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刃没有丝毫停顿进入皮肤,血液从刀身与肉的间隙中缓缓溢出,被尖锐物品割开的刺痛一瞬间让他唇片血色尽失,千岛言目光没有停留在刀尖,而是目不转睛盯着费奥多尔好不容易恢复血色的面色再次变得惨白如纸。
对方搭在千岛言腰上的手不自觉的收紧,另一只手紧紧拧起床上的床单,额角冷汗打湿了他鬓发,嘴里却没有溢出任何声音。
冰冷的刀尖游走在皮肤里,痛楚维持的时间比想象中的要短,伴随着停顿下一秒被人取出,殷红的血从伤口中汇聚成珠从白皙的皮肤滑落,千岛言伸出手指拦住那条血痕的去路。
沾着鲜血的指腹一点点描摹上对方血色尽失因为剧痛而微微颤抖的双唇,原本苍白的唇在指尖的移动下覆上一层炽热的红,显得妖艳无比,在一片近乎似雪的白里,带着残败窒息的绝望美感。
费奥多尔深邃神秘的紫罗兰色眼眸此刻显得有些涣散,他轻轻喘着气,原本贫血的他此刻再次失血,视野里看到的一切事物都掺杂上了模糊不清的重影。
千岛言动作温柔地为对方擦去了额角的汗水,松开手里带着鲜血的水果刀,金属落地发出的清脆声响让费奥多尔涣散的视线重新聚焦。
没等费奥多尔重新看清楚世界,漆黑突然降临,千岛言用手遮在了那双能够洞察人心的眼睛上,低下头轻轻贴上了对方的唇。
费奥多尔似乎有些惊讶,千岛言明确感知到对方搭在自己腰间的手指微颤了一下,原本只是打算轻轻触碰一下的他忽然改变了主意。
想要留下深刻印象的话,所做出的事情越出人意料越好,能够让自己好友感到惊愕的情况可不多见。
试探着去轻轻舔舐对方,后者十分配合前者的兴致,打开了唇缝。
费奥多尔原本来打算纵容默许对方的行动,但在对方改变了主意时,他也随之改变,伸出手按在对方后脑上一把加深了这个吻,从对方手里夺取了主动权。
他一向不喜欢处于被动。
费奥多尔的动作与千岛言青涩带着新奇的探索不同,他的节奏从容不迫又处处彰显出他强烈的占有欲,千岛言被纠缠的有些呼吸不上来气,被迫吞咽下的晶莹液体呛得他想咳嗽。
后知后觉意识到到主动权被夺取后的千岛言更加不高兴,像是个任性的孩子一般发脾气,毫无章法地用力啃咬。
浓郁的血腥味很快在两人唇齿间弥漫,费奥多尔眉头微皱露出吃痛的表情。
分开后,他伸出指尖抚上被对方咬破的唇,指腹上沾着鲜红的血液。
似乎也觉得自己咬的太重,千岛言又像是补偿般轻轻舔了舔对方被咬破的伤口,表达了自己的歉意。
“那么……”费奥多尔的嗓音有些沙哑,他看向心情肉眼可见变好的少年,“你还生气吗?千岛?”
“我原谅你了。”千岛言双手环住对方的脖子,在对方怀里蹭了蹭,“伤口还疼吗?费佳?”
原本包扎好的伤口经过少年刚刚的动作此刻再次裂开,殷红的血液浸染了雪白的绷带在白色衬衣上扩散,再加上千岛言之前在费奥多尔身上创造出的伤口,现在空气中铁锈味的浓度已经到达一个高度。
倒是与之前千岛言重伤时有的一拼。
费奥多尔没有说话,示意对方看一眼自己惨不忍睹的模样。
千岛言干咳两声,起身翻找出绷带为对方重新包扎。
费奥多尔没有低头去看对方究竟刻下了什么,他内心已经有所答案。
刀尖游走在皮肤里的轨迹在脑海中重现,这样看来少年之前说的各国语言只是一个恶趣味的玩笑,意料之中。
如果说这样一点伤势能够换回与对方没有隔阂的相处,倒也十分值得。
“费佳。”低头在为对方包扎的少年忽然出声,指尖灵巧地打了一个蝴蝶结,“你之前去gss是为了什么?”
费奥多尔伸出另一只手抚上少年的头发,语气温柔,“那里有日本最强异能者的资料。”
“日本的超越者?”千岛言顺势靠在对方肩头,小心地避开了伤口。
“不确定是不是超越者。”提到这一点他有些失望,“资料里只有一个名字——夏目漱石,其他都模糊不清。”
“……这不是等于竹篮打水一场空吗……?”
“是我期待太高了。”费奥多尔叹息一声。
说起期待,千岛言气不打一处来,抱怨道:“你一定是知道我最讨厌那种畏畏缩缩的人所以才故意让gss的那个干部问我那晚码头的事情好让我落败吧?”
费奥多尔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我只是稍微提了一下。”
千岛言气的鼓起腮帮子,小心眼地戳了一下对方刚包扎好的伤口,“我就知道!”
费奥多尔被疼的抽了一口冷气,少年喜欢在生气时故意戳人伤口的习惯什么时候能改一改,这一下绝对又渗血了。
“可是千岛,你的挑拨也为我造成了不少的困扰,我是迫不得已才这么做的哦。”
“能够为你造成困扰?明明你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千岛言扫了一眼对方,“我猜你当时说不准还在为我们初次交手感到期待。”
费奥多尔嘴角噙着的笑容加深了几分,不置可否。
见到对方这种表情千岛言怎么会看不出自己好友意思?
他淡哼一声,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喊了一声对方的名字,“费佳。”
“嗯?”费奥多尔耐心地等待着对方的话。
千岛言抬起眼眸,语气听不出波动,像是在诉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我打算离开一段时间。”
费奥多尔抿起唇,理解了对方之前突如其来的举动,“算是告别吻吗?”
千岛言下意识想要点头,视线撞进了对方带着些许委屈的眼眸里,费奥多尔控诉道:“你说过不生气的。”
“这是两件不相关的事。”千岛言笑着移开了视线,用一贯的轻松腔调说道:“毕竟费佳不是说想要让我多看看‘纯白’以外的世界吗?”
“即使那些‘世界’里没我?”对方嗓音轻的近乎能够融在空气中。
“即使没你。”
费奥多尔神色微沉,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眸发酵出无限趋近于红的色泽,看上去有些不悦和生气。
“不要生气嘛……”千岛言伸出手想要帮对方系好胸前被解开的扣子,但后者躲过了他的触碰。
无奈地收回手,“我会再次回到你身边。”
费奥多尔看着千岛言,“多久?”
“这个时间……可能就不定了。”伸出手指挠了挠脸颊,说出了相当不负责任的话。
“你还是在生气,我们之间的隔阂没有消除。”费奥多尔得出了结论。
千岛言沉默了一会儿,做出这个决定是他深思熟虑过的,他想知道费奥多尔在这个世界究竟算是什么样的人,同时也想看看自己究竟是否已经被束缚在了名为‘费奥多尔的世界观’里,所以他现在不过是想见证一下众生百态得出自己的结论罢了。
以及——
想要彻底抹去费奥多尔给他留下的所有影响。
脑子里莫名其妙出现的系统、异能完全开发带给身体的负荷以及十岁前空白的记忆,都在告知他需要去一趟异能发源地——欧洲。
他不再对费奥多尔深信不疑,他想要自己去了解一切。
人的意志在绝境下是很容易被干扰的,无论是江户川乱步还是太宰治,他们的话像是一粒种子,对现在的千岛言产生了干扰。
更准确点,是那夜过后。
“我一向拦不住你。”费奥多尔如鸦羽般的睫毛微颤,低着头看着自己被染红的衣服。
“说的好像我是什么负心汉一样……”千岛言被对方此刻低落的情绪弄得也有些难过。
“可是——”费奥多尔抬起头幽幽看了一眼少年,“千岛真的不会忘了我吗?”
他指着对方在自己身上制造出的伤口,像是在埋怨,“如果在我身上弄出这么多伤口只是为了单方面让我不忘记你,未免有些过于自私了。”
被戳穿小心思的千岛言目光游移,不一会儿像是想到了什么合理的解决方法。
他郑重地执起对方瘦削的手掌,“我保证不会忘了你的——”
“我亲爱的——”
“小首领。”
正经的声音说到后面缓缓掺杂上了揶揄的意味。
费奥多尔眼眸里神色不明,唇边挽起弧度,“你知道加入我组织的后果吗?”
“唔……难道说要大喊三声首领万岁?”千岛言歪了歪脑袋,看上去不太明白这件事情。
费奥多尔叹息一声,伸出瘦削的手掌轻轻搭在了少年头上,就像是神明给予信徒恩典那样温柔包容又佩戴了枷锁,“如果有一天千岛会违背我的命令,可是会被处死的。”
“你亲手?”
“如果你想的话。”
千岛言倏忽笑了起来,他双手环住费奥多尔的脖子,“说的真可怕,现在后悔来得及吗?”
“覆水难收。”费奥多尔浅笑着说道。
“诶……那就没办法啦。”
即使他们都知道,千岛言的体质不同常人,所谓的杀死,或许要让前者经历上百次的死亡。
费奥多尔得到了想要的承诺后,变得有些好说话,“想要去哪里呢?”
“唔……”千岛言沉吟片刻,“暂且保密。”
抬起眼眸,他认真说道:“我怕你在暗处偷偷观察我。”
“……我在你心里的形象是这样的吗?”
千岛言回忆了一下对方缩在电脑前面盯着屏幕一副见不得阳光的模样,最后果断点头。
“……”费奥多尔总觉得对方联想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少年毫不留恋地起身准备离开了,“总之就是这样,再见了费佳。”
伴随着少年的起身,费奥多尔指尖残留的温度逐渐被微风吹散,他坐在床边目送对方果决的背影。
千岛言前脚已经踏出了门口,想到了什么事情又回过头,提醒道:“我把你在横滨的所有据点位置当做礼物送给了港口mafia,要小心不要受伤了哦。”
费奥多尔幽幽盯着对方一言不发,他雪白的衬衣以及床单上都带着千岛言弄出的血迹。
从他到横滨为止,能让他受伤的人难道不是只有千岛言一个人吗?!
作者有话说:
不在冷圈中饿死,就在冷圈中变态(雾)
千岛这么做是为了不让对方忘记自己,而陀思以为好歹对方已经加入了自己组织应该也不会轻易忘记自己,结果谁曾想,再见面时千岛连他名字都记不清了。这一波这一波叫陀总大失败。(不是)
其实,龙头战争篇我预计是只写二十章的.....没想到能写这么多.....
话说昨天我被卡的怀疑人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很卡加载半天出不来,而我的鸽子基友就好得很,难道说这玩意也要看运气??(麻了.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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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回到七年后。
带着轻微凉意的晚风吹过窗帘,夕阳从紫红色花纹的窗帘缝隙里洒进屋内将房间晕染成一片朦胧的淡红,昏暗的屋子里放置着助眠的香薰香气柔和,床上青年面色苍白,眼底有常年熬夜遗留下的黑眼圈,眉宇间的疲倦在这场深度睡眠中逐渐消散。
眼睫宛如蝶翼般轻微颤动后缓缓睁开,露出了下面那双还带着空茫的紫罗兰色眼眸。
有一位身形高挑金色长发的俊美青年倚靠在窗边透过窗帘间那一丝缝隙望向外界,侧脸上没有外露出任何情绪,仿佛只是在简单的发呆,橙金色的光洒在青年身上笼罩上一层虚无缥缈的薄纱,一时之间竟与梦境里七年前的少年重合。
对方与以前相比褪去了稚嫩青涩,无论是内心想法还是行动都已经不会再与以前那样浅显易懂,因时间和距离的分隔变得更加难以测度。
那双血色炽热的眼眸在费奥多尔从床上起身时望了过来。
“休息的怎么样?费佳?”
“已经好多了。”费奥多尔皱着眉,伸出手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我睡了多久?”
“不久……”千岛言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扫了一眼,“大概三四个小时,比我预想的要早。”
“到黄昏了吗……”费奥多尔视线落在虚无缥缈的半空中仿佛在回忆些什么。
注意到对方的表情,千岛言唇边缓缓勾起一抹笑,“没错,很快夜幕就要降临了,你想吃点什么吗?”
对方闻言收回思绪,低下头思索了一会儿,“小米粥。”
“……听起来有些熟悉。”
千岛言回忆自己究竟在什么时候听到过这个词,想起来之后表情逐渐变得古怪。
似乎对方之前就想喝小米粥,但他因为种种乱七八糟的原因忘记了,以至于最后买的是普通白粥。
对方当时并未表现出任何不满,原来在这里等着自己?
难道说对方是在委婉地提醒他没有把自己的要求放心上的事?
“晚上喝粥容易饿。”
千岛言走到床边,伸出手探向对方额头,后者反应淡淡,只是在手指摸到额头时轻声说:“你手好凉。”
“将就一下啦~”千岛言探知到对方额头温度时收回,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对比温度,“好像没有发烧了……”
他若有所思看了一眼坐在床上像是还没完全清醒的费奥多尔,“退烧的时间比我想象中的快,难不成你以前发烧不吃药?”
费奥多尔摇了摇头,“少年时期的身体还在发育,身体状况差一点是正常的。”
“原来如此。”千岛言表示自己明白了,他双手一拍,接着就想扯费奥多尔被子。
后者不明所以,但仍旧用手抓着被子,“千岛?”
“好了就挪到隔壁去,不要再霸占我的床。”千岛言冷酷无情地说出让费奥多尔感到难以置信的话,“沙发睡的我难受死了,清理房间的工具已经帮你放在隔壁了。”
听起来蓄谋已久。
后者单手抵在唇下,低低咳了两声,看起来像是由于情绪波动引发也像是因为空气中似有似无的淡香,他假装没听见,跳过了这个话题,“房间里点了熏香?”
“诶……你闻出来了吗?”千岛言被转移了注意力,松开了手里的被子。
“唔……我想我嗅觉应该还没失灵。”费奥多尔视线在房间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书桌上插着藤条的香薰瓶,“主调兰花……?我以为比起花香调你会更喜欢木质调。”
兰花的香气闻久了会让人感到大脑昏沉。
千岛言微微叹息一声,意有所指地说道,“毕竟花香调对现在的我安神效果最好,一直被吵的睡不着我可能会发疯。”
他故意加重了‘现在’这个词,暗中埋怨费奥多尔当年的所作所为给他造成的那些影响。
“嘛……不过费佳如果喜欢木质调,我下次可以买几瓶送给你。”
“那就不必了。”费奥多尔拽着被子重新躺进了柔软的床里,轻轻看了一眼坐在床边的千岛言,声音微不可闻,“你喜好变得跟以前不太一样。”
这是与过去最大的分界线,一个人身上气息的改变不仅仅象征着性格爱好的变化,同样也预兆着抛弃了过去的自己。
气息不再像是以前香木焚烧过后带着火焰炽热的朦胧香气,现在对方身上的花调幽香更像是类似于令人精神恍惚想要沉溺在浑浑噩噩里的颓靡。
只是,在宛如醉生梦死的幽香之下,究竟是腐败糜烂堆砌起来的沼泽还是海市蜃楼黄粱一梦的贫瘠之地呢?
“时间长了,人都是会变的呀,费佳。”千岛言动作轻柔地为对方掖好被子,那双漂亮的血色眼眸里,看不出任何外露的情绪,“连你变得与我记忆里的有所出入,更何况记忆力一向糟糕的……我呢?虽然我一直没说,但你应该明白……当初把我逼走的人正是你自己。”
“那么,我亲爱的千岛,你当初离开究竟是哪种原因的占比比较高呢?”费奥多尔看似问起了不相干的话。
“也许是——”千岛言故意拉长音调,“失望?在那时的我可一直是全心全意信赖依赖着你的。”
“原来如此……”费奥多尔叹了口气,“现在维持你我关系的,仅仅只剩下组织上下级间的命令了吗……?”
“你的意思是我在你心里已经单纯的只是一个下属?”千岛言嘴角微扬,看起来没有丝毫笑意,反而给人一种阴郁的情绪。
“毕竟——你不再信任我了。”费奥多尔眼睫微垂,搭在被子上的手重新收回了被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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