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一瞬(秦止兮)

偶尔吓唬一下学生。
萨拉查对于蛇小姐外出游荡这件事喜闻乐见，他现在都有点后悔当初给斯莱德抓了这么一只宠物了，总是打扰他——不过那时候他哪儿知道会变成现在这样啊。
卢娜忙着复习准备考试，也没顾得上看纳吉尼到哪里去了，她只知道是跟着莉亚出去玩了，也就不多管。
结果他们都没想到，就一会儿没看着，两位蛇小姐居然闯了祸——几个学生失踪了，两位蛇小姐大概是唯二比较知情的人。
当然其中也有学生们掺和的原因——塞西莉亚和纳吉尼因为体型的问题，去了很多犄角旮旯的地方，然后有一次在格兰芬多塔楼的下面，钻进了一个残破阵法当中——大概是当年戈德里克的学生留下来的阵法，而且里面还封印着东西。
不是什么邪恶之物，只是戈德里克的备用魔杖。但千年之前的魔杖的用料和现在完全不一样，戈德里克的魔杖的威力就算比不得传说中的老魔杖，那也相去不远了。
蛇小姐们对魔杖自然是不感兴趣的，甚至还因为白魔法的气息而对这根魔杖充满了敌意，一尾巴就将其抽飞了，滚落到了不知什么地方。
接着就被好奇的学生捡去玩了——戈德里克的魔杖在很大程度上看起来更像是艺术品。作为格兰芬多家族的族长，戈德里克也是强权派，在家族有超高地位，他用的东西没有一样是次品，魔杖当然也如此。
白色的坚硬木料，上面雕刻着精细的花纹，隐隐的金光流转在花纹当中，底部还镶嵌着红色的宝石。
这样的魔杖被学生们拿去玩，不知道用了个什么魔咒，集体失踪了。
是麦格教授先发现的，因为她发现自己的课堂上面有几个格兰芬多学生无故缺席，原本以为是睡过头迟到之类的。但是这几个学生到晚餐时间都没出现就很不正常了。
麦格教授将这件事告诉了邓布利多校长，然后校长在寻踪的时候察觉到了一丝特别的魔力波动——白魔法的魔力波动，这很特殊，整个学校真正能说得上是白巫师的，除了他自己，就是戈德里克了。
戈德里克被找过来的时候，脸色就更奇妙了，他感觉到了好几个熟悉的魔力波动——两位蛇小姐，还有某个熟悉的魔法物品。
就算是戈德里克，一时间也没想起来这是他的备用魔杖的波动。
随后，两位蛇小姐和她们的主人，也被请到了校长办公室。
【这不关我们的事，我也不知道学生会乱动来历不明的魔法物品。】塞西莉亚有点委屈地说着，尾巴不安地晃来晃去。
“是哪根魔杖？”萨拉查挑眉，看向戈德里克。
萨拉查有时候就很不能理解巫师们的麻烦之处，同样的东西非要做出很多种，比如戈德里克的备用魔杖，有的力量强大。有的纯化魔力的能力比较强悍，还有的能够隐匿魔法波动避免追踪——
就像现在这样。
戈德里克有点尴尬地抓了抓头发：“大概是隐匿的那一根，那根魔杖出自奥利凡德之手，我说的不是现在这个，或许是他的曾曾曾……祖父吧。隐形匿迹的能力格外出色，以前我外出探听黑魔法生物的行迹的时候总用这个，因为敌人很难定位到我。”
“很好，现在你自己也找不到了。”斯莱德吐槽了一句。
“莉亚能找到。”萨拉查揉了揉额角，“莉亚短时间内直接触碰过那根魔杖，让她找。”
塞西莉亚有点茫然地看了看斯莱德，又小心地看了看萨拉查，好半晌才怯怯出声：【怎么找？】
萨拉查哽了一下，然后扭头去看斯莱德，就见后者用手叉住了脸，一副很是不好意思的模样。
萨拉查以为斯莱德将塞西莉亚带在身边，也会教导她许多咒语，毕竟莉亚是条蛇怪。
结果，斯莱德真的就只是养着她当宠物，半点有用的东西都没教——连纳吉尼都多多少少会点咒语！莉亚居然只会自己的天赋技能！
“斯拉，看来你真的不太适合带孩子。”萨拉查感慨了一句，不是太严厉就是太纵容。
所幸莉亚的天赋和智慧很高，很快就学会了追踪咒。
“我跟莉亚去吧，将学生带回来。”斯莱德说道。
戈德里克脸色却不怎么好，他有些犹豫：“这根魔杖的攻击性不高，但是它毕竟是属于我的私人物品，我的东西都有禁制和防盗法阵，学生们应该是被困在了里面。法阵对你也会有效，所以你去之后立刻留下魔力标记，我和萨拉查很快找过去。”
戈德里克也不想斯莱德卷到这些事情里面。但是在阵法外和阵法内的蛇怪建立联系，只能由斯莱德这个主人亲自来了。因为蛇怪毕竟是魔法生物，无法主动建立双向标记，而阵法内外的联系——普通的标记不稳，只有主宠之间的契约还算稳定。
也就是说，需要斯莱德跟着进入阵法之内。然后由他本人建立双向标记，之后戈德里克和萨拉查才能过去。
戈德里克都有点懊恼自己怎么给魔杖上面设置了这么复杂的东西。
“好，我会注意安全。”斯莱德点头应下了，在这一点上他很拎得清，戈德里克是格兰芬多的族长，手下的法阵一定不是好对付的，斯莱德不会大意。
得到了示意的塞西莉亚施展追踪咒，青翠碧绿的小蛇消失后没多久，斯莱德循着隐隐约约的契约波动找到了定位，也跟着消失了。
萨拉查和戈德里克紧了紧握着魔杖的手指，严阵以待。
但诡异的是过了将近半个小时，斯莱德的双向标记波动都没有传来。
“你记得那根魔杖上面的防盗法阵是什么类型的吗？”萨拉查突然转头盯着戈德里克，低沉着声音问道。
戈德里克怔了一下，努力地回忆着：“应该是幻阵吧，那根魔杖的力量不强，怕损坏，所以应该是用了幻阵，让敌人迷失——”
斯莱德落地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塞西莉亚，他似乎在过来的一瞬间就被圈进了法阵当中。
这是一个空旷的房间，墙壁上挂满了镜子。但是只有一面映出了斯莱德的身影，其他的——与其说是镜子，不如说是显示屏或者放映器一样的存在。
但其中的身影也都是斯莱德，是不同时期的斯莱德：有的是森林中躲躲藏藏满面惊恐的小男孩。有的是训练场里握着刀剑眼神凶戾的少年，有的是坐在会议室里神色淡静冷漠的青年，还有——
斯莱德看着正前方的那一面镜子，那里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
那少年也不过十八岁年纪，身上衣衫破碎，裸露出的肌肤上是大片的青青紫紫的痕迹，唇上被他自己的牙齿咬得鲜血淋漓，同样艳丽的颜色不仅出现在他的脸上，亦出现在他的身上——那张漂亮的脸庞扭曲着露出痛苦的神色，惊惧和绝望，卑微与哀求混合在他的绯色眼眸当中。
画面中的另一个人面无表情，眼神中亦无波动，更没有怜惜，有的只是侵略和占有。
斯莱德怔然看着面前的镜子，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轻轻碰了一下光滑的镜面。
镜面晃动着荡起了波纹，斯莱德的身影逐渐被柔软的波纹包裹淹没。
69|69.融合的幻境
69.融合的幻境萨拉查阴沉着脸色，看着手里的魔杖。
追踪咒语行不通，他甚至用戒指上的定位来追查了，但还是不行。
“你在这里等斯莱德的魔力标记，我回去一趟斯莱特林城堡。”萨拉查说道，他要回去直接通过族谱上对伴侣的联系来追查斯莱德的下落——他恨透了这种掌握不住的感觉！
而且莫名的不安感一直在他的心尖萦绕，让萨拉查不由得烦躁起来。
回到斯莱特林城堡之后，萨拉查将族谱翻了出来，上面自己的名字和斯莱德名字之间有一道纤细却坚固的连线。
萨拉查将魔杖的杖尖点在了那条线上，与若隐若现的魔力波动一起传递过来的，还有一股莫名情绪，让萨拉查的心脏突然抽痛了一下。
来不及多想，萨拉查循着魔力波动就去了斯莱德应该在的位置，但是没有——他同样被拉扯进了幻境当中，萨拉查的眼睛可以看穿许多魔法。但在这个幻境当中似乎失去了作用。
萨拉查看着面前一排一排的镜子，看着里面各种各样的自己，目光定格在中间那面镜子上——那不是他，那是斯莱德的背影。
就是这个背影成了他许多年的梦魇，每次看到都能唤起他记忆当中的恐惧——那种永失所爱的恐惧。
曾经的萨拉查不知道自己对斯莱德抱有什么样的感情，也无法向其他人形容看到斯莱德倒下的时候心脏尖锐的疼痛，直到重生而来。
他想要保护这个人，也想要占有这个人，最害怕的事情就是失去这个人。
萨拉查伸出手，指尖在碰到那面镜子之前，被一股莫名的吸力打断了，像是有什么特殊的牵引，将他拽进了旁侧一面没有显示任何影像的镜子当中。
站在窗前的青年面容英俊，眼神深邃，他穿着黑色的长袍，看得出身形颀长又不失力量，骨节分明的手指扶在窗沿上，戴在左手拇指上的戒指在阳光下反射着耀眼的光芒。
他所在的位置可以一览斯莱特林城堡全貌，此时此刻他的目光放在中庭，那里有一道纤瘦的身影。
走在中庭的少年有一张极漂亮的脸，黑发用发带束起在脑后，随着他的步伐，发尾划出一道好看的弧线。
青年紧了紧手指，随后松开，转身下了阁楼，不急不缓地往专门为少年所建立的炼金实验室走去——他知道少年回来肯定会直接奔去实验室，每一次都是这样；他也知道少年醉心于炼金术，所以一般他不会第一时间过去看，而是留够时间给少年，等对方将资料和那些奇思妙想整理得差不多了，他才出现。
他走到实验室门口的时候，就看到走廊另一边一个小小的身影跑了过来，大呼小叫地扑进了实验室里面。
青年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穿着黑色长袍的漂亮少年步履匆匆地穿过中庭，直接往自己的实验室走去。
推开实验室的门直接在书桌前坐下，他将手里拿着的书籍放在桌上，然后从书架上抽出自己的笔记本翻开，对照着书上的内容一行一行修正，笔尖从纸上划过，留下泛着一丝金色的笔迹。
“斯莱德——”从门口跑进来的小男孩穿着略有些大的长袍，他跑得太急，一脚踩到了自己的长袍下摆，顿时一个趔趄就往地上扑去。
不过他最后没摔在地上，而是摔在了熟悉的怀抱里。
这孩子有一头铂金色的短发，梳得整整齐齐，一双偏向灰色的眼眸，肌肤白皙幼嫩，他整个人都充满了灵动活泼的气息，又有着精灵般的美貌——不过他浑身都是偏向黑暗的气息，黑魔法因子在他身边汇聚着，收放起来还不太自然。
小男孩像是知道自己肯定不会真的摔着，抬起的小脸上连一丝惊慌都没有，满都是开心和亲近：“斯莱德，你回来啦，这次出去了一周呢……”说着，他的小脸垮了垮，“阿兰森想你！”
小孩子的感情十分直接，面对亲近的人更是如此。
少年将男孩抱起来，坐到沙发上，伸手帮他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长袍：“别这么着急，我回来就是回来了，你过来就能找到我，小心把自己摔到。”
“斯莱德才不会让我受伤呢。”小男孩鼓了鼓脸颊，可爱极了。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会放松给你的训练。”少年用手指刮了刮男孩的鼻尖，“到时候受了伤，可别找我哭诉。”
男孩觉得自己被小看了，霎时间坐直了身体，不服输地看着面前的人：“我才不会呢！再说了训练是另一回事嘛……斯莱德也是为了让我变强，我不会偷懒的！”
这个年纪的孩子，很少有能够将是非善恶区分得这么清楚的，或许是因为他是精灵混血。所以对人的气息敏感，更容易察觉到别人对自己的善意和恶意——少年看着男孩气鼓鼓的样子，顿时失笑，原本容色有些冷淡的脸庞上因为这一抹笑容而变得格外生动。
这种生动就像是精灵的生命之泉落进了干涸的泥土中，让一切都变得柔和而迷人。
男孩被美色晃晕了眼睛，用力摇了摇头，暗暗想着自己哪里是精灵，真正的精灵应该就是斯莱德这个样子的吧。
少年不知道的是，他低眉看着男孩露出笑容的时候，实验室半开的门外站着一个人。
大约二十二三岁的年纪，有着一张英俊的面容，墨色的眼眸中有着晦涩的情绪浮浮沉沉，他注视着少年上挑的嘴角，在少年似有所感地抬起头的时候，幻影移形离开了。
斯莱德若有所思地看着实验室门外，方才那里站了一个人，他认得的，是那时的萨拉查，面容比现在要成熟一些，但眼神却还没有现在成熟——的确是萨拉查，多年前的。
但是这很不正常。
斯莱德知道这是一个幻境，他暂时还没有找到打破的办法，他的活动范围也是固定的，就是在「自己」的附近，去不了太远的地方——按理说，这应该是他的记忆。
就算是这是戈德里克的幻阵，也不应该能够捏造不存在的记忆。
这一幕他有印象，甚至在看到年幼的阿兰森的时候还会跟着弯起嘴角。但是出现在门口的族长大人是什么情况？他不记得当初自己看到了族长大人——而且记忆也显示，在他抬头之前，萨尔就幻影移形离开了，他本人是不可能知道的。
所以这不是他的记忆……莫非是根据心底的执念伪造的？但不应该，他的确有几分执念，但还没有细致到连这种场景都去想象的地步，准确的说，他都没印象了。
斯莱德轻轻叹了口气。
他当然记得这是哪一天，是他记忆中最为深刻的痛楚。
但是现在的斯莱德和当初的斯莱德已经完全不同了，和三年级看到博格特的时候也已经不同——斯莱德摸了摸脖颈上用银链子穿着的戒指，他是个有爱人的人，而且他的爱人同样深爱着他。
斯莱德跟在「自己」的身边，他是暂时不能离开。但是情绪暂时还算稳定，甚至有心情观察周围了，最后将目光落在「自己」脸上，估计人很少有这种能够亲眼看到自己的经历，一般都是从镜子当中看到，而不是直面。
歪着头用欣赏的眼神看着旁边的少年，斯莱德笑了笑，别的不说，这张脸真是得天独厚。
萨拉查有点头疼。
他好像被困在了这个幻境里面，在重复自己曾经的记忆，这一幕他也有印象——眼前这个场景，也跟他后来决定把阿兰森带走有关，那个铂金头发的小子，着实没什么眼色，而且整天就知道粘着斯莱德。
他站在实验室门口看到阿兰森过来找斯莱德的时候，有一种很重的既视感，好像他和斯莱德中间总有些制造小麻烦的人物，比如总是粘着斯莱德的阿兰森，还有整天当电灯泡的塞西莉亚。
萨拉查大概能回忆得起自己当时是什么心情，实话说，应该是有点暴躁。
就连自己都没有第一时间过去找斯莱德，这个被捡回来的幼崽倒是主动得很。
在看到斯莱德抱着那只幼崽，露出柔和笑容的时候，萨拉查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不是斯莱德不对劲，是隐藏在门口阴影中的「自己」的表情不对劲。
萨拉查不知道原来自己当时的表情这么——难以形容，那时候的他不懂，但如今的他看得分明，「自己」的黑色眼眸当中满都是不甘心。
不甘心为什么那个幼崽可以得到斯莱德这样温柔和宠溺的眼神，他却不可以。
萨拉查被限制跟在「自己」的身边，这个过去的萨拉查幻影移形离开，他也会跟着离开。不过在离开之前，萨拉查似乎看到了另外一道身影，和他现在的状态一样，是半透明幽灵般的状态——所以，是斯莱德？
想到这一点，萨拉查的脸色又沉了一分，他对这一天没有特别深刻的记忆，幻阵想要令人迷失都会挑选人心底最执念的部分，这里显然不是他的执念，他的执念应该是斯莱德离去的那天——但是他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拉扯进了这段回忆当中。
答案就剩下了一个，这是斯莱德的记忆，是他难以纾解的心结。
萨拉查跟着「自己」去了家族里面一个比较偏僻的训练场，一般是用作训练精神意识的。所以是一个空旷的房间，但还远不到其他训练场的大小，大约只有二十余平方。
在走去训练场的路上，萨拉查就看出了「自己」的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