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问他做什么都没有,就这么直接把自家日入千金的会所借给他。池星月泪眼汪汪,绝对不会辜负他的。
派对当然是纯洁的派对,不是什么□□party,也不是什么impart,而是正常的派对,庆祝生日用。
请了花艺师上门,把院子里装点了一番,又让人把庭院中的每一棵树都绑上了灯带。只要日子一到,随时能开始。
做一切都是悄悄进行的,完全没有惊动任何人。偶尔站在院子里,池星月能感受到来自对面的目光,一抬头,便会发现一双漆黑的眼睛正在朝着他看。那目光冷而幽,似乎要把人冰封。
池星月弯着眼睛笑了笑,晃了晃自己的手腕。
住着他的房子,当然要客气一点。抛去情敌的身份外,他们明明是大冤种和小狐狸的关系。
天色呈现出暗淡的灰色,看了一眼天气预报,未来几天都是阴天。
“面对我的时候,你总是看起来兴致不高。”
沈云白将面包分割开,他的一举一动都格外养眼,语气说不上来的冷静。
“要我把他叫回来吗?”
这下池星月听出来了,这是嘲讽的语气。
“我们明明睡过了,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但你似乎对我很不满,有什么问题可以趁他不在说开。我没有后悔。”沈云白做事很有条理,说话时也给人高不可攀的感觉,像是柔和的白月光,雪原上的白雪,让人想要玷污,又不忍心破坏。
池星月抿了一口果汁,粉红的唇肉上染上一层莹亮,“我没有对你不满,额……我发誓我没有。”
“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我晕血……”池星月揉了揉眼睛。
沈云白好整以暇:“你没那个能力,没有出血。”
“我知道没有出血,我有点没办法接受这个事实,很难形容这种感觉。”池星月感觉自己组织不好语言,面对一双墨玉般的眼眸,任何的假话都像是在神明的审判下。
“没关系,不用感觉到紧张。”
“为什么突然间冷淡。”
沈云白冷白的手指泛着玉一般的光泽,比了一个手势,池星月自己浑然不知,但这种落差很大,像是断崖式的冷漠。
“因为有了新欢?”
“还是……别的缘由?”
为什么想要逃?还不是因为他的那几个死鬼老攻。
动不动就破产警告、威胁警告,刚发生了那件事之后就接连被两个人传唤。知道的……这只不过是一次不太体面的火车进隧道活动,不知道的还以为池星月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滔天大罪。
哪怕结局还算完美,池星月感觉要是一直被这么威胁下去,迟早有一天他得神经衰竭。
池星月看着沈云白这张脸,嘴唇轻轻动了动,他似乎真的很想要一个答案。被这样一双琉璃般的眼眸注视着,感觉说谎也成了不可饶恕的罪,他心虚又内疚,小声道:“你羞辱我了。”
说不定他不知道的吐槽还有很多,不然为什么是个人都知道,这其中要是没有人在传播就怪了。
这个理由其实有点站不住脚。
“什么时候?”沈云白秀气的眉毛微微皱了起来,脑海里并没有关于羞辱的记忆。
他从未有任何时候,羞辱过池星月。
对其他人面无表情,其实对池星月已经算得上熟络。否则也不会无底线纵容,池星月所要求的每一项,都踩在他的底线上。
哪怕对其他人筑起高高的围墙,却唯独留了一扇只能通往一个人的门,可惜对方一无所知,并且因此决定疏离他。
记不清楚。
池星月勉为其难道:“很多次了。”
又很快补充:“不过我也习惯了,没事……我没有刻意疏离你,你不是快过生日了吗?我还打算给你过一个生日呢。”
“我要真是想要疏远你,干嘛要给你过生日,也不会邀请你来和我住一起。”
“生日?”沈云白盯着池星月的双眼,他的眼睛很漂亮,很难见到这种眼型,有点像猫,偶尔会像狐狸,大多数的时候都看上去慢吞吞的。
比起他外貌艳丽的攻击性,他的性格实际上很温和。温和到……迟钝。
这是被人宠惯了才能养出来的迟钝,这种钝感力有时候会惹来很多麻烦。沈云白盯着他,足足看了许久,才想起来似乎有这么回事,墙上悬挂的台历本来是充当饰品,几乎没有人会看,但在此刻,却提供了便捷。
生日这东西……总是会给人留下不太好的印象。每一次都是困顿的来源,他们会说“这一天是你母亲的受难日,你要永远记得”,说“生日其实没什么好过的”,说“你要感恩戴德,把不该想的东西全部忘掉”,说“不要有任何反抗的心思”。
还会说,“我看你是翅膀硬了,你想离开这个家随时都可以”。
所以,这是个很扫兴的日子。
池星月当然不知道沈云白此时在想什么,单手撑着脑袋,打了个哈欠,生日的一切准备得林林总总、差不多已经齐全,平日他过生日也是这个标准。全家人聚在一起给他送礼物,他本来就是家里最小的,送的礼物也是最好的。
末尾以所有人唱生日歌为收束。
想来想去,好像和沈云白也没有认识多久。大学本来就是个流动性很强的地方,就算是同班同学,也未必能把脸认识全。更不用说专业不同,认识沈云白也纯粹是剧情线的需要。
认识他之前,不知道他们家是怎么过生日的。池星月的朋友中,有那种家庭条件很不好的,平时根本不过生日。原来沈云白之前也是这样,再次看向坐在对面的少年时,眼中不由的多了几分怜悯。
“是啊,我要给你过一个难以忘记的生日。”池星月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就算没有do过的关系,再不济他们也算得上朋友。
沈云白向来独来独往,根本不和人接触。自己应该算他的朋友吧。
“肯定让你忘不了。”
他说这句话时,眼眸中闪烁着碎光,像是缤纷的银河缭乱的星光。眉飞色舞,用手比划着,看沈云白有些出神,池星月不满地看着他:“我说话你有没有在听。”
“嗯。”
“嗯你个大头鬼,能不能说点别的。”
“能。”
“我告诉你,装高冷也没用。”高冷攻已经有了,再来一个就撞人设了。
池星月翘着屁股,大半个身子趴在桌子上,托着脸颊看着沈云白:“那你现在还有没有觉得我在刻意疏离你?”
“有。”沈云白微微蹙眉,“你和江听晚,是什么关系?”
池星月实在没想到自己刚才说了一大堆都白讲了,不由得气急败坏道:“那是我好兄弟,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我,就是跟容晚亭在一起,都不可能对我哥们下手,除非忍不住。”
“你要是不信,你大可以把我的话录下来,以后这话要是打脸你来对峙。”
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沈云白看起来好难哄。
池星月拍了拍发热的脸颊,刚才简直怒发冲冠,实在没想到沈云白居然在吃他的醋。不是……沈云白又在以什么立场这么问他,又不是他的男朋友。
谁管他。
质问没有结果,池星月便气冲冲地离开,沈云白看到他离开的背影,耷下眼帘。
门掩上的一瞬间,池星月脸上的怒容一消而散。这一招百试不厌,被胡搅蛮缠时,只要假装生气就能成功摆脱,他都对着他家里人用了很多次。
单双周的课不一样,而且想翘的话,也不会有人说什么。比如创业基础这种水课,完全就可以翘掉,剩下的时间用来储备生日宴会。
时间很紧迫,而且他想要的效果是盛大。现在来准备已经算晚,他以前过生日都是家里人提前开始准备,最上心的人要是哥哥,会提前好几个月就开始准备礼物。
他自己的审美不是很好,所以拜托了朋友来策划。
届时,沈云白肯定会感动到哭。
树枝呈现出玉一般的光泽,有些像珊瑚,又有些像冰雕出来的,大概采用了某种材质。放眼望去,仿佛在冰雪世界。
室内人为造雪,纷纷扬扬的雪花落下,唯美而纯洁。
除此以外,还有许多穿着浅褐色制服的人正在忙碌。老板叮嘱过他们,这次来的是大主顾,不能出现分毫差错,虽然要细节,但给出的好处也多,每一个人都干得很费力。
池星月披着外套,四处望了望,满意地点了点头。
要的就是这样一个效果。
沈云白本来就是性冷淡,摸着也像一块冰,干脆就以冬天为主题。哪怕现在才九月份,也人为打造出这样一片场地。当时,来的人很多,沈云白平时为人有些孤僻,但池星月朋友多,实在不够热闹,就把那几个祸害也叫过来,绝对够用了。
如果他自己送的礼物上不得台面,在他的衬托下,那几尊瘟神肯定不好意思把不起眼的礼物拿出手。沈云白可以美美收礼物,很完美。
池星月也忍不住为自己的天才想法所倾倒。
在心里为自己鼓了鼓掌,目光所及之处一片雪白,仿佛真的置身于冰天雪地中。可以滑雪,同样也可以在此就餐,玩累了就可以到楼上,城市的边缘有一片高山,邻近海域,夜晚时分,湿润的海风吹拂,在某些视角下,可以看见蓝色眼泪,看见星垂田野阔的浩瀚。
剩下的只有……要送给沈云白什么礼物?
这才是他目前唯一头疼的点。正常情况下,现在应该去问江听晚,好兄弟在追人这方面是真的行,就连当时所有人都拿不下的沈云白,都被他得到手。可现在好兄弟正在忙,肯定不能麻烦他,更何况……他能明显感受到,那两个人之间很不对付。
也不可能直接去问沈云白,完全失去了惊喜。
珠宝……过于俗气。
车子……过于俗气。
别野……过于俗气。
这些东西的可替代性太强了,不用多想就知道另外那些人会送这些,毕竟是最兜底的选择,肯定错不了。但池星月不想落于俗套,根本就不想和其他人一样。
决定求教其他朋友。
满桌子缤纷的酒,有的已经被打开,瓶中酒沿着桌面缓缓往下淌。
在暗红色的光线下,折射出莹透的红。
池星月推门而入时,里面正在播放躁动的音乐,几个染着不同颜色头发的男生对着瓶吹。
房间中的光线很阴间,红绿相间,没有任何氛围感。反倒像是丧尸来临后的末日,而这些人则是张牙舞爪的丧尸。
早就习惯了他们间歇性会发疯,哪怕看到这副场景也见怪不怪。没有银乱、聚众搞涩,除了主角受和他的舔狗攻们,这个世界的其他人仿佛都很正常。
“你们这是在扮演丧尸吗?”池星月走向他们,声音中带着淡淡的笑意。
“真的挺傻的。”
池星月毫不留情地评价。
“小月大人居然有空来这种地方,不应该和你的白白甜甜蜜蜜吗?”说话的语气有些古怪,有点像在吃醋,又有点像在阴阳怪气。
兄弟之间,都是单身狗,忽然有人有了追求对象,这当然会引起其他人的阴阳怪气,池星月感觉这种心态实属正常。
纷纷让开座位,池星月毫不客气地坐下来,“我又没有冷落你们。”
“这是什么话,我等屁民哪里敢唧唧歪歪。”橙毛继续阴阳怪气。
“你们全垒了吗?到底什么感觉啊?”
“单身狗不懂了吧。”
“肯定是幸福的感觉。”
“我看小月进来时整个人好像会发光,肯定被润泽过了。我看那书里说,□□了以后,整个人就很那啥。”
八卦兄弟的X生活也正常。
池星月垂在身侧的时候狠狠地攥了起来,微微一笑:“也没什么感觉,很无聊。”
“至于什么发光,可能是这里的灯太闪了,闪我身上了,你们的错觉。”
坐下来的一瞬间,却猛然想起来,除了江听晚以外,他们这些人……好像也没有过感情经历。
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呢?
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们算不上好人。
大概会被家里人认为是,烂泥扶不上墙的那一种。在家里,要么有被当成继承人培养的哥哥或者弟弟,姐姐或者妹妹;要么,有其他关系密切的亲戚之流。染头发、叛逆、打架斗殴、飙车、玩极限运动……很符合刻板印象中的二代三代们。
只是仔细想想,从小到大,从幼儿园一路到高中大学,他们几乎都是同学,从来没有听说过交往过任何对象。感情经历约等于零,就连和女孩子待在一起都会刻意划分好界限,像是要为了谁而守贞。
只是那时他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偶尔还会开玩笑,因为他们太过混不吝,导致没有人会看上他们。
不是的。
根本就不是这样。
一个全员美人的世界,就算是路人甲也有秀气以上的颜值,根本就不会糟糕到哪里去。更不用说是他的朋友们,家世差不多,他们的长相在学校中也算风云人物,一切逻辑都按照家世、颜值即正义,会有学校论坛,会有人不分昼夜地刷高楼,会有人为了校园风云人物欢呼呐喊。
每个人都需要扮演好自己的角色,行事作风有自己的轨迹。他的好兄弟,怎么也不可能是路人甲的级别,不过也的确……没有过任何感情经历。
再怎么混,也从来没有表现出性取向。
然而更加匪夷所思的是,没有任何人察觉到不对劲,甚至就连周围人、周围的同龄人也几乎保持着单身状态。身边的长辈不会催促,适婚年龄单身也完全正常,像是完完全全要服务于这本存在于小说中的世界。
看着朋友们五颜六色的头发,池星月忽然开口:“你们看过黄谝吗”
这原本应该是一个正常的问题。
染着五颜六色头发的朋友们面面相觑,然后低着脑袋,有些脸红:“你这是什么话?我们怎么可能会看那种污秽的东西,再说了……活塞运动而已,有什么好看的。”
“没有私底下玩过吗?那种……”池星月握着啤酒瓶,猛一下抽出来,“这样,你一次都没有吗?”
“……感觉你今天好怪,当然没有过。”
池星月紧追不舍地询问:“为什么没有过?是不想……还是不能?”
这个问题一下子把他们问住,一时之间,几个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有回答出正确答案。
对上池星月那张好看的面容,在朦胧的光线下,绮丽如水中繁樱,呼吸好像一下子停住,被看不见的手攫取呼吸。
看到他们这副神情,池星月也不好再继续问下去,“今天我来找你们有正事。”
原本凝滞的氛围顷刻间烟消云散,再次恢复了平日的热闹,包间内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我就说嘛。无事不登三宝殿,自从有了老婆后,也不说来找我们这些兄弟玩了。”
“有什么正事,小月你能有什么正事?该不会是拜托我们给你买qqny吧?”
池星月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我才没有。”
“我就问问,送生日礼物……你们有没有好的建议,我的脑子生锈了,实在没有好点子。”池星月鼓着嘴巴,有些懊恼。
红绿相间的灯光像是鬼片里会出现的场景,闪烁着迷离的光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酒香。
“送给沈云白吗?”有人好奇问了一句。
“对。”池星月指腹抵唇,家里人过生日,他送的礼物一般都是自己做的手工。送给外人,肯定不能这样,再说了,也不值得他这样。
万一他以为的心意,在旁人认为是敷衍,这样误会可就大了。
“嗯……他那种性格,根本不把自己的喜好暴露出来,送礼物还是挺难的。”
池星月认同地点了点头,的确是这样,除去稀里糊涂的上床外,他不知道沈云白的魅力在哪里,如果是光环的原因,吸引着他就靠近,这样才算能解释得通。否则依他的性格,两个人根本就不会有交集,更不会有更深层次的交流。
突然,少年眼睛中迸发出光亮,恰好红色的灯光落在他脸上,他按着池星月的肩膀:“我有主意了,把你自己当成礼物送给他,不就足够独一无二。”
“你很漂亮,从你的骨相到皮囊,多让人移不开眼,所以……把自己当成礼物送给他就好了。”
“准备超大型的礼盒,换上蕾丝短裙,我保证他会很兴奋的。”
“不是……”池星月有些发愣,“我在正经问你们呢,别出馊主意。”
其他人也纷纷开口:“我也赞同小言说的话,你要知道他可是情场高手,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他都这么开口说了,肯定是正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