢而散那都是常态,是对熟人而言。他和花咏夏已经不算是“散”,而是各走各。反正以后也见不到,他们的徒弟互不顺眼,也都没有交集。
学校里面的事情就多了,跆拳道的学生开始集合。没去国训队的,去大礼堂开会,进行下一个封闭训练周期同时认真对待12月份的北体大联赛。去国训队的,由周英华短暂地开了个会,王逸和周木兰坐镇。
“这回我们就不能跟着去了,你们4个到了那边,一切都要靠自己。”周英华不舍得,可孩子就是手里的鹰,养大就要放飞,“许明已经和我通过话,到了那边你们直接找他。”
“是。”4个人异口同声。
金丞和周英华刚好面对面,心口突突直跳。紧张和兴奋交杂,他原先还以为许明的“国训队”只是一个大饼,给他们画着,没想到真成了。“能去国训队”和“真正进入国训队”那是两个概念,临门一脚都在门槛儿上。
他是国家的人,这个认知让金丞发热。
能够代表国家而战,这份荣誉感可不是随随便便能代替。就像大哥所说,跆拳道确实转化率不高,可总有一些人不为了那个,就为了一个热爱,一个不甘,不愿意国家在这个项目上缺人,想在奥运会上给国家捞一块牌子。
还好,这样的人很多。金丞压下心里的震动,真希望自己的身体能多撑几年,哪怕上不了奥运,也能去看奥运。
不知不觉间金丞都快忘记耳朵的问题,这人啊,就是适应能力强,一开始一只耳朵给他闹得半死不活,现在吃嘛嘛香。能干竞体的人天生不缺奋斗心,金丞偏要和周围的“恶势力”干一场。
“咳咳,我简短地说两句啊。”周木兰给周英华使个眼色,怕他占用太多时间,“这回我不能随行,我没办法照顾你们了。”
“您放心,我们会照顾好自己。”江言反而劝她。
周木兰摆摆手,意欲不在这里。“你们到那边会有新的理疗师,可是我到现在都没接到通知,我不知道谁接手。”
她的担忧不无道理,一个训练队能够完善运行,除了教练,理疗师和队医都很重要。孩子们每天都要用,这就是运动员的标配,如果不理疗,不做运动保护,就他们这个训练量下来每个人都要战损。
毕竟竞体就是非正常,特别是赛前集训。周木兰的担忧都在脸上:“到了那边不管是哪位接手,你们4个都给我一个准信儿,我心里才有谱。”
“您放心吧,我第一个跟您说。”陶晴绿凡事都抢先,这回也第一个说。
顾梦瑶悄悄地打了个嗝儿,中午吃得太饱了。
简短的小会结束,4个人回屋收拾行李,拿了1个月的衣服和生活用品。1个小时之后,他们在正门集合,陶文昌和白洋不知何时提前到了,说是来送送他们。
“加油,出息大了!”陶文昌挨个儿搂了搂,“女生我就不抱了啊,哈哈哈。”
顾梦瑶和陶晴绿纷纷笑起来,她们都知道昌学长能言善辩还口吐莲花。听说啊,以前是个花花蝴蝶,现在收了心,还有一位很神秘的前女友。前女友据说以前还是本校生,后来啊……当大明星去了!
白洋则是单独给江言拽过来,审问他:“你和金丞……”
“嗯,成了。”江言点点头。
“你动作挺快啊!”白洋问,“你怎么和他表白的?”
江言害羞地低头:“我靠美色要来了名分。”
白洋一听就想翻白眼,嘱咐了几句集训期间别多要,扭身又把金丞叫过来:“你和江言……”
金丞不敢敷衍,因为江言就在背后偷听:“嗯。”
“这么快就同意了?他花言巧语了?”白洋不太明白。
金丞虽然不是缺心少肺的傻子,可爱情里的事情他也说不明白:“他,他,他好看啊。”
白洋这一听,白眼算是彻彻底底飞扬起来,揉着金丞的后脑勺说:“你就光看脸,男人光好看没用,最没用的就是脸。”
“嘿嘿。”金丞傻傻地笑了笑,他也知道没用,但架不住自己就是吃这一套。他都没敢告诉白队,江言是个病秧子,将来还要花钱看病。这要是说了,白队一定第一个站出来,反对这门婚事。
两个人又聊了几句,金丞特意叮嘱白队注意学生会的动向,而后周英华的车就到了。他是本校教练,只能送,不能陪同,心里一万个不放心。
车是SUV,金丞头一个抢了副驾,美滋滋地坐上去:“我就坐这里吧,挨着教练。”
“你啊,真是个活宝。”周英华可算明白许明为什么疼这个孩子,嘴甜会哄人,教练小棉袄。
在体院这种地方,出去比赛是常事,除非是学校大规模的参赛行为,比如说田径队出发,那是一定要租大巴车了,否则都是个人接送。一行人上了车,在教练的护送下从首体大到北体大,刚刚靠近学校就感受到了体育生的密集程度。
个儿头都特别高。
“这肯定是排球的。”金丞看他们拿着球,“暴力男排!”
“都快两米了吧?”顾梦瑶羡慕,“我要再长几厘米就好了。”
“长太高也容易重心不稳,每个人的生长发育都要适度。”周英华觉得他们目前都是完美状态,将车停在了门口。不一会儿,许明从北门走出来,跟着他的还有另外一个人,俊美威严,目光自带威压。
“国训队真正的一把手,邢飞宏。”周英华低声解释,生怕孩子们在这里头吃亏。
真正的一把手?一把手不应该是教练吗?金丞打了个问号,但还是老老实实地鞠了躬。许明走过来先和周英华握手,介绍说:“这位是邢飞宏,以后你们就叫他邢教练。”
“邢教练好。”4个运动员齐刷刷地又鞠躬。
“嗯,来了就好。”邢飞宏有种不怒自威的老练,相比之下,许明和周英华的亲和度那是up、up地往上跳。时间紧迫,许明只是短暂和周英华走了个过场,来了个“交接仪式”,然后周英华就不能再跟了。
这还真是交接,在他手里的时候,孩子们是省队市队,给了许明,性质立马转变。
“来吧,咱们先去宿舍。”许明看着他们的大行李箱,带他们正式走进这一段新征程。
在4个人心里,他们现在走路都带风,每个人脚下都有bgm。从北门进入,首先路过的就是极限运动馆,这里大概就是自行车和攀岩什么的。视线穿透极限运动,金丞看到的是国家队训练投掷场,有人在练标枪。一个一个田赛好手都在这里练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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