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颗名为欲望的种子在心里播种,随着时间最终长成一棵参天大树。扶桑树的存在本就是为了孕育着这世间的万物,平衡着两个世界,不管是人类也好亦或是妖怪也好,一旦有了恶念,扶桑树也会间接的受到伤害。
这就是毕方所说的来自精神上的污染。
而有了恶念的妖怪,会在人形的手腕上出现一条细细的黑线,直到死亡都无法洗去。
晚上,池楽躺在床上迟迟无法入睡。
自从大妖们得知了污染的根源,每座山的大妖都开始进行搜查,就一个下午时间,他们发现诞生了恶念的妖怪足足有上千只。
池楽闭上眼,强迫自己入睡。
直到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站在了扶桑树面前,一片水域中只有他一人,而他眼前的扶桑树是还没有受到污染前的扶桑树,每一片叶子青翠欲滴,十分漂亮。
池楽一动也不动的站着,心想自己是要站在这里做什么。
不过多久,扶桑树用它的其中一条根部轻轻地点在池楽的额头上,泛起阵阵涟漪。
池楽下意识地眨了下眼,面前的场景突然就变了,他好像是站在了某片荒地上……不,不是荒地,这里显然是经历过了一场战斗才会变成这副模样的。
树木和地表有烧焦的痕迹,四处都有妖兽的尸体,死的死,伤的伤。
池楽不知道这里是哪里,茫然的看着这一切。不过多久,他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那道声音十分的熟悉。
池未和鸢理还有几只妖怪跑了过来,他们身上都带着不知道是谁的血。
池楽下意识就踏出一步想要叫住父母,但是池未和鸢理好像并没有看到他,直接从他面前跑过。
两人还说着话,池楽隐约听到了自己名字。
池楽觉得有些不安,连忙跟了上去,跑了一路他发现这里没有一个人可以看到他,不管是父母还是毕方他们。
他看到了很多熟面孔的大妖,唯独没有项斯然。
“白泽呢?”毕方突然开口问。他现在的状况也很不好,脸上有一条长长的伤痕,是新的伤痕。
“白泽他带楽楽去他那个人类的家了,说很快就会回来。”鸢理说。
“希望他尽快的赶回来。”句芒脸上神情十分凝重,说道。
池楽张了张嘴欲开口,但是发现自己的喉咙好像被什么塞住了,完全开不了声。
“鴖和葱聋那边如何?”池未问。
“葱聋说他们还支撑得住,不过我们还是要尽快解决这边,我怕他们支撑不了多久。”武罗说。
池楽站在一边,不断地去消化他们对话里的信息。
到底发生了什么……
还没等到他想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便听到前方不远处传来一声声嚎叫声,声音十分刺耳难听。
“等不了白泽了,我们上!”
毕方话音刚落,就看见上方出现了一只浑身雪白的妖兽,下落地面上变成一个穿着黑色衣袍的男人,是白泽。
准备上前的妖怪们同时止住了脚步,一同看向白泽。
斯然哥……
池楽望着站在离他不远的男人。
“白泽,楽楽他……”鸢理连忙走上去询问自己儿子的安危。
“放心,池楽不会有事的。”项斯然神色淡然,但是他说的话却让鸢理有了一份心安。
一只小小的透明飞虫飞到句芒面前,句芒抬起手,飞虫就飞落到句芒的指尖上,不过一会儿,飞虫消散了。
“帝江说了什么?”武罗问。
句芒放下手,神色越发难看起来,“帝江他们快撑不下去了。”
“速战速决。”项斯然一声令下,大妖们和其他妖怪做好了随时战斗的准备。
池楽眼前的场景再次一转,他又站到了扶桑树面前。
“扶桑树现在为我们所用,白泽他们撑不了多久,不用多长时间,人类最后信仰的便不再是祥瑞,而是我们。”
池楽听到了这道声音,但是不知道是谁说的。他仰起头注视着面前在的这棵扶桑树,心下对现在的情况有了大致的了解。
扶桑树完全被污染,孕育万物生灵的神树已经不在。没了作为支撑的扶桑树,人界和妖界的支撑点崩塌,恐惧妖怪人类对妖怪发起了战争,于此还有一些背叛了的妖怪加入到人类阵营,一起来对抗自己的族人。
而这些妖怪都是出现的恶念的妖怪,他们不想做被人类厌恶的妖,而是想做被人类当作神明一样信仰、膜拜的妖。
扶桑树整体已经变得黝黑,九个太阳不再是亮眼的火红色,而是变成阴冷无比的紫黑色。
“大人,凤皇鸢理陨落。”
“大人,毕方陨落。”
“……武罗陨落。”
“……九尾狐池未陨落。”
“……葱聋陨落。”
池楽眼神变得十分空洞,随着一声声的“……陨落”,池楽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他只知道他的父母死了,毕方武罗他们也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声“白泽陨落”让他浑身一震,剎那间池楽眼瞳变成妖冶的红色,他右手狠狠地往前一挥,“滚——”
池楽从睡梦中惊醒,入眼的还是熟悉的房间场景。
即使知道那些是梦,但是池楽依然觉得十分惶恐,生怕会变为现实。
“怎么会做这种梦……”
做了这样的梦再也睡不着,池楽穿上衣服来到院子里,坐在石椅上发呆。
不知道够了多久,池楽回过神来,叹了口气,池楽觉得他自己必须要去一趟汤谷。
左右看了看,四周安静得很,池楽为了方便行动变成小狐狸跃出院子,身影瞬间消失不见。
句芒等人并不在汤谷,只有几只妖怪在看守着,池楽还在里面发现了三三。
三三自然也看见了池楽,一蹦一跳的走过去,站在池楽面前,问:“楽楽你怎么来啦?”
池楽指了指水域中央的扶桑树,说道:“我来看看扶桑树。”
“哦哦,那你去看吧,不过你小心点别碰到它。”三三以为池楽是大妖们叫来查看扶桑树的情况,因此也没有怀疑。
池楽来到扶桑树面前,轻声低喃:“你想跟我说什么?”
说完,池楽又感觉到那一股“不由自主”,他不受控制地抬起手,手向扶桑树伸去,眼看着就要碰到扶桑树了,但是现在没有项斯然他们阻止他。
指尖碰到了。
池楽紧闭着眼,心里一直担心的痛感并没有出现,反而让他感觉到了一股亲和感。
亲和感?
池楽猛地睁开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他居然对扶桑树有一股很熟悉很亲切的感觉!
指尖突然传来一阵灼痛感,池楽反射性缩回了手,指尖微微泛红。
这到底是……是怎么回事啊。
第三十五章
项斯然最近发现他的小狐狸经常到处乱跑,不看他一会儿他既可以从青丘跑去空桑,从阳山跑去青要。
比如现在,项斯然拎住池楽的后衣领,将试图开溜的池楽提溜起来拎到自己身边,摁着他肩膀不让他乱动。
“又想去哪里?”项斯然语气淡淡的问。
池楽眼珠子转了转,正打算想个理由瞒过去,就又接着听到项斯然说:“别想着找借口。”
池楽:“……”
池楽噘着嘴可怜兮兮的看着项斯然,想撒个娇瞒天过海,哪知项斯然又一句“撒娇也没用”给他打回原形了。
池楽非常生气的哼了声。
项斯然叹了口气,把人搂进怀里,手顺着背哄道:“乖,现在这个时候别到处乱跑,好好呆在青丘,嗯?”
本人是哄人的,结果人没哄好还把人给气得炸毛了。
池楽从项斯然的怀抱里挣扎出来,气呼呼地冲着项斯然说:“你就只会叫我待在青丘哪里都不去,那到时候要是出了什么事的话你是不是要把我放在一个安全的地方然后自己一人去面对危险?!项斯然我已经不是小孩子!我有实力可以帮你!”
“我……”项斯然哑口无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池楽变成狐狸跑了。
被气成河豚的池楽来到汤谷,坐在了扶桑树底下,无视了岸上一堆对他投来好奇的妖怪,哔哩吧啦的就对着扶桑树诉苦。
“我都有七条尾巴了,实力已经很强了,他为什么还要把我当成以前的只有一条尾巴的狐狸的啊¥%%#¥#%……”
池楽说完,狠狠地呼了口气,还是觉得气不过来。
“项斯然你就是一只傻不拉几的白泽!”池楽吐苦水吐完了,就开始了骂项斯然,“蠢!笨蛋!傻货!傻了吧唧的!”
池楽正沉迷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没有发现他口中的“蠢”“笨蛋”“傻货”“傻了吧唧”的白泽就站在他身后。
项斯然听着自己被小狐狸骂,觉得无奈又觉得好笑。
“小心我不要你!”池楽总算骂完了,站起来拍了拍衣服沾上的灰尘,一转身,就对上了项斯然似笑非笑的俊脸。
项斯然什么时候在他身后的?!!!
被当事人听到了,目前脸皮还是非常薄的池楽,那张白嫩嫩的小脸瞬间爆红,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你……你你你什么时候……”
项斯然故作思考,装模作样的想了会,说:“你骂我的话我都听到了。”
也就是说,项斯然在他骂他的时候就已经在了?
池楽气炸了,恼羞成怒地扑上去往项斯然暴露在衣领外面的锁骨上咬了一口,“我咬死你!!!”
项斯然被咬了一口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还弯下腰像是怕池楽咬得费劲,用低哑的嗓音问:“骂也骂过了,也给你咬了,就不生气了好吗?”
“不好。”池楽松开嘴,瞪着项斯然,“我还在生气。”
项斯然无奈,伸手揽住池楽的腰将人带进怀里,拍了拍池楽的后脑勺,说道:“对不起。”
还在发脾气不想原谅项斯然在拼命挣扎的池楽听见项斯然给他道歉,惊讶得都忘记挣扎了。
“不是,你怎么突然道歉了……”
项斯然的下巴搁在池楽的脑袋上,看着远处语气轻缓的说道:“是我不对,一直没有意识到我的小狐狸已经长大了,不再是以前那个只会到处跑去玩的小狐狸了,现在的小狐狸已经的大妖,可以独当一面了,我不该还限制你。”
若说池楽刚才的脸红是被气的,那现在他的脸红就是羞的。
“所以别气了好么?”项斯然吻了吻池楽的额头,轻声问道。
池楽揉了揉鼻子,将脸埋在项斯然的肩颈处,闷声道:“行、行叭。”
项斯然轻笑一声,他家小狐狸真的是太好哄了。
自从项斯然没有禁止池楽到处跑,各座山的大妖总能看某个时间段看到一只浑身雪白的纤细灵巧的小狐狸在山里跑。
池未和鸢理自然也知道自己儿子最近的情况,但是问也问不出一个原因,去问项斯然,得到的也只是摇头。
池楽居然连项斯然都不告诉,看来他的确是不想让除了自己以外的人知道。
还不知道自己又一次在各座山里出了名的池楽在今天又来到汤谷了。
这次武罗和帝江都在汤谷里,武罗看到池楽来也只是挪愉一句:“小狐狸又来思考人生啦?”
池楽唔了声,摇了下头就继续坐在扶桑树底下。
扶桑树的情况越来越差,九个太阳隐约间能看到有冒出黑雾的迹象。
已经快接近梦里的样子了。池楽心想。
直到现在,池楽都还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做那个梦,以及为什么他会对扶桑树会有一股亲切感,为什么他碰到扶桑树并不会出现被腐蚀的现象……
太多太多的未知事情等着池楽去寻找答案了。
池楽欲哭无泪地抬起头看着扶桑树,看扶桑树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绝世渣男,“我只是一直平平凡凡的小狐狸,你为什么要如此对我?”
扶桑树:……
池楽也没指望扶桑树可以响应他,发完牢骚后他认命地站起来,去找那道出现在梦里的声音、被其它妖怪称为“大人”的妖怪。
时间一日一日的过去,扶桑树的状况也越来越差。
毕方看着水域中央的扶桑树,叶子已经变成了紫黑色,九个太阳的颜色也变成了与叶子一样的颜色,整棵树都冒着黑雾。
颜色越深,证明产生恶念的妖怪越多。
句芒叹了口气,说:“还是避免不了。”
“避免不了就直面去应对吧。”武罗说,“打一架就完事了。”
“已经池未他们让那些实力很弱的妖怪,以及小妖怪去青丘了。”毕方说,池未将它们安置在雪山里面了,食物什么的也备充足了。”
“那就好。对了,白泽还有他的小狐狸呢?”句芒问。
武罗耸了耸肩,“我刚去看了眼,他们在吵架呢。”
“啊?吵架?”
葱聋和燕明盏坐在院子里,一个表情非常无奈,一个表情非常无语,视线是一同的看着面前正在“吵架”的小情侣。
“你不是说过不会干涉我的吗!骗子!”池楽瞪着项斯然,不忿的说。
“这次不用,这件事十分危险,我不想……”项斯然话都还没说完就被池楽打断了。
“我不听!反正你答应你过我的不会把我当成小孩子的!”池楽哼哼地威胁道,“你要是不让我和你一起,我就偷偷的跟着去!你和我一起还是我偷偷地跟着,你自己选一个。”
项斯然:“……”这个好像没得选。
“你说!”池楽气得就要鼻孔升天了。
项斯然无奈的揉了揉额角,说道:“行,你和我一起去。”
池楽立马眉开眼笑了,“早就该这样做了。”
在一旁看热闹的燕明盏点评道:“项斯然是个妻管严的男人。”
葱聋附议:“你说得对对。”
项斯然瞪了看热闹的两人一眼,心里想着到时候怎样护着池楽。
而池楽在想怎样阻止梦中的事情变成现实,首先要找出那个在后面操控着这一切的人,以及找出清除扶桑树污染的办法。
池楽觉得,后面那个有点难搞,毕竟除去那一晚,他就没再做过那个梦了。
接下来的一切都跟梦中的一样,葱聋和帝江负责守住人界和妖界的连接点,其他大妖也在各座山守着,有一点不同的是池未和鸢理留在了青丘。
这还是池楽提议的,理由是池未和鸢理对青丘地理环境很熟,要是出了什么事也比较好灵活应付。
这样,池未和鸢理就被敲定留在青丘。
池楽、项斯然、毕方等人现在在汤谷。他们刚才在丹穴山已经经历了一场恶战,每个人的衣服上都沾有鲜血,有妖的,也有人的。
“所以,这一切都是你搞出来的?”句芒眯了眯眼,冷冷地看着站在扶桑树下的人,嘴里吐出一个名字,“九凤。”
被叫做九凤的人低低地笑了几声,笑过了之后,说道:“很意外会是我对吧。”
“九凤你疯了吗!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武罗质问道。
“有什么好处?对我而言,好处可是非常多了。”九凤垂眸玩着自己的手,后脖子出冒出了八个人头,其中一个人头亲昵地蹭了蹭九凤,“只要你们死了,这世间的神就只有我们,那些人类所信仰的不再是你们这些可以带来吉祥之兆的神,而是我们。他们,不得不信奉我们,因为我们是这世间最后的神。”
听了九凤的一番话,池楽忍不住开口:“神经病叭?”
毕方:“……噗。”
池楽幽幽地转头看着毕方。
毕方连忙止住笑,强行证明自己没有在笑。
九凤曾经是一只神鸟,同样是人们崇拜至极的妖怪。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九凤慢慢变成了不详之鸟,有九凤出现的家里,这家人就会灾咎缠身。
从祥瑞变成令人憎恶恐惧的不祥之物,九凤的内心就越发憎恨人类,她看着自己曾经人类拿来侍奉的神像被推倒在地上,用锤子把神像砸得零七八碎。
“晦气,我们怎么会信奉这种东西,呸!”有个男人往神像吐了口口水。
“就是。”旁边的男人附和,“这种会带来灾咎的怎么配在神庙里,把它砸碎扔了。”
有一个妇女跟自己的孩子说:“以后你看到这个东西,要多远就走多远,别让它看见你。”
“为什么呀?”扎着两个揪揪的小孩问。
“因为它会吃小孩,特别坏。”妇女拉着小孩走出神庙,边走边说。
“好,娘亲,我知道啦。”
九凤从人界回来后,从此堕落成邪物,也是在那一刻,有一颗名为恶念的种子在她心中播种下来,最终长成了一棵参天大树。
九凤哈哈大笑:“等我们都把你们杀了,他们人类就不得不信奉我们,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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