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英华拉着板车,放在口袋里的馒头时不时拿出来咬一口又放回去。
“不用,我这样吃就行了,很快吃完了。”
说完,两口咬完剩下的包子。
“是我大嫂说的,累晕了,还得多拖一个你,”秋风起才不管秋英华是真客气还是真的要自己坚持,他直接上手拿放在秋英华肩膀上的带子,还警告秋英华说:“你可别跟我抢,我娘还怀孕呢,晃到她你负责。”
秋英华也真的怕怀孕的二婶有什么意外,不敢再争执,只好走在旁边。
看着秋英华手足无措的样子,白晓云开口解释:“风起就是嘴巴不饶人,没别的意思的。”
“二婶,我懂得,你们都是好人,”秋风起看似嘴巴不饶人,但心是软的,陈凤娟嘴巴里说着为钟云好的话,却是佛口蛇心。
像苏青芒这样有水有粮的是最好的,有水没粮的,还能靠水来坚持一下,有粮没水,一直在出汗,晒脱水了人直接晕倒在路上。
一个人倒下去,旁边摇摇晃晃的人意志力马上就垮了,一瞬间,倒下去好几个,官差过来赶人就用鞭子抽,挨一鞭子能走,你就疼一下,不能走,那就继续打,打到走为止,或者打到直接见阎王,找个山崖边一扔,吴仁宝再拿出本子拿出笔,在那个名字上一画,活着的人继续前进,不能停止。
整个下午山林路上都是哭喊声求饶声。
白晓云虽然心软,但也只能心软,没办法出手解决这一切,只能漠视这一切,但心里的异样是她没办法压抑的。
苏青芒一直都保持着走在队伍的前面,就是为了避开这些事情在眼前发生。
人倒下了,旁边要是有人想扶,也得看官差的鞭子答不答应,不答应的就两人一起被打。
不是苏青芒不救,而是太多时候不能救。
在末世中活下来的他,再多的尸体他都见过了,他没那么悲天悯人,也没那么心善,他要做的,就是送这一家人到目的地,然后到处走走,最好能找到回去的方法,带着原主这具身体回去,和严昭过着没羞没躁的幸福生活。
苏青芒的手掌捂在胸口的位置,这个位置曾经出现过半块玉佩形状的胎记,是曾经他和严昭的定情玉佩。
玉佩的出现和消失一定有所指示,他说不定还能再回到严昭的身边。
心里想着严昭,苏青芒便有了前进的动力,觉得这大太阳都没那么热了。
本以为这次会像往常一样走到太阳下山天黑就行了,可吴仁宝丝毫没有停止赶路的打算。
拖板车的三人轮换了一次又一次了,苏青芒走上前本想接替秋末伏,却被秋末伏拒绝了。
苏青芒:“你们三个累了一整天了,我来代替一下吧。”
白晓云怀孕了,没办法长时间赶路,秋月华余毒未清,时不时就会发烧也没办法赶路,一天下来就是秋末伏两兄弟和秋英华三人轮流拉板车。
“以前我受伤了,没办法,让你一个人辛苦支撑,现在我都好了,就绝不会再让你一个人受累受苦。”秋末伏步伐稳健拉着板车前行,此番话在苏青芒心中荡起一阵涟漪,末世中严昭也说:只要有我在就不会让你受苦。
看着苏青芒发呆,秋末伏以为这家伙被自己一番话俘获了芳心,赶紧出言提醒:“约法三章。”
“自作多情,没想你,就是没想到你这么有责任心,谁嫁给你就是前世修来的福分,除了苏青芒。”
这会苏青芒都感觉不到自己的脚了,就只是机械般的一左一右往前挪动,聊了两句转移了注意力才稍微好受一点。
月亮高悬,照的林间像没有太阳的白天一样,地上可以清晰的看到每个人的影子,吴仁宝的鞭子还在催促,让他们一刻都不能停。
“诶呦。”
走在后面的秋月梨踩在一块小石头上脚一偏摔倒在了地上,手掌感觉火辣辣的。
“大姐。”拉着板车的秋风起停下脚步关心的看着自己大姐。
秋末伏扶起秋月梨,幸好只是摔跤了,没有扭伤。
一直在帮忙推板车的秋英华走上来拉着秋风起的手腕:“你去扶大姐吧,板车我可以,二嫂好像也不舒服。”
戌时左右苏青芒就走不动了,本来想蹲一下的他却被秋末伏强行拉上了后背,背了小段路之后,苏青芒感觉舒服一点了就下来靠着秋末伏自己走。
秋风起扶着秋月梨,秋末伏扶着苏青芒,坐在板车上的白晓云心里煎熬的难受,好几次叫停秋英华说自己下来走,秋英华不答应,秋末伏三姐弟也不会答应。
“儿子,我扶着你二婶走走吧,你也轻松一会。”钟云也来劝,一天下来她是心疼儿子的,心里也是吃醋的,凭什么自己儿子拉板车当娘的不能坐,却坐着一个外人。
“娘,不用,大晚上的别摔到二婶,”秋英华拒绝娘亲的提议,脚步没有停,不知道是不是今天吃饱了,他感觉比往常都有力气,完全没有半死不活的感觉:“娘,你自己注意脚下”
秋月华睁开眼睛,就看见白晓云拿着帕子再给自己擦汗,动作温柔慈爱,看见她睁开眼睛,关心的问:“渴了吧,喝点水。”
秋月华被轻轻扶起喝了水,手里还被放了一个馒头。
钟云看见秋月华醒了,也是惊喜,一个孩子自以为从鬼门关回来了,又看到了自己亲娘,心里的委屈化作了泪水,钟云心疼的用手给他擦干净眼泪后说:“月华,你快下来自己走,你大哥累了一天了。”
秋英华:“不行”
白晓云:“刚退烧的孩子怎么有力气走路。”
两人的齐声反驳弄的钟云挺不好意思了,秋月华看出了娘亲的窘迫,于是开口解围:“哥哥,我躺累了,下来走走吧!”
秋英华不用回头看,就知道秋英华的心思,直接拒绝:“躺累了就坐会,陪二婶聊天。”
第26章 林中混乱
苏青芒靠着秋末伏,他有种自己就快要死了的错觉,看东西重影不说,天空还一明一暗的,暗的时间越来越长,他身体一偏,完全失去了知觉。
秋末伏时刻注意着苏青芒,就看见他的眼睛越来越无神,脚步机械般挪动的也越来越慢,在他失去知觉的时候接住了苏青芒:“死犟死犟的,清醒时不让背,现在晕了就好好睡。”
所有人低着头着看脚下的路一步一步往前挪,有骡子的钱大夫靠着骡子才勉强跟上队伍,他放心不下秋月华,不然他肯定不会再跟着了。
秋末伏走近后,钱大夫才反应过来,看着躺在背后的苏青芒,钱大夫伸出手指把脉检查:“人没事,就是太累了,晕睡过去了,就是得辛苦你背他了。”
秋末伏从秋风起身边经过的时候没人注意到,在次经过几人身边的时候才发现大哥背着大嫂,大嫂闭着眼睛不知道怎么了。
秋风起:“大哥,大嫂怎么了?”
秋末伏:“没事,太累了,都注意一点脚下。”
走着走着,秋末伏就感觉背上的人有些异样,好像是在做噩梦了,一直睡的不安慰,秋末伏扭头一看,就看见苏青芒的嘴唇都咬出血了还是没醒。
秋末伏抖动肩膀试图把人唤醒,钱大夫过来用力在苏青芒虎口一按,人直接被痛醒了,迷迷糊糊又睡着了。
秋末伏想着苏青芒做梦咬破下嘴唇的样子,在心里呼唤空间小精灵,空间小精灵的响应出现在秋末伏的脑海中:“找我什么事?”
秋末伏:“你在帮我好好看看,确定苏青芒不是小宁吗?”
突然在秋末伏眼中实体化的小精灵围着两人飞了一圈,回答说:“不是,我完全没有在他身上感觉到另外半块的印记,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检查好几遍了,衣服都掀开了,没有印记。”
秋末伏:会不会是他身上没有空间了。
小精灵:不会,空间爆炸的时候,我看见哥哥去找你的小宁了
苏青芒好多次的动作习惯都和安宁很像,每次秋末伏就会让小精灵检查这是不是安宁,会不会是失忆了或者投胎转世新的身份。
秋末伏没办法在等了,他要直接问:“我觉得他就是小宁,我要直接问。”
小精灵:“问没关系,问了会不会导致世界崩塌。”
“崩塌,什么意思。”秋末伏本能的这个后果不是他能承担的。
小精灵:“不知道,我沉睡太久了,可能是记忆错乱,看了某些不该看的小说。”
小精灵的话音一落,秋末伏接着说:“也有可能是危险预警。”
秋末伏脑海里两个声音在聊天,走在旁边的秋风起和背后睡着的苏青芒一点声音都没有听见,反而前面突然尖叫起来,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力,苏青芒也被惊醒了,趴在秋末伏的背后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听见有人说蛇什么的。”
‘没有咬到人吧?”
自从秋月华被蛇咬之后,秋风起才知道害怕,不然他都一直在以为蛇离他很远,不会随便咬人。
吴仁宝从队伍后面往前走,苏青芒跳下来和秋末伏两人跟在吴仁宝身后走到跪在地上的汉子面前,那汉子指着前面的杂草堆说;“我踩上去软软的,然后跑出来一堆蛇。”
陈万银看着这个窝囊男人,走上前用刀挑开地上的烂木屑枯枝条,地面是一窝蛋。
“留着就是祸害。”说着陈万银就拿起一块石头砸像蛇蛋。
吴仁宝想说住手已经晚了,已经砸碎一半了,多砸一个少砸一个没区别。
陈万银举起第二个石头,刚打算扔出去,就感觉自己的手被抓住了,而且那手粗糙还有老茧。
手的主人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妇人,她虔诚的对着蛇蛋拜了拜,像是在求饶,从地上爬起来后她说:“不能砸,不能砸,蛇仙大人会生气的。”
这话听了有人在笑,有人在半信半疑,信的多是那些上了年纪是妇人。
像陈万银这些当官差的完全不信,除了吴仁宝,因为他小时候在农村长大,家里奶奶很信这个,所以吴仁宝虽然当面不承认真假,但心里挺敬畏的。
父亲在地里除草都说蛇碰到了有毒的打死,没有毒的要放走,没有毒的吃老鼠,是保家仙。
陈万银:“老太太,那你说说,这蛇仙要怎么生气啊?是跳起来打我啊?还是追上来咬我一口。”
陈万银越说越离谱了,吴仁宝出声严厉喝止:“闭嘴,越说越不象话。”
后面又是诶呦一声。
有人大喊:“他被蛇咬了。”
这人话音刚落,旁边有人惊呼:“蛇,好多的蛇。”
一听有蛇,看见的没看见的都炸开锅了,提着脚蹦着腿往后退,甚至有人抬脚看了看鞋底板,以为蛇会盘在他的鞋子下面。
吴仁宝刚走到那个被咬的人面前,旁边又有人开始惊呼:“他也被咬了。”
“快跑,快跑,好多蛇。”
不知道谁在人群里突然喊了一句快跑,所有人轰散开来,吴仁宝抽出佩刀:“安静,谁敢跑,杀无赦。”
乱哄哄的就算是有官差拿出刀威胁他们,有人站在原地不敢动,但还是有人不管不顾的四处逃窜。
有人是真的怕蛇的,也有人是想趁乱逃跑的,就比如秋天华,拉了自己亲娘一把,陈凤娟很快就反应过来,和儿子趁乱跑远了。
陈静怡本来是搀扶着自己婆婆的,人越来越乱,两人有些站不稳,陈静怡好不容易稳住身体,就感觉婆婆挣脱了自己的搀扶,和自己的丈夫快速跑远了,完全没看一眼摔坐在地上的她。
人越来越乱了,好几次陈静怡都差点被踩到,她又起不来,只知道喊救命,一只有力的大手就这样直接把陈静怡从地上提了起来,然后快速向前方走去。
陈静怡看着那远去的背影,是自己一直放在心底的人,刚刚那么挤的情况下他救自己了,是不是代表心里还有她。
苏青芒走在秋末伏的背后,他们两人和白晓云几人冲散了,秋末伏一路走一路提,不是他们好心救人,而是路窄,坐在地上的人你不给他提起来,后面的人更加不好过,秋末伏仗着力气大,把人提起来后就带着苏青芒往前冲。
第27章 奇怪的一扇门
犯人要是逃跑,上面会降罪的,吴仁宝赶紧让所有官差去追,他则是带着所有人继续向前,他记得离开这条路就有一个庄子。
吴仁宝看着这个荒废的大庄子,他记得三年前他经过的时候还是有人在打理的,这会怎么就荒废了,但被荒废的时间应该还不是很长,而且不像是搬走的,东西都还在,那人是哪里了?
吴仁宝带头直接走了进去,说真的,他刚刚看见那么多蛇的时候,他都觉得头皮发麻,往年没这种现象的,今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来几个人,清理一下东西全部搬出去,角落全部检查一遍。”吴仁宝吩咐他们清理里面,自己则在外面洒了一圈的硫磺,越走他的心就越慌,他看到了什么,好多蛇蛋,不管是破壳的还是没破壳的。
“苏青芒。”吴仁宝对着里面大喊一声。
苏青芒这会在和家人检查伤口,确定几人没破皮才放心下来,有被咬的人都来找他和钱大夫。
听见吴仁宝在喊他,苏青芒扭头看了一眼外面,还是起身出去了,秋末伏亦步亦趋的跟着。
“吴大人,怎么了?”吴仁宝弓着腰拿着火把不知道在看什么,苏青芒一看,头皮发麻全身汗毛倒立。
“大人,就算拿我们这些人的命不当命,但未免这样也太残忍了一点。”苏青芒说服自己,走路倒下的人那是他们的命,命该绝,可被官差带到这种地方白白断送性命,这是不是太暴政了一点。
“苏青芒,我说我还是第一次碰见这种总情况,你信吗?”
吴仁宝的脸色很差,刚刚喊他的时候语气里也是焦急的,甚至还有些微微颤抖,吴仁宝用袖子擦了擦自己满脸的汗水接着说:“这条路有蛇,我是知道的,但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蛇,以往发生伤人的事情都是在人起夜离开队伍踩到蛇才被攻击的,这次明显在追着人咬。”
“我信,我们该怎么办?”
吴仁宝摇摇头,火把往前深,三人再次看向地面,有蛋壳出现了裂缝,有了破壳的迹象。
“先把陈万银他们喊回来,他白天砸的那个蛋壳我虽然不知道什么蛇,但根据那人的描述,那种蛇很大可能会追人。”
“啊,”吴仁宝吓得手都抖了,哆哆嗦嗦要去拿包袱里的焰火筒,看他半天还没拿出来,秋末伏直接上手帮他拿:“苏青芒,你去里面帮忙,外面有我。”
苏青芒点点头,进去里面帮忙,虽然钱大夫有一张治疗蛇咬的单方,也是因为这张单方,所以他们家祖辈的男人都喜欢吃蛇,但命不长,所以他经常调侃,天妒英才。
苏青芒看着钱大夫忙完了,拉着他到旁边问:“你这里有没有驱蛇的方子,最好十里之内不敢靠近的。”
“没有,我身上洒的硫磺驱蛇粉还是你给的,我平常就是带硫磺或者雄黄酒。”见到这样的情况,钱大夫努力回忆以前和爸爸、爷爷相处的时候,想来想去,就是教他抓蛇,然后就是硫磺或者雄黄酒。
外面一声响,所有人抬头看天空,焰火出现的快,消失的也快,外面两人却迟迟不见进来,白晓云看着两人出去的,见儿子一直没有进来,当母亲的心里就着急,苏青芒安抚白晓云,又从旁边的官差手里拿了一根火把对着几人招招手,所有人围拢了一些:“晚上尽量不要出去,那种有裂缝的墙壁也不要靠近,守着我们的篮子,我去找秋末伏,有事情就和官差说。”
交代好,苏青芒起身的时候,白晓云就拉着了他的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苏青芒懂得她心里的想法,想他去找秋末伏,又担心他一个人不安全。
“娘,你放心,我就转一圈,看不到人我就回来。”
“那你注意安全。”
苏青芒出去后立马关上门,从空间里拿出硫磺酒倒在门坎上倒在自己的火把上,气味刺鼻难闻,走到三人看蛇的位置,脚印虽乱,但并不慌张,两对脚印向前,是他们自己往前走的,苏青芒顺着脚印往前,脑海里都是以前看过的关于蛇的电影,一个比一个恐怖。
走着走着,前面就有火光一散而过后就消失了,苏青芒一喜,赶紧追上。
秋末伏和吴仁宝两人围着这栋奇怪的房子转了一圈了,还是觉得这扇小门很是突兀,最终停留在这里仔细看,突然就听见后方响起了脚步声,秋末伏最先扭过头去看,吴仁波跟着扭头的时候,已经看见另一个火把的光亮了,来人正是苏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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