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闻上了马车,他掀开车帘盯着魏宿,半晌还是说了话。
“你多久能有空闲。”
魏宿心里再次跳了跳。
“什么意思,神医,是不是很严重,您别瞒我,你直接说。”
光是吃食问题不至于让柳闻这么着急,肯定还有别的问题。
柳闻犹豫了会儿:“花开并蒂。”
魏宿脑子转不动。
“什么意思?”
柳闻缓缓吐出两个字,随后让车夫驾车出城。
谢昔将东西收好出来,他看着站在路边仿佛石雕的人。
“魏宿,魏宿。”
魏宿傻傻看着谢昔。
脸上血色瞬间消失,自古以来双生孩子和大人都健健康康的几率比单个孩子低多了。
他稳不住身子,花念那么瘦弱的身体。
谢昔看着魏宿站不稳往后倒。
“魏宿,魏宿!”
“来人。”
七日没怎么合眼,现在听着这个消息魏宿只觉得脑子一白,站不住。
他抓着谢昔。
“有没有绝嗣药。”
谢昔傻了。
“什么?”
魏宿深吸气重说:“绝了子嗣的药。”
谢昔扶着魏宿靠着墙:“你要害谁?”
魏宿恍惚道:“我吃。”
他只有一个念头,这样的事不能再有了。
他撑着站起来:“我要进宫。”
他要立刻去将事处理了,他要赶紧赶回去。
谢昔看着魏宿摇摇晃晃的身体。
“魏宿,你几天没睡了。”
魏宿摆手。
谢昔没办法,立刻跟上去送魏宿进宫。
与此同时另一边,李大夫看着花念直言道:“你不能再吃了,需得控制饮食。”
花念正准备将花糕送入口中的动作一停,他放下糕点:“为什么?”
难不成他得了什么病。
李大夫:“不用忧心,不是病,我也是这段时间才发现的,不过我经验没有神医足,一切等神医来了才能下定论。”
他也担心是自己诊错了。
毕竟一开始他诊脉并没有诊出,神医也没有交代他这个情况,证明神医也不知道。
神医之前都没诊出来他不敢妄断。
花念听着不是病心就安了不少。
李大夫又道:“无论如何也要少吃一些,多走走,避免生产的时候难生。”
花念低头,他的肚子也是正常别人六个月大小,应该不会吧。
李大夫收拾药箱,道:“你的身子之前弱,六个月能有正常人大小已经很不可思议了。”
如果是双生,倒也合理。
花念让常玉进来将花糕拿出去。
说起来也是莫名其妙,他就吐了那几日,自从那日魏宿和他吃那顿饭没吐以后就再也没吐过了。
或许是马车坐多了难受,如今平稳养着就没事了。
只是最狼狈的时候全被魏宿看了。
这个孩子真会挑时间,那几日他格外不得体。
既然不能吃,花念就需要找些事来扰乱自己的思绪,否则他一闲下来就想着吃。
柳城这几日格外平静,是山雨欲来前的宁静。
花念找来非瀛:“如何了?”
非瀛:“朝中人来消息,冯贺杀了冯固。”
花念抬眉:“哦?”
冯贺是终于不忍了吗?
谦谦君子冯十七公子总算在世人面前露出自己本来的样貌。
花念:“让人将那处风月楼的人送给魏宿。”
那个老鸨可是给了他点好药,这些药加上里面的人直面世人,足够冯贺更疯。
他第一次见到冯贺就在冯贺身上察觉到了同类的气息,那条地道能被他们找到就更证明了这人是和他一样的人。
只不过是他这些年还有柳家人拽着,冯贺却全凭死去的冯九牵着那根岌岌可危的线,冯九娶亲相当于亲手将这根线断了。
非瀛:“是。”
此时冯家,冯贺跪在祠堂里,没有懊悔甚至还有一丝笑容。
很快祠堂的门推开,一位美貌妇人进来了。
“贺儿。”
冯贺已经在祠堂跪了一日,滴水未进,他转头看着女人保养得极好的手,平静问:“还这么叫我吗?姨娘。”
妇人一怔,慌乱了一刻:“贺儿你在说什么,什么姨娘,我是你娘。”
冯贺没什么表情转过去,他娘在他出生时就死了,他爹亲手杀的,冯家人葬送了他的外家。
从小到大,他不是人,他只是他们手中最有利的棋子,年幼表现的聪慧让他变成了一个提线木偶。
可惜只要是线,终有一天会断。
小叔是他唯一拥有的东西了,可惜小叔也不要他了。
妇人轻拍冯贺:“贺儿,是谁给你说了什么吗?别相信他们的话,我就是你娘。”
冯贺:“那娘,你知道我喜欢吃什么吗?”
妇人下意识道:“身为世家子,不可被人拿捏饮食喜好。”
冯贺:“哦,这样啊。”
妇人回神,僵住。
冯贺:“你还记得我是什么时辰生的吗?”
妇人再次僵住。
冯贺无喜无悲地说:“我不怨您。”
她没苛刻过他,却也没爱过他,他只是不是她的孩子,还让她再也无法拥有自己的孩子,所以她利用他是应该的。
怪祖父冯凭。怪他爹冯润。
这个家没人爱他,却都利用他。
“冯固必须死,因为他发现了我的秘密。”
妇人怔愣,什么秘密。
冯贺摸着腰间的玉佩,妇人看着玉佩恍惚了一瞬,这似乎是冯九的玉佩。
冯贺:“你快走吧,一会儿家主来了你就需要担责了。”
妇人犹豫了会儿:“你别顶撞你祖父。”
冯凭没出声。
妇人咬牙,转身出门。
冯贺现在的价值不明确了。
魏宿查了两周的事,算着时日他忍不住问魏珏。
“一个冯家而已,证据确凿砍了不就行了。”
买卖生铁,结党营私,暗地里制作禁药,还有很多罪名,只差没造反了。
魏珏:“冯家和徐家不同,只要没造反,冯家就动不了。”
魏宿烦躁,只不过是一群文弱书生罢了,杀了就是。
他不在乎名声和天下人怎么看,那道免死金牌他也能无视。
魏珏撑着脸问:“你最近几日怎么这么沉不住气?”
魂像是飞了一样,也就花念没在,要是花念还在就这几日魏宿查事的那些手段,怎么也要被参一本。
魏宿逼迫自己静下心来整理东西。
魏珏:“逢春呢?”
魏宿:“在柳城。”
魏珏揶揄:“哦,柳城啊。”
魏宿抬眼,道:“我人不在总得找人帮我看着。”
魏珏被逗笑:“花念知道你的心意了?”
魏宿没说话。
魏珏自顾自说:“看来是知道了,没答应你?”
说起这个魏宿恨不得现在就去冯家灭了那些人。
那日花念什么都没说,好似答应他了,好似又没答应,他拿起一旁的菊花茶一口喝了。
他想亲耳听见花念说,别的哪怕再明显都是他的猜测,只要没明确答应他,说喜欢他,他无法安心,这心始终是悬着的。
更何况现在还有孩子。
提起孩子魏宿这颗心更悬了,七上八下晚上睡都睡不着。
魏宿拿起案宗:“哥,你有这个时间问不如赶紧做事,你这个皇帝当得也太闲了。”
魏珏:“?”
他还闲?他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还得抽空应付后宫,后宫和前朝千丝万缕他如今连喜欢是什么滋味都不知道,哪里闲了?
有点想打这个口出狂言的弟弟。
他怎么就有这么个弟弟。
为了自己能早日见到心上人就将他这个哥的所有辛劳视而不见。
真气人啊。
“魏宿,你再多说一句我就给花念赐婚。”魏珏牙痒痒威胁道。
魏宿眼皮都没抬。
“朝露公主是吧?我嫁就行了。”
宫中哪来的朝露公主,他在母后逝去后两年被宫人苛待,瘦得他哥心疼说他像个公主一样。
宫内的公主很多,只不过在那样的乱世,活下来的没几个,加上先皇喜欢瘦腰,宫内的嬷嬷都不许公主吃太多。
如果他有个女儿。
魏宿思绪跑了,他一定要教她拿弓骑马,未来哪个不长眼的驸马惹怒了她就将那人砍了。
不对,他不会给她找那样的驸马。
如果她喜欢呢?
......还是要教她如何最省力地将人砍了。
虽然这样的事侍卫可以代替,但也有侍卫无法顾及的地方,自身拥有力量最重要。
“魏宿!”
魏宿听着声音回神。
魏珏义正词严:“赶紧做事,别开小差。”
刚刚的样子傻不拉几的,别是听见他给花念赐婚就幻想自己嫁过去当花夫人吧。
啧,没救了。
让人牙酸。
八字还没一撇呢。
魏宿眨了眨眼:“哦。”
孩子不重要,花念首先得平安。
他出去洗了个冷水脸,回来接着做事。
两人在御书房办了一天的公务,等魏宿夜里回去就有人送来了东西。
“这是花大人要小的给殿下的。”
魏宿迫不及待拆开。
哦,里面是那次他和花念去风月楼花念查到的证据,以及被花念关押的人。
他就说冯固怎么会突然发现这件事。
原来是那个身形样貌,声音都和冯九相似的小倌失踪了。
不过花念的人扣押了小倌,冯贺都没查到,冯固那个蠢货怎么查到的。
难不成冯家还有别人?
不可能,如果有冯家现在不会是这个样子。
当初花念是怎么发现生铁的?
又为什么让他去查城郊的桩子?
冯贺的事当初逢春查得太容易了,他和花念才能提前在那条街堵住人。
魏宿脑子清醒了不少。
这些事换作平时他是不会去想的,不管是谁给他递的刀,这把刀他能杀了对方想他杀的人也能杀了对方。
可是现在花念和以往不一样,花念受不得任何劳累,这些事他若是查不清楚就需要花念查。
魏宿吩咐人去摸索。
幕后到底是谁在推动,徐家的证据来得太快,冯家的事又太过自然,其中唯一的变数就是花念。
如果花念没算计他那几次,他不会发疯一般差点将皇城翻过来,自然也不会查到徐家的意图,这件事加速了徐恒的造反。
若没有那些事,徐恒现在或许还活着。
甚至沈义那天为什么会去山洞都是一个谜。
如果花念还在皇城,那冯家......
魏宿想起那次花念重伤,是有人给了花念消息,谁给的?
事关他的花大人,魏宿警惕了不少。
魏宿沉不下心也要沉。
他给魏珏要了人,他的人现在是处于明处,他需要一些对方无法掌控的人。
安排事弄到了半夜,魏宿出门瞧着天上的月亮。
花念,等我。
可能等不了了。
“催生......”花念看着柳闻,柳闻六日前到了柳城,给他诊脉后就一言不发去找李大夫商议,随后给他换了药。
花念心里有些不安,过了两日柳闻告诉他肚中的孩子是双生。
这会听见柳闻的提议,他看着自己的肚子。
莫名有些恼。
魏宿不是不行吗,这次怎么这么行。
柳闻轻声道:“男人产子本就困难,如果不是双生你足月了孩子也差不多这么大,现在你才七个月就已经这么大了,再大你就有危险了。”
花念深吸气:“什么时候?”
柳闻算着时间:“足八个月就必须催生,不能到九个月,到九个月难产的可能性很高。”
花念阖眼:“对孩子有影响吗?”
柳闻:“...早产肯定会有影响,我会尽力都保住的。”
花念呢喃:“尽力吗?”
柳闻直言道:“念儿,你和孩子之间祖父肯定要先保你,只要过程顺利,两个孩子都能活下来养一阵子也就好了。”
花念知道轻重,他摸着肚子,缓缓道:“好。”
只是他有些想魏宿了,一点点想。
魏宿在皇城忙了个天昏地暗。
每日唯一不忘的就是给花念送信, 这个习惯是那日花念的人将风月楼的证据呈给他,他突然发现他其实可以给他的花大人写信。
于是开始一日最少一封信的让人送出去。
魏珏简直服了。
他的迅捷卫是给魏宿送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吗。
简直没眼看,昨日的信他看了一眼。
问花念昨日吃了什么,就问了这个。
他想着没好气将手里的折子扔给魏宿。
“快看。”
魏宿捡起来看了一眼。
是弹劾他最近行事激进的。
激进?他都觉得他很温和了。
随手将折子扔到一边:“哥, 别闹, 我很急。”
魏珏没眼看。
急什么?那边是有你孩子还是有你妻子, 他记得魏宿想去给花念当夫人花念都不一定要。
魏宿没理他哥,已经去了大半个月了,算着花念已有七个足月, 他更急了。
冯贺还是不够疯。
魏宿垂着眼眸, 想花念了。
若是花念还在定能不疾不徐处理好。
深吸气, 魏宿再次安稳下来。
想也没用, 他现在过去只会给花念带去麻烦, 他克制着抓起桌上的东西处理。
冯家这个月混乱到别人看一眼都要觉得荒唐。
世家腌臜事多,如今这些事都被抖了出来,皇城中人看足了笑话, 明面上无人敢说, 暗地里不知去了多少口水。
冯贺在短短半月拉了十几个冯家人下水,那些人的命被魏宿粗暴砍了。
冯家人痛恨魏宿,更恨的是冠着冯姓的冯贺,这些年冯家并没有短了冯贺的吃穿,相反给冯贺的一切都是最好的,万万没想到冯贺会是个白眼狼。
冯贺不要命一样的状态很快就让冯家选择放弃他,可惜已经晚了,冯贺安排好了一切就是要将冯家拖入泥潭。
族人建议冯凭干脆先杀了罪魁祸首。
冯凭想过但是冯贺身上背着的罪名不少, 早就被魏宿的人看紧了,这时候冒着风险杀人无疑是再给魏宿多送一个罪名。
“冯家最不怕的就是担罪名, 家主,既不能为我用又处处碍着了我,不如杀。”
只要不是造反诛九族,皇帝便不敢轻易动他们,如今需要的是釜底抽薪,将剩下的人保住,只要人还在,凭着冯家百年积累的财富人脉总能翻身。
冯凭听进去了。
冯家立世百年,何曾狼狈至此,一切都从花念查到生铁开始,这可是冯贺接触不到的东西,冯家还有内鬼,或许就是花念的人,否则一点小事花念何至于去柳城。
如果冯家在他当家主期间颓了,他该如何去见列祖列宗啊。
冯凭没想到冯家的名声不是被外人拉下而是毁在自己人手里。
一点一点挖他脊梁的人还是他最看重的孙子。
冯贺是怎么知道当年的事的?
当年的事早就处理得一干二净,知道这件事还活着的人无非他们几个,谁,是谁泄漏给冯贺的。
但无论是谁给冯贺的消息,花念的内鬼又是谁,只要这两人都死了,内鬼没了接应的人还算什么鬼。
“杀。”
轻缓一声,杀意不止。
... ...
魏宿站在御书房内,脸黑如炭。
冯家都被打压成这样了居然还有能力能在他派去的人眼皮底下杀冯贺。
冯贺很了解冯家,也足够精明,逃过一劫没死却也要躺上几个月才有命去和冯家对抗。
那些人可是他从他皇兄那里调的人。
这才是世家,冯家才是真正的世家,河东的势力如今还在冯家手中,朝廷派去的人十几年都没能从那些人手里拿回河东的实权。
徐家虽然和冯家并称可到底不如冯家,看来徐恒也不过是弃子。
徐冯两家的合作一开始主动权就在冯家。
想要来强的除非出兵,那他皇兄就成暴君了。
魏宿看着遥遥无期的归途,让人将冯贺送进了皇宫,他推开御书房的门,咬牙道:“哥,我最多三日后就要走。”
他心里很慌,似乎有什么在他的计算之外,似乎只要慢一步他都得后悔。
能让他这么慌普天之下也就三个人。
魏珏没事,谢昔更不会有事。
花念可别出事啊。
千万不要出事。
魏宿按着心口,胸腔内的心跳比外面的鼓声还闹,他平复不下去,他每次能在战场上九死一生全凭敏锐的直觉,他看着魏珏道:“哥,我必须去柳城。”
魏珏不解,花念虽然是文臣,可柳城是花念的母家,柳茂当年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英雄人物,如今虽已年老,可柳城在他本家,他不可能让自己外孙在柳城出事。
再说花念在柳城能出什么事?
魏宿低声:“哥,冯贺差点死了,冯家已经出手,我得去守着花念,不然我落不下这颗心。”
冯家既然出手,就不可能只杀冯贺这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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