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一瞬(秦止兮)

见斯莱德不答话，萨拉查又多说了两句：“华夏还有那么多美食没有尝试，你不遗憾吗？我也说了等毕业之后我们可以开一家小店，你不心动吗？斯拉，你为我做了许多的事情，现在轮到我了，我不可能放弃你。”
“那不一样……”斯莱德挣扎了一下。
“有什么不一样，你从来也不单纯是我的骑士，我从前教导你也是因为当你是我的弟弟。”萨拉查解释着，看着斯莱德的眼神格外柔和，“作为兄长，我不可能看着你去死。作为爱人，更想要为你付出一切。”
“斯莱德——当年你在我面前倒下，你不知道我是什么心情。”
“恐慌、暴怒、迷茫。”
“这样的感觉我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
萨拉查看着斯莱德的眼睛，看着当中浮浮沉沉不甚清晰的情绪，低下头碰了碰他的鼻尖，灼热的吐息交缠在一起。
“别对我这么狠心，好吗？”
56|56.阵图
56.阵图
“他怎么进来的？”斯莱德有点意外地看着在庭院当中飞翔的凤凰，休养了一段时间之后的斯莱德终于被允许自由活动了，当然范围也就是斯莱特林城堡之内，并且是在蛇小姐的陪伴下。
【萨拉查大人给他打了个印记呀，可以让他穿过结界呢。】塞西莉亚攀在斯莱德的脖颈上，一边跟斯莱德说话，一边冲着头上那只傻鸟嘶嘶嘶。
这会临近正午，萨拉查应该在厨房，福克斯来得不是时候。但这只凤凰意识不到这件事，在福克斯的眼里萨拉查和斯莱德的区别不大，而且他家主人也没说包裹到底给谁，只说送到斯莱特林城堡。所以这只傻鸟，干脆就把包裹丢给了斯莱德。
——因为这里面的东西给卢娜或者萨拉查都行。所以戈德里克没有特别标记收件人，结果居然难得碰到了斯莱德在外面。
斯莱德当然认识这只凤凰，准确的说现如今的巫师界恐怕也就只有这一只凤凰了，戈德里克的。
斯莱德皱着眉头看着被丢进自己怀里的包裹，给自己的？而且还是戈德里克给的？
能差使这只花边凤凰送信的人，除了戈德里克也不做他想了。
在花园的椅子上坐下，斯莱德才腾开手去拆包裹，包裹很轻，也不大。
出现在斯莱德手中的是十二张叠在一起的羊皮纸，斯莱德只看一眼就知道这个是炼金阵图，是残阵，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十二张拼起来就是一个完成的阵图了。
随阵图一起的还有一张特别长的材料清单，上面有的材料是用黑色墨水写的，有的材料是用红色墨水写的。
萨拉查照常端着食物过来的时候就看到斯莱德神色慵懒地靠在椅背上，手边略有些凌乱地放着一叠羊皮纸。顿时就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福克斯恐怕直接把包裹丢给斯莱德了。
这个包裹其实是要交到卢娜手上然后给阿兰森看的。
“所以你们就瞒着我弄这个啊？”斯莱德转过头看着萨拉查，“这是阿兰森的杰作吧，很有他的风格。”炼金阵图也不是一成不变的，哪怕是同样目的的炼金阵图，在不同的人手里也有不同的侧重。
反正已经被发现了，萨拉查也没什么好遮掩的，只是点了点头：“主要是阿兰森在设计，画图是卢娜负责的，戈德里克去找尼可·勒梅了。”
“因为我通过炼金术用生命力交换了灵魂。所以你们想用别的东西再把生命力换回来，是吗？”斯莱德看到炼金阵图的时候就有这种感觉了，“这很难。灵魂与生命力同为不可再生的珍贵物品，才能达成等价交换，使用珍稀材料交换是很难的，或许成堆的材料到最后也只能交换一年的寿命而已。萨尔，你要用什么换？”
斯莱德拿起桌上那张材料单，他刚刚一眼就看到了上面用红色墨水写着的「复活石」，还有一些无论是当年还是如今都很罕见的物品，全都是用红墨水写的。
“你不用操心这个，我会打点好的。”萨拉查把斯莱德手里的材料单抽走，跟旁边的羊皮纸放在一起叠好，然后挥挥魔杖将其打包好，用咒语粘在了塞西莉亚的脖子下面，“莉亚，送给卢娜。”
让蛇小姐将包裹带走，萨拉查才转回头看着斯莱德。
“总会有办法的，大不了我用生命力换生命力。”萨拉查刚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
果然，斯莱德的眼神立即就变了，他认认真真地看着萨拉查：“萨尔，如果你真的要用你的生命力来换我的生命力，那我现在就自裁在这里。”
“是我错了，不应该这么说。”萨拉查当即修正了自己的错误，低头亲了亲斯莱德的额头，“你也不要再说这样的话。”
经过了尼可·勒梅和阿兰森的远距离交流，交换生命力的炼金阵图被一点点描绘出来，基本上已经到了收尾的部分，也需要谨慎再谨慎。
同时，炼金阵图所需要的材料，就交给萨拉查去收集。
看着手里那长长的材料单，再看看面前笑容宁静的少年，萨拉查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
“你也要出远门吗？萨尔。”斯莱德看着萨拉查，托着腮说道，“那我可以要求你不离开我吗？”
斯莱德当然知道这个要求十分任性。如果他拦着萨拉查不让萨拉查出门，基本等于材料就没有着落了，他的性命也就没着落了。但斯莱德就是想任性一下，如果族长大人肯留下就更好了。
“我不会给你机会随便放弃自己的生命，知道么？”萨拉查用手指戳了戳斯莱德的眉心，“等着我回来，等收集齐了材料我就带你去巴黎。”
尼可·勒梅目前就居住在巴黎，几十年前参与了格林德沃的事情，似乎让这位著名的炼金术师伤了些元气，之后一直隐居在巴黎没有离开过，所以戈德里克找过去才这么容易。
萨拉查要带斯莱德去巴黎，肯定不能用幻影移形了，原先还好说。但现在斯莱德的身体脆弱得几乎承受不了一点剧烈的魔力波动，贸然使用幻影移形跟找死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因此只能通过比较平和的交通方式了，比如天马马车之类的，就是时间久一些。
留给萨拉查去寻找材料的时间也没有那么多了。
“恐怕到时候我没办法清醒着跟你去了。”斯莱德看起来很是遗憾，正了正神色，“最近我……感觉到了时间，萨尔，我觉得我触摸到了死亡。”
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就仿佛能够感觉到再过多久自己的生命力就会彻底耗尽一般。
萨拉查嘴角的弧度僵硬了一下，看着斯莱德，提议道：“要不，斯拉你就休眠吧。”
“我也是这么打算的。”斯莱德笑了一声，“我确实不想让萨尔再为了我的事情奔忙了。但是不管是你还是戈德里克，还有阿兰森和卢娜……你们做了这么多事情，我还不配合的话，你会生我的气。所以……过几天我会自己沉眠。”
斯莱德抿了抿唇，又故作潇洒地勾起一个笑弧：“这样……万一出了什么意外，我在沉眠中离去也就不会觉得痛了。”
萨拉查想说什么，却没能说得出来，他知道这段时间斯莱德只要清醒着，就承受着强悍的魔力带来的重压，没有一刻轻松。即使如此，斯莱德也没露出痛苦或者难耐的表情，一如既往地云淡风轻，看得萨拉查都有些佩服他了。
但是想想，这种喜怒不形于色，多半是很久之前在家族掌权的日子锻炼出来的。
即使有伤痛也要强行压在平淡的面孔之下，避免被别人看出端倪。
“说什么傻话，我不会让你在沉眠中离开的。”萨拉查敲了敲斯莱德的脑袋，“有这个胡思乱想的闲心，你不如去想想到时候怎么跟学校的同学们讲你休学一年的精彩生活。”
斯莱德没应这句话，他实在是不想去想象未来的生活，阿兰森给出的炼金阵图很复杂，成功率远没有萨拉查想的那么乐观，不过斯莱德也没跟萨拉查说这件事，没必要打击他。
五天之后，斯莱德再度进入了昏迷状态——应该说是自主人为情况下的沉眠。
仍旧是躺在时间法阵当中，由塞西莉亚陪伴着。
而萨拉查在安顿好了斯莱德之后就立即出门按照清单寻找材料了，第一站仍旧是去冈特老宅，上次没进去，就被拖住了行踪。鉴于那里有复活石唯一的线索，萨拉查还是先去了老宅里面。
这栋宅子比格里莫广场12号阴沉多了，是半点生气都没有。
而且也真的是太破旧了，大门上钉着一条弯曲成S形的蛇，这算是代表自己是斯莱特林纯血统家族？萨拉查站在老宅的门口思索着，随后将目光转向里面，野蛮生长的藤蔓已经爬满了屋墙，一看就是荒废许久。
厚重的木门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脚下的木板似乎有些不堪重负。
满屋子都是黑魔法气息——萨拉查叹了口气，在这种地方找东西真需要一个黑魔法物品探测器。
凭借着对魔法物品的敏锐感知，萨拉查从地板缝隙里面抠出来了一枚戒指——冈特家族的戒指，被伏地魔做成了魂器的那枚戒指。
原本应该是戈德里克来找这个的，只不过当时关于戒指的线索也汇聚到了冈特老宅，萨拉查干脆把这件事接了过来。然后让戈德里克直接去法国找勒梅了。
萨拉查看着手心里面这枚因为灰尘而变得暗淡的戒指，眉梢挑了挑。
什么叫意外之喜，这就是了。
这不仅仅是一枚戒指，也是高深的黑魔法物品。所以一方面承载伏地魔的灵魂，另一方面也温养着那个魂片，幸好现在被找到——同时，戒指上面刻着死亡圣器的图案，再联系佩弗利尔的传说和这枚戒指上隐约的生命波动。
萨拉查也没想到复活石得手这么容易。
如果不是因为伏地魔将戒指做成魂器，在某种程度上加强了黑魔法波动，压制住了生命气息，这枚戒指应该更加好找。
拿到戒指之后，萨拉查并不着急去处理魂片，他在想另一件事情。如果说单纯的炼金材料不够的话，不知道把伏地魔的灵魂一起投进炼金阵里面够不够？
不过这么做的风险可有点大，回头还要再问问阿兰森的意见。
材料清单上面写的名字，但凡是标为红色的都很难找，所幸萨拉查能够翻找的是格兰芬多、斯莱特林再加上古灵阁的全部库存，这些东西多少都能够找到。
用隔绝魔力气息的盒子将找到的材料一个一个码好，萨拉查拿出了自己带在身边的复活石，用魔杖敲了敲阿兰森的画框。
有些事情还是在出发之前就问清楚比较好。毕竟他不能提着阿兰森的画框上路啊。
接受到召唤的铂金少年很快出现在了画框里面。
听了萨拉查的意思，阿兰森沉默了很久，似乎是在斟酌这个提议的可行性。
“实际上，我是不太赞成的。”阿兰森最终摇了摇头，“伏地魔虽然对我们来说很弱，但是他的灵魂力量确实不差，我担心把这样的复活石直接投进炼金阵里面会对斯莱德造成影响。我不知道这个魂片分裂出来的是什么情感。如果是戾气比较重的，未必能够完全被阵法制约。”
“抽离情感和意识之后能行吗，只是用单纯的灵魂力量当做材料的一部分。”萨拉查听了阿兰森的话，若有所思。
阿兰森被噎了一下，好半晌才开口：“院长，你现在做事比你当年更像黑巫师了。”抽离别人的灵魂投进炼金阵，绝对的黑巫师行径。要是心术不正的黑巫师掌握了这种手段，肯定要大乱。
只能庆幸他们院长还算是个正直的人。
“算了，还是直接摧毁了吧。”萨拉查突然改了主意，“要是真用了伏地魔的灵魂，就好像欠了个人情似的。”萨拉查嘴角抽了抽，这种东西还是别沾。
看萨拉查改变主意了，阿兰森还有点遗憾：“我还以为斯莱德的魔杖可以派上用场了。”
斯莱德的魔杖还是稍微有点特殊的，嵌在杖尖的黑晶石是十分罕见的品种，能够吸收灵魂纯化力量，清除意识和痕迹。不过以前斯莱德就很少动用这个，除非是面对罪大恶极之人。
萨拉查大概知道阿兰森在想什么，也没管，倒是提了提别的：“我还有一件事想问问你。”
“您说。”阿兰森示意萨拉查继续。
“我可以跟斯莱德共享寿命吗？”萨拉查问道，这件事他想了很久了，共享寿命和他之前说的用自己的寿命换斯莱德的寿命差别还是挺大的，这个更加公平和长久一些。
阿兰森想了想，点了头：“可以，但是现在不行。在那个炼金阵补足斯莱德的生命力之前都不行，一方面是因为他现在的身体已经到了崩溃边缘，承受不起这么一个魔法，另一方面是因为如果你在这种情况下跟他共享寿命，根本不能算是治好他，只能续命而已，他身上的伤痛半分也不会少，只能等补足生命力之后再谈这个。”
萨拉查皱了皱眉，但还是表示知道了，在这方面显然阿兰森了解得更多。
将炼金材料收集齐全之后，萨拉查将斯莱德抱上了马车——至于这个天马是哪里来的，那还不简单，问马尔福家族借一下就有了。
看上去精致窄小的车厢，内里是个复式二层的巨大的空间，斯莱德被萨拉查安置到主卧室的床上，家养小精灵没有被允许随行。所以这一路都是萨拉查亲自照顾斯莱德，不能假手于人。
当然，现在斯莱德已经是沉眠状态了，实际上也不需要怎么照顾。
因此萨拉查现在每天做的事情就是待在马车里面翻看那几张已经画好的阵图，熟悉魔文的走向，准备好进行阵图的勾画。
根据戈德里克的魔力印记，这辆马车直接降落在了郊外的一处宅子前面。
令萨拉查感到诧异的是戈德里克的状态，这个金红头发的家伙看起来就跟虚脱了似的，也不知道他前几天都在做些什么事情？
萨拉查眼神中疑问的意思太过明显，戈德里克一眼就看出来了。
“还不是为了你们家斯拉，多做了点准备。”戈德里克说道，然后指了指放在一边的盒子。尽管是特殊材料所做的密闭的收纳盒。但还是有剧烈的魔力波动隐隐传出来，“生命宝石，我费了点心思将属性逆转了。”
不是费了点心思，应该是很费心思。
一般的逆转属性是整体逆转，从光明属性的精灵生命宝石，变成暗黑属性的毁灭宝石。但戈德里克将魔力属性转为暗黑，却仍旧保留着生命属性，这不是简简单单就能做到的事情，也难怪他的脸色看起来这么疲惫。
“多谢。”萨拉查冲戈德里克点了点头，他和戈德里克算是生死之交，但这些事情谢还是要谢的。
戈德里克却有点小心虚，二年级的时候斯莱德做的那个炼金阵图。要是没有他给提供的材料估计还做不成呢。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也算是帮凶？而且发现有点不对劲之后也没有深究……这事儿可还没敢让萨拉查知道呢。
尼可·勒梅已经通过邓布利多校长的信得知了前因后果，也知道面前这两位的真实身份，他见过的事情太多。虽然有些惊讶，但也说不上特别震惊。
不过，历史上形容为阴险狡诈、纯血主义还被冠以最强大黑巫师之名的萨拉查·斯莱特林，现在看起来却是个这么英俊的少年，这感觉倒是有点微妙。
萨拉查首先上前跟勒梅握了手，随后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这位据说已经活了六百多岁的老人，穿着一身舒适的衣裳，脸色有些苍白，动作颤颤巍巍——知识渊博，但这个状态肯定是画不了阵图，怪不得之前关于阵图的设计都要寄回来，过卢娜的手来完成。
“人呢？”戈德里克看了看萨拉查身后的马车，“不是说醒了吗，怎么不下来？”
“让他沉眠了。”萨拉查避开目光，“没办法，不然太容易有魔力波动，会进一步折损他的寿命。”
萨拉查将斯莱德从马车上抱下来，安置在提前准备好的房间里，勒梅随后过来检查了一下斯莱德的情况，露出了有些唏嘘的表情：“他到现在还有呼吸都是一件神奇的事情了。”
这个意识沉眠的少年，状况实在是太糟糕了。尽管外表看起来毫发无损，肌肤都泛着晶莹光泽看起来十分健康。但身体里面的内脏已经腐朽到了几乎完全失去功能的地步，心脏还能跳动都很有点奇迹的意思了。
只看勒梅的表情，萨拉查就知道斯莱德的状况恐怕比之前了解的还要糟。但已经到了这一步，就更加不能放弃了，要尽早完成这个交换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