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一瞬(秦止兮)

“斯内普教授，这里的步骤我不太清楚？”德拉科是最先举手的那个，开什么玩笑，斯内普教授那可是自家院长，又是父亲的好友，总不能看着他被乌姆里奇叫到一边盘问吧。
斯内普教授一点都没犹豫地就站到了德拉科旁边。尽管德拉科问了一个差不多是二年级水平的垃圾问题，斯内普教授也没有给予毒液洗礼，而是耐心至极地解答了起来，并且给出了极其详尽的步骤解说。
结果整整一节课，乌姆里奇都没逮住机会询问斯内普教授关于教学的问题。
对于魔法部今年下派的这个黑魔法防御术教授，邓布利多校长当然不是没有意见的。只不过他找福吉部长沟通无果，原本想着两位创始人应该会有所动作，结果这两位忙着那位斯威夫特的事情，根本就没想管。
其实也不是没想管——邓布利多校长就这件事问过戈德里克。
戈德里克的回应是放任不管就行，对于五年级和七年级要进行巫师等级考试的学生他们另有安排，不会让学生们的成绩被这个黑魔法防御术课教授影响。
能这么回应，是因为戈德里克和萨拉查到现在还不知道乌姆里奇用黑魔法惩罚学生的事情。毕竟自从乌姆里奇来到学校，他们就没接触过。
但结果是乌姆里奇暂时在霍格沃茨落了户，行使着自己高级调查官的权利——第15号教育令发布的时候，萨拉查和戈德里克都已经离开学校了。
这两位离开学校之前，给了卢娜不少东西。除了斯莱特林城堡的门钥匙之外还有双面镜和传音物品，甚至还有一个更加特别的玩意儿，是在阿兰森的授意下，由纳西莎交到她的手上的：马尔福庄园的门钥匙。
说实话，拿到这个精致的钥匙扣的时候，卢娜的表情很微妙，对面的纳西莎表情也很微妙，显然她已经知道了这个女孩和马尔福家先祖是什么关系，实在不清楚要如何相处。
卢娜倒是没觉得自己是阿兰森的师妹就算是长辈了，纳西莎给她东西的时候，她还是礼貌地感谢了马尔福夫人。
“他说让你有空就去找他。”纳西莎说道，“如果不在城堡的话，可以直接来马尔福庄园。”
卢娜当然知道这个「他」指的是阿兰森，不过实际上用上这个门钥匙的可能性不是很高。因为阿兰森最近都在斯莱特林城堡的画框里面住着——毕竟斯莱特林阁下和格兰芬多阁下都出了远门，斯莱德总要有人照看。
尽管阿兰森只是一个画像，但对斯莱德关心丝毫也不比其他人少。
这会一整天的课程已经结束了，卢娜想了想今天斯莱特林阁下跟她说的事情，收拾好了东西就往斯莱特林宿舍走去，在门口随便拦了一个低年级学生，请人帮忙找德拉科出来；现在四个学院的关系缓和多了，拉文克劳的学生来斯莱特林找人虽然少见，但也说不上令人震惊。
德拉科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卢娜姿态悠闲地靠墙站着，并没有一点优雅的模样，耳朵上的胡萝卜耳坠微微摇晃着，也不知道维尔究竟喜欢这姑娘哪一点？
“是萨尔跟我说的事情。”卢娜拿出了双面镜递给德拉科，“或者你可以自己跟他再确认一遍，他让我把他们寝室那盆花拿走，就是书架上那一盆金色的曼陀罗。”
德拉科看卢娜的手都伸到了面前，也就接过了双面镜，出现在镜子当中的少年神色有些疲惫。但还是复述了一遍刚刚卢娜提出的事情。
半刻钟后，德拉科神色复杂地将那盆看起来有点没精神的金色曼陀罗交到了卢娜的手上，刚刚他过去拿这盆花的时候，这花居然开口说话了！
不过也是知道维尔炼金术很厉害，德拉科大概猜得到这花应该是个炼金物品——毕竟这花的花盆里面连土都没有。
卢娜冲德拉科道了声谢，带着维娜小姑娘离开，找了个没人的角落，看了看手里的钥匙扣和胸针，然后拿起了胸针。
落点是在斯莱特林城堡的庭院而不是城堡内部，说来，卢娜还没有仔细看过斯莱特林城堡的情况，人都有好奇心的，小姑娘更加不例外，不过卢娜还是先干了正事：进入城堡当中把那盆金色曼陀罗放到密室里面去，再简单看看自家老师有没有什么异常情况。
检查完毕之后，卢娜才出了门，回到自己的房间——斯莱特林城堡里面那么多房间，萨拉查当然不会小气，找了个视野好通风好的房间就给卢娜当卧室了。
从这个房间的窗口往外看，可以看到城堡的花园。按理说很久没有人打理了应该变得十分荒芜才对。但实际上有不少植物的长势还算不错。而且好像有些在现今的巫师界已经灭绝了的魔法植物？
想想也是，这可是斯莱特林家族的花园，种着许多珍稀魔法植物也不稀奇。
斯莱特林城堡原先是没有人伺候的，原本萨拉查的意思是去找佣人。但是太麻烦了，还不如直接买家养小精灵。但是买的话他们还要去联系渠道，随后萨拉查嫌麻烦，直接从马尔福家族要了一个过来。
在斯莱特林城堡的工作比在马尔福庄园要轻松很多。因为城堡里面基本不住人，小精灵甚至容易处于无所事事的状态当中，也就是卢娜最近住了过来——小精灵终于有了工作，要负责卢娜小主人的晚饭。
卢娜家里并不是什么出名的纯血家族，自然也没有那样的排场，更加不会有家养小精灵伺候着，享受家养小精灵服务的时候，卢娜想起了自己还在家里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父亲，总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但是她也没办法，斯莱特林城堡的事情关系重大。即使是对着父亲也不能随意说出来，只能等到事情彻底尘埃落定，两位阁下和她的老师公开身份，才好跟父亲说明这件事。
晚上九点左右，阿兰森过来了。
“卢娜你在这里啊。”阿兰森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往斯莱德所在的密室走的卢娜，打了声招呼。
两个人便也就在走廊上面停下来了。
“阿兰森，这会才过来？”卢娜显然有些意外，一般来说阿兰森几乎都是整天守在老师旁边的。至于称呼问题，阿兰森的意思是反正她是平辈的师妹，叫名字就行了。
“让家里的小辈帮忙翻了翻资料。”阿兰森说道，当然，他说得轻松写意，马尔福庄园里面的卢修斯是真的一点都不轻松，被自家先祖大人强压在藏书室找资料，还有谁比自己这样的家主更悲剧？
卢娜也能反应得过来卢修斯说的小辈指的是谁，抿起唇笑了笑。
“如果我不是画像就好了。”阿兰森有些失落地说道，“从前我就没能帮上斯莱德的忙，我小的时候靠他护着，等我长大了他已经不在了。”
“我会替你一起的。”卢娜认真地回应了阿兰森这句话，“他也是我的老师。”
“斯莱德最是心软了。”阿兰森歪着脑袋，撇嘴，“尤其是对院长。卢娜我跟你讲，你要是有心思的话就想想办法让斯莱德跟他离远点——”
卢娜不是第一次听到阿兰森说这样的话，看得出来马尔福家族的这位先祖大人对斯莱特林阁下真是超级不待见了。但是偏偏实际上的关系也很好，唯有在斯莱德的事情上产生了巨大的分歧。
“你觉得这样有用吗？”卢娜用空灵清淡的嗓音说着话，“老师很喜欢斯莱特林阁下。”
阿兰森顿时就熄了火，满脸都是沮丧，他当然知道没有用了，而且还有可能让斯莱德也不高兴，只不过现在斯莱德不是没醒嘛……而且，在阿兰森的眼里，如果不是萨拉查的话，斯莱德就不会那么早离开了。
“就是遗憾。”阿兰森也收起了不正经的表情，灰色的眼睛当中露出几分怀念来，“我去霍格沃茨上学的时候也带着斯莱德给我的双面镜，有事情都会先找他……倒不是我想麻烦他，我就想看看他怎么样了。”
毕竟阿兰森离开斯莱特林家族的时候，斯莱德对家族的掌控也还没到后来那么厉害的地步。不过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卢娜不太懂。
“当初院长回来家族，说要带我去霍格沃茨的时候。”阿兰森顿了顿，“我原本是不想去的，我更想待在斯莱德身边。但那时候我太小，家族里面许多人都想对我下手，把我当成筹码来对付斯莱德，只有我远离他，他才能少一个擎肘。”
“阿兰森……”卢娜看着画框中的少年不知道是懊恼还是后悔的神色，有些失语。
“我一直都觉得如果我当初不离开斯莱特林家族，后面的事情发生的时候就能阻止一二。”阿兰森自嘲地笑了笑，“所以一直都很遗憾。”
“我不这么觉得。”卢娜倒是很直接地说了一句，“很难改变。再者说……如今已经是千年之后了，斯莱特林家族里面也没有什么纷争，斯莱特林阁下和老师是互相喜欢的。”
阿兰森并未反驳卢娜这句话，而是往密室的方向看了一眼：“是啊，斯莱德还跟院长在一起，然后他现在就快要死了——我不知道前因后果，但是我可以用马尔福家族所有的财产打赌，斯莱德把生命力全都交付出去，一定跟院长有关系。”
卢娜没接这个话，只是看了看自己这位师兄，这怨念都要溢出画框了，恐怕别人再怎么劝解都是没有用的，只能寄希望于老师醒过来之后亲自跟他说了。
第二天一早，卢娜早早起来准备回学校继续去上课，在离开之前还是打算再去密室看一眼自家老师。
精致漂亮的少年和昨天没有丝毫区别，仍旧是躺在繁复的法阵当中人事不省，阵法的边缘微微泛着金色的光芒，一起一落。
塞西莉亚早上被阳光弄醒了，这会正从斯莱德的身上游下来。如果没看错的话她是打算出门去找吃的，却正好撞见了进门来的卢娜。顿时高兴地嘶嘶了两声，然后挂在了卢娜的衣袖上。
“莉亚。”卢娜轻轻摸了摸蛇小姐的头，然后看向斯莱德，“你说老师能听见我们说话吗？”
蛇小姐似乎不太能回答这么高深的问题，摇头晃脑地想了半天之后，用尾巴在卢娜手心比划了一个否定的答案，斯拉都晕过去了，怎么可能听得见嘛。
卢娜将塞西莉亚放回去，低声嘱咐了一遍不能乱跑。然后叫家养小精灵送了点吃的过来。没办法，蛇小姐不会说巫师的语言，小精灵又听不懂蛇语。所以每次蛇小姐都只能自己去厨房找吃的。
可把她累坏了，但最重要的是每次都会十分忐忑——生怕自己出去的这么一点点时间里面，主人就醒过来了。
看着蛇小姐吃了两块蛋糕和一块羊排，又跟密室画框里面揉揉眼睛刚醒过来的阿兰森道了声早安，卢娜才重新启动门钥匙回到霍格沃茨。
这会的萨拉查，却在冈特老宅里面。
他仔细研究过关于死亡圣器的各种传说。尤其是关于复活石的，实际上他并不认为这是所谓的死神赐予的物品，他看了资料就觉得这应该只是强大高深的魔法物品，比如隐形衣，小哈利有一件隐形衣他也是知道的，隐形衣工艺复杂，但并不是不能复制。
传说中提到的佩弗利尔三兄弟，拿到复活石的是老二卡德摩斯，在流传下来的信息当中，有不少都将其描述为斯莱特林的祖先——看到这里的时候，萨拉查险些气笑了。
而当今的巫师界中，大张旗鼓地宣称自己是斯莱特林继承人的只有一个伏地魔，关于伏地魔的生平，萨拉查让卢修斯查过，也当面询问过邓布利多校长。
他的父亲是个麻瓜，而母亲，梅洛普·冈特，一个哑炮，冈特家族的女儿——冈特家族一直以斯莱特林的传承家族自称，听说挂坠盒也是从那里流传出来的。
萨拉查决定走一趟冈特老宅，他寻找复活石也不是漫无目的地找。因此决定循着线索，先到冈特家族的祖宅看一看。
但是萨拉查还没靠近冈特老宅，就感觉到自己放在长袍口袋里面的双面镜烫了起来——只有某个人不停地呼唤他的名字，才会出现发烫的迹象，想必是出了什么大事。
萨拉查心里一紧，赶忙把双面镜拿出来，就看到镜面上出现了卢娜的脸庞。
小姑娘神色有些慌张，眼见得双面镜接通，连称呼都顾不上，直接就说了重点。
“老师不见了——”
54|54.真相
54.真相斯莱德的意识确实是迷茫而混沌的，耳边似乎有什么声音。但太过遥远了一句都听不清楚，眼前只有浮浮沉沉的光影，明暗交错，呈现不出任何影像，就仿佛在一片虚无当中漂流，无来处，亦无去处。
也不知道飘荡了多久，意识终于寻到了一线亮光。
斯莱德醒过来的时候是正午，透进来的阳光让他觉得有些刺眼，甚至一时不能睁开眼睛，好一会儿才缓过来，试着睁开眼睛，就先察觉到了旁侧的光芒，下意识地施了个魔法遮蔽阳光，只是一调动魔力就感觉到了一阵刺痛。
从四肢百骸中溢出来的疼痛，斯莱德感觉自己几乎能够听到骨骼的呻吟和肌肉的悲鸣，不由得顿住了动作，随后才坐了起来，抬头打量起自己所处的地方。
第一眼看到的是盘在旁边的蛇小姐。
塞西莉亚发现主人醒了的时候就懵了，见斯莱德将目光转了过来才回过神。顿时高兴至极地打算去给萨拉查大人送信，却被自家主人拦了下来。
【做什么？】斯莱德将蛇小姐捞在手里，用指尖点点她的小脑袋，语气宠溺又无奈，【不着急找萨尔，我已经醒了就没事了，莉亚，让你担心了。】
面前的主人挂着和平时一样的清淡笑容，看上去确实已经没事了，蛇小姐顿时放心了下来，用蛇信子舔舔斯莱德的手指。不过她也没有把萨拉查的吩咐忘在脑后，还是准备顺着萨拉查留下的印记去报个信。
快乐地摆着尾巴的蛇小姐完全没注意到自家主人眼中的深沉，只觉得阳光真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好像有点困……
斯莱德将沉睡的蛇小姐安置在房间角落，只是一个让蛇怪提前休眠的咒语罢了——斯莱德擦了擦唇角溢出来的血丝，他如今一动用魔力就会加重伤势，但有些事情还是不得不做。
斯莱德看了看这个房间，主要是看了看房间里面这个法阵。顿时就明白了许多，这是时间法阵，想必族长大人就是将他安置在这里以期停止他身体的时间，避免他的身体在昏迷期间加速崩溃——这法阵他也不陌生，原先自己在斯莱特林家族掌权的时候就来过很多次。
正对面的墙上有一副空画框，斯莱德记得斯莱特林城堡里面的这个房间原先是从来不挂画像的，不过联想前后，大概也知道这是给谁的了。
斯莱德看着空气中随着时间魔法而浮起来的数字，有些惊异自己已经昏迷了这么长时间了。
动作迟缓地站起身，斯莱德扶着墙壁稳定了一下摇摇欲坠的身体，他知道自己只要一踏出这个法阵身体就会迅速衰竭崩溃，但是他还有别的事——强忍着不逊于钻心剜骨的痛楚，斯莱德对自己施放了一个时间咒语，用自己的魔力来停止自身时间。
身上的外伤已经好了，各种魔法物品都被拿走了，斯莱德没办法，只能自行使用魔力定位，然后用了个幻影移形。
他落在斯威夫特庄园的外面。
落地的时候踉跄了一步，控制不住地吐了口血，斯莱德随即抹平皱起的眉尖，用魔咒将草地上的血迹消去。仿若无事发生一般地走进了斯威夫特庄园。
家养小精灵向斯威夫特夫人通报了维尔小少爷的回归。
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容色难掩憔悴的妇人，斯莱德的眉眼也柔软了些许，伸手抱了抱她：“母亲，不用为我担心。”他的嗓音有些低哑，和平日截然不同。
斯威夫特夫人好歹有也是和斯莱德相处多年的人，自然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正想叫家里的医生来检查他的身体，却被斯莱德截住了。
“母亲，我想看看我的生命魔法。”斯莱德温声说道。
也许是这孩子难得有这么温柔的一面，斯威夫特夫人被那双黑色眼眸中闪烁的星光蛊惑，带着他去了斯威夫特家族的书房，在书房的桌子上放着一个典雅的玉石摆件，雕刻成一棵树的形状，每一根枝桠上都漂浮着一个微微发亮的名字。
斯威夫特夫妇的、希尔和奥莉莎的，还有他的。
斯莱德轻轻叹了口气，伸手点了点属于自己的那根枝桠，就看到上面的名字随着他的动作渐渐消散了，化作漂浮的光点。
不等斯威夫特夫人出声训斥，斯莱德就先开了口，他执起斯威夫特夫人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边蹭了蹭，难得亲昵：“母亲，我不想让你们在见不到我的时候，眼睁睁看着我的名字消散，会让你们难过的。”