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从背后看到子弹穿过留下痕迹时,埋下头双手愤怒的一下又一下砸着地面,双手很快血肉模糊,可他像是什么都感觉不到一样。
在那一声枪响之后,这样无比熟悉的一幕把风宿阳钉在原地。
那个曾经困住他一年,不!现在依旧还在困着他的一幕和刚才重叠。
那位扑向自己的队长,刚才同样扑向迟阁的小白。
他们一模一样!
这样的场景让他动弹不得。
周围的枪声停下,两支雇佣兵一下消失不见,这里只剩下他们七人还有那位开枪的alpha被宗辰压着。
扯下他脸上的覆面,宗辰说:“我见过他。”
是见过,两天前他自称掉队迷路,小白还分给他水和吃的东西。
alpha眼中充满了愧疚,被宗辰膝盖抵在地上的脸扭曲着。
他面向不远处小白的方向,一滴泪滑落又快速消失泥土里。
轻吐出一句,“对不起”后,他奋力挣脱开宗辰的束缚,枪口对着自己心脏的位置,又是一声枪响惊起以为安全后重返回到树上的鸟群。
看着他倒地,宗辰试了试脖颈间的脉搏,摇了摇头。
已经没有什么声音可以让南门抬眼望去了,他低头一遍遍喊着怀中人的名字,祈求他睁开眼睛看看自己。
“小白,你再看看我好不好?”
“小白,你不要南门哥哥了吗?”
“小白,你真的不我了吗?”
“小白,你是不是冷?南门哥哥带你回家好不好?回我们自己的家……”
“小白……”最后只剩下一声痛哭,他的小白不他了。
他一直护着的人,这一次不再对他笑了。
南门不愿承认,他的衣服也已经被鲜血浸湿,背后枪口处无论他怎样捂着,都有更多的鲜血涌出来。
就在这些刺眼的红色中,他怀中的人呼吸越来越轻。
南门不断收紧怀抱,试图用自己的体温来暖着怀里的人。
低头额头贴上他的额头,有点凉,南门问:“小白是不是冷?那南门哥哥把你抱紧一点好不好?如果让你觉得不舒服你告诉我。”
说着收紧自己的双臂,把怀中的人抱起放在自己的腿上,两人就这样依偎在一起。
其他几人看着这样一幕全都别过脸去。
都是经历很多战事的人,也见到过各种各样的伤,所以他们更无法接受。
那个大家都疼爱的弟弟……那个还有两个月就满十八岁的小朋友在中弹后一声疼都没有说。
他刚入队的时候很怕疼的。
老七缓过之后还是不接受,已经被自己砸烂的手抖着拿出自己医药包,“不会有事的……不会的……”
不断颤抖的手让他根本打不开医药包,他愤怒地想要撕开,然后就听到南门怀中的人在喊他的名字。
很轻的一声,“老七。”
不再管医药包,老七爬了过去。
同样都沾满血迹的手握在了一起,可是他的手太凉了,握住的瞬间老七就再红了双眼。
他凑近回道:“我在,你想说什么?”
小白对他笑了一下,说:“别难过也别生气……”
老七点头的时候眼泪再也忍不住,一连串地砸了下来。
他点头:“好,我不生气也不难过,我全都听你的,但是小白……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一次很长时间的眨眼过后,小白轻轻点头:“嗯……好。”
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能让他完地说出一句话了。
“不要离开好不好?”老七哽咽地说:“马上就是你十八岁生日了,你之前说等成年后想要去很多很多地方,去看很多很多的人,还要开着我那辆你很喜欢的车到处兜风……这些都还没做呢,所以不要离开好不好?”
看着他不断落下的眼泪,小白想要抬手给他擦去,但此时他连手都抬不起来了。
“南门哥哥。”喊了一声抱着自己的人,小白说:“我口袋里……有……糖果,帮我给老七……好不好?”
南门应:“好。”
然后从他作战服上衣口袋中拿出那颗糖果。
“老七……别哭,你之前不是很想吃这颗糖果吗?现在我把它给你,吃了就不能……咳……吃了就不能哭了。”说话间再次咳血。
把那颗糖果塞进老七的手中,南门不停给他擦着从口中咳出来的鲜血。
停下来后,小白的视线挨个看过其他几人。
“队长,谢谢你一直照顾我。”他在心中说道。
此时的风宿阳脑海中是混沌的,他分不清眼前这一幕是真实的还是曾经一次次出现的梦境。
因为逃避和害怕,他始终站在原地。
看完他,小白的视线紧紧地落在了南门的脸上。
他很爱很爱的人因为自己哭泣着,这样的心疼超过身体上的所有。
用尽最后的力气,他摸了摸南门的脸,在他泪水再次落下来之前拂去。
“南门哥哥别哭。”
南门点头。
“南门哥哥……是最好的……最好的哥哥。”
“能遇到南门哥哥,小白已经很……幸福了。”
南门哑声回:“我也是,能遇到小白我很幸运。”
小白的手缓缓落下,这个时候他已经完全感受不到任何痛苦,只有浓浓的不舍。
“南门哥哥……”在呼吸很轻很轻的时候,他的唇贴上南门弯身递来的耳边,说:“真的很喜欢南门哥哥。”
揪心地疼蔓延至四肢百骸,南门强忍着回:“我也很喜欢很喜欢小白。”
小白不在贴着他耳边,抬眼看着被树梢遮住的阳光,唇角含笑道:“可是我不想要哥哥对弟弟的那种爱。”
说完一滴泪从眼角落下,而他也彻底闭上了眼睛。
在心中爱着的那人怀中,在其他几位是好友更是哥哥的呼喊声中,再也没有醒过来。
老七看着抱着人痛哭的南门,那颗被他攥在手心中的糖果,像一把生了锈的刀在一点点磨着他的心,疼的让他揪着心口的衣服,然后一下又一下用力锤着,可这样也缓解不了那样的疼。
这样的发现让他崩溃。
痛哭过后南门抱着怀里的人站起身,长时间保持一个动作,他的双腿早已麻木,起身晃动一下后他往前走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锋利的刀刃上。
不见血但深割见骨。
抱着人走过一人接着一人,口中呢喃着:“南门哥哥带你回家……我们回家。”
第63章 “我来了。”……
“序鸣, 你说的小白离开了是什么意思?”问出这句话的风宿阳眼中没有丝毫的温度可言,就算是在看着自己的爱人, 也都冷得可怕。
这样的他让序鸣仿佛回到了两人第一次遇见的那条巷子。
那天他看过来的目光和现在的一样冷。
还有陌生。
“你已经想起来了,对吗?”序鸣双手轻轻握着县他的肩膀,问道。
风宿阳紧紧盯着他的眼睛,看着那些红血丝还有浓浓的担心。
“你已经想起来了,那些全都不是梦,你看到的那些全都是真的!”一道声音砸进他的脑海中,让他不得不清醒过来面对这样的现实。
一直观察他神情的序鸣, 看着他目光变了再变。
“我想去看看他。”过了许久, 风宿阳轻声说道。
序鸣回:“南门把自己和小白关在了一起,大家都进不去。”
对于他这样的回答,风宿阳没有丝毫的吃惊。
自小白跟着自己来到军营, 后面是他一直在照顾小白, 他一直当亲弟弟宠着的人这样离开, 让南门怎么能接受?
“我去。”风宿阳说着就要从病床上起身。
但很快被序鸣按下,他说:“还有一件事。”
坐回病床上风宿阳抬眸问:“什么事?”
序鸣抬手了一下他有点凌乱的发丝, 指腹略过眉眼,动作轻柔目光缱绻,开口说:“迟阁也出事了。”
风宿阳冷静地问:“他怎么了?”
“他alpha的身份被曝光,人被唐赫带走了。”
闻言风宿阳直接笑出了声, “他这是多恨我啊!”
说完他看向序鸣站起来的双腿, 问:“这也是你不再隐瞒下去的原因吗?”
序鸣接到风清荷电话, 开口语气完全慌乱,她不敢和风老将军说,父母不在州内她找不到可以商量的人, 只能联系了序鸣。
“序鸣哥哥,我哥他们出事了。”
接通后的第一句话,序鸣手中端着的杯子掉在地上发出刺耳一声响。
“别慌 ,慢慢说。”后退两步回到书桌前坐下,放在桌上的手握成了拳头,出声安慰道。
风清荷把刚才接到的电话中那些话简洁快速地说了一遍。
听着的过程中序鸣的手握的越来越紧。
最后清荷说完,他开口说:“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处,你在家里照顾好风爷爷。”
“嗯,我现在还没和爷爷说。”风清荷说。
序鸣点头:“别担心。”
深呼吸一口气后,风清荷再次开口:“那哥哥就拜托你了,序鸣哥哥。”
“我们是一家人。”序鸣和她说完这句话就结束了通话。
也在这个时候书房门被阿洛敲响。
“进。”
“老板,宿阳少爷他们出事了。”阿洛说话看着坐在书桌后的人,脸上神情凝重。
“现在备车,我们去机场。”
阿洛应下快速离开准备,在进电梯的时候和从里面出来的索契撞上。
“阿洛,我正在找你……”
已经走进去的阿洛在电梯门合上的过程中对他说:“进来说。”
眼看着电梯门就要合上,索契立马抬手按外面墙面上的按钮,不等电梯完全打开侧身走了进去。
“你小子现在是越来越坏了,是不是被那小孩给教坏了?”
索契在阿洛的手机中看到过梁尘清的照片,稚嫩的模样一看就是小朋友,后面每次提到也都小孩小孩地喊。
按下去地下车库的按钮,阿洛拿出手机查看消息。
看一眼亮起的楼层,就算身旁的人根本不会自己,索契也能自问自答。
“一定是的,嗯?老板不是刚来吗怎么又要走?”
“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说着他揉了揉自己的后颈,继续说:“刚才午休的时候,我做了个不太好的梦,醒了也觉得心里不踏实,总觉得要出什么事了。”
终于,阿洛看了他一眼,说:“是出事了。”
说完面前的电梯门在视线中缓缓打开,阿洛先走了出去,索契打着哈欠的嘴巴还张着,快步跟了出去,追问:“出事?出什么事了?我刚才特意去看了今天州内的新闻,一片太平,甚至连娱乐圈都安静得很,你不会是骗我的吧?”
他的话真的太密了,吵得阿洛脑袋疼。
走到车子前单手打开车门,半回头看一眼跟在自己后面的人,说:“你很快就知道了,上车。”
虽不是很懂,但索契还是快速跟上了车。
刚想张口问什么,阿洛扯过安全带扣上,“等下安静点。”
索契:“老板今天心情不好?”
阿洛看了他一眼,没回。
但很快索契自己就感受到了,从看到自家老板沉着脸坐进车内后,氛围一下就变得压抑很多。
看着车子驶向的位置,索契没有忍住开口问:“我们这是要去机场?”
阿洛点头,紧接着视线中扫到那幢高耸建筑上正在投放的画面,侧头向后喊了声:“老板,看外面。”
序鸣先撇了一眼,准备收回视线的时候在看清画面上的场景后眯起了眼睛,降下车窗视线变得更加清晰,也让他本就沉着的眸子更加阴沉。
像是记录片一样的拍摄角度,虽然无声但是在看到被子弹击中破损的树木,下面观看的人群发出阵阵倒吸声。
长达十多分钟剪辑过的视频循环播放着,每一次最后定格的画面都是小白击中倒地的画面。
一遍又一遍,何其残忍。
“他们故意的。”阿洛在车内后视镜中看了一眼后座,沉声道:“他们这是在故意制造舆论从而撇清和自己的关系。”
车子已经驶出那段道路,视频画面消失在视线中,序鸣依旧开着车窗,炎热气息随风吹了过来。
入夏后温度骤升,带来的燥热感也强烈得很。
“他是想要把这件事甩锅给总军盟,这件事看似严重,但受伤的人对于他们来说根本就没有什么……甚至说就算是死了人,只要不是重要的他们也都丝毫不在意。”阿洛思索分析着局势,虽残忍但无比现实。
这就是早已经“溃烂”的军盟现状。
一旁的索契皱眉,刚才视频画面阿洛因为开车只短暂看了一眼,可是他看得清楚。
“不,最后那个画面…… 中弹的人应该活不下来。”
阿洛跟着拧眉,问:“什么意思?”
索契解释:“最后那段视频,单是从中弹的角度是心脏。”
一直以来都嘻嘻哈哈的索契也完全冷了脸,他继续说:“那人我见过,是宿阳少爷小队的成员。”
在他说完后两人全都抬眸通过后视镜看着后座的人。
“是小白,一个很可爱的小孩。”
索契用自己家乡话骂了声脏,别开视线看向自己那一侧的外面,车窗上映出他红了双眼。
阿洛握着方向盘的手收紧,知道名字后再对上那张之前见过的脸,心中很不是滋味。
脚下的油门踩了又踩,车子快速向着机场飙去。
停下后,序鸣快他们一步走下车,阿洛看着他的背影对索契说:“走,跟上!”
私人飞机上,序鸣没再说一句话,直到临近降落前,他对阿洛说:“先带人离开,不要多纠缠。”
阿洛和索契点头跟上。
他们赶到的时候遇上正在往山下撤离的各个小队,视线快速扫过他们的脸,全都不是。
路过时听到他们口中说道:“刚才听到了吗?风家那位刚才被带走了。”
另一人小声接话:“不止他一个人,是支小队全都被带走了。”
序鸣不信直接冲上山,看到的是半山上那架起刚起飞的直升机。
追上来的阿洛看着地面大摊血迹,还有这片激战后荒乱的场景。
单是从眼睛看到的这些,不难想象当时会有多混乱。
“阿洛,去查他们被带去哪里了?”站在岩石边上的序鸣看着那架直升机离开的方向说道。
应声后阿洛先下车离开,索契留下。
当天下午阿洛查到小队所处的位置。
一座鲜少有人走动的私人医院,序鸣下车后径直走了过去,然后就看到等在里面的人。
“现在这是不装了?”说话的是那次在小巷中被序鸣踩在脚下的江匀,说话时看着序鸣的眼中带着明显的兴奋,似乎对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无比期待。
“我说你怎么没死,原来是江家找了新的靠山。”序鸣走上前一步,睨眸看了他一眼,问:“他们人呢?”
“他们?他们是谁啊?我家的私人医院怎么会有你要找的人?”他装作听不懂的样子站在原地摊开双手微笑着说道,那样的语气听得索契直皱眉,握着拳头就要上前。
“别激动,这里不止他一人。”阿洛拉住他说道。
索契向着周围环视一圈,高处的各个角落中都架着枪口。
冷笑一声,索契说:“怕个锤锤,大不了就是干!”
“他们都还在里面。”阿洛提醒他。
听到这个索契耷下了肩,瓮声道:“我听老板的。”
站在前面的序鸣着急见人,不想和他多废口舌,直接问:“条件?”
江匀仰头大笑了一声,然后在低下头看向序鸣的时候,脸上神情瞬间变得阴狠,“序鸣啊序鸣,你果然和消息中说的一样,喜欢风宿阳真的是喜欢的不得了啊。”
从他嘴巴里听到那声名字,序鸣面上愈加不悦,又走上前一步,沉声问:“说还是不说?”
“条件倒是真的有一个。”江匀摇头晃脑地走到序鸣面前,本想很酷的贴着对方耳边说出来,可两人的身高相差太多,就算他垫着脚都够不到。
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江匀后退了一步,抬着下巴说:“那你让我踩回来。”
身后索契暴脾气再次怼上来,连续吐出一大串听不懂的话就要挣开阿洛的手。
“索契!”
“阿洛!你没听到那小子刚才的话吗?你还能忍?”索契脸都气红了。
阿洛扯着他的手臂,上前一步把人拦在身后,那爆脾气真的上来一只手根本拦不住。
“你想踩回来,也不是不可以。”序鸣走近弯身侧贴着他的耳边说:“就怕你没那个命!”
“你……”江匀话未说完,双手被扭曲地折在背后,一把枪抵上了他的脑袋。
这个局势转变包括正在怒头上的索契一下都没有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