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是他瞒了所有人,这又何尝不也是困住了他自己。
“阿序。”唤了一声他的名字,然后在序鸣站直身子后接着说:“这件事结束,你和宿阳好好的。”
序鸣点头无比认真地回:“您放心,我们会一直好好的在一起。”
这句话的重量风老将军感受到了,他欣慰地点头,说:“好,风爷爷相信你们。”
等到他的承诺风老将军看一眼时间,让他先回去休息,自己也回了卧室。
等序鸣出来客厅中只剩下风宿阳一人。
走近发现人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序鸣弯身把他抱起来回了楼上的卧室。
被放在床上后,风宿阳迷迷糊糊醒来,看着自己上方的人伸手勾住他的脖子,说:“抓到你了。”
序鸣顺着他手下的力道附身,贴着耳边问:“一直都在你手里。”
风宿阳顺势搂得更紧了些,笑着说:“嗯,是我的,一直都是我的。”
感受着他搂着自己的力道和绕过自己脖颈的手臂的温度,让序鸣抱着他的力道在收紧。
因为力道用得重了,风宿阳开始在他的怀中挣扎。
“你勒着我了。”
听到他的声音,序鸣才把人松开,然后站在床边看着他在床上翻了个身怀中抱着靠枕睡了过去。
身后那扇窗户敞开着,并不凉爽的风吹了进来,扑在序鸣的后背上。
眼中注视着的那人暖着他的内心,身后的风暖着他的身体。
又看了一会,他才弯身抱起床上的人去了浴室,洗漱结束把人擦干放回被褥间,然后才进去收拾自己。
这样一来一回的折腾,等他躺在床上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微微亮起。
而此时床上的人在他躺下的瞬间就个人都贴了上来,一条腿还横搭在序鸣的腰上。
侧脸也紧贴在序鸣的脖颈间,小声地嘟囔一句:“序鸣,别怕……”
被他喊到名字的人,微侧过头下巴也贴在他的脸上,轻声回:“嗯,我不怕。”
有你在,我就不会害怕。
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等醒来的时候序鸣发现身侧已经空了。
起身就要去找人,甚至连拖鞋都忘记了穿。
就在他快要走出卧室的时候,浴室的门被推开,听到声音的他立马折身走了回来,看到下巴还在往下滴水的人,他上前一把将人紧紧揽进怀中。
风宿阳被他这样突然的举动弄的一愣,很快就听到他很快的心跳声,也不顾手上还未擦干的水渍双手也紧紧抱住了他。
问:“做梦了?”
风宿阳轻轻拍着他的后背,说:“不是做梦的话,为什么会这样?”
其实在拿到那份公示文件之后,他就变得有些不一样。
不知道应该怎样来形容那种异常,虽然他又在刻意的隐瞒,但是风宿阳还是能感觉得到。
手依旧在他身后轻轻拍着,风宿阳问:“序鸣,你在害怕什么?”
“害怕吗?”序鸣先是自问了一遍,然后拉开两人间的距离,微微弯身看着面前人的眼睛,这一次他说出了昨天上那句没有说出口的话,“有你在,我就不害怕。”
风宿阳就这样看着他,中间谁都没有再说什么,只能听到彼此很轻的呼吸声。
昨天上那扇窗也已经被风宿阳关上,此时的屋内是彻底的安静。
最后风宿阳牵过他的手,推开阳台门两人站在初阳中。
他对序鸣说:“所有的一切很快都会尘埃落定。”
序鸣点头。
感觉到握着自己的手紧了紧,风宿阳轻叹息一声,问:“今天早上我收到一封邮件,想知道内容吗?”
迟疑了一会,他点了点头问:“是我可以知道的吗?”
风宿阳看着他的眼睛,说:“这件事和你有关。”
序鸣反问:“和我有关的?”
松开握着他的手,风宿阳换成双手包着他脸颊,踮起脚两人的额头贴着额头。
然后他就在这样近的距离下,不落下一个字地复述了那封邮件上的内容。
听着他说出来的那些字眼,序鸣觉得是自己还未完全从刚才睡梦中清醒过来,拼凑到一起的字句需要他反应好一会才能完全解其中的意思。
全都复述完,风宿阳揉了揉他的脸,问道:“现在是不是彻底放心了?”
序鸣还在解最后那句:“本次负责面向群众和媒体公示的人员,序鸣。”
他问:“真的是我,对吗?”
风宿阳再次凑近注视着他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地回道:“是你,序鸣。”
之前所有的不安在这一刻彻底消散,笑着把人抱起来在原地转圈,口中不停地说着:“谢谢,谢谢。”
感受着他的喜悦,风宿阳双臂紧紧抱着他的脖子。
两人的笑声从阳台传到后院中,刚熬了个通宵准备遛完狗再回去补觉的风清荷,顺着笑声望去,然后就看到自家哥哥被抱起来转圈场景。
说实在那画面对她来说格外陌生,毕竟她那如此强大的哥哥什么时候被人这样抱起来过,还是举高高的那种。
看了一眼她就把戴着的眼镜推到头顶,额前的卷发全都固定到脑后。
用模糊的视线继续遛狗,期间因为没有看到那块藏在草坪中的石头,摔了个脸朝地。
‘格格’以为这是新的游戏,毫不客气地从后背上来回踩了几趟。
就在被踩的期间,她卡了一个上的剧情终于通了。
抬手扒拉下眼镜带好,视线恢复清晰,带着狗狗迅速冲回自己书房。
后院另一侧正在逗鸟的风老将军,看着这个可以称得上鸡飞狗跳场景,笑得很是开心,手上一个没留意把鸟食洒在了地上。
笼中的鸟儿很快振翅发出抗议的声响。
这个早上风家上下可谓是热闹异常,看着他们风老将军高兴的胃口都变好了不少。
欢笑吵闹的一天结束,傍他们回了序宅。
一连几天的时间他们就这样来回陪伴两位老人,在这个过程中他们内心变得更加平静。
直到公示那天一早,序鸣看着穿着军装的人,说:“之前好像都没有见你这样穿过。”
站在镜子前衣领的风宿阳,通过镜子看他一眼,笑着问:“怎么,这样穿不帅气?”
刚一问完,人就被从身后抱住,要不是他底盘稳就这一下的冲力,早就趴在前面镜子上。
“不是。”身后的人咬着他的耳朵说:“是超帅气。”
风宿阳笑着应下,语气中带点臭屁,“我也觉得。”
然后人就被抵在更衣室里亲了好久。
结束的时候他眼尾还带着红,眼睛也湿漉漉地泛着水光。
再回到镜前衣服,看着里面的自己,风宿阳对着跟过来的人怒了一下,“我这个样子怎么出门?”
序鸣快速认错,然后上手帮他衣服上的褶皱,“还有时间,缓一会就好了。”
发情期刚过没多久,他身上一碰就红。
看到那样的粉红,序鸣也根本忍不住,下手就重了一些。
又瞪他一眼,风宿阳拨开他还在帮自己领带的手,说:“我先去洗一把脸。”
说着人已经走了出去,等看不到他的背影,序鸣转身去收拾刚才的那些。
等到下楼的时候风老将军和厉叔已经等在客厅。
看着他老人家身上也穿着的军装,风宿阳走过去问:“爷爷您这是?”
风老将军回:“我和你们一起过去。”
风宿阳回头和序鸣对视,听到他说:“爷爷也会过去。”
这样重要的场合他们又怎么会缺席。
他们说话间风清荷也从楼上走了下来,穿着同样正式。
见他们都看着自己,风清荷站在原地转了个圈,问:“我这样穿不好看?”
听到她这句问,序鸣看了看风宿阳,但刚转过去脸就被他抬手给推了回去。
然后听到他回风清荷,“好看。”
“我觉得也好看,还超级飒的,对不对?”
风宿阳想到不久前自己同样的认为,不得不感叹基因的神奇。
说笑着几人走了出去,很快坐上了厉叔开来的那辆埃尔法中 ,然后快速驶向军营。
他们车子例行检查的时候,守卫看到坐在车内的风老将军,几人全都站得笔直然后敬军礼,齐声喊道:“风老将军!”
车窗降下,风老将军对他们抬手示意。
车子最后停在营中一处楼前,下车时那些来参加这场公示会议的军官在看到风老将军时,全都上前排着队等着问好。
已经退下好些年的老将军再次回到军营不止别人,他自己也很感慨。
担心他的身体,风宿阳上前拦下那些还要上前的人,风清荷和厉叔陪着风老将军走了进去。
拦下那些人后,风宿阳站在外面等还未到的序老,作为今天公示人的序鸣被总军盟来的人喊去。
跟着来到一间办公室门外,敲了三声听到里面传来声音,序鸣已经知道里面的人是谁。
面前的门被推开,他看到里面人的同时对方也看到了他。
看着他无比自然地走进去,过程中风向晨一直看着他的双腿。
不过几步路的距离他已经好自己的情绪,抬手示意序鸣先坐。
“风叔叔。”这里没有旁人,序鸣并被称呼军职。
见他未落座,风向晨也站了起来,说道:“原来那天在书房中你和我说的那些话背后的意思我没有会错意。”
序鸣:“很抱歉风叔叔,一开始瞒了您。”
风向晨拦下他准备弯身的动作,说:“不是你的错,无需道歉。”
把人扶着站好后,风向晨接着说:“其实之前我有观察过你,也怀疑过你的腿是不是装的,直到后来看到你和宿阳相处时的氛围,才打消继续的念头,所以阿序,对你我也未做到完全坦白。”
他说得直白,让序鸣对于之前的隐瞒更加愧疚。
“阿序。”风向晨看着他说:“今天我们先处重要的事,这件事等我们回到家再说,好不好?”
序鸣点头。
这一次回来风向晨代表的是总军盟,这件事对于个军盟的影响都很大,处起来格外严谨,所以他回来的消息连风宿阳都不知道。
把等下需要注意的事情全都详细的和序鸣说了一遍。
“对于媒体的问题,不想回答可以不用会。”
“关于具体说些什么,公示文件中只是参考,想说的话在现场你都可以说。”
“唐勤和唐赫的罪名最后也会由你来宣判。”
最后他看着序鸣无比认真地问:“现在你准备好了吗?”
手中攥着那份公示文件, 走出这间办公室的序鸣在门外看到了等着自己的爱人。
见他走出来,风宿阳还是刚才半边身子斜靠在墙面上的姿势, 等他向自己走来的时候抬手。
几步距离,序鸣走上前的时候,风宿阳也握住了他的手。
低头看了一眼他手中拿着的文件,说:“序爷爷已经来了,我们现在也过去吧。”
序鸣说:“你没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
“问你什么?”风宿阳身子彻底转过来,看着他笑问道。
“里面的人。”序鸣回道。
风宿阳又笑了笑, 唇角上方那个小小的梨涡变得明显。
“其实我早就想到了, 总军盟那边会让谁来处这件事。”风宿阳说。
这件事涉及的严重程度要远比他们考虑到的还要严重。
其中层层处下来,州内军盟里参与其中的军官不少,如果处不好, 那么动的就是个军盟的稳定。
风家现有风老将军的威望在, 所以就算是远在别州的风将军也是目前出面解决这件事的最佳人选。
“不进去见见吗?”知道他已经猜出, 序鸣看了一眼那扇在自己出来后又紧闭着门,问道。
风宿阳摇头, 回:“等下回家就见到了,我们先去前面。”
序鸣看着他脸上的神情,面前的人还是记忆中的模样,也明明就是早上在更衣室中和自己胡闹着的人, 可自他进了军营后, 就好像是变了一个人。
“怎么这样看着我?”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看, 风宿阳捏了捏他被自己握住的手指, 问道。
序鸣依旧在看着他,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真的没事?”看着他这样的状态,风宿阳以为他是紧张了, 想着用开玩笑的语气逗他。
开口问道:“想亲你,可以吗?”
这句话是风宿阳没有想到的,先是一愣很快就主动倾身上前亲了一下他的唇。
很轻很短的一下,似乎就是在碰到一秒钟就推开了。
这样根本满足不了序鸣,探头上前就要追着亲。
但唇又一次被风宿阳抬手捂住,他好看的眉梢微抬,眼睛半眯着,刚才还严肃的神情此时已经变成早上那个臭屁的模样。
说:“忍着,这件事结束,回家任你折腾。”
一句任你折腾,序鸣眼睛亮了一下。
也让他心中那一丝紧张彻底消失不见。
在无人的走道中闹了一会,临近时间风宿阳牵着他的手,两人一起走了过去。
目送他一步步走到那一排话筒前,站在下面的风宿阳听到台下那些人微微惊讶的声音,紧接着场内传来不停按下快门的声响和各种交谈声。
“他不应该是坐着轮椅上来的吗?”
“我听说他的腿不是废了吗?”
身侧的人小声回:“我记得之前他和风家那位订婚宴的时候,是坐着轮椅的。”
“那现在这是?”另一人试探地问:“现在这是好了?”
身侧的人有些无语地翻了翻个白眼,口中说道:“眼睛不瞎的都能看出他这是好了。”
“你……”被他噎了一下的人,说:“我这不是好奇吗?距离不到半年的时间,什么医疗技术能让一双残废了的腿变成现在这样可以无比自然地行走?”
这话说完,他们两人安静地对视了一眼。
作为一个媒体人的直觉,他们都察觉到了这件事情的不简单,快速埋头写等下提问的简稿。
风宿阳等序鸣走到中间位置坐下后,他也猫着身子回到风老将军身侧坐下。
和他们一起看着上面的人。
之前也仔细地看过序鸣很多次,自诩对于他的了解已经很深了,可今天看着上面的他,风宿阳看到了一个自己从未见过的序鸣。
他从容地环视一圈台下,那双无比平静地眼睛在扫过每一个人。
让台下有些嘈杂的环境很快变得安静。
正式开始时,序鸣从座位上起身,几步距离他站在中间位置,没有任何遮挡情况下,他向大家展示自己不同之前的健康模样。
站着笔直的身子,得体的西装下是那双修长有力的双腿,近一米九身子加上台子给的高度,让下面的人都感觉到一丝压迫感。
“大家对我应该不算陌生,就算之前没有见过我但也应该听到过我的名字,或者说是关于我的传言。”
站在中间的他,手中空无一物,也没有借助外界任何的设备,低沉的声音传到在场人的耳中。
“之前是序家那位残废。”停顿一下,他看向坐在前排的风宿阳,目光变得柔和,接着说道:“后来是风队长那位残疾未婚夫。”
后排的人以为他在自嘲,就在准备做出反应的时候,听到台上的他继续说道:“我还挺喜欢的,特别是第二个称呼,我喜欢风队长未婚夫这个称呼,就算中间有残疾那两个字。”
“残疾两个字陪伴我长大,似乎也已经变成了我身体的一部分,以至于在后来康复之后,我也喜欢坐在轮椅中思考,坐在里面的时候我就好像回到了小时候,那段就算短暂也让我感受到了很多爱的时间,因为在那段时间他们一直陪在我身边。”
说到这里他再次停顿,闭上眼睛深呼吸一次,等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重复地说道:“那段时间真的很短,短到我还没有长大他们就离开了。”
抬手指了指那份被他丢在桌上的文件,说:“那份公示文件中把所有都列得清楚,每一件事的时间,过程,结果,最后是带来的影响,真的太详细了。可是那些对我来说每一个都太过冰冷,让我觉得窒息,虽然上面写的那些全都是我这些年中一直在调查的事实。”
台下静默一片,所有人走在安静的听着。
听着台上的人在诉说着那些对他来说字字都是再一次凌迟一样话语。
“我知道今天来的人多数都是为了想要听到一个结果,不管是关于七年前那场暴乱,还是现在唐家的宣判,大家好像都比较关心这个,毕竟半年前的我也和大家一样。”
“但在这不到半年的时间中,我遇到了很多人,也经历足矣让我转变想法的事情,所以现在我想说说他们的故事,也许在听到他们的事情后,关于最后的宣判你们会有不一样的感触,而非只是一个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