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宿掀开门帘:“大夫,我来看病。”
他看着门内两人, 看不见?
他坐下伸手, 故意搭在了旁边。
这位大夫伸手摸了几下没摸到, 药童站在一旁指引老大夫:“这边。”
大夫才摸到魏宿的脉象, 细细诊断又问了些问题, 最后道:“没什么问题,近来有些劳累,多歇息就好。”
魏宿盯着一边桌上放着的药问:“就没有什么上火之类的毛病?”
药童注意到了魏宿的视线, 连忙去将药包起来。
魏宿挑眉, 视线移回来问大夫:“比如可以吃一些你配给你家主子的药茶什么的。”
大夫摇头,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上赶着吃药的人。
“你没病,不用吃。”
魏宿轻笑:“那我最近误食了你家主子的药,没什么问题吧?”
老大夫沉默了会儿,最后道:“无事,不过是些安神的药,不过你没病,以后还是注意一些好, 是药三分毒。”
魏宿玩味问:“安神的药不都是一些首乌藤,五味子, 合欢花这一类的吗。”
他看着药童要将药包完了立刻站起身:“你,给我找些药,要芍药,砂仁,陈皮,金银花,桑叶,决明子......”
他一口气说完,然后看着药童:“这些药这里应该都有吧,一个两钱。”
药童不解这是什么意思,不过这些药这里确实都有,他放下最后一包没包起来的药道:“有,都有,我去抓。”
药童去给魏宿找药,魏宿看着那边一言未发的大夫,花念的人果然和花念一个德行,几句话之间就能看出谨慎。
不过看不见好啊。
魏宿趁着药童配药,从那边配好的药里一种药材拿了一点握在手里装进袖袋。
药童抓好的药递给魏宿,魏宿打开看了一眼,手一抖就将里面的药洒在桌上,恰好将他拿过药材的那服药洒乱了。
药童:“唉!”
魏宿非常抱歉:“瞧我,肯定是上火了。”
“大夫,我真的不需要喝点药吗?”
大夫听着那边的动静依旧稳坐不动:“不用喝药。”
魏宿看着分拣药材的药童:“太过意不去了,这服药给本王吧,本王拿去扔了,你家主子可金贵着呢,要是混了药性就不好了。”
药童想起常玉哥哥的吩咐,立刻抬手将这服药打了。
“啊...对不起。”
魏宿伸出去的手才到一半,他瞧着脚下的药材准备没有意味笑了声,蹲下去。
药童喊人:“来人,快进来收拾。”
魏宿叹气,他发现他如今脾气也是好了。
以前要是有人在他面前这么干他高低要将人拉出去醒醒神。
门外非瀛进来了。
“王爷,这里不用您收拾。”
魏宿抬脚踩过一些药材:“既然如此本王就不帮忙扔了。”
他走出帐篷,脚上带了不少,这样任里面的人怎么查都查不出分量少了。
药童看着旁边魏宿没带走的剩下的药:“这些不用了吗?”
老大夫摇头,药童瞬间明白了,松了口气赶紧和侍卫一起将这里收拾了。
魏宿出了帐篷,非瀛还跟着他,他慢悠悠回到花念身边。
花念有些困了,但是睡不着也不想回帐篷睡,就拿着书靠着一旁的树盯着火。
魏宿回来坐在花念旁边:“困了?我们去睡觉。”
花念闻到了魏宿身上的药味,脑子清明了片刻。
“殿下,大夫给你抓药了?”
魏宿失笑:“我自己抓的。”
花念缓缓抬眼。
魏宿:“怎么了花大人,还不允许我自学成才啊。”
花念撑着精神问:“抓了什么药?”
魏宿:“和你药茶一样的药,不过大夫说我没病,不给我喝。”
花念无奈:“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为什么执着于和他喝一样的药茶。
魏宿笑着没回,他轻声道:“我去洗洗。”
花念懒洋洋点头:“嗯。”
魏宿一走,非瀛就过来了。
花念听完非瀛的话也不意外,魏宿这人目的总是很明显。
他问:“没拿到?”
非瀛点头:“没拿到。”
花念有些意外,魏宿居然没有强抢,土匪性子都收了一半,想到这里他勾唇:“让他们小心点。”
非瀛得到命令下去。
另一边魏宿将所有药材拿出来,有几味药他不认识,他将这些药封存好,等到了柳城自会有大夫认识。
他简单洗完回去,花念已经不在火边了,他直接去了花念的帐篷。
李泉在外面蹲着:“我就说不用给王爷准备帐篷吧。”
常玉冷眼:“呵。”
李泉稍微得意,那王爷的帐篷他今晚是不是就可以住进去了。
常玉起来去接替非瀛巡逻,他是傻了才和李泉在这里蹲着。
常玉一走,李泉立刻去了给魏宿搭建的帐篷,王爷骑马太快了,他在后面追了一路一个完整觉都没睡过。
他不想和非瀛他们住,那些人都是外面一点动静就能睁眼的,他不要和这些“逢春”住在一起,显得他好像没什么能力一样。
魏宿进帐篷时花念已经躺下了,虽然躺下了一双眼睛却亮得很。
他伸手进被子摸到花念的脚,如他所想,很冰。
魏宿脱了外衣上床尽职尽责暖床。
花念靠着魏宿这个火炉,困意瞬间席卷直接,今日没有睡什么午觉,现在一闭上眼立刻失去了意识。
魏宿抱着人:“花念。”
没人回应。
魏宿掀开被子一个角,花念已经睡着了。
往日不熄灯睡不着的人如今一沾床就睡了,就像重病之人。
他眼神暗了下去。
花念,你到底瞒着我什么了。
究竟是什么病,手摸上花念的肚子,魏宿越想越心惊。
花念根本不至于离开皇城,如果是为了暂时让冯氏放松警惕大可用其他办法,离开皇城三五个月他皇兄定能批准,如今这个局势,花念归期不定,最少最少也要在外为官满一年才能往回调。
魏宿只能想到一种情况,那就是重病没有精力在皇城周旋,必须静养才让花念出此下策。
灯光下,花念睡得很熟。
瞧着气血很好,还长肉了,就像那些重病之人硬生生靠喝药喝成的模样。
嗜睡,没精神,口味多变,是多变还是失去了味觉,只能靠食用重味的食物才能尝出味道?
以前花念最爱清淡,如今辣的,酸的,苦的......
魏宿只觉得口鼻犹如被潮水糊住,那口气无论如何都吸不上来也咽不下去,心惊肉跳之下抱着花念的手有些抖。
花念不知道,魏宿将他抱得紧,格外暖和,他下意识护住肚子,随后就任由魏宿了。
魏宿半宿都没睡,直到屋内的灯油燃尽,他就像这灯一样,慢慢变冷,进了黑暗。
花念,不管如何,你都不能出事。
“若世上真有神佛,我......”
“魏宿。”
魏宿话没说完听着花念的声音顿住,他吵醒人了?
花念倏地睁眼,无辜眨巴着眼睛,先问:“你在碎碎念什么?”
魏宿柔着声音拍着花念的背:“抱歉,我吵醒你了。”
花念垂眼,过了会儿忍不住道:“我想吃烤鸡。”
魏宿:“嗯......嗯?”
花念很苦恼,他小声再次道:“我想吃烤鸡,就是你那次在林子里给我烤的那种。”
滋滋滴着油,外面金黄里面酥嫩,只洒了盐,他突然很想很想吃,疯狂吞咽口水。
不吃睡不着。
他容易睡午觉还有一个原因是他这段时间半夜总是馋醒。
有些时候不好意思喊常玉,比如他想吃绿香居的糕点,喊了常玉也没地买,有些时候真的不吃睡不着就只能起来吃东西。
还好李泉监视着他的那段时间睡得很死,晚上府里这样的动静李泉一丝一毫都不会察觉。
魏宿认真看着花念,对上花念的眼睛明白这人是真的想吃。
他掀开被子起身,他记得昨夜非瀛守夜捉了只鸡回来,应该还没处理掉。
花念跟着起来。
魏宿制止花念:“太冷了,我烤好了叫你。”
花念躺好,在魏宿要走出帐篷时道:“没你,一会儿就冷了。”
实话,大实话,一点水分都没掺。
魏宿脚步停住,扭头回来点灯然后给花念穿衣服。
花念拍开魏宿的手:“我自己来。”
别想趁机摸他肚子。
魏宿盯着这个肚子,这个肚子越来越碍眼了。
之前还觉得花念胖起来挺可爱,现在看着这个肚子他恨不得没有。
花念不动声色遮住自己肚子:“走吧。”
魏宿收回目光,点头。
夜色已浓,万籁俱寂,除了巡逻的人这一片安静到只剩火堆的声音。
魏宿没喊别人,花念在火堆旁坐着看魏宿杀鸡。
他弯了弯眼睛,总觉得这次魏宿变得温柔了好多。
魏宿洗干净鸡就上火烤。
他去找了些味道比较重的香料,被花念拦住了。
火光下花念的样子看起来格外清秀,浑身弥漫着十六七岁时的乖感。
“魏王殿下,放盐就行,不要别的,别太咸。”
魏宿一怔,随即笑道:“好。”
鸡烤好了,魏宿片下一块递给花念:“盐味对吗?”
花念吹了吹就入口,很鲜嫩,就是...他抬眼:“魏宿,你没放盐吧。”
刚刚还是魏王殿下,这会儿又变成魏宿了。
魏宿确实没放盐,他又拿了一块盐味比较重的递过去。
花念入口就吐了。
“咸。”
魏宿眉眼不自觉扬起,接下来给花念的鸡肉都是盐味适中的。
花念吃了半只鸡。
吃不下了,还想吃但是他知道自己吃不下了。
魏宿看着这个食量,曾经一条鱼都只能吃一半的人现在吃了晚饭不过两个时辰就能吃下半只鸡,似乎是好事,饭量正在变大。
花念:“剩下的你吃。”
魏宿抬眼轻笑:“花大人不仅自己吃还要管我吃啊。”
花念吃饱了,那股馋劲消失殆尽,他撑着脸:“不敢,我哪敢管殿下啊。”
活力又回来了,果然,花念只有床上睡迷糊的时候最软乎。
魏宿心情不错,垂眸将剩下半只鸡吃了。
味觉没出问题,重病之人一般吃不下什么,花念却愈发能吃,能吃能睡,只是肚子日益渐大。
魏宿沉下气,他给花念擦干净手随后让花念面对自己。
“花念,你到底是生了什么病?我很担心。”
花念诧异。
魏宿本就不是什么喜欢猜来猜去的人,只不过对象的花念他愿意猜,可是这人已经到让人无法安心的地步,他猜不下去了。
花念想起他醒时听见魏宿似乎求了神佛。
跟魏宿在朝上共事这么多年,他知道魏宿不信神佛。
他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我没生病。”
魏宿盯着花念那碍眼的肚子:“没生病?”
没生病为什么有这么大的肚子。
难不成喝药喝多了?
花念想笑,笑不出来,他也无法给魏宿说。
这个孩子只能是他的。
他就是异于常人。
花念淡声:“没生病,最近唯一的病就是上火。”
他闭着眼道:“我之前病得太重,神医给的药有些催胖,全长肚子上了,很丑吧。”
魏宿傻眼。
花念继续说:“神医说了,要一年才能将这药的副作用完全消耗,未来只会越来越大,然后逐渐缩小。”
魏宿:“?”
花念说完了,面不改色摊手:“就是这样的,因为骤然长肉我很累,所以睡得多,吃得多,半夜都会饿醒,不吃就浑身难受,睡不着。”
这听起来很像骗他的,但是魏宿看着花念神情,对方神色七分坦然三分嘲笑,似乎在笑自己变成了这个样子,成了朝中那些满肚子肥肠的官员。
魏宿:“!”
“不丑,你现在很可爱。”
花念被这话一堵:“哦,哦。”
不管如何,魏宿只在乎一件事:“对你的身体有危害吗?”
花念眨眼,有危害吗?无论是谁怀胎十月都有危害吧。
“肚子大了容易行动不便,除此之外应该没了。”
魏宿脑门一紧:“应该?”
花念擦干净脸,困了。
“是的,应该。”
魏宿深吸气。
那就是说花念也不肯定还有没有别的危害,这个肚子果然是个碍事的。
他恶狠狠盯着花念的肚子,本以为是花念好不容易长胖了些,没想到全是副作用。
花念抬手挡住了魏宿的视线。
“魏宿,我困。”
魏宿洗干净重新和花念躺回去睡觉。
......
几人一路走,他们走得很慢,十几天的路程走了一个月,眼看就要到柳城了,花念又吐了。
如今已经十一月了,正式入冬,花念的披风领口围着一圈毛,显得脸小了一圈。
魏宿咬牙:“这又是怎么回事?”
三天前花念就开始吐了,闻见什么吐什么,刚开始给他说吃坏了肠胃,结果吃坏肠胃大夫开的药依旧是那些,只不过加了几味止吐的药材。
看着花念的样子他不忍心逼问,可是花念吐得越来越严重,十几天肚子好像又大了一圈,现在穿披风都快遮不住了。
花念吐完好受了许多。
神医不是说魏宿健硕他怀着孩子不会受什么罪吗?
花念吐烦了,看着魏宿也烦。
“你下车。”
魏宿:“!”
他恶狠狠盯着花念,花念闭着眼靠着车窗压根没看他,他看着花念苍白的脸色,三日没怎么吃东西了,想到这里他坐去了车外。
眼看着就要到柳城,常玉又抬着药过来。
魏宿眉头紧锁,看着花念喝了药,喝了没多久又要吐,不过没吐出什么,只是干呕。
这药到底是什么。
魏宿夺了一个侍卫的马,骑着马到了队伍前面,走在非瀛旁边。
非瀛和常玉不同,这人是个认死理的。
魏宿问:“非瀛,队伍里那个大夫可靠吗?身家查过吗?”
非瀛反应了会儿。
“哦,没查过,神医救过他的命,他是忠心的。”
魏宿眉心狠狠一跳:“没查过?家里以前是做什么的?都有什么人都没查过?”
非瀛点头。
主子说放心用,他们就放心用了。
魏宿看着队伍,慢慢回去听着里面花念似乎好多了。
他暂时放下心里的担忧,掉头去队伍后面,大夫和药童在一个马车,他跳下马上了马车。
掀开车帘,魏宿还没动手外面就传来了常玉的声音。
常玉:“殿下,主子想吃柳城的花糕。”
魏宿一顿,知道花念想保这个大夫。
他又回到了马上,一言不发驾马赶去柳城。
三天了,难得听见花念说想吃什么。
常玉松懈下来,去回禀花念。
花念靠着车厢:“知道了。”
魏宿一路跟着,他要骗不过去了,可是他现在脑子很钝,一时半会想不出什么招支开魏宿。
魏宿一路到了柳城,柳城城门口他看见了柳茹英,除了柳茹英还有个老者,应该是花念的外公,魏宿谁都没惊动径直进城。
到城中没去买花糕而是去了药铺。
他下马,进门扔了叠银票,然后将包着的药放上去。
“大夫,仔细看看,这些药是治什么病的。”
拿着银票的大夫立刻细细检查了起来。
检查到最后不确定说:“这好像是安胎药。”
给这么多钱查的居然只是安胎药?
魏宿气笑了:“呵。”
拿上药又去了另一家。
一路问了八家医馆,都说是安胎药。
魏宿笑不出来了,神色凝重。
魏宿维持着最后一丝理智问大夫:“如果没怀孕的人吃了这药会有什么后果?”
大夫想了片刻:“会导致肠胃疼痛, 恶心,呕吐等,因人而异。”
魏宿闻言捏紧了这包药,他想起花念最近经常呕吐, 虽然没喊疼但是花念那样的人一般也不轻易喊疼。
他拿上药材出了医馆。
不死心又去了一家。
这家医馆里恰好有几个怀有身孕的女子。
魏宿将药放上去:“大夫, 劳烦看看这是治什么的药。
大夫拿起来看了一眼立刻说:“家里的娘子怀孕了?”
魏宿沉声:“确定吗?”
大夫看了眼魏宿, 长得一表人才脸色却不好,他想了想道:“这药如果没了这几味药材便可安神,多了便是安神又安胎, 没有身孕之人断断不能乱吃, 会引起肠胃反酸, 呕吐恶心, 很伤人。”
魏宿心如同沉进了死水里。
他给钱, 拿上药包:“多谢。”
魏宿从医馆出来,听见刚刚那几个怀有身孕的女子隔着门的讨论声。
“小云巷的大夫看得特别好,我上次就是在那个大夫那里抓的药, 一服药下去我孕吐就给止住了, 这段时间吃什么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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